我在乙游专心致富(美食)by沉睡蘑菇头
沉睡蘑菇头  发于:202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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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拿到手?里的数也很有限,虽然能向外卖一些?,却也要小?心计算,保住店里的用量。
沈荔在里间院子里晒腌货,听见?外头迟迟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便出面道:“卖吧,下一批已经?在路上。我前?一月收到的消息,恐怕过几日就要到了。”
来买酒的人见?了她?,显然一愣,下意识抬了抬手?,又放下去,很快便叫人抬着酒坛子走了。
莲桂仰头:“掌柜的和他认识?”
沈荔摇头:“我不认识他,但他好像是认识我的。”
要是她?没猜错,这恐怕是其他店家派来的跑腿。
而之?所以到沈记来买酒,大约是因为客人喝惯了她?的酒,便是想吃他们家的饭,也离不开这一口的滋味。
只是一眼,她?也看不出那人究竟是哪家店的,又是否之?前?给她?下过绊子——没下过的实在太少,沈荔甚至疑心全蕲州就没几个独善其身的。
不过现在倒是都没声气儿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如今沈记店里非要她?亲手?做不可的,一个是烤肉配备的腌料和调料,二则是少部分来点江南菜、京城菜的客人,其余工作交给新?雇来的厨子和跑堂小?姑娘们。
原本按她?想法?,跑堂是男女不拘,各半就好,却不想蕲州城和京城、江南总是不同,男孩们大多要在家里帮着搭田间事,便只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孩。
好在新?人们做事也都靠谱,沈荔反而比在京时闲暇许多,这天傍晚,便央了莲桂打掩护,偷偷溜出门上街闲逛。
这一带向来繁华,各色店铺都有,甚至还能见?到卖新?鲜花朵的小?贩。沈荔心情舒畅地走了几步,却见?粮店门前?有人在拉扯。
“我上月来,分明还不是这个价的!”
“上月当然是上月的价!”粮铺伙计不耐烦道,将袖子从问价人手?中扯回来,“你买不买?不买回去吧!”
那人倒也不算失魂落魄,仍是精打细算买了些?米。
一面提着回家,一面跟同路人议论粮价。
“怎的忽然就涨得?这么快了?虽然还能买得?起,但照这样下去,咱们明年就喝西北风吧!”
“你不知?最近咱们蕲州啊,酿酒坊开得?格外多呢!”
“酿酒坊?”
两人从沈荔身侧经?过,言语便不自觉进了她?耳朵。
“是啊!我们村里原来有块荒地,你知道的,一直租不出去,徐地主都快愁死了。”
“怎的现在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呀!说是租给城里大户人家,现在建起了酒坊,红红火火地开着呢!”
“那难怪了......”
怎么难怪了呢?自然是酿酒的多了,能余下来的粮食就少了。
开得?起酒坊的,手?里的银钱难道会少?大不了高价收购,粮商岂会不应?
结果便是粮价一下涨了起来,叫人难以负担。
沈荔听完,默然走回铺子后院,半晌无语。
当初在江南,毕竟是鱼米之?乡,饮酒之?风兴盛已久,多了一个她?也不至于?破坏市场平衡。
回了京城,那也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处,更?有户部坐镇调控,粮价比她?心跳还稳定。
反而是到了蕲州,沈荔的突然闯入,让其他酒楼多了不少危机感。
若说手?艺、菜谱不是一日两日能练出来的,那么配的酒,总能下下功夫吧?
如此?,也不难解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然而想起今日买粮那人忧愁满面的神情,沈荔心中,很难说毫无波澜。
若说过意不去、良心受折磨,那是没有的,毕竟这确然跟她?半点关?系没有,完全是其他酒楼乱来,才拉高了粮价;
但忧心,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的。
但要稳定粮价......
这未免有点太超纲了吧?
若要说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事......
她?心里不期然想起一个名字。
也不知乔裴走到哪里了。
前?些?日子来信,说已经?从京城出发,往蕲州来,却连着一个月没有音讯。
真希望他快些?到......
系统适时出现:【到了给你打白?工?】
沈荔丝毫不尴尬:“怎么能说是白?工?这是积福积德的大好事,他做了不也是给他自己攒功德?”
“再说......”
她?声音忽然低下去,倒有些?莫名的意味:“给他自己攒功德,不也是给我多添点希望吗?”
“否则,我要怎么回家呢?”

自从沈荔说完这句话, 系统便跟死了一样不再出声。
就连素日常有的冷嘲热讽、时不时?别扭的安慰,也都消失无影踪。
很难说这是不是因为沈荔歪打正着,说中了真相, 但它的沉默让沈荔最近也有些不大好?过。
毕竟这一年多来,也多亏了系统偶尔的阴阳怪气,和一口互联网味道的段子,让她始终坚定着回?家的信念。
北边天黑得?很早, 尤其是冬天。不过戌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沈荔坐在窗边, 将油灯点起来,便立刻成了方圆几里之?中最为光明?的一处。
......每到这时?,她便忍不住要怀念往日?司空见惯的霓虹都市。
以?前还在现代的时?候,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偏爱城市多过于?乡村的人。
城市有城市的好?,乡村也有乡村的妙处。洁净的空气、天然新?鲜的食材、安静的夏夜,当然都非常美好?。
但真正到了古代, 见识过未经雕琢的村庄.......和城镇, 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懒悖的人。
不说别的, 只说京城的路面。
水泥自然是没?有的, 更不用说沥青。最好?最平整的那条中央大道,也只是黄土之?外铺了青石砖,其他地方全是土路,一点遮掩都没?有。
下雨的天气,泥泞满脚自不必说, 便是晴天, 也没?什么好?日?子, 因旁人骑马行车,很容易就扬起一片尘土, 让过路者吃个半饱。
连路都这样,况且其他的呢?
她过得?处处不习惯,却又?偏偏还算过得?不错的那一批人。
至少在旁人眼里,她有自己的手艺、有自己的产业,又?有一帮子显贵好?友,这不算过得?好?,谁又?算过得?好??
人对舒适的环境,总是容易产生依赖。
若非系统时?时?存在,她便是心智再如何坚定,说不定也已经迷失在这里了。
【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系统扭扭捏捏出来,【不过......】
它话说到一半,忽然一个激灵:【注意!各单位注意!周钊来了!】
沈荔:“......哪有什么各单位......”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推开窗,趴在沿边,探头向下看?去。
她住的倒不是个单独的院子,而是原先就建在沈记和魏氏商行背后的一家客栈。
这种客栈往往都是三四层的小楼,配套的院子和其他商铺的后院连在一处。
那时?楼满凤图方便,就直接把客栈也买下来。原是想着让几人在置办住处之?前,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却没?想到沈荔一住就不肯走了。
一楼原本的大堂,改成了沈记的员工食堂和帮厨、学徒、跑堂等人的住处;二楼则是沈荔、莲桂、芳姨等人的。
要她说,比起一整套小院也差不了什么。
而周钊这时?,便站在沈记的院子里,抬头望向她。
细微的灯火中,沈荔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
她抿唇一笑,起身收拾片刻形容,下楼去见他。
住所毕竟还有旁人,说起话来难免扰了清梦,两人便在沈记店里挑了张桌子坐下。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沈荔问,“我?记得?你们不都是戌时?以?前就收兵吗?”
“一军差不多是那时?候收兵。”周钊起身烧水,“不过晚上还有别的事要做,便没?有回?府。”
他恐怕比蕲州府衙的李知州都还要忙。沈荔了然,托着下巴问他:“所以?,怎么跑来沈记了?”
周钊看?着炉子里闪烁的火光,一时?沉默不语。
其实这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回?蕲州数日?,应当立即处的事也都差不多有了一个了结,他现下不是很忙,这当是一个原因;沈记签了云开军的供酒协议,双方联系密切,这也该是一个原因。
但抛去这些不谈,难道他不能毫无缘由,只因为想见,所以?来见沈荔吗?
但对上沈荔只有疑惑的视线,周钊却说不出口。他在一开始便知,两人虽然重逢,但关系必然回?不到最初——在江南乡野里,摘果子的摘果子,打兔子的打兔子。
两个孤儿,虽不能说有多么深厚情?谊,毕竟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恐怕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表达。但总归一路相携长大,百分百的信任,周钊是敢说出口的。
他在桌边凝神片刻:“......我?以?为你没?有变,其实你变了很多。”
沈荔手指一顿,又?继续举起桌上酒盏:“那么是变了的好?,还是没?变的好??”
她不担心周钊也识破情?况,因系统跟她保证过,师傅池月能察觉她的异常,是因为她本不是主要角色,差不察觉对情?况并没?有大影响。
而乔裴,他自然是更加不同。
至于?旁的人,楼满凤李执是后来才认识她,这不必多说;周钊......
他看?不穿的,他会永远坚信沈荔就是他记忆里的青梅,只是经历太多,变了些态度而已。
果然,就看?他摇摇头:“自然是现在的你最好?。”
沈荔很感兴趣:“为什么这么说?”她以?为原来那个熟悉的,对周钊来说才是最好?。
周钊想了想:“现在的你才是眼下、此刻,最真实的你,对吧?”
“所以?当然是现在的你最好?。”他说。
沈荔心里微微一动,不由调出好?感度来看?。周钊的Q版小人趴在【沈记】的位置,正冲她招手。
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98],看?上去似乎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达成满点的水平。
不过沈荔却很清楚这不容易。楼满凤早就超过了[95],至今也只是......
“楼满凤的好?感度怎么满了?”她定睛一看?,不由诧异问,“之?前不还一直在[95]左右徘徊吗?”
【这是机制问题哦。】系统高深道,【宿主觉得?,好?感度达到[100]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非她不可?”沈荔猜测。
【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
沈荔:......
沈荔:“对不起啊,我?是个自私的人......”
【其实类比一下,宿主就会知道了。】系统娓娓道来,【譬如宿舍楼下摆心形蜡烛和鲜花,大声喊话的类型,是不是会给对方造成很大的负担?】
沈荔点头。
【又?比如,被拒绝后上门哭求,恨不得?砍下自己一只手证明?心意之?深厚的类型,是不是非常偏执,让人看?了只想赶快跑?】
沈荔又?点头。
她隐隐有些懂了:“也就是说,越高的好?感度,反而要越为对方着想?”
【差不多吧!】系统拍板,【要想达到[100]点,必须是心中仍然喜欢、爱慕,只要得?了允许,随时?愿意再进一步。同时?却非常松弛,即“唯有她的幸福是我?毕生所求”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才是最难达到的满点好?感度哦!】
开市的位置已经定了下来,今天沈荔要跟周钊去看?看?具体的地点和铺面,顺便商定其他细节。
楼满凤从隔壁偶然听见,岂能放任他二人单独出门,立刻就要跟上。
几人一路走一路吃,却也实在没?吃下许多。蕲州的小吃,先前也说了,都很是扎实,随便一个糯米点心就叫人无暇他顾了。
沈荔吃不下太多,却又?想多尝几种口味,原想着把手里没?吃完的分出去,却又?觉得?不大好?。
这二位也不是乔裴那样枉顾身份的,不管是请他们帮忙拿着还是把没?吃过的部分分出去,都不能算礼数周全。
一路往前走,很快经过几家粮铺。因标价不是阿拉伯数字,沈荔还在心里算了算。
......又?涨价了。
粮铺和种地的当然高兴,城中却有失地的平民?,怎么抵御得?起这样的风险?再穷些,说不定已经买不起米......不,农夫也不一定就能从中获益,所以?倒是只有粮商赚了?
放在往日?,旁的不说,米价肯定是不必她操心的。眼下遇上这样的情?况,沈荔却想不出一星半点好?办法......
楼满凤度她面色,还以?为是逛街逛累了,笑嘻嘻问:“不若我?背沈夫子回?去?”
沈掌柜、沈姐姐、沈老师、沈夫子,她在楼满凤口中的称呼早就换了无数个。
沈荔从思绪中回?神,看?向他饱满白?皙的面庞,便忍不住想起那所谓的满点好?感度。
心里意外地有些别扭,倒不是为此就产生了感激、同情?,而是......
毕竟她没?办法给楼满凤回?以?同等的情?谊,再想到系统所谓【唯有她的幸福是我?毕生所求】......多少有些不自在。
倒是周钊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比起楼满凤,更快地懂了沈荔的心思:“粮价一事,是多方促成,也并非你之?故。”
若说一开始的导火索是酒楼兴建酒坊,那么后来粮商见粮价居高,便囤货炒作,便切切实实与沈荔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沈荔点点头,心情?却没?有缓解多少。
她这人一向现实,口头一两句话,即便这道她心知肚明?,却也起不了什么安慰作用。
只是乔裴到底走到了哪里?她的信送到那人手上没?有?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砰”的一声,前方不远处的酒楼抛下巨大的花球,与此同时?,满街夜灯点亮,排场极大,将周围一圈人的面庞都映得?光洁如玉。
沈荔抬头看?了片刻,收回?目光,正要扭头往前走时?,却见一人从一旁街巷灯火暗淡处,徐徐走来。
便是众人在繁华闹市明?处,他在灯火幽微暗处,这人却仍从容自得?,丰神俊朗,美如冠玉。
沈荔心跳一滞。
乔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
开口时?,声音虽如平日?冷然,目光却灼灼:“沈掌柜,实在......长久未见了。”

沈荔及时将话吞了回去, 没有说出来。
乔裴疑惑地看她,没得到结果,也不以?为忤, 只是跟周钊、楼满凤二人打过招呼。
倒是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后的照墨,大致猜出了沈荔的未尽之?语。
说来他也好奇过,原以?为自家大人一到蕲州,就会立刻来见沈掌柜, 却没想?到他居然先一步找好了下榻的客栈。
还特意嘱咐,要挑一个‘能洗热水澡’的店。
照墨一听?要求:......
有时?他真想?把大人的皮掀开看看, 里头到底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人。
不过他是反抗不了乔裴的,只能给他找了符合要求,能洗热水澡的客栈。
所以?才有了这一个上午的耽搁,才有了如?今沈掌柜面前,照样白?衣飘飘、一尘不染的玉宰相大人。
既然乔裴千里迢迢来了,即便只是出于?礼节, 几人也得备上一顿接风宴。
有沈荔在, 自然就安排在了沈记。
她也难得手痒, 见今天?有上好的羊腿, 便在后院搭上火堆,预备要现烤。蕲州本地就有上好的羊肉,腥味很淡,几乎不用去除。
且有时?吃羊这个东西,没有那一丝半点的腥味, 仿佛又不够味了似的。
莲桂烧了一锅水, 还以?为沈荔立刻就要用:“要不我放到火上?一会儿凉啦!”
楼满凤怕她烫伤, 连忙伸手过去,接过来才发现把手包了层木头。
于?是也不担心了, 只是抬头跟她一起看向沈荔。
沈荔摇摇头:“先放着吧。嗯......要不要试试呢?”
此前她很少用西餐厅的做法,并不在食材处上大费工夫,反而更注重火候、调味。
这是因为西餐对?食材的处,有时?太讲究科学,譬如?发酵、熟成、低温慢煮,没有一两样器械,怎么?做得好?
太久没做,今天?又很想?念那一口味道。
西餐对?食材独到的处,能让羊腿肉更加柔嫩。本就是上好的肉,再?用低温水浴的做法慢慢从内部熟透......
哎呀,真是越说越饿了。
只可?惜第一步就将她拦住——抽真空。
抽不了真空,更别说恒温水煮。
可?谓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沈荔放弃了这一想?法,一边干脆利落地往羊腿上抹好香料、蜂蜜水,架在火上开始烤。
至于?那锅热水,则将剩下的羊骨先烤香,骨髓都油润冒泡,再?放进去炖煮。
炖到咕嘟咕嘟冒泡,再?起一锅热油炒香胡萝卜、葱头、芹菜。
等香味已经蔓延得沈记客人抱怨纷纷,再?下沈荔自己随手酿的葡萄酒,与已经变得浓白?的骨汤一起煮到顺滑,再?过一遍筛。
如?此出来的褐色微红酱汁,正是配烤羊腿再?好不过的风味。
羊腿是一整只摆在火架上烤,烤得金黄滴油,等到要吃时?再?切片配上酱料。羊腿细嫩,入口即化,汁水充盈。再?配葡萄香气的酱汁解腻,实在是千金难换的佳肴。
羊腿烤着,几人便温了酒,再?一旁坐下聊天?。
“沈姐姐是什么?时?候去的信?”楼满凤瞥了乔裴一眼,“乔大人来的好及时?。”刚巧在开市之?前到了。
许久不见,忽然觉得这家伙比在京城时?顺眼些许了?
他再?仔细一看,哦,原来是因为旁边坐着一个更讨厌的周钊啊!
那没事了!
沈荔算了算:“若说第一次通信,其实我们刚出京城不久就开始了。”
乔裴慢慢补充:“我是一月前动身的。”
三十来天?,确实对?得上。楼满凤抛下这个,又问:“那乔大人是来做什么?的?”
沈荔本想?说是她请乔裴来,为的就是商谈如?何保住蕲州粮价,不至于?叫城里百姓吃不起饭。但乔裴这人,这时?却又全然看不懂她的脸色一般,张口就道:“我担心沈掌柜仓促行路,有所遗漏,故而送来。”
楼满凤不信:“我看你车马也不多,就一个小厮,能带什么??”
毕竟要想?在官道通行,车架是不能太大的,故而能装的东西也很少。里头少不得分一半来装自己的物什,剩下那一半又能带多少东西来?
但偏偏乔裴很认真地转头问他:“为什么?不能?”
照墨适时?走上两步,轻声补充:“我家大人一车里都是想?着沈掌柜需要,所以?准备的东西。”
锅碗瓢盆和各色调料先不说了,还有沈蓉、薛依依等人塞过来的各色衣物、日用品等等,别看似乎不多,但沈荔归期未定?,每样都是可?着几个月的分量装,一下便把车里塞满了。
照墨再?回想?起当时?车中情形,自家大人稳如?泰山地坐在东倒西歪的包袱堆里,顿时?只剩无?语。
......确实是,非常神奇的一位顶头上司。
沈荔一听?,再?看他自己这身全新的白?衣,不由叹气。
心眼全使到打扮自己身上去了。
于?是隔空点了点他,对?上乔裴略显小心的目光,又不禁微笑?。
周钊一看,就忍不住想?刺两句。一时?忍了下来,只是觉得旁边的楼满凤也不会坐视乔裴如?此忸怩做作?,讨好沈荔。
但没想?到,这小子这回却很沉得住气。
他定?睛一看,小世子眉飞色舞地找了另一个话?题,和沈荔谈天?说地,神情之?间没有半分勉强。
周钊想?,难道转了性?了?
等只有两人在时?,沈荔才和乔裴说起了城内粮价的事。
说来奇怪,她对?着乔裴却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明明是要拜托他想?办法,请求别人的口吻,对?沈荔来说分明不那么?习惯。
她小时?能算是很听?话?,也受宠,家里父母兄长,除了埋头艺术的亲爹,妈妈和哥哥都疼爱她。无?论想?做什么?、想?学什么?,都无?有不应。
直到高中毕业,她原本填好的志愿被沈涯女士轻描淡写改了,甩下一句“这个才适合你,好了,不闹了”就回了公司。
那时?沈荔才知道,即便是再?亲密的家人帮扶,再?疼爱的长辈提拔,也永远比不上她亲手为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出国做的第一份工是中餐厅的帮厨,挣来的第一笔工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上哥哥借她留学的学费。
哥哥说可?以?不用还,但她不肯。
虽然哥哥不一定?会这么?做,但只要她还欠着别人什么?,就无?法感到安全。仿佛她的一切依然被别人掌控,对?方一开口,就能操纵她的全部人生一样。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欠乔裴什么?,反而是乔裴有求于?她,在面对?这人时?,沈荔心中很难产生那样的被威胁感。
即便是现在,也不例外。
“......这样?”乔裴放下茶杯,手指在桌边不自觉敲着,“粮价的问题,其实并不算很难处。若说是大庆上下,我也不能立时?解决,但只是蕲州一处,倒还好说。”
沈荔震撼:“不难吗?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呢?”
最多只是说些‘宏观调控’、‘平衡供需’之?类的空话?,但具体到要怎么?做,她实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乔裴却说这不算很难处?
被她这样一看,乔裴便不由微垂下头:“......怎么?了?”
沈荔捧脸:“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乔裴半点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能力,任谁从小便浸淫朝政之?中,也能跟他做个差不离。
反而,沈荔的夸奖,比那更令他开心。
他说干就干,动起手来快准狠。乔裴做事,一贯讲究擒贼先擒王,故而没有对?酒楼多加注意,而是直接从粮铺下手。
说是对?粮铺下手,乔裴却抽空约了一场茶会。
“茶会?”楼满凤趴在桌上,仰脸问,“他倒是很闲......怎么?想?起来喝茶了?”
沈荔摇头:“我若是知道,今天?就该是我去约茶会了。”
楼满凤想?了想?,却说:“可?是这本就和沈姐姐没有关系,怎么?会想?到要自己来解决呢?”
他有时?不着边际,说起话?来却一针见血:“有时?我觉得,沈姐姐同我们,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呢。”
沈荔抿唇不语。
和周钊不同,周将军虽然小事上洒脱痛快,但对?于?大事总是谨慎小心,再?三思量为求周全。而楼满凤则截然不同,说话?一向直截了当,若他猜出些什么?,就会直接问。
所以?这时?所言,只是一种隐约感觉而已。
“不是别的,只是有时?全然猜不着沈姐姐是怎么?想?的,叫我好生沮丧。”他抱怨,“若是我遇上这样的事,必然不会觉得同我有关的。”
其实不只是他,换做周钊,沈荔也不觉得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但她毕竟生长在全然不同的环境里,对?旁的人有些关心,何况是吃不吃得起饭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见她沉默,楼满凤却又是一笑?:“不过乔大人好像又和我们都不太一样。”
沈荔好奇:“怎么?说?”
“他的话?,其实好像没有什么?想?法吧?”
楼满凤皱着鼻子想?了想?:“好比我也好、周将军也好,面对?这样的事,总会有自己的看法。无?论是认同你,还是和你有些差别,总归都有看法。”
“但乔大人......”
他眉毛拧在一起,为难道:“他好像,对?一切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
沈荔:“只是?”
楼满凤慢慢将目光落到她面容上。
“只是,照着沈姐姐所思所想?,那样去做而已。”
说不上是好是坏。楼满凤想?,因为许多事沈荔也没有想?法,而彼时?,乔裴却也能谋善断,展露出一朝宰相的气魄。
与其说他是跟着沈荔的步子走,倒不如?说,在很多时?候,是沈荔省去了他思考的麻烦。
恐怕对?那个人而言,许多事都是没有意义的。明明觉得没有意义,还要勉力周全出一个人人满意的办法,才叫人心力交瘁呢。
而对?沈姐姐来说,这样的人......
恐怕也是最叫她满意的,不是吗?

那天茶会之后, 蕲州城的粮价确然很快回落了下来。
蕲州城里,周钊没有带随从,自己也穿得随意, 只是顺着路边的铺子散步。
原本是因为不放心乔裴行为,才亲自来街市上确认一番。
粮价回?落不说,供应的量也比以往多得多了。
这粮铺能给多少?粮,那都是心头有杆秤的, 不是说库存八千,就能报个五千。这时的人毕竟俭省, 又有谁吃饭是冲着能吃饱去的?那都不是过?日子的活法。
粮铺若是会做生意,便将新粮说成三千,引得众人以为粮产不足,高价购入,否则又是哪里来的赚头?
如此,这一路过?来几间粮铺的行径, 倒有些不可解了。
他沿着街道往人声鼎沸处走, 不免就走到了最为繁华的魏氏商行处。
这里的繁华, 还不只是虚无的人堆, 而是当真消费的人群。魏氏商行吞吐量大?,不免就聚集了蕲州本地的豪商,有了商人,摆小吃摊的、卖小物件的,也就赶紧跟上。
众人见这里样式丰富, 也来这里买, 如此良性循环, 自然就繁华了。
沈记的招牌就在魏氏隔壁,周钊犹疑一瞬, 到底是洒脱性子,终究是进去找到乔裴。
这人倒相当悠闲,正坐在后院,为沈荔煮茶。
沈荔是不会煮茶的,这也是周钊近来观察发现。
无论哪朝哪代,总没有崇尚武德胜过?文风的,无他,要?做官便要?学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自然,文官们的讲究,就成了所?有人追捧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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