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皎闻言笑了?起?来,几?乎能想象出来江临琛垂着眼,说着温柔完美的?话,可?脸上全?是拧巴的?样子。她?走了?几?步,手捏住了?一份文件,下一秒,她?对上了?谢观鹤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呢?”
温之皎话音很轻,有些愉快,手指却捏着谢观鹤的?文件扯着。
谢观鹤挑眉,注视她?。
温之皎瞪他一眼,对口型道:不,许。
谢观鹤身体仰靠着椅子,没松手,仍握住文件。
“那有想吗?一点?也可?以。”江临琛的?话音从手机里传来,很认真,“骗我也可?以。”
温之皎唇边含着笑,正要说话,却感觉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一怔,望见谢观鹤握住了?她?的?手,掰她?的?手指。
她?攥着手腕,一把?扯过文件。
温之皎笑眯眯道:“那我想你了?。”
她?听?见呼吸急促的?声音,手机里有,手机外也有。
她?看向谢观鹤,却见他淡笑着,靠着椅背,手搭在桌上,一脸从容地望她?。
气死了?吧?
温之皎得意洋洋地晃动文件。
“这么会骗人,骗得我真开心。”江临琛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他又道:“希望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能这么骗我。”
“你这人真奇怪,”温之皎将文件放在谢观鹤面前,又晃了?晃,道:“我说想你,你就说我骗——呃!”
她?话没说完,谢观鹤便骤然直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拽。她?泄出一声惊呼,身体摇晃,撞到一片温暖的?怀抱中,也坐到一片温热柔软上。
温之皎连忙要挣脱他的?怀抱,谢观鹤却扶着她?的?腰部,将她?桎梏在他腿上。
“皎皎?你怎么了??”
江临琛的?话音传来。
“没事,撞到不长眼的?桌子了?。”温之皎扯着怀里的?手,瞪了?一眼谢观鹤,意有所指,“真讨厌,怎么这么碍事又碍眼。”
谢观鹤全?然听?不懂似的?,就这她?的?手,开始看文件。
温之皎咬牙,狠狠瞪他。
“听?着的?确碍事又碍眼,”江临琛似乎听?出了?什么,笑道:“让我们皎皎心情那么差,都不能和我好好聊会天。”
温之皎点?头,“对吧。”
她?捏着文件狠狠打了?下谢观鹤的?腿。
江临琛似乎也听?到了?,笑道:“那边都冬天了?,还有蚊子?”
温之皎道:“讨人厌的?苍蝇。”
她?望着他说这句话,眼里很有些挑衅。
谢观鹤笑了?下,凑近她?,她?立刻往后仰着身子。
下一秒,他再次抽走她?手里的?文件。
“皎皎,你是不——啊,你怎么——?”江临琛的?话有些凌乱,接着又有些急促,“我先挂了?,等会儿联系。”
走廊外阳光正好,在地板上映出如水流似的?光。
江临琛将手机放进裤袋,看着身后的?人,顿了?几?秒,才道:“你站多久了?,怎么不说一声?”
江远丞握着手杖,神情淡漠,微微蹙眉,“我刚过来,你很惊慌?”
江临琛笑了?声,“是人被听?到和女朋友说肉麻话都会惊慌的?。”
“女朋友?”江远丞歪过头,问道:“是你叫皎皎的?那个人?”
他又道:“她?不是你未婚妻么?”
江远丞叫出两个字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怪异。
他在心里又叫了?几?遍。
“说来话长。”江临琛叹了?口气,道:“订婚出了?些事,她?被谢观鹤带走了?。”
江远丞:“……什么?”
他有些疲惫了?。
他似乎失去了?很多记忆,他不理解,为什么江临琛的?未婚妻会被谢观鹤带走。
“谢家势大,谢观鹤他——夺走了?我的?未婚妻,我被迫和她?分手了?。”江临琛垂着眼,温柔儒雅的?脸上有了?些伤感,他低声道:“说是女朋友,其实也不过是私下联系罢了?。”
江远丞:“……哦。”
他蹙着眉,阴郁深邃的?脸庞上浮现了?些沉思。
江临琛又道:“对了?,你确定?要明天出院么?你昨天才醒,还是再休息下吧。”
“嗯。医生说了?,除了?针剂影响导致有些虚弱外,基本只需要每日?复健护理即可?。”江远丞的?灰色眼睛里有着认真,“这些我在家里也可?以做,而且不会耽误公?司的?事。”
他才醒来两天,就已经在准备重新?江家企业的?事了?。
江临琛觉得江远丞真会压榨自己。
他点?头,“也好。”
江远丞见他同意,也笑了?下,道:“可?能是昏迷了?很久,总感觉很想家。”
江临琛顿了?下,道:“庄园里平日?也就你一人和佣人们住,是想他们做的?饭菜了?吧?”
“不知道。”江远丞很坦诚,他只是握着手杖,轻声道:“感觉必须要回去。”
江临琛没话说了?,他生怕一说个什么,把?江远丞刺激到了?。
他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现在我在代理你的?事务,之后我会逐步退出管理的?。”
“不着急。”江远丞眼神锐利,唇边有着很淡的?笑,“我们是兄弟,不用如此防备。正好我要重新?熟悉事务,有些事还要问你。”
是兄弟,你以前拿拐杖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临琛感觉江远丞正常得不像话,而他则变成了?那个发疯的?人。因?为现在,他还在想,他亲爱的?表弟怎么生命力如此顽强。
江远丞又道:“对了?,我见过嫂子吗?我好像完全?不记得了?。”
江临琛听?到嫂子两个字就忍不住笑,很有些愉悦,道:“没事,医生说过,你失去了?一些不大重要的?记忆,忘记你嫂子也正常。”
他及时刹住笑,略显悲伤地道:“只是,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叫她?嫂子了?。”
江远丞想起?来他说的?谢观鹤的?事,一时间更觉困惑与?复杂。他和谢观鹤认识多年,他并不知道,谢观鹤居然有做第三者的?癖好,而且对象,居然是他表哥的?未婚妻。
他垂眸几?秒,灰眸之中有了?认真,正要说话,却远远望见顾也的?身影。
江远丞眼里有了?点?笑,“顾——”
他话还没有说完,顾也却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江临琛的?领子,给了?他一拳。江临琛眼镜掉落地上,黑眸中有着惊愕,“你发什么——”
“江临琛!你说过你对好好对她?,我才愿意退出的?,可?是、可?是——你居然任由她?被谢观鹤带走!”
顾也义?愤填膺,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精光,唇边的?笑完全?止不住。
江临琛立刻反应过来,这个贱种在借机生事。
他看向江远丞,果然望见他的?灰眸有些颤动。
顾也又狠狠松开手,一脸痛苦地看江远丞,颓废至极,“唉……为什么,这一切,算了?……”
江临琛道:“你不要发疯了?,她?已经答应和我订婚了?!”
顾也道:“你胡说,我分明和她?是初恋,是你恬不知耻勾引她?!”
江远丞:“……”
江远丞顿了?下,道:“我现在就换衣服,马上回江家。”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两人立刻望着他,眼睛都睁大了?。
江临琛道:“啊?不是明天么?”
顾也道:“你急什么!”
江远丞道:“我觉得,你们打成这样,而我一无所知,也许我真的?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
他说完,很有些坚定?,转身走向病房。
江临琛举起?手给了?顾也一拳,眼里有些烦躁,“你跑过来发什么疯?!庄园里还没完全?收拾好!”
顾也立刻躲过,狐狸眼里有着讥诮,“不然真让你过这正宫瘾?你做梦。”
他又道:“大不了?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回去,圆一圆。”
顾也这么说着,可?心里也没底。
哎唷,本来就想来添乱。
没想到,怎么还刺激到江远丞了?。
顾也想。
江远丞做事的?效率很快,不多时,他便已换好了?常服。他的?黑发长了?些,落在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显出略带病态的?俊美与?冷漠来。他握着手杖,灰眸锐利,气势一如之前。
江临琛微笑,“好。”
顾也也挑眉,一把?搂住江远丞的?肩膀,笑道:“真挺括啊,我可?不能让你见到我女朋友,不然她?该——”
“那不是你女朋友。”
江临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江远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也抢在江临琛前填补故事背景,很快,就讲了?一出他和温之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江临琛无耻夺走他的?初恋,最终又被谢观鹤阻止婚约的?故事。
江远丞听?完若有所觉。
他觉得,这故事有些熟悉。
但他又觉得,插足他人的?也被插足是很公?道的?事。
最后,他觉得,他没有缘的?嫂子似乎是个很花心的?人。
夜色沉了下来。
温之皎把?手机收起来, 推谢观鹤肩膀,蹙着眉头,“松开, 你怎么总这么暗戳戳的占我便宜呢!”
谢观鹤挑起眉头,松开了手,道:“应该是我问, 温小?姐怎么这么霸道, 好像只要你在,我就?什么事都?不能忙。”
温之皎偏过头, 撑着他的肩膀,从他怀里起身。她起来时, 搭在他肩上的发丝也滑落, 撩到?他的脖颈。
谢观鹤呼吸重了些,却伸出了手。
“啧。”温之皎昂着头,将文件“啪”一声甩他手上, “你就?装吧。”
谢观鹤闻言, 笑了声,道:“装什么?”
温之皎道:“装努力。”
他点点头,“猜错了。”
“老说这些神神秘秘的话。”温之皎轻盈地从他身边跳走,欢快地握着毛笔, 在纸上涂画了起来,“反正你知道我听不懂。”
谢观鹤嗅了下空气中?的玫瑰香味,好几秒,他才道:“是温小?姐现在不想听懂。”
温之皎笑起来,“还是听不懂。”
谢观鹤也笑,低头看文件了。
但他也没看进去多少,看几眼, 就?望她作的画。偶尔他点头,也偶尔,他会提点几句,更有的偶尔,他忍不住起身扳正她的姿势,握住她的手教她。
一晚上下来,文件没看几页,精力全用她身上了。
温之皎一鼓作气画了一晚上,直到?不断打哈欠了,那兴致才消散些。她伸了个懒腰,没忍住踮起脚转了个圈,裙摆飞扬了一瞬,她立刻像呆住的雕塑,望了眼谢观鹤。
谢观鹤支着脸,神情淡淡,只有眼睛含了点笑,“跳得挺好的,怎么不继续了。”
“怎么可能继续,随便转转!”
温之皎昂着脑袋,却有点生气似的,“懒得跟你说,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转过身,脚步有些快。
温之皎小?时候练舞蹈很下过一番苦工,随后多年?没跳,也就?上次江临琛生日宴跳个不停。但她情绪很好的时候,总忍不住垫脚转圈,她觉得这很幼稚很不成体统,被谢观鹤见了,更有些生气。
她从来如此,一害羞或尴尬,立刻就?会化为生气。
她才不要自己难受,她要让别?人难受。
谢观鹤没被她的话呛到?,只是笑了笑,道:“等会儿。”
温之皎转头,“干嘛?”
她刚说完,就?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再转过去,望见佣人端着一个小?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只石榴。那石榴丰盈而硕大,颗颗石榴籽都?鲜红莹润,仿若宝石一般。石榴旁边,还放着几只怪模怪样的小?点心?,表皮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佣人端着托盘放到?案几上,她的视线便也跟着托盘转,咽了咽口水。
“咔嚓——”
书?房门关上。
谢观鹤望着她,眼神诚恳,“温小?姐介意睡前吃些水果点心?么?”
“既然你这么说了,”温之皎脚步加快,路过会客区的案几桌子时,还不忘拖个椅子过来,她行云流水地放好椅子,坐在谢观鹤对面。“那我觉得这个安排也不错。”
她拿起碟子一旁的两个小?骨碟,推一个给谢观鹤,自己便开始掰石榴了。
谢观鹤怔了下,“我有刀——”
他话没说完,她就?已经两手掰开了石榴,猩红甜蜜的石榴汁便溅到?他衬衫上。他低头望了眼,她练了一天?画,又吃石榴,倒是把?他的白衬衫染上了点点红梅。
谢观鹤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又看她,她指节都?染上了石榴的鲜红,但她满眼兴奋,将一块块红色的石榴籽塞进嘴里。如同嚼碎宝石一样,漫天?的红此刻都?聚焦于她的唇舌之中?,她低垂着眼,红也满眼到?她的唇角。
一颗颗失去血肉的籽吐到?骨碟上。
她却被那些血肉所滋养,唇舌的红近乎妖娆。
谢观鹤喉结滑动,静静地看着她。没几分钟,她就?吃掉一颗大石榴,又捻了几块点心?。
“好了,我吃完了。你还说没有石榴,这多新鲜!”温之皎很满足,拿起湿餐巾擦了擦手上的果汁,又道:“你怎么不吃?”
谢观鹤顿了几秒,才道:“现在还不是很想吃。”
他又道:“剩下的两只石榴,温小?姐也带回去吃吧。”
说完,他低头开始看文件,仍然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听见她又掰开了一颗石榴,鲜红的果汁这一次溅到了文件的一角,纸上洇出莹润的红。下一秒,一只指尖如血的手便伸了过来,捏住他的脸。
谢观鹤惊愕几秒,抬头,却望见她的手臂撑在桌上,一手捏着他的下颌,一只手捏着一块石榴。她的黑色卷发垂落在桌上,和她匍匐的身姿融为一体,仿佛即将跃动狩猎似的藤蔓。
“怎么,这也会破你的戒吗?”温之皎捏着他的脸和下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被石榴染红的唇上有着笑,“每次都是你看我吃东西,这不公平,你也给我吃!”
她捏着他下颌的手上仍有着石榴的果香与点心?混合的味道,轻盈地萦绕在他鼻间。她用的力并不大,他可以挣脱,可不知为何,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几乎被钳制的姿势。
温之皎将石榴抵在他唇边,命令道:“给我张嘴。”
谢观鹤唇动了下,张开嘴,吃下了石榴。
温之皎便以一种有些恶意,又有些好奇的眼光注视他。
谢观鹤便顶着她的目光,缓慢咀嚼,那双黑色的眼睛久久凝视着她。酸甜的汁水充盈口腔,又他的唇齿一路滑落喉咙,到?达腹中?,在浇灭胃部?的火焰前便蒸发成黏腻的雾气。
他没能移开视线,对她扬了扬眉毛,薄唇也染了近乎灼眼的红,衬得他那张如玉脸庞都?多了几分妖气。
温之皎很有些失望地松开手,微凉的温度从他脸上抽离,他捏着文件的手动了下。她很有些抱怨,直起身,“真是的,还以为吃了就?会死或者昏迷什么的,结果也没事。我还喂你,便宜你了!”
谢观鹤笑了下,“让你失望了。”
温之皎大感失望,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头。
谢观鹤又在低头看文件,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
温之皎道:“谢观鹤,你刚刚是不是没吐籽啊?”
谢观鹤抬起头,在室内的暖光下,他的眼睛里也似乎有了温度。
他弯了弯眼睛,道:“忘了。”
温之皎:“……?这也能忘吗?”
谢观鹤没再说话了。
温之皎觉得很怪,但一转身,又愉快地走了。
她要回被窝里玩会儿手机,然后,明天?继续画画!
不多时,谢观鹤放下了文件。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位置前,转身倚着桌子,望向?窗口。窗前,仍悬着他下午画的那副石榴,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这石榴显出了晦暗而涌动的红。
谢观鹤捻起她掰开的石榴,望着那张图,将一颗颗红近乎放到?唇齿中?。他仰头看着画,红色的汁液沾染指尖,连带着果肉的籽在咀嚼下,一路从唇齿里漫出幻觉似的血腥味,那血一路流到?腹中?。
天?空陷入墨一般的暗中?。
地球的另一边,阳光正好,江家庄园的绿植被照出几丝草腥味来。
庄园的住宅区里,江临琛一面走,一面看身旁的江远丞,“和你记忆中?的没什么变化吧?”
江远丞没有回复,灰眸垂着,若有所思。
江临琛在心?里咬牙,厌恶地看了一眼顾也,顾也却耸耸肩,仿佛是局外?人似的。江临琛一时间心?里更烦躁。
他知道江远丞失忆后,便立刻派人将和温之皎所有有关联的东西全部?更换了。但她在这里生活过那么多年?,这工程量少说也要三天?,原本时间勉强足够,结果顾也这么一添乱,这才两天?他就?过来了。
大体应该没问题,可谁知道会有什么遗漏。
江临琛脸上不显,仍是温和的笑,金丝框眼镜下,眼神关切,“怎么不说话?”
江远丞只觉得头有些痛,心?里有些怪异的空荡感。
他道:“总觉得,不太对。”
其?实哪有什么不对,古董装饰仍是那些装饰,布局还是那些布局,有些古老的陈设甚至和十多年?前一般……一切都?和记忆中?的没有差别?。
顾也闻到?:“哪里不太对?”
江远丞沉默着。
他显然答不上来。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太大又太空了,而原本,这偌大的住宅区里会有更多格格不入的东西。
真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二?楼有一处占地面积极大的房间,那房间上了锁。
江远丞路过时,没忍住驻足看了几眼,“衣帽间为什么上锁了?”
“你住院这阵子,我和妈住在这里,觉得原来的衣帽间太小?,就?重建了。目前还没建好,就?先上锁了。”
江临琛道。
“重建……”江远丞重复道,又后退了几步,他有些了然,“难怪这么大。”
他记得,原来的衣帽间似乎也不至于占用将近半层楼的。
江临琛松了口气。
这是温之皎的衣帽间,里面还塞满了各种她的东西,还好他没生疑。
顾也倒是猜出了点什么,在他们走了几步后,他还对着门琢磨。
江远丞兀自上楼,江临琛便转头,冷冷地看着顾也,“别?想进去,里面所有东西都?有清单,少一件我唯你是问。”
江临琛冷着脸的时候很有些威严,但可惜顾也才不在乎。
他的手插进裤袋里,一脸惋惜,狭长的眼里有着笑,“着什么急,你说藏这里多麻烦,不如都?扔了吧,顾家有的是大型机械,很快的。”
把?她的东西扔了你去捡是吧?
算盘打得太响了。
江临琛转过身上了楼,懒得理他。
顾也摸着下巴,又转了几圈,十分惋惜地走了。
三楼,也是江远丞与温之皎卧室在的楼层。
江临琛的心?有些打鼓,房间里她的零碎玩意儿最?多,虽然大致确定?都?清理了,但难免害怕有什么遗留。
江远丞推开房间门,入眼先望见巨大的落地窗,厚重的窗帘垂落在落地窗旁。
他下意识走过去,站在窗台前,他掀起了窗帘。
什么也没有。
江临琛怔住,“怎么了?”
可江远丞全然没有回话。
他走到?床前,一把?扯下被子,又走到?桌前,拉开抽屉。他又发开了衣柜,各种橱柜,他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一遍,看得江临琛和顾也都?有些震撼。
不多时,华丽宽敞的卧室被江远丞翻了个底朝天?。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有些踉跄,阴郁俊美的脸上也愈发显出些焦急。直到?再无东西可翻时,他才像条拆完家的狗,坐在了坐垫都?被扯掉的沙发上。
江远丞握着手杖,手指摩挲着手杖的木质纹路,神色阴沉,一言不发。
顾也眨了眨眼,“拆完了吗?没拆完的话,我看你们家草坪草挺高的,要不一起拔了?”
江远丞没有理他,只是握着手杖,眉头蹙着。
“远丞,你在找什么?”江临琛努力保持着微笑和大哥的体面,依然关切,“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江远丞还是没说话。
又是几秒钟,他才开口。
“我不知道。”江远丞扶着额头,觉得内心?积郁着些空荡与失落,不安的情绪让他几乎想要发火。他克制住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继续道:“我好像觉得,少了什么。我找不到?了。”
他说完,眼睛有些发热,几乎有什么要从胸口溢出。
但一瞬过后,他又望向?他们,眼睛理有着审视。
江远丞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临琛真是服了他这个洞察力,好几秒,才道:“为什么这么说。”
江远丞伸出了手,张开手掌。
下一秒,一只红色的樱桃耳坠浮在他掌心?中?。
江远丞靠在沙发背上,仰视着他和顾也,灰色的眼睛却眯了起来,显出了常为上位者的姿态。他话音缓慢,眼睛却从未离开他们,话音平缓。
他道:“这是谁的?”
他又道:“有人,原来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是吗?”
江临琛几乎下意识道:“不,这——”
下一刻,他的肩膀被顾也一把?按住。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瞒的了。”顾也转头,示意江临琛闭嘴,又认真地看江远丞,“没错。你昏迷前有个女朋友,但是……”
江远丞的灰色眼睛颤动了几秒,追问道:“但是什么?”
顾也一脸复杂,江临琛咬牙。
顾也叹了口气,道:“过几天?,我让你们见一面,让她当面和你说吧。”
江远丞站起身,撑着手杖,“我现在就?要见她,你们都?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
“我们是兄弟,相信我。”顾也一把?按住江远丞的肩膀,狭长的狐狸眼里有着认真,情真意切地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有些事,我们不好说。”
江远丞闻言,只是蹙了下眉头。
最?终,他没有反驳。
他们是兄弟,也许,的确事出有因。
顾也拍了拍他,“你先冷静一下吧。”
他转身。
江临琛被顾也这番话弄得心?头火大,却也知道,事到?如今,戳破了反而生疑。于是,他也只是上前,一把?抱住江远丞,拍了拍他,道:“你先住客房吧,佣人待会儿会来收拾的。”
他又道:“耳环——”
“要我女朋友的耳环干什么?”
江远丞握紧了耳环,蹙眉。
江临琛:“……”
这什么都?没想起来,怎么就?这样了。
江临琛笑了下,道:“没什么。”
他保持着微笑与关切,缓慢地走出了江远丞的卧室,顾也正在门口等他。他们什么也没说,一前一后下了口,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刚站定?,江临琛就?抓着顾也的领子就?想给他一拳。
“你发什么疯?!”
江临琛低声道。
顾也踹开江临琛的腿,姿态很有些倨傲和不耐,道:“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否认,江远丞就?能把?整件事全查出来。”
江临琛顿了几秒,承认他说得对。
江远丞这个人,嗅觉十分敏锐,又从来多疑,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他真的起疑心?,温之皎这事绝对藏不住。那顾也这番话的意思,难道是……?
事到?如今,谢观鹤都?下场了。
能少一个对手是一个
死马当活马医吧。
江临琛看着顾也,道:“几天?的时间,你上哪里弄第?二?个她来?”
顾也道:“我弄不来,但我知道有人能弄来。”
他笑了下,眼里有了些精光,“那个人盯了这么多年?,我相信没人比他更了解江远丞和皎皎。”
江临琛道:“三天?时间,我最?多拖三天?。三天?后,我要去峰会见她了,我不可能把?时间耗在这里。”
“你以为我愿意把?时间耗在这里?”
顾也嗤笑一声。
温之皎陪谢观鹤参加峰会,少说也要再停留半个多月。而顾家、江家、陆家的人都?收到?了邀请,无论之后江远丞能不能想起来,现在先把?他绊住不让他去峰会再说。
江临琛没有问顾也要找谁,他猜得到?,他也不想关心?。他现在只希望他能飞到?她身边,而不是在这里跟顾也江远丞相互恶心?。
他已经一周多没有见她了。
他很想她。
江临琛有些走神。
回过神的时候,顾也早就?走了。他于是又走到?窗前看了几秒天?空,他开始思考地球另一边什么时候天?亮,他想给她打电话。
顾也离开了江家庄园,靠边停了车,在车里打了个电话。
他听着电话里几经周转,终于一道声音响起了,冷漠而烦躁。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陆京择说。
他提前入住了古堡,此刻天?空一片暗沉,正是浓重的深夜。他没有开窗,窗帘也拉着,房间里仿佛一片全然的黑暗,唯有指尖散发着一点橘光。
“失恋着呢?”顾也有种跟谁说话都?喜欢抖机灵犯贱的自来熟,“陆先生之前若是答应我,让我唱戏多好,王宝钏好歹做了十八天?皇后呢,您这——”
“顾也,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熟吧?”陆京择将烟摁在烟灰缸里,语气不耐,“如果是来挑衅,那你真有闲心?。”
“江远丞失忆了。”
顾也道。
陆京择也知道这件事,没说话,垂着眼。
没有死已经很好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恍惚记得自己有女朋友。”顾也笑起来,话音带着愉悦,却又有了几分阴毒,“我觉得以陆先生对他和皎皎的了解,找到?一个不会让他生疑的女朋友,应该不难吧?到?时候,他和别?人和和美美,她肯定?也觉得江远丞和她的事儿过去了,对你以前做的那些……可不就?能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