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音史同人)贝多芬先生bySherlor
Sherlor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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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秋站在乐圣贝多芬家门前,听见渐近的足音时,她是激动加紧张,忐忑里带着期待的。
然而———
某只炸毛小狮子扯开大门,在胸前交叠手臂高傲地冷哼:“女人?新的钢琴教师?上帝又打瞌睡了吗!”
伊秋头上的青筋直突腾,看着身高近乎她一半左右的小豆丁祖师爷,崇敬之心烟消云散。
她只觉得某人急需经历社会的毒打。
在路德维希·贝多芬的心里,有着一个“永恒的恋人”。
她是曾经的家庭教师,是解决他青春期心事的心灵伙伴,是帮他誊写手稿的抄谱员,是租给他住处的房东……
是最终休止在他心上的姑娘。
即使被剥夺了听觉,他也永远记得她说“我爱你”的声音。
一场攻略游戏,以此生为赌注,用心去交锋。
赢的人拥有你,输的人被属于。
谁在遐想爱情,可以扼住贝多芬的咽喉?
0、封图由@rev4357太太绘制,已获使用授权
1、历史人物在尊重历史相关记载的情况下有做私设
2、西方音乐家相关,祝大家食用愉快,比心
3、我们绝不BE!
放下姬友的预收:
《从宠妃到法老》作者:安静的九乔
一句话简介:被法老甩了之后我成了法老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西方罗曼 穿越时空 正剧
主角视角伊秋(Echo)路德维希·范·贝多芬(LudwigVanBeethoven)配角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WolfgangAmadeusMozart)弗朗茨·约瑟夫·海顿(FranzJosephHaydn)
其它:西音史,音乐家,攻略游戏……
一句话简介:你好,贝多芬先生。
立意:陪你从荆棘里开出鲜花,于苦难中立成不朽的模样。

使劲眨巴几下眼睛后,视网膜上的成像依旧不曾改变分毫。
伊秋开始怀疑那瓶标着小银鱼的伏特加,是否被人添加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整个人漂浮在虚空里,宛若一片鸿毛般轻盈。目力所及之处,全是墨色的天幕和遥远的星辰。伸出手掌,轻纱一般的流光便温柔地穿过指尖,化作细碎的闪光慢慢消散。
一切梦幻而唯美,简直和跌落进银河,在其间自由徜徉没有区别。
伊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真实的刺痛感令她惊骇。
如果这不是幻觉,那可真是太了不得了——
被神灵选召了?不可能,她连一丁点宗教信仰都没有;
被机缘穿越了?不可能,她发誓一点奇异怪象没碰着。
“啊,手机!”
冥思苦想的伊秋右手捶向左手手心,瞬间记起她在星空里漂浮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点开了手机里一个陌生的APP。
图标是黑色的高音谱号,纯白铺底,下方用俄语写着名字——
你和他的一生。
伊秋的脑子有些木。
这一切,不会是那个手机软件弄出来的吧?
都是钢琴表演的错!
扶额揉着太阳穴,伊秋不经意咬住下唇。
如果去年她没有翘掉期末表演,她的导师便不会刚开学不久,就特意用翻译器把俄语转换成中文,给她发消息下最后通碟:“今年期末你再敢不上台,就给我麻利地卷铺盖回家——小同志,这次我会提前准备好马克笔,在你脸上画个大鸭蛋当临别礼物。”
她也不会因为这条短信顿时兴致全无,把手机丢钢琴盖上推出去老远后开始在琴房里发呆,离开时将手机落在里面。
要不是为了拿回手机,她更不会在被迫在听了一遭自己赫拉的八卦后,负气强制没收了琴房里俄罗斯校友的伏特加。
回到宿舍后,越想越郁结的她,干脆一口灌完了小半瓶Beluga,趁着酒气摔进柔软的床铺放空大脑。
虚空里的伊秋惊愕地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它竟然还在。
待界面解锁后,她盯着主界面里多出来的图标,艰难地吞咽着口腔里并不存在的津泽。
你和他的一生。
之前微醺的伊秋本没把它当回事,以为是个误下的APP,但长按过后根本跳不出删除的选项卡。酒劲一上来,本就心烦的她对着高音谱号一阵猛戳……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在虚空里飘着了。
深吸一口气,伊秋移动大拇指,闭上眼对着图标再次摁下去。
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等了这么久,才知道点开我……恭喜你,伊秋,你的酒看来彻底醒了。』
“哈?”
仿若全景环绕立体声的德语在耳畔炸开,明明是电子男音,却似乎带着欣喜、嘲弄和担心的意味。
伊秋当即睁开眼,发现手机完全黑屏,随着她听到的声音,白色的俄文字幕出现在了黑幕上。
『哈?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
伊秋挑挑眉,她完全可以想象说话人的脸——绝对欠被手机砸脸的脸。
电子音本无情绪,但对方的回应隐隐透露着一丝不满和委屈。
伊秋嘴角微弯,平静地举起手机,盯着屏幕云淡风轻地开口:“哦,那、‘你’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大概有双重含义吧。
明明是和先前一样的黑屏,手机给人的感觉就像卡顿死机了一般。
“还在吗?说话呀?难道你在线开翻译器去了吗?Салют①~”
『……你手机里的语言设置是俄语。』
手机屏幕上瞬间跳出三条字幕,分别是德文、俄文和中文。
电子音没有响起,但“俄语”这个单词,被加粗放大了。
不满和委屈的意味好像更浓厚了呢。
哎呀,逗过头了?
“字幕用中文就可以了,都能翻看我的系统设置还能不知道我的母语呀?你不要太可爱,我会忍不住逗你玩的。”
『……』
“Entschuldigung②。”
『……德语?』
“对,其实不要字幕,我也可以听懂德语的——毕竟我也会说。”
『那好——看,你的字幕,没啦。』
电子音刚说完,屏幕上的白字一闪,立马变黑。
手机乖巧配合,宛若换了个主人。
“喂,这样不太好吧,先生——听你的声音,我姑且可以称之为先生?我们这样下去怕不是要在星空里飘一亿年了……我想您不会乐意的吧?”
手机只做震动,示意让伊秋继续。
她顿了顿,笑着继续试探:“先生,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能让——”
电子音飞快地打断她的自我菲薄:『不,伊秋,对我来说,你就是唯一。你来到这里,听到我的声音,就是特别。』
“你选中我,是想要达成什么期待?”
伊秋收起脸上的笑,正经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
『我很抱歉,你或许心中有怨气,但请相信我,我对你绝没有恶意。
『伊秋,我希望你可以玩一个游戏……类似网络上那些攻略、恋爱游戏的游戏——游戏已经启动了,你没有办法拒绝。』
话语里的信息如同在幽婉的夜曲里混上一段华丽恢宏的华彩般,简直不伦不类到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不着调的玩笑?电子音告知的期待,荒诞可笑到令伊秋怀疑自己的听觉。
“攻略、恋爱、游戏?拜托,先生,钢琴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心力,钢琴块我还能玩上几分钟,但……你找错人了。”
『不,游戏很适合你,对象是作曲家——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
“‘他’?作曲家?等等,你要我去攻略作曲家?太亵渎了——做不到,绝对不去!”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伊秋差点把手机径直扔出去。
对象是作曲家,游戏?这种带着轻薄和戏谑意味的东西,就该被删除毁灭得一干二净。虽是娱乐至死的时代,应该有些基本的底线吧——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意随性去娱乐的。
消散在历史长河里的作曲家,在遗留下来的作品里和后人灵魂对话就好……把他们做成游戏攻略对象,让目标是钢琴家的她去做玩家?游戏制作者和玩家筛选人一定脑子里被灌了整整一贝加尔湖的伏特加!
电子音仿佛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过了会才记起解释:『我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真正让你去攻略——我以为这样表述你更容易接受……』
伊秋仿佛认定了它的恶趣味一般,激烈的反驳道:“借口,我要是做了这样的事,还怎么面对乐谱上的音符?喂,我可是为了音乐出国来莫斯科沉淀的,可不是来这‘娱乐’的。”
『可是,伊秋,你说你来莫斯科是为了沉淀,为什么连钢琴都不敢弹了呢?和刚来Tchai的你相比,你长进明显的或许只有酒量?』
“……”
少女的气焰顿时被浇灭。她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电子音直接了当地戳到了伊秋的痛处。被直白地揭开伤疤,将她的骄傲和底气从云端碾进泥里,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
『我有很多时间等你冷静下来,但你想被关在这里,因为翘掉一年的课程,直接被你的学校除名吗?』
手机被伊秋收拢的五指撰在手里,似乎再用上些力气,就能将它捏得粉碎。
『又或者,我向你妥协,毕竟你的意愿是最高准则——我放你出去,从你的手机里删除……伊秋,你想‘他的音乐’消失吗?如果游戏不继续下去,‘他’现存的曲子会被删除一半。
『当然,全世界只有你一人知道原因,如果你可以承受这个后果的话。』
弹钢琴为业的人没有指甲,但伊秋从垂下的左手掌心里清晰地感应到疼痛。她松开捏紧手机的手,缓缓垂下眼帘,眸色晦暗不明。
如果一开始,她对电子音还抱有友善的好感,那现在,被人拿住致命七寸的她,无法再对其报以微笑和平常心了。
让“他的音乐”消失一半?
尽管伊秋都快放弃音乐表演了,不论作曲家是谁,她都不能做那个罪人。
“卑鄙……我玩。”
女声很轻,不带一丝波澜,却藏着隐晦的讥笑。
“‘他’是谁?”
这下轮到电子音静默了。
伊秋轻嗤,轻快的语调里满满都是讽刺:“喂,说话啊——是肖邦还是李斯特?又或者是柏辽兹、勃拉姆斯?”
『为什么……会提到他们?』
“为什么?身为‘音乐家向的攻略、恋爱游戏’的你还能不了解?那可是浪漫时代颜值天团,作为游戏的你,难道不拿他们当看板?”
豁出去了的伊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话音刚落,她便在心中扑通跪地,默默地向四位大师道歉。
少女故作轻浮的问话似乎令手机接收不良,它竟长久地静默着。
『哈?颜值?我不需要你去攻略一个病秧子、一个花花公子、一个心理变态再加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女孩子看到他们请保护好自己绕道走开——不对,我根本就不是恋爱游戏,你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伊秋把手机举到最远。
手机震动像抖筛子般不停,电子音陡然被拉到了最大音量对着她咆哮。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它在生气?
伊秋努努嘴,心中的怨气稍稍减轻了些。
如此看来,游戏还算是有底线的。
“喂,你的拟人化是不是太高,和我打交道很难受的话可以换成官方用语哦——我可不介意。
“另外,请问你设定的‘他’是谁呢?”
虽然有些幼稚,但伊秋并没有停止对游戏发泄她的不满。她甚至决定,不管电子音爆出谁的名字,她都要好好挑挑刺——虽然在心里,她又要献给作曲家饱含诚意的膝盖和忏悔了。
然而电子音根本不想理她。手机一抖,一张作曲家的画像占据了整个屏幕。
灰白的发宛若雄狮的鬃毛般,向四周蜿蜒开来。高挑的眉峰下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灰色的瞳仁上看似平静无波,但隐藏的神光由画布发端,仿佛沿着视点下一秒就要凿穿屏幕透出来。鼻梁下的唇抿得极紧,令他的神色更加肃穆了。
雪白的领口,鲜红的领结,深灰的外袍,身后幽深晦暗的林木藤蔓,左上方那一层薄薄的光……举起的手执着铅笔,另一只手撑开乐谱。光落在他的额间、颧骨、食指的指甲盖,以及唯一能记录他思想的谱纸上。
——乐谱是《D大调的庄严弥撒》③。
——他是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伊秋盯着画像失神。
此刻,她一根刺都挑不出来了。
Ludwig Van Beethoven。
这个名字魔咒般不停地在伊秋耳畔低语回荡。
和油画上的贝多芬视线相对,伊秋蓦然升起画中人下一秒就要活过来的预感。心脏的砰砰声在虚空中渐渐被放大,心神似乎正在脱离身壳,不能自已的颤抖从指尖而起,逐渐蔓延向全身,每一个组成她的细胞都在压抑着……
从来没有这样过,伊秋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她的一半在激动地狂欢,另一半在尖叫着逃离。
贝多芬对伊秋而言,的确是特别的。
音乐很主观,喜好有偏差再正常不过——世人皆可以明确地说出喜欢莫扎特、不喜欢巴赫之类的话,但没有人会不需要贝多芬——唯有贝多芬的音乐不能简单地以好恶评述;
闪耀的作曲家更是世间独一。和大多数天才一样,他们也有着千奇百怪的个性,纵使他们或乖张狂放、或封闭内敛,绝不因旁人言语轻易动摇自我——当然,也没有人能虚情假意地随意调侃、给乐圣挑刺。
贝多芬肃穆的画像突然淡去,接连的字幕刷新宛若雪片似的疯狂堆砌,几乎要从屏幕里漫出来。
视网膜上失去了油画的成像,变成满目的白字。伊秋诧异了片刻,冷漠的电子音开始公式化地播报信息……
『第一,游戏存在的意义是收集音乐家的记忆碎片,维持其天国灵魂的稳定;
『第二,游戏一经开始,玩家身份固定,不至终焉不予停止;
『第三,游戏在固定节点允许玩家脱离游戏,但不可逃避游戏;
『第四,游戏中玩家的一切行为选择均为自由;
『第五,游戏寄居在玩家手机中,不可删除,直到游戏迎来终焉,自动清除所有数据。』
知晓游戏对象的冲击和当前正经信息的输入,让伊秋稍稍有些晕眩。
电子音仿佛瞬间进入刻板的客服角色,不再插科打诨,一板一眼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你和他的一生,对象已设定: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请玩家选择游戏角色。』
伊秋看向屏幕,上面刷新出了相关信息:
F小姐,某面包店店主的女儿(和面、揉面、醒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A小姐,某管风琴师的孙女(管风琴不可能的,羽管键琴还能挣扎一下);
N小姐,某提琴师的妹妹(耐心等一等,明天你就可以去远航);
B小姐,某宫廷女枢密官的女儿(优雅端庄,迷人淑女的必修课)。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呢?
盯着快要撑破屏幕的新字幕,伊秋泛滥的问号几乎可以汇聚成一首交响曲。
作者有话说:
①:Салют,俄语里打招呼的词汇,可以约等于“Hi、Hello”。
似乎使用率不太高,带有些年代感,在这里“敬礼”的意味可能更重,是伊秋的恶趣味。
②:Entschuldigung,德语的“对不起”“抱歉”。
伊秋的恶趣味,逗弄电子音后她也会为自己的幼稚行为道歉,但真诚度有待商榷。
③:文字描述的这幅著名的贝多芬肖像画,是奥地利著名画家瓦尔德米勒(Ferdinand Georg Waldmuller, 1793-1865)为晚年的作曲家所绘制的画像。
画像1820年开始绘制,这时贝多芬正好五十岁。画像完成于1823年。
时间久远,各位游戏赞助商们的灌溉名单暂时没法罗列出来了,在此统一谢过。
希望你们能喜欢上这款游戏。

抽搐降临伊秋嘴角时,电子音棒读着催促她做出决定。
“这些身份是你们的剧本师还没醒酒就编出来的对吗?你们还能再敷衍一些吗?”
『不是。没有。请选择。』
“喂,你真要和我继续这样说话?很累唉。”
『遵照玩家的建议,我不需要太真实的人性化。请选择。』
伊秋被噎住,却不想示弱:“我问你,现在算不算游戏中?我的选择是不是完全自由?”
电子音迟疑一秒后答道:“算。是。”
“那好,既然在游戏中我的选择可以由我自己决定,那这些选项我都不要——别着急,我会进行‘游戏’,但我是‘伊秋’,我只接受我的名字。”
『需要重新规划计算……确定不使用模板身份?』
“确定。”
『接受伊秋的意愿,取消所有模板角色,玩家身份设定——随机……』
手机热到发烫,屏幕上耀眼的光芒几乎令伊秋无法睁开眼睛。
她抬起左手搭在眼前,只听见电子音的播报声突然变得温柔——
『你和他的一生,开始。』
一切坠入黑暗。
伊秋缓缓睁开眼,光线自睫羽间落下,视野中的灰白画面慢慢被染上色彩。她眨眨眼,静默的世界仿佛被按下播放键,喧闹的声音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古老的街道肉眼可见的不平整,络绎不绝的马蹄声混合着街边的叫卖吆喝渐行渐远,小孩子在巷弄里嬉笑着窜来跑去,鳞次栉比的房子无声地站在那拥住过往的影子……
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伊秋拍拍胸口顺气,掌心摸到的是一圈柔软的丝巾,视线再往下,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呼吸不畅了——原先轻薄方便的现代装被这身上上个世纪的西方衣着取代——尽管她没有在身上的古董里感受到裙撑的存在,但光从被迫直立的腰上看,裙子里面肯定穿了束胸。
还是忒紧的那种。
平复心情,不能激动,不然下口气又要上不来……
伊秋垂下的指尖比出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压下了快要冲到嘴边的赋格。
这已经不能叫“游戏”了吧?有哪家的游戏感触这么真实的?
鼻尖微动,伊秋似乎嗅到了面包刚出炉的麦香气,原本沉醉在伏特加里的胃瞬间被唤醒,大脑立即得出结论:空荡的胃完全不介意被面包填满。
嗅觉、触觉、听觉、视觉,伊秋才发现,她是真的答应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平面上的游戏,没有屏幕的阻隔,是要由她亲自去参与的游戏。
——以灵魂,以自我。
惶恐和迷茫油然而生,比起飘在虚空和手机里的电子音对话,这种后知后觉的情绪似乎错位了。
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人群……伊秋甚至觉得连自己都在变得陌生。
伊秋下意识小声问道:“游戏,你还在吗?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依照已知的相关信息,原本伊秋想着进入游戏后消极处理蒙混过去——反正游戏自己说了,它有终焉时刻,那她完全可以做一个旁观者,绝不和主角有丝毫联系,安静等待终结时刻到来就好。
但现在,和二十一世纪格格不入的一切令她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
『伊秋,欢迎来到十八世纪末的波恩。游戏期间,你只要收集到足够数量的CG,或者在固定节点拿到关键CG就能离开。』
“CG?”
『和音乐家的一生相关的记忆碎片,达到要求就会触发。』
“意思是,我必须和‘他’产生交集?”
伊秋紧咬下唇。
比起得知贝多芬是“他”而言,身处乐圣的诞生地更让她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身体的反应太过奇怪,要不是她确信自己对贝多芬的音乐毫无抵抗力的话,她几乎要认为自己患上了乐圣恐惧症。
『伊秋,再次重复,你的选择是最高准则,区别只在于你得到的记忆碎片的多寡而已。』
『目标人物出现,静默屏蔽开始——伊秋,游戏愉快。』
电子音瞬间消失,伊秋顿时发现周围的声音被放大了。
一束微弱的流光从她眼前升起,她随着流动的光线转动身躯,仰着头看它飞向眼前房子的二楼。那儿有一扇开着的窗,流光就碎在随风扬起的布帘上。
伊秋的心脏不由地重跳了一拍。
“目标人物出现”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刚才贝多芬在那里?
风停,布帘缓缓垂下——
伊秋愣在原地,窗户后面没有人。
太好了!
感觉四肢恢复知觉的少女,抄起脚边的藤编行李箱,低头就跑。
没有任务指引,没有行动选项,没有提示信息,没有存档……这绝不是什么攻略游戏!
记忆碎片的CG?
楼上那位,绝不会是虚拟的人物,怕不是就是本尊吧。
贝多芬。
贝多芬。
伊秋越发认为答应开启游戏就是个错。此刻她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也无法掌控自身,心中宛若一团乱麻。期待和惶恐化作她的左右脚,一只催促她回头,一只让她赶紧逃。
呼吸快接不上了。
头好像有点晕。
该死,忘了身上还有毫无人性可言的束胸!
“小姐,小心——”
伊秋面无表情地坐在费舍尔面包店里,拿着一块沾水的手帕擦去脸上的面粉痕迹。她庆幸自己撞到面包师怀里的面粉袋时稳住了脚,否则摔在地上只会更加狼狈。
看着水盆里的倒影,伊秋的心渐渐平复。惶恐和无措并没有消失,虽站在如此靠近贝多芬出没的地点,她已经不再如方才那般惊慌。
没错,尽管伊秋下了大功夫离开“出生点”,她根本没跑过一百米。
更有意思的是,她所在的面包店,就在某扇窗户斜对面的小巷里。
不是体力不够,奈何束胸杀我无形。
不是不想离开,奈何老贝磁场太强。
用余光扫了眼那扇窗户,伊秋不由地叹气。
她在心里呼唤过好几次电子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平静下来之后,伊秋开始考虑究竟要如何进行游戏。自由度太高,过于真实的体验的确让她不安,逃避似乎没有用——或许下一次拦住她的就不是一大袋面粉,而是别的、更加出乎意料的东西了。
没有提示,唯一的指引只有那句“目标人物出现”,难道她必须要象征性地见一面贝多芬之后,才能得到下一步信息?
“小姐,您清理好了吗?过来吃点面包吧,刚出炉的——算我为撞到您道歉。”
伊秋转过头,发现店主捏着胸前的布帽子,紧张地望着她。面包师十指下意识紧缩,指尖的面粉在软塌塌的帽子上留下灰白的痕迹。
她看向费舍尔身边的小餐桌,桌面被冲洗擦过,上面还有反光的水痕。餐盘上的面包散发的麦香,似乎还带着烤炉的暖意。
不对,撞到人的似乎是自己来着?
伊秋立马鞠躬:“对不起,是我慌不择路,给您填麻烦了。”
费舍尔惊恐到说话都在打飘:“不、不——小姐,您没错——错在我,请您原谅!”
伊秋诧异地看着面包师慌乱地摆手又躬身,刚准备上前想制止他,裙摆从眼底晃过,她停下动作,发现了根源。
这身复古的裙装是件精致考究的外出装,除了细密的花边褶皱,露出的裙衬是柔软的雪白——足够擦地的长度。
电子音似乎说过,身份好像是随机?
这种奢侈的穿衣法,那家伙到底给她随机了个啥啊——看看面包店店主的反应,她是被当做不得了的贵小姐了吧?
深吸一口气,慢步到餐桌前,坐下,抓取面包,轻咬一口。
并没有太多刮喉的麦麸,口感意外的平和。
目视费舍尔,伊秋的微笑并不作伪:“面包,很好吃。”
面包师的神情终于松口气,眉目舒展开:“那是,我的面包是全莱茵巷最好的——哦,我是说,您喜欢真的太好了。”
空荡的胃被面包慢慢填补,得到食物的慰藉后,伊秋彻底放松了。
她吃着面包,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那扇窗。
“小姐您……认识路易斯?”
“路易斯?”
“啊,就是住在那的人——抱歉,我看您一直看对面二楼的窗户……”
路易斯的话,似乎是“路德维希”的昵称来着①?
手里的面包突然就不香了呢。
伊秋努努嘴。
很好,继目标出现逃离失败后,阻拦她离开的面包师先生已经主动开始跟她谈起贝多芬了。
这算什么?
绝对自由的游戏虽然没有任务指向,但随便一个路人NPC都会提醒她要“认真做主线”呢。
真要去见贝多芬吗?以什么理由呢?有那个资格吗?
伊秋颓唐地放下面包,没有回应费舍尔的话,右手支在餐桌上,托着脸望向那扇窗户。她有些苦闷地笑了笑,就她现在的状态,见贝多芬就是去挨骂。
悠扬的乐音如风而至。
伊秋放下手,微闭双目,一侧耳便探出旋律的来向——小提琴的弦音就是从路易斯的窗户飞出来的。
悠扬,柔美,没有太多技巧而言,甚至技法有些刻板生涩,但音色却像阳光般温暖,忍不住教人回忆起美好的东西。
“啊,路易斯已经能拉《圣母颂》咯,真是了不起。”
“这是《圣母颂》?这就了不起?”
话音刚落,伊秋突然记起后世最为熟知的两首《圣母颂》,一个出自舒伯特,另一个来自古诺。游戏背景介绍说过这里是德国波恩,十八世纪……很好,她问了个傻瓜问题——毕竟这会儿舒伯特可能刚学会走路,古诺还没出生。
不过,拉成这样就能算了不起?伊秋对这个时代的音乐技巧表示疑惑——再怎么听这都是初学者的水平吧?唉,不对,如果路易斯就是她的目标人物,那四舍五入,她听到了贝多芬在拉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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