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你也不想……by叫我苏三少
叫我苏三少  发于:2025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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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一次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他因为全程面?无表情惹得她生气,觉得他完全没投入。他觉得很有些莫名其妙,但再一次看电影时,他还是让自己露出了很沉浸的表情。她便十分满意,抱着他亲,他便觉得很值得。
再比如,她主动来问他题目,他努力把题目解释得像一加一等于二,她却不断问一从哪里来。当他耐心?地解释一的来处时,她却突然说,她想吃糖葫芦。江远丞让佣人?给她做后,她又突然说天气真好,她想去散步了。
江远丞让她做完题去,她立刻理直气壮地说他真霸道,把他气得耳朵发红。他好半天没憋出训斥的话,一转身去书房开会了。
那时他已经在修大学课程,并正在熟悉家族事?务了。
书房的投影放着家族会议,他正听着,就?望见?拱窗外,她趴着窗户悄悄窥他。他移开视线,她便敲敲窗户。终于,他没忍住找了个借口,出了书房,走到外面?。
温之皎便踩着灌木丛,带起?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裙边都沾染了灰尘与落叶。
江远丞板着脸,“做完作业了吗?”
温之皎摇头,“我就?是不会嘛……”
江远丞转身,“你?没做完我不会消气。”
“真讨厌,我主动找你?了,你?还生气。”温之皎话音很有些委屈,“那好吧,你?回头看我,我再说一句话你?就?继续生气去吧!”
江远丞转过头,一转头,嘴便抵住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他垂眼,发现是一串鲜红的糖葫芦。
江远丞努力冷着脸,看温之皎。
温之皎却瞪圆了眼睛,唇弯弯的,话音又细又小,“第一口给你?吃,别?凶我了。”
她说完,又用力抵了抵他的唇。
江远丞喉结微动,张开嘴,咬了一颗。他没咬碎,只?是推到嘴边,俊美的一侧脸颊鼓起?个圆包。他话音有些含糊,道:“我没有凶你?。”
温之皎笑出声,戳他被糖葫芦顶住的脸。
江远丞只?好咬碎糖葫芦,被酸得肩膀抖了下。
他有些无奈,抬手捏她的脸,“下次不许这么敷衍了。”
温之皎眨眨眼,不回答。
他知道,她才没答应,可是他的气早就?飞走了。
“作业我就?是不会嘛……”
“算了,你?放着,我等结束开会。”
江远丞只?好再叹口气,转身回去开会,开了一会儿会,秘书才说他脸上还有糖渍。他舔了下,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等会儿她再让他生气,一定不要因为一颗糖葫芦就?不生气。
那些因为无聊琐事?的吵架,最终总会成为哭笑不得的回忆。可这一次,却成为了例外,因为,为什么而吵架从来不是事?情的本质,本质永远是面?对它?的态度。
温之皎指责江远丞最近总是很奇怪,江远丞则找不出来任何奇怪的地方,只?能归因为她在借机发作。
他们大吵一架,这次吵得格外厉害,甚至提及到了陆京择。
江远丞质问她是不是想陆京择了,温之皎是质问他这事?跟陆京择有什么关系。江远丞忍了又忍,终于将那两件事?和盘托出,温之皎则崩溃至极,她觉得太神?经病了,她根本不记得有这样?的事?,让他拿出证据。
最终,江远丞拉着她去她的房间?,道:“如果我再翻出一样?陆京择的东西,你?要怎么和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温之皎更为盛怒,“你?带我来的时候那么匆忙,我当时有什么装什么,不经意装了一些以前的东西也不可能是我的错啊!?我根本就?不记得了!”
温之皎思考了几秒,怒气更大,指着他,“是不是你?自己出轨,所以才要在我身上找借口?!还是你?现在想甩了我,才要故意跟我吵架。”
江远丞呼吸有些急促,“现在变成我故意跟你?吵架了?”
他道:“是谁说我变得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的?”
“难道你?非要我告诉你?,你?跟神?经病一样??”温之皎的眼睛里有着亮光,当她生气时,她的难听话绝对没有人?能承受得住,“我真的受够你?总是问我会不会离开你?,会不会不爱你?,也真的受够你?永远在半夜把我吵醒了。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不如回去上学,这样?不用天天面?对你?,我宁愿你?每天去开会,也不要你?每天粘着我了!真的很讨厌!”
她说完,便望见?江远丞的瞳孔骤然扩散。
温之皎没有结束她,她指着房间?,“你?现在去翻,翻吧,如果你?翻出来,那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觉得陆京择更好,他不会跟鬼一样?缠着我不放,不会让我现在生活过得一团糟!”
江远丞深深凝视着她,随后,他眼睛有点?红。
温之皎的唇动了下。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温之皎想说,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有点?窒息。她也没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她只?是觉得她和以前的朋友渐行渐远,有些难过。可她最终没能说出来,江远丞掠过她,将抽屉打开,衣柜拉开,那些书挨个翻开。
最后,江远丞找到了一本笔记。
那是太久太久以前,陆京择给她的。
温之皎脸色一点?点?发白。
她在想,他说的那些什么饭卡挂饰,她的确没什么记忆。但这个笔记本,她记得,她觉得说不定会有用,就?带过来了。
但来了之后,她压根没管过。她也完全没想到,佣人?并没有把那些东西放到库房里,想来是觉得这是她的笔记。
可是现在,她怎么说,他也许都不会信。
尤其是,她刚刚为了气他,说了那样?的话。
江远丞喉结滑动了下,他仰着头,将笔记本放在了桌上。
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他们半个月没有说话,或者说,没有人?愿意低头。
温之皎觉得,大不了就?分手。
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算享受过,以后还是能在女孩们中?当中?心?人?物,还可以不用想着自己和那些贵族学院的人?的差别?。
江远丞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不断想着,她那一句她宁愿选择陆京择。
她后悔了。她果然后悔了。
江远丞似乎只?能思考这一个问题。
在一个早晨,温之皎离开了。
她觉得璇珍的建议很对,她应该出去透透气。
于是,温之皎自己订了个酒店,一个人?离开了。当她入住豪华酒店时,她心?里想,嗯,她真有钱,真潇洒,要是分手了就?享受不到这样?的服务了。一时间?,又有些伤感。
当然,她没能分清楚,伤感的是和江远丞分手,还是和江远丞带来的这样?繁华世界分手。她只?是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又在酒店提供的休息区辗转反侧,最后看着小说辗转反侧。
第一个夜晚降临。
温之皎辗转反侧地睡了。
一觉醒来,她看见?江远丞坐在他床边。
温之皎不知道他在她身旁坐了多久,他只?是握着她的手,抵着脑袋。他眼下有些青黑,像是没睡,他用她的手摩挲她的脸颊。
好长的时间?里,他们谁都没说话。
江远丞声音有些沙哑,却认真,道:“不要不理我。”
温之皎吸了下鼻子,转过身,不说话。
江远丞便俯身,抱住她。
他们一起?在酒店里住了几天,又去玩了几天,最终一起?回到了庄园。在之后的生活里,他们的生活一切照旧,只?不过吵架的次数多了些。
每次吵架,她便总要玩一次出逃。
有时,她一声不吭地去国外。
有时,她跑到乡下。
也有时,她坐很漫长的度假火车。
江远丞每次在她逃走后,都会如约地奔向她在的地方,等她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然后和她一起?度过剩下的“出逃”时间?。他们好像生出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叫,她闹脾气离开让他找,他便越过荆棘去将她吻醒。
终于有一次,在雪山下,他们都裹成了一个球。
江远球抱住温之球,道:“我们,订婚吧。”
两个球都只?是笑,然后在雪地上滚了起?来。
随行的佣人?管家都称职地将照片拍下,它?们被洗出来,仔细地镀膜,最后归拢在江远丞的相册里。
江家庄园里挂着许许多多挂画,但从没有江远丞与温之皎的照片,更不会挂情侣照,因为那些照片,江远丞只?想自己看。他像一条巨龙,将所有宝藏私藏起?来,每周他都会抽空,在睡前检查一遍仓库,最后带着一身冷空气钻进温之皎的被窝。
江远丞想,这个最重要,要每天,每时,每刻都检查一遍。
在雪山上留下的照片从江家庄园送出,最终,遥遥落在地球的另一个人?手上。
“咔嚓——”声响起?。
陆京择仔细地将江远丞的脸与身躯裁下。
他审视着残留的温之皎的身影,手指很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最终,他起?身走到书房。他的桌子很长,和别?墅里华贵简洁的色系不同,书房里的沙发陈旧,桌子成色也一般,上面?甚至有个黑色的碳痕迹。
桌上压着一层玻璃,玻璃下,是密密麻麻的裁剪过的照片,每一张,都是甜蜜的笑。她从来不看镜头,她看的是被裁掉的那一侧的方向,即便是侧着脸,都能望见?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陆京择将新?的照片塞进去,他的黑眸垂着,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他想,她过得真开心?,无论身边是谁,她都能过得很开心?。
但是,皎皎,不可以。
如果你?的身边,不是我,你?也如此开心?,那我此刻在这里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陆京择凝望着桌上的天秤,此刻,右侧更重,左侧放着稀疏的砝码。他打开抽屉,注视着里面?大小不一的银色砝码。
他选来选去,停在一颗筹码上。
陆京择捻起?它?,放下。
下一刻,左侧轻微晃动,仍非是持平的,但右侧早已不像之前一般稳如泰山了。
陆京择拿下砝码,又凝视着占据了一整桌的照片。
他呼出一口气,张开手臂,俯身,将脸颊贴在玻璃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侧着脸,注视着那一盏天秤。
埋了这么久的线,终于,要落下下一刻砝码了。
陆京择视线垂眼,望着玻璃下的她的照片。
他冷着脸,手指抚摸着玻璃。
皎皎,怎么能这么开心?呢?
他又想。
皎皎,你?选错了人?。
我才会是,你?最该选择的人?。
你?会意识到的。
陆京择拥抱着冰冷的玻璃,贴着冰冷的玻璃,最后吻了下冰冷的玻璃。
窗外狂风大作,树木几乎要被连根拔起?,枝条被吹成绝望的弧度。很快的,雨水落下,骤然降落的温度使得玻璃泛起?了一层雾,模糊了照片中?的脸颊,很快的,那雾气化作水珠,凝在她的脸上。
琴房里,悠远的钢琴声响起?,那乐曲激昂狂放。

第118章
世间?的?各种关系都有随时转换的?可能, 例如从仇人?成为朋友,亦或者从朋友成为恋人?。但让人?津津乐道几千年?,并且始终视之为难题的?, 莫过于从男女朋友到夫妻。
而这一点?,也显然是温之皎和?江远丞都没有料到的?。
于温之皎来说,她生活在江家庄园, 即便未曾见过江家的?长辈, 但实际上各种节日,她都能收到世界各地的?江家成员寄来的?礼物?。她已经有些意识到, 江远丞背后?的?家族是多么的?庞大,以及自己以后?大概要面临什么样的?场合了。
于江远丞来说, 在决心?接近她后?, 他便很自然而然地构思好了之后?生活的?图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从男女朋友,到未婚妻, 再到结婚, 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亲近,最后?成为密不可分得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只有他与她。
可事实是,当他们确定要订婚后?, 他们俩全都没有自以为的?从容。一封封邮件和?一个个视频电话将?他们轰炸得有些麻木,他们不得不反复表示这个决定已经过深思熟虑。
在这个过程里,温之皎脑子里上演了无数出灰姑娘被甩支票的?场景,但可惜又庆幸的?是,这些人?比她想象得十分体面。和?江远丞关系最好的?长辈江琴霜是唯一有些微词的?人?,但她也并没有说过什么难听话,仍表示了祝贺。
至于江远丞的?父母, 是这场订婚中最漠然的?人?。他们连以视频方?式看一眼?温之皎的?事都没干,只和?江远丞单方?面进行?了会话,就各自送出了一份包含不动产、股票基金、珠宝古董、子公司部分股份的?订婚礼单,以此表示祝贺。
当温之皎躺在沙发上翻着那两?册语言不同,风格不同的?礼单时,江远丞正在电脑上回邮件。温之皎躺在沙发上,没忍住用脚踹了下他的?腿。
江远丞握住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仍然看着电脑,“怎么了?”
温之皎又抬起一只脚,也放他膝盖上。
好几秒,她道:“真的?没人?反对吗?”
“没有,现在差不多可以敲定订婚这件事了。”江远丞敲了几下电脑,才伸了个懒腰。他转头看她,道:“过几天该考虑请帖样式、宾客名单、订婚流程与布置,定制礼服了。”
江远丞说完,眼?睛注视她。
温之皎听完,也望着他。
两?人?对望了几分钟,空气便也沉默了几分钟。
终于,江远丞先移开视线,“你反悔了吗?”
温之皎轻轻踹他,他捏了捏她脚踝,她道:“没有,就是……有点?紧张。”
江远丞清了清嗓子,“我……我也有点?。”
他们对订婚这件事,似乎都缺乏实感,即便这么些天都在和?江家的?人?交流。可当交流完,真的?已敲定,要开始忙时,格外无所适从。
温之皎垂着眼?,却骤然直起身来。
她伸出胳膊拦住江远丞的?脖颈。
江远丞怔了几秒,伸手扶住她的?腰部,灰色眼?睛里,映照出她的?面容。
温之皎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脸,“现在还紧张吗?”
江远丞的?睫毛颤动了下,他的?喉结滑动起来,吻住她的?唇。他的?身体往下压,她便也缓缓躺下,他撑着沙发,将?吻的?时间?无限延长。
江远丞声音有些沙哑,头悬着,黑发也垂落在脸颊边缘。他久久地注视她,颤动的?灰色眼?睛里,她的?身影也轻轻颤动。
他道:“还是很紧张。”
灰色瞳孔里,那张微红的?脸缓缓露出了笑容。
他听见她的?声音,“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又道:“反正,现在的?生活也没差别。”
不,有差别的?。
订婚后?,就是结婚。
结婚后?,他们即将?共享下半生的?时光。
那是一种法律保护的?,契约式的?关系。
他们即将?用新的?关系进行?生活,而过去的?那些不安,或许就会消弭。
所以他才紧张。
他紧张,她会反悔。
他紧张,她仍然想着其他人?。
江远丞说不出口,他只是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心?脏跳得很快,呼吸有些急促。之后?筹备订婚的?日子里,他的?紧张与不安在细节里逐渐迸发。
他迫切渴望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小到花束礼糖果,大到仪式流程,他都反反复复过目确认。他要确保这场订婚如结婚一般,华丽而完美,隆重?又人?尽皆知,一切符合她的?幻想。
起初,温之皎还是十分有兴致的?,但很快,她就有些崩溃了。她有些困惑于他的?偏执与较真,更有些不安,不安于他每天高强度开会、高强度检阅一切有关订婚的?事、每晚只睡几个小时、源源不断地量体定做各种礼服让她穿……
最让她崩溃的?是,江远丞似乎认为订婚是个全新的?开始,因而一切旧的?都要扫除。所以,温之皎曾经的?东西全都换成了新的?,小到曾经带过来的?东西和?玩偶,大到整个房间?的?装修家具。
温之皎因此和江远丞大吵一架,她觉得那些东西虽然都旧了,可是陪伴了她也一两?年?了,她已经很习惯了。可江远丞听完,第一反应居然是,她是不是觉得旧的更好,还是她在介意他清理掉了有关于c市里的?东西,她是不是还想着过去。
这一次吵架,他们没有提到陆京择。
但他们都感觉对方的言下之意和陆京择有关。
和?每一次吵架一样,他们最终还是和好了。
江远丞许诺,会将?房间?恢复原状,至于她那些曾经的?东西,都在库房里还没处理。他也会换回来。他的?方?案很有诚意,可是道歉却没那么诚恳,阴郁俊美的?脸上有着点?不甘心?。
温之皎见状,又觉得他这吃瘪的?样子有点?好笑,勉强原谅了他。但心?里,她总有一些烦躁与焦虑 ,她觉得江远丞的?状态格外紧绷。她感觉,或许订婚后?,他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就会松弛。
江远丞的?状态紧绷,也表现在睡眠上。
这些日子,他本来就睡得十分晚,又常常做噩梦。
温之皎常常在凌晨时,被江远丞叫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是江远丞深深地凝视自己,也紧拥着自己。然后?,他会反反复复地亲吻她,亲到她不耐烦,他才会闭上眼?。
江远丞似乎在用这个动作确定,确定他已经从梦中醒来了,或者确定,她仍然在自己的?身旁。每一次确认完,他都能获取一丁点?安全感。
若是以往,温之皎最多骂他几句,打他几下,翻身就继续睡了。
但今晚,她没能这么想。
江远丞的?四?肢紧紧缠着她,呼吸缓慢平稳。
温之皎清醒地盯着黑暗中的?穹顶,大脑像被烧开的?水壶,几乎要冒出热腾腾的?蒸汽来。本来,上周他换掉房间?的?布置,她就没怎么睡好,就算他换了回来,她也没消气。
今晚他还敢把她吵醒一顿亲。
简直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温之皎反复深呼吸。
她决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这一次,她一定不要被他哄好了。
温之皎带着愤怒的?火焰,又在江远丞炽热的?怀抱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到了璇珍。璇珍是她在庄园里最好的?朋友,即便她是女佣,但因为关系亲近,她几乎已经是她默认的?生活助理了。
钟楼上,一群白鸽飞过,钟楼里,璇珍打扫着楼梯。阳光从钟楼的?窗□□入,温之皎扶着窗口,晒着太阳,狠狠将?江远丞骂了一顿。
璇珍只是笑,手上的?红色编织绳流苏随着扫地的?动作晃动,她站在温之皎身后?,被温之皎长长的?影子覆盖,隐匿在阴暗的?角落中。
“所以您想干什么呀?”
璇珍问?。
温之皎用手撑着脸,笑起来,“我要逃婚。”
璇珍睁大眼?,“什么?”
“我要让江远丞狠狠后?悔,他真的?把我逼急了!”温之皎转过身,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笑容从脸上逸散,“过两?天就是拟定的?订婚彩排了,你快帮我想想,我这次怎么逃走?!”
她逆着光,光便浸染着她的?发丝,让她那张漂亮娇艳的?脸上显出些得意。
璇珍扫地的?动作顿了顿,道:“温小姐,但是……这样会不会……”
“只是彩排嘛!”温之皎咬着唇,很自信,又道:“而且,他肯定能在订婚前找到我的?。”
她很不介意给江远丞添乱,或者说,她就要用添乱来报复他这阵子的?吹毛求疵。
她的?订婚礼服,都做了九件了,他明明都很喜欢,还要让她不停地做新的?。
温之皎很喜欢穿漂亮衣服,但是不喜欢穿礼服,因为那些裙子穿起来总是要很多步骤。她之前换到第四?身的?时候,都累得满头大汗了,江远丞却亲她的?汗水,跟她说:“再试一件。”
她扯他领带,“我不要,我好累了。”
“可是很好看。”江远丞被她拽得低下头,灰眸有着认真,“那些礼服做的?时候,我就幻想你穿的?样子,穿给我看看好吗?”
温之皎咬他下巴,“要我穿,除非我自己想穿,才不会为了你想看就穿!”
“但礼服都很漂亮,你也很漂亮。”江远丞顿了下,道:“你穿给你自己看,我顺便看看。”
温之皎:“……不行?,这不公平!”
她眯着眼?,看江远丞,“你也要换给我看。”
江远丞从善如流,“好。我们的?礼服是配套的?。”
温之皎:“……”
她继续道:“我试了第五套礼服,你今天就要试十套礼服。”
江远丞继续点?头。
温之皎没话说了。
她试了第五套,又被江远丞抱着亲了好久,就开始看江远丞时装秀了。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每件礼服都被他撑得矜贵优雅,然后?他就不断地用灰色眼?睛望她,示意她说点?什么,像条沉默仰头等抚摸的?大狗。
温之皎不说话,他就站到自己面前,抱着她,让她看自己。
温之皎:“……”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坐上评委席。
太绝望了,她没写作业撒谎都用不上十套说辞。
那天的?回忆很有些甜蜜而悲惨,江远丞甜蜜,温之皎悲惨。
从回忆中脱身,温之皎又雀跃起来,她看着璇珍,道:“你快帮我想想,我怎么逃才能让他花点?功夫,但是又不会耽误订婚?”
“嗯……我不太清楚诶,不然我问?问?其他的?女佣。”璇珍迟疑了几秒,也笑起来,望着她,“等我问?完了,再帮你出主意,怎么样?”
“好!”温之皎开心?起来,一把握住璇珍的?手,“哦对了,我又学会了一种编手链的?方?式,到时候我再给你编一条新的?!”
璇珍望着她,唇动了下,却好久才说:“好。”
温之皎说完话,便开心?地跳下台阶。她的?卷发晃动,裙摆飞扬,陈旧又略显昏暗的?钟楼里,她的?背影轻快极了。
她身上有着一种恒定的?天真与明快,鲜艳与活泼,仿佛贺卡中的?音乐卡带。放置了许多年?,一打开,仍是一曲欢快的?乐曲,纵然音质沙哑,却也是祝福的?礼赞。
乌托邦中的?珍珠。
杨璇珍心?里想。
许久,她才终于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几次转接,终于,一道声音响起。
杨璇珍话音有些颤抖,她从窗户里俯瞰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她道:“她说,她……想逃婚。”
对方?笑了下,像是早已预料到,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回答,语气平静道:“你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觉得很愧疚,不该欺骗她?”
杨璇珍沉默了几秒。
“事情结束后?,你会如约在国外生活,你的?妹妹也能得到入学推荐。”他的?话音仍没什么起伏,接着道:“你帮江远丞和?她骗我的?时候,你可得不到这些。”
他语气里有了些笑,“做事最忌犹豫,选择做了,就不要后?悔。既然你已经辜负了她的?信任与感情,那至少不要辜负自己和?妹妹的?未来。”
他的?话音结束,电话转接,很快,她熟悉的?和?她对接的?人?的?声音响起:“消息会透给江远丞的?,飞机届时会在庄园附近停留,务必不要让温小姐察觉到异常。地图线路我等等给你,一旦事发,你知道该怎么说。”
很快,这话音也结束了。
电话被挂断。
杨璇珍握紧了扫把,窗外,她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她知道,即便没有消失,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需要为了妹妹打算,需要为了她们的?未来打算。
温小姐,无论是江先生还是陆先生,他们无论如何,也只是为了争夺到您的?爱。您不会受伤的?,您的?生活永远是鲜花铺就的?,您永远会拥有很多很多爱与权财。
所以,请您原谅我。
杨璇珍这么想。
窗外的?太阳交替起落,订婚宴彩排如约而至,彩排翌日,便是完整的?订婚宴。所以,邀请而来的?宾客,几乎都要在此住宿。
清晨,无数豪车便浩浩荡荡驶入江家庄园当中。
在一大片绿意盎然的?色彩中,富丽堂皇的?建筑群犹如匍匐在山上的?巨兽一般,威严陈旧。宴会厅门大开,在草坪之中,泳池澄澈,自助餐台上尽是奢侈的?名酒甜品,来往的?侍应生井然有序。
厚重?的?红毯一路铺陈,交响乐团奏响着和?缓而优雅的?歌曲。在巨大的?宴会厅里,花瓣源源不断地落下,穿着层层轻纱蕾丝的?华丽的?演员们在舞台上舞动。
帷幔一层层装饰着穹顶,光芒从拱顶窗的?彩色玻璃里映出,彩色的?光晃荡在每个人?脸上。宾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顾也扶着下颌,“嚯,这排场烧了多少钱。”
裴野喝了口酒,把眉毛挑起,“应该不少,这酒就这个数了。”
他比了个数字。
谢观鹤老?神在在,坐在宴会桌上,一句话没有说。
交响乐奏响一曲又一曲舞曲。
顾也看了眼?表,“怎么这个时间?了,江远丞还没出现?”
“我去看看。”
谢观鹤道。
顾也扶着下颌,狭长的?眼?睛里有点?怪异,“你看起来不像好心?人?。”
谢观鹤笑了下,道:“万一,能见见江远丞的?小金丝雀呢?”
顾也立刻起身,“我也要看。”
谢观鹤眉眼?温润,道:“可是万一我一走?,他们就出来了怎么办?”
“你想蒙我在这里等?”顾也猜出来,却又摸了摸下颌,“嗯,好吧,也不是不行?。”
他对江远丞那未婚妻好奇得紧,但订婚宴,无论如何都会出来的?。
他倒也不用真那么急。
谢观鹤翩然离开,穿过层层宾客席,一路走?出宴会厅。刚走?出去,便望见层层叠叠的?安保四?散,表情严肃,似乎在寻找这什么。除却了安保外,几个他眼?熟的?江家的?管家似乎也在不断指挥命令,苍老?的?脸上都有着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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