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意—— by金岫
金岫  发于:2025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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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她听到捷琨的声音。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梁柯也,坏藤乐队的前任主唱,也是知名?音乐制作人K,就是写出《naranja》的那个K!”
无?论是“坏藤”,还是歌曲《naranja》,都?足够让人惊叹。
佩奇最激动,他是竺音的学生,早就听过梁柯也的名?字,一直把他当偶像,跟随捷琨加入garland乐队,就是抱着一种离偶像更近的心态。
现?在身份叠加,梁柯也不仅是梁柯也,还是K——
大名?鼎鼎的制作人K!
佩奇快哭了,不知从哪摸到一支签字笔,磕磕巴巴地?问梁柯也能不能给?他签名?。梁柯也没怎么说话,耐心却好,接过佩奇的笔,“喀”的一声,单手将笔帽弹开。
纸和笔都?拿在手里,梁柯也却不急着写。
所?有人都?簇拥在他身边,围着他,攀谈或恭维,而他轻轻侧头,视线落向人群之外。
他看着秦咿。
目光直白,长久停顿。

气氛一下就安静了,叫人发慌。
捷琨是除当?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他只是笑,不做声,模样透着股坏劲儿。陆梓琢裹着满身的酒味儿,眼珠转了转,大概猜到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唯独佩奇蒙在鼓里?,傻乎乎的,他看了眼梁柯也,又去看秦咿,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认识啊?”
梁柯也还?记得?之前秦咿躲他的那一下,他试图朝她靠近,她却后退,避他如蛇蝎。
久别重?逢的情绪和一股火气沉甸甸地压在梁柯也心?上,看向秦咿时,他目光直白得?有?些过?,反问?一句:“你说呢,我们认识吗?”
清寂而?薄凉的嗓音,沉沉入耳,片刻的恍惚后,秦咿愈发确定?,她在楼梯间遇到的那个人——说自己已婚的人——
就是梁柯也。
既然已经结婚了,何必再来招惹她。
秦咿鼻尖一酸,难受极了,仗着有?口罩遮挡,她藏起情绪,故作轻松地说:“何止是认识,大学的时候,我们谈过?。”
顿了顿,她迎上梁柯也的视线,弯着眼睛对他笑,“好久不见。”
音落,佩奇张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陆梓琢则悄悄后退,往人群外挪,开始后悔来凑这个局。
好久不见——
梁柯也背倚着半弧形的玻璃围栏,将这个词重?复一遍。
莫名的,他轻笑了声。
这一声笑,让气氛变得?更加奇怪,说不清是紧绷还?是僵持。
秦咿想到什么,看着梁柯也:“你就是捷琨口中那位开酒吧的老板朋友?”
捷琨嘴巴张了张,想解释什么,梁柯也抢先一步,淡声说:“没错,这间酒吧是我在经营。回国前叫朋友帮忙,选了地址做了设计。”
他越是云淡风轻,秦咿越觉得?憋闷,最心?烦意乱的那个时候,她听见梁柯也又说:“我喜欢的人爱听音乐,也爱玩乐器,我想给她一个好一点?的环境,让她能不受拘束地玩一会儿,喝点?酒,就做了这间店。”
“怎么样,”梁柯也环顾四周,顿了顿,目光又回到秦咿那儿,眼眸漆黑而?沉郁,挑衅似的将她看着,“还?不错吧?”
喜欢的人——
是他妻子吗?
这个念头?叫秦咿睫毛一颤,她脑袋里?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无法思考,眼前偏又闪过?几帧碎片。
一会儿是多年前的除夕夜,梁柯也哄她喝下第一杯龙舌兰;一会儿是楼梯间,那双六厘米的蕾丝高跟鞋,陌生女人站在他面前,同他调情。
果然,没什么能抵得?过?时间。
人是会变的,感情也一样。
一百份礼物又算得?了什么……
秦咿觉得?情绪摇摇欲坠,濒临崩塌,她甚至不能呼吸,伸手拨开挡路的佩奇,沿着楼梯跑了下去。
一路也不知撞到多少?人,引来多少?白眼,身后有?人叫她,叫了好多声,秦咿不想理,一口气冲出酒吧跑到马路对面。
外面,长街喧嚣,霓虹盛大,来来往往的行?人面目模糊。
秦咿深吸口气,似乎是怕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她仰头?去看城市的夜空,星星被云层覆盖,不见半分光亮亮,顿了顿,她又去看身后的灯牌。
酒吧灯牌是请人专门设计的,一束野花的形状,店铺名称呈现出一种暗调的蓝,名叫“Lotus”。
Lotus——
不是什么生僻词,随处可见。
秦咿忽然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好像在某个特殊的地方见过?它。
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她沉浸在思绪里?时,有?人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腕,陆梓琢的声音传来。
“在前男友面前落荒而?逃,丢不丢人?”他哼笑。
秦咿后退一步,皱眉道:“要你多管!”
“脾气这么烂,”陆梓琢似笑非笑的,故意激她,“难怪会分手,把?绩优股级别的老公变成前男友!”
秦咿不想搭理这人,一面拿出手机刷新叫车软件,一面留意周围有?没有?能载客的出租。
陆梓琢瞄着秦咿的动作,趁她没防备,居然一把?夺过?秦咿的手机,装进上衣口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停车的地方走。
他出手太快,动作来得?突然,秦咿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她才喊出一声:“陆梓琢,你别浑!”
一边说话她一边跟上去,陆梓琢本就腿长步子大,还?有?意加快脚步,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一辆蓝色的迈腾前。
他打开副驾的车门,单手撑着车顶,对秦咿说:“给个机会吧,美女,今晚让我送你回家。”
秦咿忍着脾气,朝他伸手,“手机还?我,不然,我就喊有?人抢劫,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警察来得?快!”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陆梓琢气得?笑出来,上下打量她片刻,忽然话音一转,“你该不会以为梁柯也那句‘喜欢的人’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在暗示你?”
“醒醒吧妹妹,大学那会儿,梁柯也顶多算个小偶像,商业价值有?限。”陆梓琢继续说,“现在呢,单是版权费他就拿到手软,千万美元的净资产,什么样的女人他捞不到,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何必来吃回头?草!”
秦咿不理那些浑话,“还?手机,快点?儿!”
“惦记前男友是一种特别没意思的行?为!”陆梓琢笑嘻嘻的,“要不,你跟我试试?我身材挺好,每周四次健身房,胸肌腹肌全都有?。要是不信,可以找个地方,我脱了衣服让你检查一下?”
陆梓琢的话刚说完,秦咿听到嗡的一声,像引擎轰响,下一秒,车前远光骤亮。刺目的光线下,她不得?不抬手遮额,眼角余光隐隐瞄到什么。
秦咿呼吸一滞。
火焰一般的法拉利Pista,似匍匐的野兽,堵在露天停车场的一侧。
梁柯也背倚车门,个子很?高,腿长,衣袖上折,露出一块泛着冷光的机械腕表。黑衣衬得?他身形挺拔,夜色更是加剧了他气质里?那股疏冷清绝的味道。
帅是真的帅,难搞也是真难搞。
秦咿无意识地吞咽了下,与此同时,她听见陆梓琢低声惊呼:“我曹,这车!我头?一次在线下见到实物,能不能借我开一圈?拍个照也行?,放朋友圈里?肯定?杀疯!”
简直了……
就在秦咿想踹他一脚时,梁柯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慢条斯理的。
“你打算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秦咿一顿,目光有?意躲避着,不看梁柯也。但是,远光过?分明亮的照耀,给人一种被烈日炙烤的错觉,她手心?逐渐浮起汗湿。
梁柯也单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声音听上去没有?太多情绪,“这么问?好像有?些无趣,怪没意思的,换个方式吧——”
秦咿抿着唇,不说话,心?跳却不受控制地上浮,悠悠悬于半空。
梁柯也走过?来,停在距秦咿不足一步的地方。他低头?看她,声音也抵,像是同她耳语:“秦咿,我给你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杀了我。”
音落的一瞬,秦咿好像被吓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抬眸,视线刚好和梁柯也碰上。
迎着她的目光,梁柯也又走近半步,鞋尖距她不过?咫尺,头?也更低些,似有?若无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和头?发。秦咿脊背愈发紧绷,心?跳砰砰作响,她周围的空间,以及,整个夜晚,好像都要被他身上的气息浸透、填满。
梁柯也盯着她不放,继续逼问?:“跟我走吗?”
秦咿说不出话,睫毛却颤得?厉害。
梁柯也注意到什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不受控制地轻了些,“哭了吗?”
他的指腹紧贴她的皮肤,温度与触感清晰得?过?头?。秦咿怔了怔,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麻,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
梁柯也回来了。
他在她身边。
可是……
秦咿扭头?避开梁柯也的动作,眼睛垂下去,小声说:“我手机在陆梓琢那儿,你先帮我要回来。”
陆梓琢“哎”了声,连忙将手机还?回来,一边还?东西,一边讪笑着,对梁柯也说:“哥,你车挺酷的,能不能借我试一圈?就一圈!”
闻言,梁柯也抬眸,冷冰冰的,朝陆梓琢看了眼。陆梓琢只是笑,讪讪的。
与此同时,梁柯也拉着秦咿的手臂让她退后,而?他上前一步。位置调换,变成陆梓琢和梁柯也正?面对上。
“一瓶龙舌兰浇在你脑袋上,”梁柯也淡声,“都没让你清醒?还?敢缠她!”
陆梓琢喉结滑了滑,有?些无措地说:“哥,我就是闹着玩……”
“上一个做这种事的人,”梁柯也轻笑了下,“差点?被我撞死,你要不要试试?这么酷的车,撞人也许不疼呢。”
陆梓琢脸色发白,连连保证,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
梁柯也再没理他,转身握住秦咿的手,不容拒绝地带她上车。
坐进副驾时,秦咿下意识地瞄了眼身侧的车门,果然,已经看不到琴弦了。回首已逝的六年时光,她忽然觉得?内心?空旷,说不清是伤感更多,还?是遗憾更多。
车子启动后,梁柯也没问?秦咿去哪,也没跟她要地址,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似的超跑在春知街的巷口处停下,轻微的晃动让秦咿回神。她扭头?朝窗外看了眼,忽然有?些疑惑。
分开这么了,梁柯也怎么知道,又怎么能确定?,她还?住在春知街?
另一边,梁柯也从置物槽里?拿起手机,打开屏幕看了眼天气软件上的日出时间,对秦咿说:“现在距日出还?有?半个小时。”
秦咿一怔,眼睛眨了下。
梁柯也看着车前被近光映亮的路面,继续说:“这半个小时里?,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秦咿,”他叫她的名字,声音轻了些,“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迎来新的开?始。
秦咿靠着副驾的椅背,眼睛看着窗外的街灯,心跳很轻,指尖很软,提不起力气。
明明车厢不算狭小,她却觉得逼仄,似乎随便动一下,就能越过座椅间的缝隙,触碰到隔壁的那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缓慢又清晰。
好像有一块奶油味的棉花糖,在秦咿心上逐渐被烘烤至松软,香气四?溢。她鼓起勇气正要说什么,搁在腿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嗡的一声。
是通来电,好巧不巧的,傅郢臻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凌晨时?分,天?色未亮,这么微妙的时?间,傅郢臻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
秦咿眨了下眼睛,手指的动作比脑袋反应快一拍,连按两?次电源键,将通话挂断,屏幕反扣在腿上。
车内光线暗淡,衬得手机太亮,梁柯也大概看到什么,秦咿听见?他轻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百无聊赖。
分开?得太久,陌生?的隔阂像一堵墙,横亘在两?人之间。秦咿不是不明白坦诚的重要,但是,她总忍不住多想。
比如,梁柯也只是笑了下,她就会琢磨,他在笑什么呢——
生?气、吃醋,还是嘲讽?
嘲讽她食言而?肥?
她亲口说过会等他,多久都等,转头就招惹了陆梓琢和傅郢臻这两?块牛皮糖。可是,被那两?个家伙缠上,非她所愿,她也很苦恼啊。
小插曲让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秦咿看了眼中控屏上的时?间——
十分钟,就快到了。
那声轻笑过后,梁柯也再未露出其他情绪,他靠着主驾的椅背,眼睛看着窗外,不说话,状态很散。
秦咿忽然觉得为难,进不是退也不是。僵持间,在她心上盘桓了半个晚上的一句话,居然就那么说了出来——
“如果你已经结婚了,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也别给我任何幻想。”
梁柯也一顿,偏头看过来。
沉滞的光线是绝佳的阻隔,让他眉眼模糊,秦咿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心脏涩得厉害,每一下跳动都艰难。
她呼吸了下,迎着梁柯也的目光,继续说:“结婚了,就别留幻想给我,一点点都别留。”
“幻想——”梁柯也重复这个词,语气有些玩味,顿了顿,忽然说,“口香糖一样毫无味道的前男友是否结婚,你真的在乎吗?”
秦咿握了下手指,缓慢地意识到,在酒吧楼梯间她和陆梓琢说的那几句赌气的话,被梁柯也听到了。
可是,他凭什么觉得她不在乎呢——
如果她不在乎,这六年算什么?
她手上因为练架子鼓而?留下的茧又算什么?
秦咿忽然觉得委屈,喉咙里像嵌了一颗吞不下的白药片,满满的,全是苦味。
她怕开?口的一瞬,哽咽的声音会先跑出来,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也什么都不问,转身开?门下车,快步往小区里走?。
身后隐约传来另一声车门开?合的动静,秦咿没回头,只当没听见?。一路走?到她住的那栋楼前,情绪终于累积到极限,秦咿站在台阶上,比他高一点,转身看他。
“梁柯也,”她语气有点凶,“你是跟腿小狗吗?烦不烦!”
迎着秦咿的视线,梁柯也故意朝她走?近几步。
黎明时?分,四?周太安静了,一些细节无法避免地清晰起来。秦咿嗅到梁柯也身上的味道,很干净,也很熟悉,她感受到他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颊。
心跳乱得不行,快要按捺不住,秦咿不自然地偏过头,试图避开?他。
“隔壁童奶奶的房子我买了——”梁柯也抬手,指腹擦了下秦咿微红的眼角,“以后,这里不仅是你家,也是我家。”
秦咿怔了下,心跳倏地一颤,又倏然变软。
风吹过去,树木的枝叶摇晃着,光影细碎,气氛静了会儿,梁柯也的手指缓缓下移,到秦咿下巴那儿,贴近她的唇。
“我真的很缠人吗?”他低声问,“让你觉得烦?”
秦咿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上次遛小K时?碰到童奶奶,提到如果那位朋友成为秦咿的邻居……
当时?,她以为说的是傅郢臻,忙不迭地拒绝了。
原来,童奶奶口中所谓的“朋友”,是指梁柯也么……
梁柯也知道她一直住在春知街,甚至买下隔壁奶奶的房子,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在关?注她的动态,他从没真正放弃过……
秦咿眼睛垂下去,心里像是飘起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潮湿而?绵软,忍不住解释,“当时?,我不知道要搬到我隔壁的人是你,那些难听话也不是针对?你的。”
纠缠不清的复杂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宣泄点,秦咿小声说:“我从没觉得你烦。”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烦。”
他一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
风一遍一遍地吹,淡淡的草木香熏人欲醉。
梁柯也的呼吸轻了些,看着她。
下一秒。
他忽然拽了下秦咿的手臂,秦咿没防备,身形一歪,越过台阶,朝他倾过去。梁柯也顺势揽住秦咿的腰,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也离她很近。
“既然不会觉得我烦,那就别怪我得寸进尺了。”
一系列动作,发生?得过于迅速,秦咿睁大眼睛,恍惚着,久久回不过神?。
她穿了件修身款的短T,稍稍动作腰腹线条就会露出来,白得晃眼。梁柯也故意将掌心贴过去,指腹摩擦着秦咿腰窝处的皮肤。
叫她热,也叫她痒。
那种隐秘而?微妙的滋味,将她心跳搅弄得一塌糊涂。
秦咿终于回神?,挣扎着推了推他。梁柯也并?不强求,只在秦咿的手心碰到他胸口时?,很轻地说了句。
“还记得么,我第一次送你回家时?,那天?的情形和现在很像。”
那一天?——
小区里亮着几盏路灯,光线微弱,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
他拉住她,故意往她腕上套了根扎头的小发圈。
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咿一顿,挣扎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下来。
梁柯也趁机将她抱紧,很紧很紧,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我说我已经结婚了——这并?不是一句谎话。”
他的气息将她包围,他的声音也缠着她,秦咿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说下去。
“山脚下的小镇,当她为我穿上婚纱时?,就已经拿走?我全部?的忠诚。在我心里,她早已是我的妻子。我希望她幸福,也会竭尽所能保护她的幸福。”
听到这儿,秦咿呼吸一顿,眼眶微微发着热。
她明白的,因为想保护她的幸福,所以,梁柯也派了律师去监狱接触谢如潇。
他一直以为,对?她来说谢如潇才是最重要的人。
秦咿觉得心疼,也觉得亏欠,更怕梁柯也至今仍以为她没那么喜欢他。
到底该怎么去证明呢,她从未把感情分给过别人。
天?色逐渐亮透,树梢上传来鸟鸣,早起的邻居陆续出门遛弯。
身后,住宅楼的防护门内传来几声脚步,秦咿骤然清醒。她怕被邻居看见?,一面低头藏住微红的眼眶,一面推开?梁柯也,有些狼狈地跑进电梯。
开?门进屋后,小K立即围上来,跟在秦咿脚边转个不停。秦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指摸着小狗的脑袋,眼睛却不自觉地落向?玄关?。
住宅楼一层三?户,童奶奶住她隔壁,意味着梁柯也就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他真的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跳不受控制地雀跃了下。
秦咿怕自己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刹不住车,拿手机给助理小闵发消息,让她上午来一趟春知街,带小K出去遛遛。又给涂映和塔塔留言,说了梁柯也回国并?和她见?面的事。
琐事安排好,秦咿卸妆洗澡,收拾干净后倒头就睡。她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也格外长,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手机上一长串的未读消息,涂映和塔塔加起来凑了个99+,把通知栏塞得满满当当。还有捷琨,贱兮兮地问秦咿需不需要把梁柯也的新微信推她。秦咿讲不出太难听的话,直接拉黑,送他去黑名单住几天?,冷静冷静。
换了衣服化好妆,秦咿穿鞋出门。电梯间静悄悄的,隔壁房门紧闭,不知有没有人在。
怔了会儿,秦咿用手指敲了两?下脑袋,强迫自己收心。今天?上午,她有个很重要的工作会议要开?。
开?会的地方不在秦咿公司,而?是庄竞扬的工作室。
如今,内娱“造星”泛滥,大大小小的人气偶像目不暇接,今天?红了,明天?糊了,出道容易上位难。庄竞扬是为数不多的能担得起“长红不衰”四?个字的明星,也是真正有星光的大明星。
无论唱歌还是拍戏,他都出过爆款,名气居高不下,商业价值也有目共睹,手握多个顶奢代言。网友戏称其为“蓝血精灵”,简称“蓝精灵”。
目前,庄竞扬正在筹备他的第四?张音乐专辑,也是他出道十二周年的纪念。艺人团队向?秦咿艺术工作室抛来橄榄枝,邀请秦咿为新专辑设计原创概念。
经纪人甚至放出口风——不怕夸张,只要震撼。
秦咿率领下属走?进那间大会议室时?,不仅庄竞扬在场,她还看到另一个人。
梁柯也。

空调徐徐释放冷气,大会议室里窗明几净。
秦咿一身职场穿搭,V领衬衫、过膝铅笔裙,和裙子同色系的高跟鞋将她微微托起,整个人透着一股向上的昂扬的劲儿。
精神又爽利,非常漂亮。
梁柯也靠着椅背,转着笔,目光慢悠悠地落在秦咿身上,似打量,又似观察。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和强烈,秦咿有所觉察,也往他这儿看了眼?。
隔着会议桌,两人的视线相碰,好像在空气里产生了某种实质性的接触。
秦咿指尖微微发热,她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心里却似浪潮起伏,汹涌不?止。
庄竞扬的经纪人笑呵呵地从中引荐,这位是新锐青年艺术家,那?位是著名音乐制作人,说着两头恭维的场面?话。
秦咿没什么心思细听,因为她发现,端坐在会议室里的梁柯也,衬衫妥帖的梁柯也,远比混迹酒吧和夜店时更有魅力。
他没穿正装外套,也不?系领带,衣袖下五指根根修长,肤色冷白,视线略略上移,理?查米尔的手表扣在他腕间,愈发显得气质清冷,不?染烟火。
梁柯也手上那?只钢笔和他的腕表是同一品牌,笔管经缎面?处理?,在平整的基础上,呈现出规律的波纹感?,视觉效果奇特?,手工磨制的白金笔尖贵气十足。
漂亮的笔与?足够漂亮的手,视觉冲击力过分鲜明。
这一刻,秦咿再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六年,她和梁柯也,各自成长,各有舍得。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梁柯也同样不?再是依附家族恩荫而活的小少爷,天地辽阔,而他前程似锦。
岁月的痕迹那?样深刻,秦咿忽然觉得迷茫,也开?始思考,世界上真有“破镜重圆”这回事么,被?打碎的东西真的能恢复如初?
对视无声地持续,片刻后,梁柯也似乎从秦咿的目光中感?受到?什么。他眯了下眼?睛,左手依旧转着笔,姿态慵懒,右手却抬起来,细长冷白的指尖,摸到?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秦咿注意?到?他的动作,隐约猜到?什么,又觉得不?可?置信。
就在她呼吸紧绷的时候,梁柯也手指一挑,秦咿恍惚听见“啪”的一声,扣子?解开?,领口轻微松散,他饱满的喉结和脖颈线条一并?显露。
他竟然真的敢!
秦咿险些窒息,借由落座掩盖住霎那?间的神色失控。
他就在她面?前,明火执仗地——
什么迷茫什么担忧,全都没了影,秦咿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
梁柯也就是个不?顾死?活的疯子?!
不?顾死?活的梁柯也不?仅是新专辑的制作人,还与?庄竞扬绑定了多项合作,这意?味着,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近段时间,秦咿都将与?他频繁碰面?。
秦咿心里闪过些许微妙,拧开?手边的纯净水喝了口。不?知为何?,她居然从清水里尝到?了甜味儿。
项目会议进行了三个多小时,PPT看过上百页,众人都有些疲惫。中途休息时,名叫澜姐的艺人经纪主?动讲了两句题外话,聊到?让梁柯也一战成名的那?首《naranja》,以及它?背后那?部西语电影。
影片讲述了二战前夕贵族少女与?英俊内敛的陆军少校因一颗橙子?而结缘,克服种种阻隔追求真爱的故事。
情节设计并?不?复杂,制作也属于小成本,但画面?构图和配乐俱是一流,实在太美了,使影片一路逆袭,成为年度黑马。
澜姐说,她最喜欢影片临近末尾时那?个将近两分钟的长镜头,女主?角散着长发穿着婚纱逆向奔跑,永不?服输的骄傲感?和生命力一览无余。
长镜头的某一帧还被?截取出来,制作成电影海报,广受赞誉。
海报——
秦咿抿着唇,心口微微一震。
即便这种团队会议,庄竞扬也要顾及形象,他做过造型,英俊而倜傥,慢条斯理?地接话道:“我听说,《甜橙》这片子?,从剧本成稿到?拍摄完毕着手剪辑,都没有‘穿婚纱’的设定。是导演和编剧听取了音乐制作人的意?见,后期添加的。”
澜姐愣了下,看向梁柯也:“是这样吗?梁老师。”
受那?一颗衬衫纽扣的影响,秦咿再不?敢朝梁柯也乱递眼?神,她看着手中的纸质材料,心跳却因澜姐那?一问?而幽幽上浮。
——是这样吗?
其他人都在看梁柯也,梁柯也的目光却落在秦咿那?儿,停了几秒。仅仅几秒,也足够澜姐等人觉察出异样,暗自揣测。
“没错,那?个一分五十八秒的长镜头,的确是根据我的提议修改补拍的,”梁柯也说,“在国内时,我曾见过一个女孩散着长发穿婚纱的样子?,漂亮得不?可?思议。”
“过去的那?几年,她时常出现在我梦里。”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静了静。
惊讶与?议论虽然被?职业装压住,却又蠢蠢欲动。
秦咿的心跳同样怦然,新做的美甲几乎要在硬质的塑料文件夹上抓出皱痕。
“这么说,”庄竞扬笑吟吟的,“那?个穿婚纱的女孩是梁老师的‘缪斯’?”
不?等梁柯也回答,他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下,庄竞扬离着近,一眼?看到?,小闵走来走去传资料递东西,刚好也看见。
梁柯也的屏幕壁纸是一幅手绘线稿——
年轻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带戒指和腕表,提着奶茶。
画面?简单,却不?粗糙。
最重要的是,小闵觉得眼?熟。她歪头想了会儿,眼?睛忽然睁大,悄悄打开?手机,噼里啪啦地给秦咿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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