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身只能闭嘴了。
他们修好宫殿,按国师说的方法好一番折腾,总算请来了这团黑雾。
理所当然的,黑雾说太子失德,有违天命,要求皇上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一定要把太子祭天!
原身劝谏不成,消磨了皇上最后的耐性,在太子死之前,先把他给祭了。
化为灵体的原身只能眼看着太子被痛苦的烧死。
而且死前太子已经被百姓当成了妖邪,万人唾骂,怀着无尽悲凉而死。
原身仇恨满怀,怨气冲天!
他当然明了这都是应贵妃和皇长子串通国师,陷害太子。
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空有占星之术,但并不会修行,也没有法力,无法证实太子是被冤枉的,也不能取信于皇上。
不光丢了自己的性命,还看着弟子含冤被害,此冤不申,死难瞑目!
他请求任务者保护太子,惩治应贵妃、皇长子和国师这一干奸党。
宁濛穿过来时正值太子被污蔑,可原身却束手无策。
他没法揭穿国师他们的阴谋,反而被栽上亵渎神仙的罪名,被腰斩而死。
此时太子吓得手足无措,皇长子为了撇清干系,故意做出赤胆忠心的模样,又一次提出要替太子祭天。
“太子是嫡子,身份贵重,关乎江山社稷,不能轻言祭天。倒是我于国无功,求神仙开恩,让我替太子去死吧。”
黑雾“桀桀”怪笑几声,“真是不知死活,你们这太子是天生煞星,只有祭天才能免除他的罪过!你又不是煞星,祭天也——也——”
那声音突然顿住了,把皇长子晾在那里。
皇长子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仙家,您怎么了?”
“咳,无事,本仙是说,念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要祭天也无不可。正好此刻就是吉时,来啊,你们快点把他给我烧了!”
皇长子傻了,“什么?我怎么能祭天呢?你是不是糊涂了?”
“放肆!不许对本仙不敬!是你自己再三说要祭天的,本仙只是依你所求,有何不妥?你们还不快点动手,仔细本仙让你们江山不保!”
黑雾这一吼,跪在这里的人都吓得一颤,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真站起身去捉皇长子了!
“你们谁敢碰我!父皇,国师,你们快救救我啊!”
国师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素日跟皇长子最是亲厚,可此时愣是跪着不动,双目紧闭,身子微颤,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倒是皇上急了,“你们要造反不成,还不快放开朕的皇儿!”
“不许放!”
黑雾也大叫,“你这皇帝老儿好没道理,本仙好端端在洞府打坐,你偏偏叫那劳什子念咒做法的请我来。如今我来了,你又不听我的法旨,是当本仙好欺嘛!”
“上仙误会了,朕绝无此意。只是舍不得朕的皇儿,朕用别的东西代替如何?只要上仙答应,再多的贡品朕都会献上,朕还可以为上仙塑金身,建庙宇,让上仙享天下香火,不知上仙意下如何?”
黑雾又是“桀桀桀”的怪笑,“皇帝老儿好生偏心啊,刚才让那小太子祭天时,你怎么没来讨价还价?怎么?这个儿子是宝,那个儿子就是草了?是你在路旁捡来的,是不是?”
皇上脸一红,“上仙误会了,朕当然也舍不得太子,刚才就是事发突然,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而已。上仙可答应了?”
“当然——不行!你小子给我过来!”
突然一股大力向皇长子袭来,连抓着他的将军也敌不过这股力道,踉跄着松开手。
皇长子眼看自己要被黑雾吸过去,吓得手舞足蹈,嘴上也没闲着,“快来救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上仙,肯定哪里来的妖怪要害我呢!”
众人也醒悟过来,黑雾起初几句话还像个样子,后来越说就越不对了。
可他们一群凡夫俗子,根本不是黑雾的对手,想帮忙都不知从哪儿帮起。
国师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还低着头一动不动。
皇长子气坏了,干脆拽下腰间的玉佩朝他丢过去!
玉是好玉,过去就把国师开瓢了,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
皇长子都愣了,国师术法高深,没想到居然会被他打伤,他震惊得连正被黑雾拖拽都忘了。
国师就势身子一歪,一口鲜血“哇”地吐出,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皇长子:……你不救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碰瓷?
皇上也急了,“国师快救朕的皇儿!”
可国师不知受了什么伤,竟连连吐血,站都站不起来了。
眼看皇长子要被黑雾吞没,皇上居然一把将太子推过去,“慢着,你不是要太子吗?朕给你太子就是了,放开朕的宇儿!”
太子也傻眼了,呆呆看着皇上,“父皇,您不要儿臣了?”
“不是朕不要你,是江山百姓要靠你度过这次劫难,你身为太子,理应身许社稷!”
皇上说得大义凛然,皇长子也恶狠狠抓住太子,“这位上仙还是什么,太子归你了,你快放开我!”
他把太子往黑雾那里推,自己也朝黑雾更近了。
国师一见,用尽全力撑起身体对皇长子喊,“别,别靠近它,它不是,不是——”
“不是”之后的内容他说不出口了。
宁濛伸头过去问他,“它不是什么呀?不是你召来的了?”
“你,你……”
国师气喘如牛,仿佛疼得厉害。
宁濛不再理他,施施然站起,闲庭信步般朝人人惧怕的黑雾走去。
“太傅,你要做什么?别伤了朕的皇儿!”
“陛下说的是哪个皇儿?”
皇上一窒,不好应答。
宁濛却突然把手伸到黑雾中,众人皆是一惊,都以为宁濛是看太子蒙难,他也不想活了。
谁知宁濛面色如常,“陛下,国师这种蠢材就如跳梁小丑,只是给陛下解闷的乐子,素日臣也懒得跟他计较,谁知他竟胆大包天,犯了欺君之罪,还意图戕害储君,臣不能坐视不理,这就揭穿他的把戏!”
说着,他猛地将手从黑雾中拔出,黑雾轰然而散,再看宁濛手上正捉着一只黄色的肉虫子。
虫子大概有食指那么长,皱皱巴巴的,但竟然长着一张人脸!
那人脸貌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皇上惊愕不已,“这是何物?”
宁濛,“小小的应声虫罢了,这东西没什么法力,不过是能人云亦云,学人说话。只是有人利用它装神弄鬼,诓骗陛下。”
“你胡说!”
皇长子目光闪动,用手指着宁濛的脸,“你说它只会学人说话,那这黑雾怎么回事?它利用黑雾捉我又是为何——啊!”
他突然一声惨叫,急忙将手缩回来,只见手心处鲜血淋漓,他捧着那只手痛呼不已。
那只小虫却精神不少,小嘴大嚼着咬下来的血肉。
宁濛一脸无辜,“哎呀,我忘了提醒大家,这小东西爱咬人,牙口也很利,大家千万小心。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好奇那‘桀桀桀’到底是怎么笑出来的,你再给我笑一个呗!”
他居然跟虫子聊上了,气得皇长子直咬牙。
“它都咬完了你才说,你分明是故意的!”
皇长子一直咋咋呼呼的,宁濛烦了,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捏,“殿下,我看看你手怎么样了。”
“啊!”
皇长子捧着手惨呼一声,疼得说不出话了。
皇上也有些发懵,“那是谁在装神弄鬼?”
“谁说要请仙,就是谁在装神弄鬼。臣还以为国师能请来真仙,所以才任他折腾,只是臣没想到堂堂国师,连个小虫都操控不好,竟然被反噬了。”
“国师?!”
皇上愤懑地看向他,难怪国师从刚才开始又是吐血,又是瘫倒的,原来是被这虫子反咬了一口。
“他要如何控制这虫?”
“回陛下,这虫出现时通常都是一公一母,因为它们一旦结为夫妻,便厮守终生,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下去。国师想必是抓了其中一只,逼另一只不得不听话,他说什么,另一只就得跟着说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虫子性烈,居然会反噬。”
“好啊,你,你真是辜负父皇一片苦心,连我都被你骗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他拿下!”
皇长子顾不得手疼,急吼吼站出来,下令众人将国师拿住!
他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既然国师包藏祸心,谁知会不会趁机又耍什么阴谋,万一伤了皇上怎么办?
但拿下国师到别处关押,场面一乱,也给了国师喘息之机,有了动手脚的机会。
哪怕将来把国师偷梁换柱的救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濛岂能容他?
他用力一捏,手上那只小虫被瞬间捏碎,命丧当场!
紧接着,国师嗷嗷怪叫,疼得就地打滚,大家按都按不住。
国师向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飘走,羽化登仙。
大家何时见过他这样头发散乱、龇牙咧嘴,好像被恶鬼附身一般。
皇上勉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脚下却诚实的连连后退。
这是绝好的表现之际,有几个大臣不管多怕,还是尽力护在皇上前面,“陛下别怕,臣等来护驾了。”
宁濛:……你别哆嗦看着更像那么回事。
大臣们还催促宁濛,“太傅,你快出手制住国师啊!”
宁濛冲国师扬扬下巴,“不用,国师这是死到临头了,没想到他为了控制虫子,把另一只吞到了肚子里,现在那只虫闹着报仇呢!”
“你,你是说那只虫在他肚子里?”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还圣明什么呀,皇上一想到国师肚子里就有那玩意,刚才他还离自己这么近,顿时一阵恶心,他单手捂嘴忍住干呕。
果然,国师腹部渗出大片鲜血,还隆起一个小包。
他知道活不成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咬牙点了几个大穴止痛,恨恨瞪着皇上,“想不到你这昏君倒有福分,竟然这两个崽子都有龙气,可惜我功败垂成,不能将他们都弄死,不过我主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等死吧!”
皇上被他吊的难受,“你主人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害朕的皇儿?”
“我……我不会……告诉……”
国师最后一股真气耗尽,头一垂,死了,身子犹自跪在地上。
他肚子的衣服破了个洞,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虫钻出来,满身鲜血,对着众人扑去!
它似乎怒极,只想杀人泄愤。
可惜被宁濛一把抓住,生生捏死。
众人惊魂未定,只有宁濛镇定依旧。
皇长子反应过来,重重跪倒,“父皇,儿臣被这妖道蒙蔽,居然把他献给父皇,让他有机会在父皇面前捣鬼,儿臣死罪!”
皇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皇长子,虽然这些年他推崇的能人异士不少,但从没有一个能得到国师的封号。
他之所以如此提高冲凌子的地位,除了冲凌子确实有能力以外,他也是在提高皇长子的威望和力量。
这么厉害的国师可是皇长子举荐的,岂不就间接说明皇长子也很高明!
你太子有钦天监掌监,皇长子也有国师。
可偏偏就是这个国师,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来害死他两个皇子,意图颠覆社稷,这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脚下踩!
要不是国师刚才也想害皇长子,他都要怀疑国师和皇长子窜通,意图戕害太子了。
若是别的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他都会毫不留情的责罚。
要是太子就更好了,他可以直接废了。
可偏偏是皇长子,是他和应贵妃唯一的儿子。
看着皇长子肖似应贵妃的脸,他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原谅他了!
他刚想说几句场面话,随便责罚一下,就把这事遮过去。
谁知宁濛把话接过去,“陛下,臣觉得皇长子不光是险些害了陛下,还有太子呢,太子刚才可是连命都差点没了。太子是一国储君,虽说跟皇长子兄弟情深,但这上下尊卑也错不得啊。”
这话皇上没法反驳,他要是说宁濛不对,那他也有几个兄弟活着呢,虽然他给他们都封了王,平日也是客客气气的,嘴上跟他们亲厚着呢。
可但凡这几个王爷稍有一点不敬,皇上都得回宫思量几天。
上次他一个弟弟给太后请安时,不小心跪错了地方,跪到了他用的蒲团上,他当即龙颜大怒,狠狠申斥了这个弟弟,吓得人家回府就病了,没几日居然吓死了。
他要是说宁濛不对,太子就该跟皇长子没上没下的,那岂不是说他的兄弟也能无视尊卑!
他皇上的威严还往哪摆?
光是想想觉都要睡不着了!
“那依你当如何?”
“依微臣之见,皇长子也该给太子赔罪,下跪磕头以示诚心。”
“什么?我给他下跪?”
按理说他跪太子是理所应当的,但他仗着年长,又得皇上疼爱,居然从没给太子下跪磕头过,听了宁濛的话,眼睛瞪得老大。
“正是如此,臣的话殿下没听清吗?要我再说一遍吗?”
“嗯,不,不用,父皇,这……”
自从宁濛捏死虫子后,皇长子看见他就脊背发凉。
宁濛样貌也没变,但气质有些变了,具体怎么变了也说不上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可轻忽。
不过下跪他还是不甘心的,向皇上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回他可求错了,皇上也有心让他受个教训,再说太子刚才确实受了大委屈,这样才能把场面圆过去。
于是,皇上眼睛瞪得更大,把他目光顶回去了。
皇长子没办法,蹭到太子面前,双膝跪倒,“太子殿下,都是我失察,上了妖道的当,还请太子海涵。”
宁濛,“还有磕头呢。”
皇长子:……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他咬咬牙,磕了三个响头,“求太子宽宥!”
太子有点无措,眼睛溜溜盯着宁濛。
宁濛向他含笑颔首,太子仿佛有了主心骨,弯腰扶起皇长子,“皇兄请起吧,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只是以后还当万事留心,今日之事若伤到父皇该如何是好?想必皇兄以后都难以心安。”
皇长子低头,一副愧疚难当的样子。
皇上也训诫他几句,又命他回宫禁足,抄书等等,面上责罚一通。
然后,他偏过头看向宁濛,“刚才的事太傅有何话讲?朕多次问过太傅是否会异术,你都说不会。若太傅早就露出此等手段,朕又何至于被妖道蒙骗?”
他看似面无怒色,声音却越来越冷。
一位大臣收到了皇长子的眼神,急忙越众而出,“陛下所言极是,太傅你这可是欺君!你们钦天监隐藏异术,到底是何居心!”
“父皇,太傅绝无欺君之意!”
太子急了,额头都见了汗。
宁濛对他笑笑,微微摇头,然后开始了狡辩,不是,辩解。
“陛下明鉴,臣的这点微末本事乃是家传,不是钦天监所授,陛下不信可以去查证。臣当日也绝不是有意欺瞒,而是所习之术未成,若贸然在陛下面前施术,只怕引起的祸患比今日还大,难道臣只为显示自己的本领,就能不顾陛下的安危吗?”
这个……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宁濛说的也有道理,刚才那黑雾真是太吓人了,宁濛若施术失败,要是比这还可怕,他们岂不是随时性命不保了。
那可不行!
陛下啊陛下,您怎么偏偏喜欢上这些了呢?
难道做皇帝还没意思,非得找点刺激吗?
“父皇,儿臣有一言。”
皇长子瞪了刚刚的大臣一眼,真没用,吵架还得我自己来!
“太傅所言虽然有理,但毕竟犯了欺君之罪,不可不罚,否则先例一开,以后谁还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皇上沉吟,“那你说该如何罚?”
“就罚太傅解决眼下的雷劫吧,这雷劫国师,啊不,妖道束手无策,太傅本事远甚于他,想必可以手到擒来的。”
“太傅你意下如何?”
宁濛笑笑,“微臣认罚,只是那祸患不小,需要借龙气方可降伏。陛下不可轻易离宫,再说杀鸡焉用牛刀。皇长子又得禁足,那就请太子与臣同往吧。”
皇上垂下眼,“就依你吧。”
今日折腾了一番,众人吓得要死,也累得要死,商议停当皇上就让他们散了。
转天宁濛先进宫见了皇上,两人关起门说了会话,然后宁濛又去找太子,问他安排好没有,随时可以动身了。
太子屏退众人,想了想开口询问,“太傅,妖道说我和皇兄都有龙气,可是真的?”
宁濛点头。
太子失魂落魄地坐下,“如此,岂非父皇传位给他也可,只是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历来被废黜的太子从没有好下场,皇长子又心心念念想要他的命,用膝盖想都知道他将面临何种结局。
“殿下不必担忧,有龙气不代表就是真龙天子,更不代表能登上大位。所谓气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就算命格贵重也得自身的言行配得上、压得住才行。以皇长子的作为,如何堪登大位?”
“太傅是说……妖道所作的一切皇兄都知情?”
“只怕不是知情,还是主谋呢,冲凌子的主人就是他,昨晚冲凌子故意那么说,是帮皇长子洗清嫌疑呢。”
“可是若他们是一党,那妖道为何要杀皇兄?”
“咳咳,他没有要杀皇长子。”
宁濛先是望天继而望地,“昨晚后来是我控制了那虫子,就是想让国师露馅,承认他奉皇长子的命令操纵一切,只是没想到他嘴这么硬。”
小白,“吼吼,大人,你失手了。”
宁濛,“他在最后还特意点明你和皇长子都有龙气,就是想说你们都是他的目标,还能帮皇长子提升地位,与你平起平坐。皇上余下几个皇子都还小,而且身上都无龙气,岂不是说明皇上要传位只有你们两个选择。我实未想到他性命都要不保了,还能为皇长子谋划这么多。”
小白,“解释就是掩饰,再怎么说你也是失手了。哈哈,难得你也会失手,我要去跟其他系统八卦——哎呀!”
宁濛在识海里狠狠把它抽飞了,“闭嘴,作为一个系统你戏太多了!”
太子:……???
“太傅,我没说话呀?系……系统又是什么?”
“呃,没什么,臣刚才是自言自语,不是跟殿下说话,殿下莫怪。”
太子:……太傅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因为皇兄要害我,所以太傅说他德不配位?”
宁濛,“皇位传承自有规矩,再说他一个皇子享受天下供养,不思善待黎民百姓,就知道利用妖道争权夺利,真是不知所谓。不过他昨日手心被虫子咬伤,掌纹已改,命格也起了变化,只怕不久龙气就要泄尽了。”
“是太傅帮我……”
“他自作自受罢了。”
“多谢太傅,只是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殿下安心学习如何治国便是,这些魑魅魍魉只管交给臣来对付。今生臣愿以身为盾,誓要护殿下周全!”
太子不知说什么好,连他父皇为了皇长子都可以眼也不眨的牺牲他,似乎对他这么好的,只有他过世的母后了。
太子起身,一躬到地,宁濛也躬身回礼。
太傅如此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
事不宜迟,他们即刻带人前往京郊。
他们由官员引着,去看被雷劈过的焦土和劈碎的山石,还有几头刚被劈死的牲畜。
官员提起雷劫愁眉苦脸,他作为底层小官能见到太子和当朝太傅,本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他不想要这种机会啊!
这倒霉的雷劫怎么偏偏在他管辖的地方呢!
呜呜,朝廷不会拿他祭天吧?
“这雷劫说来奇怪,就是晴天霹雳,好在只伤过牲畜,倒未伤人,只是百姓们难免有些议论纷纷。这些就是被劈死的牲畜。若是往日有牲畜死了,大家早拿来开荤了,可这被雷劫劈死的没人敢吃。”
自古以来,雷劫都被视为上天的惩罚,都是劈大奸大恶之徒的,那如今这雷一直在京郊流连不去,又未劈死哪个百姓,那岂不是在针对哪位贵人?
也难怪皇长子一党借机将雷劫引向太子了。
这也就是在京郊,天子眼皮子底下,没人能闹事。
不然换个地方,只怕就得有人借机传教,大发横财,甚至起事谋国也说不定。
太子问他,“那百姓生计如何?可有影响?”
“被劈死牲畜的人家都是富户,死一两只牛羊倒不会受穷。只是他们心里害怕,又不能把牛羊一直关在家里,还是得硬着头皮放牧。”
听着他的解释,宁濛验看了那些牲畜,心里有了点数。
太子看向他,“太傅,可有什么发现?”
“最好让臣离近一点亲眼看一次雷劫,才有十足的把握。”
太子还没说什么,那官员先急了,“什么?您还要离近了看?太傅万万不可啊,惊雷无眼,若伤到太傅可怎么好?”
太傅不光是太傅,还是钦天监掌监,地位尊崇,可不能在他这里出事了。
太子眼中也染上一抹忧色,“太傅可有把握?千万不要勉强。”
宁濛笑笑,“放心,有太子龙气庇佑,必能保微臣平安。”
凡事就怕念叨,他们正说着突然天上开始雷声阵阵,天色也变阴了些,官员差点抱头跳起,“来了!雷劫又来了,殿下快跟臣去避一避吧!”
宁濛在太子身上轻轻一拂,“借殿下龙气一用”,然后推门而出,只见无风无雨,天上就雷声滚滚,然后道道惊雷携天地之力重重劈下!
山石被劈中,碎石飞溅,树木横折!
山上的牧群被惊动,牛羊四散,牧童知道厉害,早躲得远远的,只用唿哨招呼牛羊。
有只头牛跑得快,已经蹿到牧童身边,牧童牵着它要跑,可那雷似乎长了眼睛,追着头牛劈了过来!
牧童吓得腿都软了,“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头牛也急了,四只蹄子直刨地,用身子护住牧童。
眼看惊雷就要落下,牧童和头牛都要遭殃,突然,宁濛飞奔过来,双手抬起,“去!”
一道黄光奔腾而起,与落下的惊雷相撞,“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流掀起,能把人刮飞出去!
脚下的大地都颤了颤!
天上的雷似乎不甘心散去,还是阵阵响起,宁濛抬头看看,“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吧。要不是我刚才帮你拦了一下,你可就劈着无辜的人了,到时你也要受罚。”
话音刚落,云层中仿佛闪过一个身影,宁濛看得清楚,那身影人头龙身,正透过云层向下张望,好像想看清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又知道这么多。
宁濛冲他一乐,露出一口大白牙,那身影不甘愿地把手从肚子上拿开,转头离去。
天上云层散去,雷声消失了。
“太傅,您是真高啊!简直就是神仙在世!”
当地官员们护着太子赶到了,他们先是震惊地嘴都合不拢,接着就竖起大拇指对宁濛一阵猛夸。
宁濛话不多,不会吹嘘自己,更不会故弄玄虚,没想到竟然出手不凡,能耐过人!
不光是他,那个牧童也缓过来了,虽说还有些微微发抖,但看着宁濛的眼神满是崇拜。
宁濛笑笑,“不是我高明,是借了太子身上的龙气而已。天雷劈了这么多天,还是未能捉到惹事的孽障,难免心急,就失了火候差点伤人。不过也难怪,谁让孽障总躲在无辜之人身旁,让天雷投鼠忌器呢。”
在场的人都听傻了。
太子眨眨眼,“太傅是说天雷不是始作俑者,它是来捉拿孽障的?它不想伤人命,才劈了这么多次?”
他们都觉得是雷劫害人,竟然是错的?!
宁濛颔首,太子又问,“那孽障是什么?”
“那就得问它了。”
宁濛伸手,拍拍身边的大黄牛。
众人顺着他的手望过去都是一愣,牧童更是急了,“这位大人,大黄一直跟我在一起,它就是头普通的黄牛,绝不是妖邪!”
官员瞪眼呵斥他,“放肆!太傅大人面前,岂有你胡言的份儿!太傅说它是妖邪,它就是妖邪!”
宁濛,“我没说它是,我说的是它!”
他说着狠狠捏住牛角,手上发出阵阵黄光直入角中,“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竟有一只三寸长的影子从牛角中飞窜而出,动作奇快,让人无法看清此物的样貌。
宁濛单手掐诀,“起!”
附近十几株藤蔓暴起,仿佛形成一张网将那影子网罗其中!
影子逃不开,被藤蔓追上死死缠住。
它奋力挣脱,不料往日它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东西,此时竟变得极坚极韧,它用尽全力都无法挣动分毫,气得它仰天长嚎一声!
没看它身形小,发出的动静却不小,它刚一张嘴,宁濛就说“不好”,急忙过去把太子两只耳朵捂住。
剩下那些官吏和牧童就没那么好命了,被震得神魂一荡,脚下不稳,全“噗通噗通”摔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有体弱的已经晕了过去。
只有太子被宁濛护着,还安然无恙。
宁濛面色一冷,“还敢害人!”
他抬手一指,一根藤蔓伸到那黑影面前,“啪”一声先抽那黑影一耳光,然后过去把它的嘴牢牢缠住,张都张不开了。
黑影还不甘心,它怎么能被一群凡人所擒?
很没面子的好吗!
它身体轻摇,众人莫名觉得一阵寒风刮过,附近山林的水汽似乎都蒸腾而起,朝他们袭来,转瞬间衣服就湿透了,而且还越来越湿,有更多水珠朝口鼻涌去。
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在山林中被活活淹死!
宁濛:……穿越过来太多法力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