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马桶上的小孩  发于:2025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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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泽下意识撇过头。
江连星:“是跟师父有关的事吗?”
羡泽厉声道:“跟你没关系!”
江连星沉默着。
可江连星隐约能感觉到,从师父活着回来, 羡泽心里就紧紧压着某种不安。
她强大却也很害怕再失去。
她本应该面对葛朔是最安心最放松的, 但如今葛朔跟画鳞绑定的性命,让她心底那些担忧恐惧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她也没法跟不懂事的华粼抱怨,那些过往的情人或说得上话的友人, 又并不是真正了解她身份与内心的人——
羡泽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觉得自己口气有些冲, 刚要吐口气说自己没事, 江连星忽然开口道:“如果是神鸟有关的事, 羡泽可以跟我说的。否则不告诉我,也不能跟师父、师兄说, 你会很难受。”
“而且不论你要做什么, 我都可以帮你。你不让我说的, 我也绝对不会多说。”
羡泽转过头来, 目光锐利又似乎疑惑的望着他。
像是想要看穿他心中所想,也像是她自己陷入深思。
江连星低声道:“羡泽是不相信我吗?”
羡泽摇摇头, 缓缓道:“不。我反而是……总下意识很相信你。”
下意识就觉得她喝止的事他哪怕发疯了也会停下来,她嘱托的事哪怕他没了命也能做好。
羡泽指尖一点, 分散在书架之间点点星光亮起来, 那些刚刚突然合死的书册也纷纷打开,纸张像是被风吹动。
羡泽轻声道:“或许是因为应龙都是数千年才有一只,相关记载也很少。我在这本《上琪灵话》里找到些许片段。说是天下最后一只应龙,诞生在南山之巅,那里崇山峻岭且缺水,它年少羸弱, 跟天地学会了凝雨落雷,跟鸟群学习了翱翔。为了报答南山之巅,它留下了天湖,天湖流淌下来的江水灌溉了西狄;它留下了几十个分散山中的诞巢,为群鸟遮风避雨。”
“因为应龙的幼年期远比其他的龙漫长羸弱,所以之后的应龙在出生时,诞巢中就会溢出蓬勃的灵力,点化数只年少或新生的鸟妖,使它们拥有远超一般妖类的神力,化作神鸟向东飞翔,来陪伴应龙一起长大。之后每一只应龙,也都会跟这群神鸟们学习飞翔,了解云和雨的变化。”
看起来多么浪漫的故事。
“这里也有记载,上一只应龙也曾与多只神鸟共生,但……”
江连星靠近她一些,膝盖碰到了她的胳膊,二人之间只有这一点点温度的连接,他问道:“但?”
“但神鸟的寿命不及应龙,在应龙度过幼年期后,大部分神鸟也都步入了生命中后期。上一任应龙迟迟无法成年,最终在多位神鸟的建议下,它用天雷击中多位神鸟,收回了神力,最终蜕变成为成年的应龙……”
江连星愣住。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一是说,神鸟的寿命无法与龙相比。
二是说,上一任最后成为成年真龙,是靠着献祭陪伴它的众多神鸟。
羡泽合上了手中的书,用力塞回书架:“……上一任应龙的选择,未必是我应该有的选择。我不信这个法子。”
江连星明显感觉到羡泽关心则乱,她慌了神以至于这其中的重点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他盘腿坐下来,低声道:“这法子本来也就行不通。当年应龙是通过献祭多位神鸟,才得以积蓄力量,但现在羡泽身边只有师父和师兄两位,师父更是重伤大病初愈,根本没有多少力量。”
羡泽回眸看了他一眼,四周昏暗的微光下,江连星面目沉静。
她头脑也迅速冷静下来:“确实,如果非要借着神鸟的力量才能成年,那我从东海出事之后就断绝了这条路。上一任应龙跟我根本不是在一个时代,我遇到的事情它也没有遇到过。我本就不该走其他人走过的路。”
江连星斟酌道:“而且很奇怪的是,书上为什么说是天雷击中,能够收回神力?”
羡泽也蹙起眉头:“确实。”
宗门中修仙,总说近五百年没有天雷,无法成仙,可天雷并不来自上界,而是来自真龙……能在凡界中被修仙者围攻的真龙,怎么可能掌握着通往上界的力量?
二人对视,江连星绷紧下巴,坚决道:“我会帮羡泽一起找,肯定有别的对天雷的解释,一定会有办法,让师母变成熟的!”
羡泽:“?”
等等这个话是不是有点怪——
江连星脸色也有点古怪,但他并不是因为话语,而是因为——破了口的裤子坐在地上,实在是太凉了。他拽了拽衣服,别扭起身道:“羡泽在这里看书吧,我站着陪你。”
羡泽估摸了一下时辰:“已经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明天再来。”
到他们离开这片书海的时候,果然天色昏暗,灰蓝的半边天空上升起了透明的月亮,已经能看到几处旧址上有了地基的雏形。
二人才刚落到院子里,就听见华粼惊愕道:“江连星!你怎么跟羡泽出去一趟,光着屁股回来的。”
江连星脸色涨红:“你不要喊!我是不小心弄破了,跟羡泽没关系——”
华粼用绳带绑着宽袖,露出白皙的手臂,正在院落里催发几株树苗。他漂亮的眉梢抬起,道:“我也没说是羡泽撕你裤子了,你屁股也不好看,谁要瞧似的……我小时候不爱穿裤子的时候,羡泽还帮我穿衣裳呢。”
江连星一时间没能理解华粼攀比的思路,竟然结舌接不出话来。
羡泽:……简直像是哥哥正赌气说,在你出生之前我吃过妈妈给我做的满汉全席你这辈子也吃不到了。
二人正对着,厨房骤然炸起一团黑烟,江连星来不及回屋换裤子便急忙奔过去。
羡泽转头,看院中桌台上已经摆了饭,浓油赤酱的样子便知道是葛朔下厨。
葛朔烟熏火燎的从厨房里端出红烧鱼水煮鱼松鼠鱼醋鱼,眉毛都被炸焦了,他一只耳朵都被轰得半聋:“什么?谁没穿裤子?”
羡泽接过饭菜,毫无疑问的爆炸系厨艺,毫无疑问的吃五六种鱼,她跟水鸟真是吃不到一块去啊。
江连星也伸手接过盘子。
葛朔总算是看清了他徒弟裂开的裤子,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看向羡泽,瞪眼看她。
葛朔磨牙道:“你饿了可以跟我说,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
羡泽捂住脑袋:“我也没有那么——好吧我是稍微有点……但这真是他自己尾巴没受控制冒出来,把裤子弄破了!让他给自己缝几条屁股有开口的裤子就好了!”
葛朔没忍住,胳膊肘怼了江连星一下:“快点回去换衣服再来吃饭!”
桌子上的盘子都凑不成一套,全是从羡泽的宝囊中掏出来的,李家装面馆的缺角瓷碗跟千鸿宫镶珠掐丝金盘放在一起,做的都是蓬莱周边的海中邻居。
华粼把凳子挪得很靠近羡泽,但他不怎么吃肉,他摘了一些野菜花朵和种子,弄了一盘绿,跟个秀气的驴似的小口嚼嚼。
江连星刚刚跟她在书海中话也不少,这会儿却被葛朔训了两句,只敢挑着眼前那条鱼吃,沉默又局促,甚至还给葛朔杯子里不断添茶。
嘶……这个氛围。
葛朔倒是格外多话,既有种占据四口餐桌主体权的感觉,又像是在刻意向羡泽表现自己很享受生活,并不会再寻死。
羡泽:“不行,我真的吃不了那么多鱼,咱们要不要餐风饮露一阵子,我不介意辟谷。”
葛朔吃得最欢:“可不是我主动要吃的,全都是这些东海里的好兄弟主动跳进锅里,我一边油炸一边听着它们在喊说‘能被真龙尊上吃幸甚至哉!’”
羡泽气笑了。
江连星看羡泽吃的不太多,开口道:“要不明天还是我下厨?或者我们两三日吃一顿也够的。”
葛朔目光斜过去:“行啊。你下厨,那我陪着羡泽去看看蓬莱内部。”
羡泽却想起来今天在书架上找到的《上琪灵话》:“不行。还是江连星跟我一块吧。”
葛朔戳着鱼眼睛,盯着她:“我怕他裤子不够。”
羡泽笑了:“有几处门扉都是只有龙或者蛟可以打开,他比较方便,而且他嘴没那么碎,可不会打扰我。不像某些人,我看书习字的时候,恨不得在我桌前后空翻。”
她一说旧事,葛朔挑挑眉头,不再多嘴。
只不过到了夜里,他又张嘴在她耳廓上咬了一下:“你撕啊,我不信你变出爪子还撕不开我裤子。对,我就喜欢狂野点——靠!你撕我裤子怎么还给我大腿上挠出一道!哎哎……”
“也不用舔,就一点血印子。呃、什么真龙的口水能止血,我才不信……啊?我没听说过苍鹭的口水能有这种功效,什么叫能止痒!你骗我是不是——唔、唔……”
“……什么叫话多嘴却不好使!你这话、你这话说的也太——是那个半妖把你养刁了,我还能一边吃一边学三十六种鸟叫呢,他行吗?!啾啾叽叽喳喳——啊啊啊羡泽别打了别打了我以后不在这种时候搞笑了,别打我头了!”
一家四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在蓬莱岛上,宫殿日渐伫立起来,时间眨眼间便进入初冬。岛上的宫殿重建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白日能看到在葛朔的指挥下,木料正在空中漂浮移动,瓦片堆叠,精妙灵力的操控下,造出了连接宫殿的一道道回廊。
或许也是因为岛上灵力丰裕,取之不尽,葛朔又有过给她造出一片家园的经验,短短一两个月,已经有三五座大大小小的宫殿立在林海之中。
葛朔甚至引了几道溪流,修整了宫殿周围的林木,在自然修饰过的庭院中。江连星意识到这里有当初泗水旧宫的模样。
葛朔再次给她建造一处可以安心的家。
不过羡泽并没有着急搬进去,宫殿内的装饰尚未完成,她也还享受着“一家四口”挤住在小院子里的生活,只不过白日大部分时间,她都泡在了蓬莱内部的书海之中。
江连星大部分时间都是负责给羡泽找书,有时候俩人也会席地而坐,背靠着背搜书。
他跟葛朔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几乎不会说什么废话,她如果不主动开启话头,他也甚少跟她聊天。
羡泽有时候也会觉得熟悉,当年在泗水旧宫,那个总陪在她身边的家伙也好像是话不怎么多,但就是步步紧跟在身边,有求必应。
可当年的华粼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现在的江连星呢?
在某次俩人漫长且安静的阅读时,羡泽忽然开口:“为什么会帮我?”
江连星:“什么?”
他没理解羡泽为何要这么问。
他转过脸正要开口,余光就扫到了羡泽颈侧的红印,他许多话语到嘴边都被压扁了,最终只是轻声道:“因为羡泽是师母……”
她靠在书架上,没有回头看江连星,翻着书页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养你根本不是什么师恩,就是为了吃掉你。你说你有过前世的记忆,总说那时候我多么柔弱,对你多么好,你又对害死我这件事多么愧疚——现在你明白了,那都是假的,都是我在骗你。我很擅长伪装的。”
羡泽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还把你带在身边,也是因为我需要一条蛟为我孵化龙蛋。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一个要将你利用价值榨干的人,你为什么还乖乖待在我身边?”
江连星眉头微微蹙起来,他没说话。
羡泽斜过眼睛,道:“还是说你根本脑子也不清楚,只是因为蛟想要伴龙的本能?”
江连星半晌道:“……羡泽又不是只骗我一个。这几十年来你一直都在伪装。”
他声音总是很平,大部分时候说话都有种深思熟虑的心安感:“我知道羡泽是不得已,是害怕身边所有人会对你拔刀相向,是谁也不敢信才骗人。”
羡泽嘴角笑容有点嘲弄:“就因为这个?因为觉得我骗人有苦衷?”
江连星摇了摇头:“我知道羡泽很会骗人的时候,其实心里特别高兴。”
羡泽:“……你没事吧。”
江连星道:“真的。”
江连星之前也想过。他敢发誓自己前世对羡泽、对师母有千万的愧疚与心疼,总想要千万倍的弥补,重生回来之后也想竭尽全力保护她。
但不是……那种感情。
他或许前世也想粘着她,也想哭诉委屈,但没有对她的耳垂发呆,因她的目光而战栗,更没有恨不得撕开胸膛喊叫出心中所想的冲动。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或许是看她在入门的试炼秘境中聪颖而强大,或许是看她将宽刀立在身侧长发飞舞,或许是她在跟千鸿宫弟子的比试中一人能护住其他人——
也或许是她在骤雨夜空中化龙的那一瞬间。
他每每对于羡泽游刃有余的撒谎、伪装而感觉到欣喜,因为那证明羡泽绝不是被动受害的可怜人。
他看到了看似柔弱且随波逐流的假象背后,那个自我又自信、残酷也心软的羡泽。
不知在何时,也让他无法控制的转变了心境与角色。
江连星轻声道:“我可能是知道羡泽都在利用我,也在利用那些人,而且没人能真的伤害你之后,才开始喜欢羡泽。”
他这些话语顺着从嘴边说出来,根本没意识到羡泽因为“喜欢”两个字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垂着头手指摩挲着书页,还继续道:“我就知道,羡泽怎么可能就被人抢来抢去,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明明是那些人都是你脚下的台阶。”
他总在想,羡泽看他修行学艺时,会不会也在心里评价着我是否成长到了他满意的地步;看他哭的时候,是觉得他太软弱了,还是觉得他足够依赖你了……
江连星有时候能感觉到,她是羡泽拈在指尖斟酌用处的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攥在手里太久,满是她的薄汗和体温。
她斟酌的太久,对他这颗棋子不轻易落下,以至于思考时将他拈在指尖靠近唇边而不自知,甚至连这颗棋子爱上她也无所察觉。
江连星回忆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浮现出赧色:“我说不上来……我总是感觉以前趴在你膝盖上哭的时候,你总是垂着眼睛俯看着我。可能就从那时候,我越来越喜欢……”
他终于对自己的话语后知后觉,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羡泽。
羡泽抿紧嘴唇盯着他,她眼里有一种“你怎么就这样说出来”的恼怒,似乎想用目光将他的话逼回口中去。
江连星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也抿着嘴唇,硬邦邦说完了后半句:“……喜欢羡泽。”

羡泽嘴唇动了动, 她想说“我可是你师母!”,但这种话之前在魔域已经有了回答。
他想必又会认下自己有罪。
然后以平时绝没有的叛逆样子,昂起头来说“我控制不住”“师母杀了我吧!”
江连星看起来明明是最易折、脆弱且敏感的性格。
但他对她的一切又有挫骨扬灰也不会变的不屈。
羡泽瞪着他, 想让江连星低头。可江连星手躁动的揉皱了书页边缘, 但还是不肯躲开她的目光。
她怒道:“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了,之前魔核折磨的那么难受,在地牢里被我放进半边金丹疼的直抽抽, 这些就又都忘了是吧。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
江连星嘴唇动了动, 溜出一句羡泽没听清的话。
羡泽烦躁的翻不下去书 , 啪一下合上书页:“要说什么, 大点声!我又听不见——”
江连星别过头, 把高音量:“羡泽对我再凶也没用,你就是疼我!”
江连星确实发现, 羡泽在说出她养他就是为了吃掉他之后, 总是冷嘲热讽的对待他, 总是想刻意告诉他, 她根本不是那个温柔的师母。
可除了羡泽以外,没人会余光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情绪, 没人只听他的语气就察觉他的敏感多思——或者说别人也根本不关心他的情绪。
没人会注意到他衣服短了一截,没人会对他掉眼泪的行为嫌弃又无奈, 没人劝他不要乱吃东西。
也不会有人在明知他是画鳞分身的情况下, 还下意识的就相信他……
羡泽永远不会知道,他被画鳞划瞎了眼睛、弄聋了耳朵,甚至舌头都被割掉之后,他有多害怕自己对羡泽而言没用,只被掏出魔核就会被永远扔在魔域。
羡泽将他从角落里拽出来,端详许久之后, 手指穿过他头发搂着他后脑。她没有过多的安抚搂抱他,只是将手指轻轻放在他鼻尖前,让他嗅闻来自她的气味,告诉他血腥味来自他人而她没有受伤。
他说不出话来,她却一眼看出他所想。
羡泽那时候自然而然的用指尖,轻轻抹掉了江连星鼻尖的一点灰尘。
他若不是眼眶里流不出泪,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哭。
羡泽被“内心温柔”几个字噎住,她搂住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战:“江连星你是吃了麻椒把脑子给麻坏了吗?!”
江连星赌气道:“很多事论迹不论心,哪怕是为了养了吃掉,你和师父也是给我住的地方给我饭;哪怕是为了杀我,你也来魔域找到我,帮我洗头发;哪怕、哪怕是为了让我孵龙蛋,但你也不是把我关在画鳞隔壁,而是让我陪着你来这种只有真龙和大蛟才能来的地方。”
他站起来,把书重重放在书架上:“羡泽别狡辩了,你就是世上最疼我的人!”
羡泽真的有点混乱了,这种话难道不是她以前老是说的吗?
她可没少洗脑江连星,说什么“师母最疼你了是不是?”“你不要对不起师母——”
包括今天问他为什么还会在她身边帮她,羡泽也是觉得自己一直把江连星当工具养大利用。
结果从江连星的角度这么盘算下来,她单论行为,不论目的,确实……在某些角度来说也疼爱他的啊。
羡泽脑子有点混乱了,下意识道:“你只是见得太少了。嘴上说着什么‘喜欢’,你这样出生十几年的半大蛟,知道什么是‘喜欢’?”
江连星没想到连自己的心意她也不肯承认,心中泛起委屈,忍不住道:“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有些哪怕是做了几百年的情人,嘴上说了一万句喜欢,也会因为想当然的保护差点害了羡泽,但我不会——”
羡泽猛地一愣:“什么?”
他在说谁?
江连星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的抿紧嘴唇。
羡泽身影猛地朝前掠去,手一把按住他脖颈,她声音单寒,从他脸边传来:“你怎么会知道华粼的事?”
江连星慌了一瞬间。
羡泽猛地将他重重抵在书架上,尾巴骤然从裙摆下甩出,尾脊金刺竖立,薄如蝉翼却锐利的尾鳍比在他脸侧。
她脸色冷下来:“从前一段时间我就开始怀疑,你为什么会看得到龙语和上古文字,为什么你对于画鳞为什么无法吞下你这件事没有疑问。我是相信你,但你不该跟我有隐瞒。”
江连星目光颤抖,羡泽手指弓起,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握住羡泽的手腕,艰难道:“……羡泽,呃、很难受……”
羡泽喝道:“站直了,别撒娇!回答我的问题!”
江连星受不了了,他握住羡泽的手臂,想尽办法侧过脸喘息道:“我、咬了画鳞一大口,后来吃了画鳞一条胳膊!他的记忆都涌进我的脑袋里了,所以、所以我才知道那些——”
羡泽一愣。
画鳞可是留下了假华粼当年的全部记忆。
她皱眉道:“你说清楚,哪些?!”
江连星膝盖已经有点抖了,他咬牙:“大、大部分,包括羡泽小时候——”
羡泽手指一僵,她猛然抽出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江连星抬起眼看她,他目光有种苦楚的湿漉漉,他道:“可我是江连星。”
羡泽眼睛闭上。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跟假华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甚至脑袋里还可能拥有着过去几百年她和华粼相识亲近的一切画面。
他看她闭上眼睛偏开头,又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哀求的重复道:“羡泽、师母……我是江连星。我不是别的人。”
羡泽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会不是别的人?你是仇人的分身,你是死去的情人,你是我养大的,也有着养育我的记忆。你挤满了我人生的各个阶段,你怎么会只是江连星?”
江连星知道她没说错。
就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回忆,他最近这一两个月从来没能睡好过,在梦里他时而温顺时而邪恶,时而抱着襁褓中的小金龙,时而扑在她膝头叫她师母。
他分不清自己是谁,只觉得不论谁是大手谁是小手,谁有着尖锐利爪谁有着柔软指腹,他总是想跟她手牵在一起。
江连星鼻子一酸:“可我在知道这些以前,就很喜欢羡泽。我不是不懂、我真的是心里只有……”
他不是画鳞、他不是华粼,他是从羡泽诗句里摘出来的名字,他是被羡泽握着手指在屋檐落雨下洗净手之后,学会写了“江连星”三个字。
羡泽心乱如麻,连他诉情也喝止住:“别说‘喜欢’这两个字了!你还记得吗?你偷吻我的时候,你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你师父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杀了你。”
江连星脸色苍白:“……我没让师父知道,我只是告诉羡泽……”
羡泽总是下意识的对他言语锐利,冷嘲热讽:“那你说给我又是什么意思?江连星,你想插足吗?”
江连星嘴唇抖了一下,他声音都飘在空中:“……我不是。师父不会知道的,我、我……”
羡泽望着江连星因痛苦而毫无血色的面容,刚刚他还笃定的说“羡泽最疼我了”,现在还会这么想吗?
羡泽松开手,心中不忍,直起身子后退半步:“你要是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想走我不会拦你。”
江连星猛地瞪大眼睛,急道:“我不走!”
羡泽没说话。
她只是这时才意识到,江连星没有父母,算是从画鳞魂魄中撕裂出来的一部分,在这世上根本不会有几个人在意他的死活。
羡泽片刻的沉默让江连星彻底慌了:“我可以不走的,对吧?这里也算是我的家吧?而且羡泽不也说了吗?需要留下一条蛟为你孵化龙蛋,我愿意的!我身上那处、最近变得不一样了,羡泽要看吗?我——”
他说着就开始拉拽腰带想要脱衣服,羡泽一把握住他手腕。
江连星动作停下来,他声音中隐约有一丝哽咽:“我不走,你说过,再也不会不要我了……”
羡泽放下他的手:“好,你可以不走,但你喜不喜欢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
江连星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片刻后声音有些颤抖道:“羡泽要什么?”
她垂眸:“我现在想要的是葛朔好好的。江连星,你若是有记忆更应该明白,我跟你师父是青梅竹马,我们恩爱无双。”
江连星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她此言此语,也像是对江连星头脑中那缕华粼的灵魂所说。
江连星有些站不稳,他半晌重复道:“……师父与师母……恩爱无双。”
羡泽抿紧嘴唇。
他垂下头去,碎发遮挡住面容,他拉紧刚刚被自己拽松的衣领,轻声道:“……师父不会知道的。我再也不会说了。”
刚刚她逼视许久,江连星也在不屈不挠的说着“喜欢羡泽”,如今却因为她,也会说:“再也不说了。”
偏要说和再也不说,都是他。
羡泽往后踱了几步,她揉揉额角:“……你先回去吧。”
江连星沉默地点点头,他转过身去几乎是拔腿而逃。
江连星越走越快,而后脚尖一点,几乎是在书架之间飞身而起,速度越来越快。蛟尾在身后舞动,却没想到眼前有一处拐角,他躲避不及重重撞在书架上,落在地上滚出去。在昏暗的书海之中,江连星抬起头望着左右俯瞰着他的书架,突然大口呼吸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后在书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蜷缩起身子,脖颈青筋凸起,无声的张嘴哀叫起来。
江连星走后,羡泽不知道翻书翻了多久,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干脆就地一躺,卧倒在软垫和薄毯上刷墨经坛,她伸手去拿茶盏,这才想起来这一套茶盏水壶配着软垫,都是江连星早上带过来的。他说她太喜欢就地一坐,可地上毕竟冷硬,从那之后他就每次陪她来书海都像郊游一般带着这些物件。
羡泽又走神了。
她没做错事,江连星的心思压根不打算藏,若是再这么下去,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让葛朔伤心。
只是羡泽眼前总是浮现她刚刚失忆时,他将脸枕在她膝头流泪的表情。
让他注意分寸没问题,但或许她表明:只要他乖,她不会把他赶走的。
否则江连星真要觉得自己没有家了。
羡泽揉了揉头发,甩掉脑袋里的杂念看着眼前的墨经坛。
她当年做出墨经坛只是为了足不出户了解天下事,如今却成为了她看到世界各个角落的眼睛。
首先是栉比阁出现了大量上古时代的金器、珠玉甚至是法器,果然引发了整个修仙界的沸腾震动。栉比阁的货物虽然可通过传物阵法流通,但东海沿岸新建栉比阁的消息传来,相当多修仙者和商户都认定这里必然有宝贝,纷纷赶来。
而在一两个月前,真龙在东海现身的消息和明心宗宗主钟霄还活着的消息一并传播开来,当钟霄修书传信邀请当年受她庇护的闲丰集商户前来东海沿岸,七八成的商户的闻风而来。

第194章
一是他们逐利的本性认定了钟霄必然是“真龙关系户”, 她的资源肯定能拿到好货。二是当年陵城遭受袭击,钟霄的月裳帷悬挂于高空庇护数万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些人相当信任钟霄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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