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开她,是为了让商家更好地撒气,也是为了保全商裴两家的颜面。
许菡很清楚,商衡是不会娶许薇的。两人本就家世悬殊,再加上许薇没有孩子作为筹码,但有商家太子爷这个身份在,许薇能攀上个小情儿也是好的。
再者就算真的东窗事发了,许家人也不会供出许菡。
许薇赢,她则更进一步,许薇输,她也仍有退路。
许菡:“是,听老夫人安排。”
她没有半分迟疑就应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商衡出轨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裴老夫人打量着她,就是因为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虚假皮囊,再加上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才次次让她的长子裴瑾延心软。
许薇坐进保姆车,刚拍完几场夜戏,这会儿天已经朦胧亮了。
原本去买咖啡提神的助理,这会儿神情慌乱地快跑过来。手里不见咖啡杯,衣服上却有咖啡留下的污渍:“薇薇姐,你的下一部女主戏被沈卿姝抢走了!”
正给许薇卸妆的化妆师手下一抖。那可是沈卿姝啊,裴家二少主捧的一线女明星。要说这部女主戏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饼,但联系先前的热搜一想,裴家二少这是给自己妹妹出气呢。
许薇睡意顿消,一把抢过化妆师手里的卸妆棉扔在地上:“沈卿姝算个什么东西?陪睡了那么多年,不照样没个名分!”
保姆车里的人纷纷敛声屏气,不敢应答。
许薇气愤道:“都滚出去!”
众人不敢耽误,急匆匆地下了车,关好车门,唯恐许薇拿自己撒气。
许薇连忙找出经纪人的手机号打过去,却一直提示在通话中。
于是退出,给她微信发了几条消息询问。
十多分钟后,经纪人的电话才打过来。
许薇赶紧接了问:“还能试着周旋吗?”
经纪人:“那部戏的违约金都打来了,我这儿是没办法了。你和商家那位太子爷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他愿意出来说和,我估计还能周旋试试,不然以后娱乐圈这条路你走不开。”
她刚才找了好几个业内的朋友帮忙周旋打听,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谁敢和裴聿宸公开叫板?
那位可是娱乐圈的活爹,谁的面子都不给。做事随心所欲,没个定性,喜怒哀乐难以琢磨。
经纪人头疼得很,许薇在娱乐圈算不上什么惊才绝艳的美人,靠着整容微调,再加上那位嫁进裴家的小姨肯出钱捧她,给她营销,才勉强走到二线的位置。
许薇回忆起昨天下午在夜店里的场景。
包间里的公子哥都在左拥右抱地和女明星、小姐们调情。
只有商衡一个人坐着,像是不染世俗的谪仙一般,清傲孤高。
就是这样一个人,自愿为裴喻宁禁锢自己,让她嫉妒多年。
商衡喜欢裴喻宁,裴喻宁不知道,许薇却知道。
商衡的爱意,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藏起来,只外露那么零星几点,少得可怜。
而裴喻宁从小被众星捧月娇宠惯了,周围都是炙热、毫不收敛的耀眼爱意。
这样的她,眼里是看不见商衡的。
在商衡唯独看向裴喻宁的漫长岁月里,许薇偷偷且小心翼翼地看向商衡。
如饮鸩止渴,只求自乐。
在进包间之前,齐越就和她说了,商衡面前的酒里加了点东西,量小,只为助兴,让她一会儿把握住机会。
于是许薇全程盯着商衡,等他眼神有些不清醒了,才起身敬酒。
商衡皱了下眉,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齐越调笑说:“商少这还没结婚呢,就已经成妻管严了?”
“裴大小姐又不在这儿,别端着了,哥几个嘴严着呢。”
陈旭阴阳怪气地说:“那位大小姐都能去看男模的脱衣秀,你喝个酒而已。”
“美人敬酒呢,不喝说不过去啊。”
众人纷纷跟着起哄,也不知道商衡是被吵烦了,还是被哪句话给刺激了。睁开眼,许薇还站在边上,仍保持着递酒的姿势,温顺柔和地看着他浅笑,商衡接过酒喝了。
于是许薇顺势坐到他身边倒酒。
再几杯下去,商衡的肩膀已经很放松了,有些热,他眯着眼扯开领带。
许薇伸手把他的衬衣纽扣解开两颗。
商衡的目光看过来,许薇主动跨坐到他腿上,在众人的戏谑欢呼声中接吻。
后来的事本该水到渠成,两人去了酒店,在浴室里湿身缠吻。
可就在最后关头,商衡却像是突然清醒了,脸色很难看地推开她,穿好衣服,留下一张卡就走了。
想起这些,许薇自嘲道:“我跟他能有什么情况?”
经纪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商衡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又问:“你小姨呢?她那边怎么说?”
许薇低头冷笑,她小姨那人最是聪明,她这会儿就是那突然失语的哑巴,说不出半个字。
“那你现在去找裴家那位大小姐,这事的关键就在她。等再过会儿,说不定解约的就不止是一部女主戏了。”经纪人哄劝说,“把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带上,你到时候姿态放低点,求她高抬贵手。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尽量让她说出几句难听的话来,剪辑了放网上,自然有粉丝维护你。这样一来,那些想解约的资方,多少能顾虑些,我们也不至于毫无应对。”
许薇想了想,点头答应。
裴喻宁九点下了飞机,家里安排司机来接她。
路上堵车走走停停,她给宋倾宜打了个视频,聊天消磨时间。
宋倾宜听完她昨晚的艳遇经历,感叹道:“那位商先生挺会钓啊,宝贝,你是个小可怜,玩不过他的。”
“我当时是有点被动。”裴喻宁吃了口草莓蛋糕,继续说,“感觉虽然是我一直在主动问他,但全程把握进度的人却是他。”
“倾倾,你是没看见他那张脸。这么跟你说吧,他跟我家那两位哥哥比起来,不相上下。可能是因为那两张脸我已经看习惯了,所以这会儿甚至觉得商砚辞帅得更胜一筹。”
“这么有实力?”宋倾宜很少听她这么主动地夸赞一个男人,笑着问,“你这是动春心了?”
动春心吗?
裴喻宁想了想,十分坦诚道:“算是有点儿春心萌动吧,我和他约好了回京北请他吃饭。”
宋倾宜问:“那你俩在微信上聊过了吗?”
裴喻宁:“……还没。”
“所以他到底是在欲擒故纵地钓你,还是保持礼貌的客套拒绝呢?”宋倾宜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山不见我,我自见山。既然喜欢,那你就主动给他发消息约他,免得心里吊着。”
裴喻宁:“那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北。”
“等等,等等。”宋倾宜紧急比了个打住的手势,“那他要是已经回来了,你是不是就打算丢下我去和他吃饭了?”
“我最爱的当然还是你啦!新一季的限量款包包、首饰你随便选,我刷卡。”裴喻宁说,“要是有他了,我还要什么十个八个的男模啊?”
宋倾宜义正言辞地摇头说:“男人一个怎么够?多对比几款,你才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要用最挑剔的眼光看待男人。你先等一个白天,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地由着他钓吧?”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再说商人本性,裴喻宁也确实更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握着,于是利落地退出商砚辞的聊天框。
快到御华名苑时,司机停下车,突然出言打断:“大小姐,安保室那边站着许薇。”
裴喻宁探身,歪头看向窗外。
手机里,宋倾宜骂了句脏话:“宁宁,你看身后,估计是许薇找来的狗仔,正蹲在树后边呢。”
裴喻宁在屏幕上看了眼,又转身看向车后面,确实有个狗仔蹲在花坛侧边的树后,还穿着一身绿衣服。
司机解释说:“老夫人昨天很生气,交代说以后不让许家的人进来。那位昨儿连夜去了Y市的疗养院,免得大小姐膈应。”
裴喻宁心里暖暖的,她奶奶是真疼她。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许薇进去,不然她一直站在那儿,指不定媒体怎么恶意揣测裴家呢。
跟宋倾宜那边挂了视频,裴喻宁有条不紊地交代司机:“让安保室那边把狗仔相机里的照片料理干净,查一下是那个媒体公司的,去敲打敲打。一会儿我让许薇上来,等下车了,你先去里边交代一声,这事瞒着奶奶,我自有分寸。梨酩酒交给陈姨,让她妥帖放置。”
“是,大小姐。”司机给安保室那边发了消息,把车开去门口。
许薇听见车辆鸣笛的声音,转身看了过来。
裴喻宁降下后座的车窗镜,意味不明地睨了她一眼:“上车。”
许薇看了眼树后的狗仔,走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然后怯怯地看向裴喻宁,小声说:“对不起。”
裴喻宁像是没听见。
宾利开进御华名苑,道路一侧是占地极广的高尔夫球场,另一侧是跑马射击格斗训练的场所。
再开十多分钟,眼前的景色焕然一新,竹林随风簌簌作响,假石成山,立在鲤鱼湖的中央,引入活水,成溪流下,水声泠泠。连廊里的墨黑立柱上均由名家题诗刻字,金笔描摹,端庄严正。
这儿离主宅还有段距离,裴喻宁让司机把车停了,开门下车。许薇摸不清她的意思,也跟着下来。
“啪——”
许薇刚准备开口说话,裴喻宁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眶里的泪瞬间落了下来,许薇顺势跪到地上。
裴喻宁扇许薇巴掌,并不是因为她和商衡纠缠在一起,而是因为她安排狗仔故意拍她进不去御华名苑的照片,企图把裴家引入仗势欺人的口诛笔伐中。
许薇:“昨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和商衡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就睡在了一起,你别怪他,都是我的错。”
懒得看她演,裴喻宁直接拿出包里常备的探测仪,对准许薇。
探测仪瞬间响起“滴滴滴”的声音,许薇的脸色顷刻间一片苍白,衬得脸上的巴掌印更加显眼。
口袋里的录音笔和耳夹里的微型摄像头被裴喻宁一一找了出来,扔进青石砖上摆放的缸莲里。
接连的“噗通”两声,水珠溅起,涟漪层层散开,像是两个无形的巴掌,扇在许薇脸上。
这种低劣的手段,在裴喻宁面前根本不够看,红润的唇勾起漂亮张扬的弧度,她笑意盈盈地问:“需要我帮你拍照发微博吗?”
许薇红着眼,嘴硬道:“是拍戏的道具忘取下来了,我不是有意的。”
裴喻宁甚至还配合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那门口的狗仔也是道具?你拍的什么戏?真人秀?也包括你和商衡昨天的床戏吗?真敬业呢,为艺术献身的大明星。”
没有再跪下去的必要,许薇翻了个白眼,双手撑了下地面,挺起腰背。
却被裴喻宁轻而易举地摁住肩膀,不让她起。
“你主动跪的,我没让起,你就得一直跪着。”裴喻宁不知道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笑了笑,“比起你小姨,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许薇胸前大幅度地起伏,像是气狠了,但权衡再三,她还是接着跪下:“但你确实不喜欢商衡,不是吗?你明明可以借此摆脱与商衡的婚约,又何必再让你二哥故意整我?还是说,你想利用这样的方式,让商衡误以为你心里有他?”
第7章 小公主
裴喻宁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碰过许薇肩膀的手指,态度轻慢:“少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你活该的,低人一等就是这样,与其怪别人,不如怪自己。你要是比他厉害,你也可以整他。”
身后响起一声戏谑的笑。
裴喻宁回头,这会儿春日上午的阳光还有些刺眼,她抬起手腕,挡在眼前,望过去。
垂丝海棠树下,走出来一个人。他穿着件黑色衬衫,手里拎着一件略显褶皱的西装外套,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儿,混不吝地勾起嘴角,懒懒拖着腔:“我的宝贝妹妹在人后就是这样‘算计’哥哥的?”
裴喻宁反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听人墙角了?”
裴聿宸身高腿长,三两步走过来,自觉又熟稔地提过她手里的包包:“小公主,哥哥是怕你被别人欺负。”
“哥哥,幼崽滤镜可以适当地关一关,我成年了,谢谢。”裴喻宁转身往主宅方向走。
裴聿宸笑着摇头跟上,一眼没看青石砖上跪着的许薇。
进到主宅,两人换好拖鞋。
爷爷奶奶正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闲情对弈。听见声音,都抬眼看了过来。
裴老夫人放下白棋,吩咐身边的管家陈姨:“去把厨房煲的汤端来。”
陈姨:“是。”
“爷爷奶奶。”兄妹两个乖巧叫人。
裴老爷子笑着应声,见妻子没有再下棋的意思,便开始收拾棋局。
裴老夫人拉过裴喻宁,摸摸她的小脸,嗲怪道:“又瘦了,等韫之回来,我定说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还不捧着心疼,出差什么的,最是累人。”
裴喻宁搂着老夫人的肩膀撒娇:“奶奶,我自愿的,您别怪大哥。总不能让别人说裴家的大小姐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废物吧?”
陈姨端来两碗煲汤。
裴老夫人:“别人的想法不重要,既然你有心历练自己,那就放手去做,但身体最重要,工作累了,就休息放松一段时间,裴家不用你这么拼。”
“知道了。”裴喻宁坐到桌前喝汤。
裴老夫人又把话题扯到裴聿宸身上:“你岁数也不小了,和卿姝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裴聿宸尝了口煲汤,意思意思就放下了:“大哥二十八都不急,我急什么?”
“你大哥忙着集团的诸多事宜,别说女朋友了,总裁办大大小小的秘书,连同他办公室所在的那一整层楼都找不出一位女性,每次去都是黑压压一片,没点颜色。”裴老夫人瞪他一眼,“你事少又闲,和卿姝在一起都三四年了,还没个定性。”
裴聿宸站起身,拎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没个正形地笑着说:“行,我这会儿呢,上去收拾一下,然后开车去找她问问清楚,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还差不多。”裴老夫人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叮嘱说,“记得带束花,还有钻石翡翠珠宝项链这些。”
裴聿宸轻笑一声:“您放心。”
裴喻宁喝完汤,环视了大厅一圈,问:“妗妗呢?”
裴老夫人:“昨天晚上下边人一时没看住,又跑去你大哥书房偷喝咖啡了。闹腾了大半夜,这会儿还睡着呢,在你卧室。”
“小调皮鬼。”裴喻宁忍不住笑。
裴老爷子分放好黑白两棋,饮了口茶:“可不是,昨晚半夜跑来挠门,装得可怜兮兮的,结果进了门就开始上窜下跳地撒欢,跟你小时候一样鬼灵精。”
裴喻宁笑得乖巧:“好几天没见了,我上去看看它。”
“去吧。”裴老夫人想起一件事,“你商爷爷昨天让管家送来了一套首饰礼盒,就在卧室的梳妆台上放着。”
裴喻宁:“好。”
进到卧室,裴喻宁打开礼盒,一整套的紫钻首饰,紫钻本就稀少珍贵,凑齐打磨这么多颗,耗费的资金难以估量。
她合上礼盒,这太贵重了。等到退婚那天,她得亲自还给商爷爷。
裴喻宁走到柔软的猫窝前,摸了摸妗妗的小粉爪,走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裴喻宁开始挑选晚上穿的衣裙和需要佩戴的首饰。
这会儿妗妗醒了,闻到小主人的味道,从猫窝里爬出来。见到裴喻宁了,立刻用它的小夹子音哼哼唧唧地叫起来,又用蓬松的尾巴去缠她的脚踝。
裴喻宁有点怕痒,伸手把妗妗抱起来,摸摸它的脑袋和下巴:“想不想我?”
妗妗贴贴:“喵呜~喵呜~”
裴喻宁:“以后不许再偷喝咖啡,不然就扣你小鱼干。”
妗妗的尾巴耷拉下去,委屈巴巴的:“喵呜~”
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裴喻宁打了个电话,让人盯着许薇出御华名苑。
跪了将近两个小时,站起来后,走的每一步腿都在打颤。出了御华名苑,许薇转过身,眼神憎恨地看向那四个字。
如果她也有高贵的出身,那今天跪下来的就是裴喻宁,凭什么她处处比自己好?
许薇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手机里,经纪人接连发来消息,代言丢了一个又一个。
裴聿宸够狠,是想在娱乐圈彻底封杀她。
电话打来,是齐越的。
她麻木地接通,就听对面问:“你知不知道裴喻宁在Z市认识什么男人?”
许薇:“不知道。”
齐越骂了句:“你真是一点儿用没有,瞎了眼才去找你合作,都把商衡给你弄进房间了,还搞不定他。他俩要是不退婚,我跟你没完。”
“退婚了就能轮到你了?”许薇讥讽地挑衅道,“你有骂我的功夫,不如想办法去给裴喻宁下药,睡到她才算你真厉害。”
许薇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医院里,齐越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手机被他砸到墙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散落到地面。
一时用力过猛,拉扯到了右臂骨折的位置,他疼得倒吸一口气,脸色阴鸷。
昨晚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他咽不下这口气,必须把骨折的这个仇报复回去。
裴喻宁只能是他齐越的,谁都不能跟他抢。
门口的护理敲门进来,看了眼地上碎裂的手机,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少爷,齐总让您接电话。”
齐越懒得拿,仰躺在床上,轻抬下巴,示意护理上前点。
护理走近床边,摁开免提。
齐越:“爸,什么事?”
齐总气得怒火冲天:“你个小王八蛋,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和秦家板上钉钉的项目突然被傅氏集团下面的子公司拿走了。”
“我没事惹傅氏的人干什么?”齐越无所谓地说,“去问问你那些私生子惹没惹,老王八。”
说完,看向护理:“撂电话。”
护理战战兢兢地缓慢抬起手指,却始终不敢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对面齐总见电话还没被挂断,接着骂道:“除了你,谁还会这么胡作非为?我早该把你腿打折了关家里。”
齐越狠瞪了护理一眼,夺过他的手机,又一次砸到墙上。
与地面上先一步躺下的手机,分不清谁碎得更惨烈。
护理心里默默竖起一根中指!
Night addiction「夜瘾」
作为京北最受欢迎的销金窟,Night addiction的一楼是只设卡座的夜店,整片场所灯光四射,群魔乱舞;二楼是独立的KTV房;三楼是接待娱乐的特色包间;四楼是偏向安静的酒廊,有乐器演奏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酒品。
每上一层,金额依次叠加,算是无形的分级制度。
此刻,钢琴家和大提琴演奏者合奏一曲《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傅斯祺聆听了片刻典雅的乐声,端起面前的威士忌浅尝即止:“刚回国就给齐家这么大个下马威,不是你的风格。”
商砚辞漫不经心地说:“就当送给漾漾的见面礼。”
漾漾是傅斯祺的女儿,刚满三周岁,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团子。商砚辞也是这次回国后,才正式与她见面,之前都是看的照片。
齐家那个项目不是商砚辞涉及的领域,想到傅氏的子公司有做这个的,于是让秦家签给了傅氏集团。
整个项目的交接都不用傅斯祺费心劳神,躺着数钱就行。
傅斯祺一边回着手机里太太发来的消息,一边笑着问:“什么时候轮到我送见面礼?”
商砚辞转着尾戒,没说话。
傅斯祺:“我可听领班说了,昨晚你见到裴家大小姐了,还在茶室独处了近半个小时,聊得怎么样?”
Z市的那家私厨是傅斯祺的太太洛书颖开的,商砚辞和裴喻宁都去用餐的那个傍晚,洛书颖喜欢的耳环不小心丢了一只,于是傅斯祺在调监控找耳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裴喻宁站在走廊刚过拐角的位置,看着商砚辞走进包厢的背影。
这一段视频被傅斯祺截取后特意发给商砚辞,虽然他没回消息,但后面几天的这个时间段商砚辞都会来私厨。
他挑选了二楼的一间茶室,每天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傅斯祺提出帮他留意视频监控,却被商砚辞直言拒绝。
转尾戒的动作顿了一下,商砚辞斟酌道:“还算融洽,离开前,我加上了她的微信。”
傅斯祺一听,来劲了,接着问:“那你们在微信上聊得怎么样?”
商砚辞很浅地皱了下眉,又舒展开。修长白净的手指端起桌面上醇香浮动的白兰地,淡声道:“没聊。”
听了这话,傅斯祺心中了然。
商砚辞有时候会给人一种过于古板严苛的学究形象,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做事喜欢追寻极致的最优解。
特别是在面对裴喻宁的时候,他会表现得更加慎之又慎。
不主动给她发微信,是因为暂时没想到适宜的开场白作为切入口。
就事实而言,裴喻宁刚被商衡单方面出轨,这会儿跟她聊有关感情方面的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傅斯祺:“不是我说你,这事要换了我,我现在就立刻去向裴喻宁求婚。说白了豪门联姻没什么感情可言,你以为商衡在她心里能有多少份量?”
傅斯祺是个直球性子,忍不了就索性一口气全说了:“与其眼看她嫁给另外一个只在意她家世背景,不爱她的男人,倒不如这回你主动出手,让她嫁给你这个暗恋她多年的纯爱战士。”
商砚辞思虑片刻,屈指敲了下桌面:“怎么主动?”
傅斯祺:“把你俩昨晚的事,从相遇开始说起,我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分析分析。”
于是商砚辞如数家珍地把昨晚有关裴喻宁的所有事,包括两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完整叙述了一遍。
“我觉得裴喻宁对你多少有那么点儿意思,不然她干嘛问你是不是不婚主义,而且连下次见面的借口都找好了。”傅斯祺不太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把握机会啊,总不能让人小姑娘一直主动。”
傅斯祺“啧”了一声,感叹道:“我要是照你这速度,我太太早就被她那青梅竹马的哥哥追走了。商衡眼下出轨,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呵。”
商砚辞像是陷入了沉思,密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经理走过来,弯腰在傅斯祺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斯祺听完,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抬手示意知道了,经理转身离开。
“裴大小姐身边多的是人愿意主动呢。”傅斯祺端起桌面上的威士忌,借由杯沿挡住嘴角明显的笑意。
商砚辞眉心紧锁,唇线抿直,情绪少见得外露:“什么意思?”
傅斯祺愉快地娓娓道来:“宋倾宜昨天选了好几个小时的男模,要求极其严格,圈里都传开了。我本来还以为她是给自己选的,毕竟她喜欢男模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结果人是给自己闺蜜裴大小姐选的,这会儿正在三楼玩呢。宋倾宜也是个脾气大的主儿,这是造势让裴喻宁打商衡的脸呢。”
手机消息传来,傅斯祺看了一眼,边回,边站起身。
“太太发了指令,让回家,有门禁的男人就是这样。”傅斯祺一脸浓情蜜意的笑,回完消息,拍了拍商砚辞的肩膀,“裴大小姐这会儿呢就在3019,你自己看着办,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成功已婚男士的经验之谈。”
说完,傅斯祺举步生风地离开酒廊。
商砚辞靠进背后的软皮沙发,微微阖眼,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夜幕景象,酒廊里乐器演奏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会儿换成了《A Thousand Years》
某一个瞬间,手腕脉搏跳动的位置碰到了马甲口袋里的怀表,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同频共振。
就在此刻,商砚辞睁开眼睛,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桌面上的手机。
第9章 克制·放任
裴喻宁这会儿就像被丢进狼群里的美味小羔羊,一二十个男模无所不用其极地向她展示自己的魅力——
有戴特殊腰链勾引让她解开的;有在半裸腹肌上贴可爱贴纸让她撕着玩的;有戴猫耳朵铃铛在她旁边装无辜清纯学猫叫的;有一看到她就脸红害羞,然后故作高冷地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有端着小蛋糕庆祝她远离渣男的……
太多了招架不住,裴喻宁抬头,眼神求救地看向宋倾宜。结果入眼全是饱满的喉结,丰满的胸肌。
宋倾宜站在沙发上乐得不行,举着手机录视频发朋友圈,然后设置成仅商衡可见。
从包间门口走到沙发上坐着,花了裴喻宁十多分钟,用“举步维艰”这个词都难以形容。
一个奶狗长相的男模倒了杯香槟,举到裴喻宁唇边要喂她。
裴喻宁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于是拿过酒杯,自己端着喝。
坐在角落里的脸红高冷男模这会儿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果盘,递到裴喻宁面前,却一句话不说。
裴喻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实挺帅。
但她今天见到的每一位男性,都会被她不由自主地拿去跟商砚辞做比较。
得出的结论很一致:没一个比得过商砚辞。
以至于她现在有点儿想他。
裴喻宁叉了块蜜桃,汁水充盈,很甜。
旁边坐着的男模不停说话调节气氛,裴喻宁觉得他很吵,于是让他去宋倾宜那边。
她抬眼看向面前端着果盘的男模,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你坐这里。”
脸红高冷男模坐到她旁边,放下果盘后,红着耳朵,安静地给她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