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春by有厌
有厌  发于:2025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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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游戏的江鎏头也没抬地调侃:“你知道哪类人爱用短视频阴阳怪气吗?”
他自问自答:“更年期的大爷大妈们。”
赵华致经过沙发时,踢了下对方大喇喇伸开挡着路的腿,说:“我不介意当你爸爸。”
“滚。”江鎏把手机放低些,饶有兴致地打量赵华致。
江鎏算最早一批陪太子爷打天下的伙伴,所以了解他。
他人生中最棘手的问题,莫过于个人感情。
赵华致不是高不可攀的性冷淡,他爱人的能力充沛丰盈,不是没有用武之地,是他固执地坚持在机场眺望一艘船。
对待感情,这四年来做过最过分的行为不过是——购置了春满楼上的房产,以及收购一家科技公司成了房嘉恺的老板。
至于以投资人、领养人等身份润物细无声地介入春满生活的行径不过是他的常规操作。
主打一个“千金难买他乐意”。
江鎏耸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什么味啊。"
就像江鎏了解他一样,赵华致同样了解对方。江鎏一张嘴,赵华致便知道准不是什么正经事,不配合道:“甲醛。”
“挥不散的舔狗味。”江鎏自顾自地把话说完,嘟囔地补了句:“你舍得让这俩猫主子吸甲醛?”
“这不叫你来多吸两口。”赵华致从善如流地反驳。
江鎏轻啧一声,一只手在脑后撑住,好整以暇地问:“我好奇你敢把你毒舌的功底用在春满身上吗?”
赵华致觑了他一眼,反问:“她犯什么错了吗?要承受这些。”
江鎏:“那我就犯错了?什么时候长得比你帅也是一种错。”
赵华致煞有其事地打量他几秒,很认真地说:“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我只能说,你长这么帅得感谢我遗传得好。”
男生间不论什么年纪都玩不腻辈分游戏。
江鎏握拳平端在颈前,伸出大拇指从左到右一比划,做了个“给老子死”的手势。
手机游戏内的提示音响起,江鎏戳了几下屏幕。不多时,他像透露春满三点会去博物馆一样,传达道:“算时间她应该快到家了。这房子隔音怎么样?”
“天谢开发的楼盘,公道地说,还不错。”赵华致觉得江鎏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你想做什么?”
江鎏突然站起来,走到没铺地毯的地面上,抽风似的抬脚踩了踩:“你想不想让春满主动来找你?”
赵华致看他。
“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家又蹦又跳制造点噪音,春满觉得扰民,一定会上来跟你沟通。”江鎏一打响指,说,“见面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当然你觉得这样做不道德,也可以雇我背这个锅,友情价,十万块。”
赵华致无语:“江总,别搞什么VR研究了,去卖剑吧,完全可以一本万利。”
江鎏弯腰,一手捞一只,把两位不情愿被他蹂躏的猫主子抱在臂弯里,掂了掂分量:“那就派它们出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让它们付点罐头费了。”
时间线回到半小时后。
空电梯到达停车层,春满吸过猫,彻底忘掉生活中的不愉快。
走进电梯,她琢磨到家先随便垫一下肚子,再给房间做个大扫除,晚些时候处理点工作。
电梯升到一楼,门缓缓打开,春满往旁边让了让。
“才回来?”男声紧劲熟悉。
听到声音,春满才慢了半拍去看进来的住户:“学长?你也住这?”
赵华致提着猫包走进来,虽比不上春满惊讶的程度,俊朗的脸上也是闪过了几分意外情绪。他刷亮了八楼的按钮:“今天刚搬过来。”
春满注意到他要去的楼层,刚要说什么,倏然听到几声低低的猫叫,当即循声望去。
通过猫包视野有限的可视窗,春满能辨认出里面是一只三花和一只缅因,缅因安静,优雅高冷地坐在那里;而三花不停地挠着猫包,脸凑近外凸的可视窗,好奇地往外张望,漂亮的蓝瞳像琥珀。
此前经过反思预设出的冷淡演技没能得到施展,春满先惊后喜,接连两个意外使她只剩“即兴发挥”。
春满紧盯着猫咪,双眼含笑温柔几分,耳畔响起江鎏的声音:“虎皮,冷静一点,你能学学奶油吗。”
听赵华致叫它们名字,春满定睛多观察了一会儿。
“这是你的猫?”她抬头,比得知他是自己楼上住户时还要震惊。
答案显而易见。
赵华致不同于她对这个答案的在意态度,随口道:“在家里撒欢惯了,不喜欢在小空间里待着。你介意我把其中一只抱出来吗?”
“……不介意。”
两只猫空间独立,赵华致开了左边的拉链把三花抱出来,用胳膊托着。
春满彻底确定这就是自己一年前救活后、送养的、平时只能通过领养人的朋友圈动态云吸的那只猫。
另一只缅因虽然没看清,但八九不离十也是同一只。
从三花离开猫包那刻起,春满的注意力便没从它身上移开。一如动态中看到的那般,三花毛色发亮,眼珠澄澈,真的被养得很好。
电梯到达七楼,春满还没从震惊中彻底回神,本能地跨出电梯,才转头看回电梯内。
在收进去的梯门滑出来前,赵华致按住开门键,疑惑地对上她的视线,等待着。
春满嘴角动了动,只说了句:“猫咪很可爱。”
赵华致眉梢舒展,唇角微弯:“谢谢。”
回到家后,春满压根忘记自己先前做的计划,坐到沙发上,在微信列表翻到那个领养人,点开朋友圈。
全部都是有关猫的动态,照片、视频,甚至有几组自制表情包。
领养人虽然没有露脸,但大部分视频的背景音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以前听不觉得,如今带着答案再听,春满很容易确认:是赵华致无疑。

确定自己在不知情时,已经拥有赵华致的联系方式,春满并不打算去“相认”。
简单吃了点东西,春满便开电脑处理工作,期间和章啸行通了一次电话。
章啸行很赞同春满的工作方向,并建议她尽快和设备支持方沟通,落实此次合作。
挂断电话,春满盯着好友列表中赵华致的头像,是虎皮和三花以前的合照。
照片中两只猫还比较瘦小,刚恢复正常猫咪的活力。
看了会儿,春满退出微信,映入眼帘的壁纸是春满站在落日中,抱着鱼的照片。
海钓那天赵华致帮她拍的,画面很有电影感。
近日来和赵华致有关的经历一一浮现在春满的脑海中,甚至时间更早的记忆,也不受控制地被回忆起。
良久后,春满点开通讯录,决定通过致电的方式联系赵华致的特助。
和赵华致的会面时间约在翌日下午。
赫京集团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星恒虽隶属于赫京,但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地点。
春满此行聊VR相关的项目,去的是总部,自然遇不到房嘉恺。
“春小姐,赵总正在开会,交代过你过来先到办公室等待。”
大厦二十三层,赵华致的办公室位于中间楼层,一路走来,各部门工作氛围宽松融洽、井然有序。陌生的环境让春满多了些拘谨,听凭接待人员的安排坐在了会客沙发上。
只落春满一个人时,她打量着所在的环境,严肃冰冷的风格,看不出个人特色,或许这本身便是一种特色。
很快她的视线落到对面荣誉展示柜里,一个平平无奇的相框,封着一张三趾滨鹬的照片。
看来赵华致是真的喜欢鸟,那天在鸟类博物院遇到纯属偶然。
秘书按照她的选择送了温水进来,春满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又等了会儿,门口传来说话的男声,她放下杯子,微微坐直了身体。
昨天在电梯里的发现给了春满很大的震撼,夜里做梦时无数现实生活中的情景碎片被打乱、重组,她对惊醒前的最后一个片段印象深刻,是赵华致以房嘉恺式不死心纠缠的狰狞面目,问她:“我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躲着我。”
太阳让荒谬的梦境无处遁形,但惊醒后那片刻的心悸感受仍然清晰。
此时此刻,一想到即将要面对赵华致,春满心情多了些忐忑。
门被推开,探进半个身子的男人顶着一张天性风流的俊脸,一双桃花眼潋滟生姿。
他冲春满笑了下,露出不合时宜的熟络,道:“会议还要开一会,我先带你四处参观一下解解闷。”
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估计是春满脸上疑问的情绪太突出,男人略停顿,补充了句,“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江鎏,VR部战略执行总裁,赵总跟我说过你的情况。”
春满适才起身,说了句:“麻烦。”
江鎏用一种在社交中会让人感到冒犯的关注度和时长打量春满,从清丽精致的五官到柔软纤细身形,再到浓淡合宜的举止气质。
可谁让他一双深情眼与众不同,更多的是让被关注者感到脸热和羞涩。
大概是春满自小习惯成为焦点,不论是出于样貌,还是才华,抑或者其他因素。
所以这两种情绪春满都没有,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礼仪性微笑,灵活应对着包括江鎏在内,各个部门同事或无意或好奇的打量。
赫京市值可观,规模庞大,是一家综合类集团,房地产、商场、酒店、餐饮均有涉猎。
春满跟着江鎏走马观花地看下来,心里对集团的商业版图有了浅显的了解。
最终,江鎏带着春满停在一面荣誉墙前。左半边的组织结构图展示各部门高管的姓名、职务和照片,赵华致位居最顶。右边则是集团团建、年会,以及各大重要商业活动的留影。
江鎏从中挑着重要的,向春满介绍。
春满作为外行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不难抓取到最关键的信息——辉煌的来时路、卓越的领导者。
春满走神时想,姜早早接下来不是要写商战背景的剧本吗,对此一定感兴趣。她拿出手机,问江鎏:“我方便拍几张照片吗?”
江鎏带春满来这里的目的,便是强化她对赵华致的标签和认知,激发女性骨子里天生的慕强心理。
当一个女性开始崇拜一个男性,爱上对方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江鎏见她虽未明说,但举动已经证明了这个答案——她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江鎏深藏功与名地莞尔道。
参观最后一程,江鎏将春满带去VR部,让她体验品牌还未正式上市的新产品。
VR主打一个沉浸式体验,江鎏带她简单熟悉后,便退出体验室。
靠在茶水间的吧台上,江鎏刚夸了新来的实习生两句,把小姑娘哄得娇羞起来,隔壁部门主管凑过来。
实习生很知趣地端着马克杯让位,走之前还欢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环。
江鎏跟男性说话时,收敛了身上那股风流潇洒劲儿,正经中夹杂着被赵华致带坏的毒舌人设。
几句过渡的闲话后,主管撞了撞江鎏的胳膊,说到真正目的:“你刚刚带的那个妹妹,单身吗?”
集团上下都知道江鎏女人缘好,妩媚的可爱的,奔放的文艺的,他对女性有着天生的绅士做派,但交流始终保持在表层,很有分寸,从没有深层次的感情纠葛。
江鎏意料之中地笑笑:“单身啊。好看吧?”
“介绍介绍,成了给你包大红包。”
江鎏故意卖关子,把手里的冰水,品出了琼浆玉露的格调,半晌才说:“我帮不了。”
同事以为江鎏万花丛中过,也有沾身的时候,没等调侃,只听江鎏解释:“大老板的人,你去问吧。”
那名主管诧异,寻思江鎏口中的大老板,和自己眼中万年单身不近女色的赵总是否是同一人。
赵华致结束会议找来时,只看到春满独自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她双眼被VR眼镜遮挡。
白色的机器,最新款的外观和重量已经改良过,但她戴着仍显笨重,只露出下巴和嘴唇这半张脸。
房间内没有电线、收纳箱等障碍物,游戏内也有相应的“红色网格”成像作为墙壁位置的提醒。
她身前的两手分别握着感应手柄,仍然走得小心翼翼。
赵华致知道她不可能摔倒,但在看到春满不知是不是躲避游戏内的什么东西,平地踉跄了一下时,紧张地往前挪了几步,并且抬手,提前做好保护她的准备。
春满有惊无险地站稳,又过了会儿,场景模式结束,她意犹未尽地开始摘固定在头上的眼镜。
懒人式脱戴的设计,很好操作,但仪器的卡扣不知怎的勾到头发。
她独自鼓捣了半天,却不小心扯到发根,疼得嘶了声。
这时,耳畔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帮你。”
春满不知道赵华致何时出现,也不清楚他此刻在哪里。
在感受到有双手扶住她头上戴着的仪器时,春满尽量减小手臂的活动幅度。
春满散开的头发浓密黑亮,未经烫染的发质健康。
赵华致像不敢随意触碰她般,一视同仁地对待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处理缠在卡扣处的几根发丝。
明明很简单的事,春满因为视野不明,感觉格外的漫长。
但好在她很快确定赵华的方位,他应该是站在自己的后方检查卡扣情况。
不是面对面,春满自由的空间大了些。
她甚至想抬手帮忙扶一下仪器,结果因为辨不清精准的位置,指腹误碰到了男人腕上的手表。
机械和塑料的质感不同,但春满明显一时没反应,等她握住了男人拇指下方那块厚实的大鱼际肌时,不同于自己皮肤的触感和热意仿佛把她烫到般,一触即分。
“抱歉。”春满道歉的速度跟她的动作一样,足以可见内心的慌乱。
“好了。”
赵华致顺利把眼镜摘下来,仿佛没听到,不回应这件事,却在将右手垂回身侧时,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用另外的几根手指轻轻摩梭了下被触碰过的位置。
眼前的遮挡物被摘掉,春满眨了几下眼,适应室内光后转身:“谢谢。”
赵华致从眼前拂过的发梢虚影上抬眸,看着她说:“是我该感谢你发现了仪器设计的不妥之处。”
赵华致把仪器放置回去,春满看了眼手机时间,才体验了半个小时。
刚要收起手机,听到赵华致说:“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微信?要加一下吗?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春满有他的微信了。
再建一个小号似乎过于累赘,而且撒谎的次数多了早晚有圆不回来的时候。
春满看似配合,实则慢吞吞地点开自己的微信名片,让对方扫。
滴一声扫码成功,视线落在手机上的赵华致微微挑了下眉头。很快春满的手机嗡得震一下,是新消息提醒。
赵华致把手机屏幕拿给她看,神色意外:“我们竟然有好友?”
春满虽然预想到这个结果,却没设计好自己该如何反应。她的演技实在是差,只能借着低头查看手机的动作,掩盖掉绝大部分的情绪。
消息是赵华致发来的,一只蓝瞳三花探头探脑的表情包。
“好……好巧。”春满演技拙劣,抬头时,面上露出一个努力自然的笑。
但凡春满没有每条朋友圈动态都点赞,她都可以装得再陌生一点。
“难怪昨天在电梯里,我觉着你的猫眼熟。”春满掩耳盗铃般补充一句,试图让逻辑更加合理。
春满记得当时来接猫咪的,是一个女孩,说自己哥哥有抑郁症,特别喜欢猫猫。
同时女孩把哥哥的微信给春满,方便她了解猫咪近况。
女孩哥哥接到猫咪后,给春满发了一张两只猫在新窝的照片。
出于责任心,春满询问对方养猫的经验,并且列了数条注意事项发过去,还嘱咐如果后期不想养了,不要丢弃,也不要随意找领养人,可以再还给她。
时间过去一个周,一个月,三个月。对方非但没有弃养,反而两只猫的情况越来越好。
对方时不时会问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春满只要看到便会立刻回他。
之后大概是他越来越得心应手,猫咪在新家完全适应。两人聊天便少了,只落了逢年过节的群发祝福,以及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
“是很巧。”赵华致审视般看了她一眼。
春满顾着弥补自己的演技漏洞,忽略了赵华致同样突兀的表现。
这时,江鎏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招呼:“结束了吗?隔壁准备了下午茶,有什么事坐下聊呗。”
春满只觉被解救,逃啊似的结束和赵华致独处。
隔壁小型会议室内,助理把准备的下午茶送进来,琳琅满目,一看就知是精心准备的。
春满道谢后却没动,今天的她比往常要拘谨些。
直至赵华致提醒说:“都不含鸡蛋成分,有喜欢的放心吃。”
春满才动作。
江鎏旁观着两人的互动,在心里轻轻啧了声。

江鎏手下的员工好像是万能的,春满提的标准和要求,对方很痛快地答应。到最后春满都要怀疑赵华致到底放了多少预算。
总的来说,双方沟通过程非常顺利,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
“到下班时间了,我们等会儿边吃边聊。”江鎏停下手上工作,问春满,“不介意吃员工食堂吧?”
如果江鎏兴师动众地订餐厅,春满或许会因为觉得铺张而拒绝,但员工食堂便无所谓:“当然可以。”
食堂有一整层,空间宽敞,没几个人就餐,略显冷清,打菜的档口菜品繁多,但目前只开了几个。
春满不习惯含着食物说话,所以江鎏跟她聊天时,她便把筷子搁下。
江鎏话多,以至于江鎏快吃完了,春满的套餐还是满的。
两人工作相关聊得差不多,赵华致姗姗来迟,去档口打了饭过来。
江鎏起身往旁边平移,把春满对面的位置空出来,招呼赵华致坐:“你可算来了,春满一直等你都没怎么吃。”
“我……”春满刚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闻言,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赵华致坐下后看了眼她面前的菜品,关心:“不合胃口?”
“没,方才只顾着说话了。”春满解释。
赵华致将信将疑,道:“有几个档口甜辣口的菜做得不错,下次你可以换几个菜品尝尝。”
“好。”
为了证明自己没嫌弃食堂的饭菜,春满在保证体面形象的同时加快了进食速度。
“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团建了。组织去海钓怎么样?”江鎏提议时语气随意,邀请得自然,“春满也算半个我部门的人,到时一块。担心公司没熟人的话,你可以带上闺蜜。花费赵总报销。”
春满哪能厚着脸皮蹭这个福利,说话时又一次把筷子搁下:“你们的团建定在工作日,我应该不方便请假,就不凑热闹了。”
赵华致注意到她这个习惯,横了江鎏一眼,提醒:“先让她吃饭。”
江鎏手指捏在嘴边做了拉拉链的动作,很配合地说:“请。”
餐桌安静下来,江鎏信守承诺,果真等春满餐盘里空了才开口:“春满也是在央大读的大学?那你岂不是大学时就认识华致了?”
让江鎏因她当了好一会儿哑巴,春满心里过意不去,此刻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学长比我高两级,我入学时他已经不怎么在学校了。所以没有接触。”
赵华致看了春满一眼,似有话要说。
“按理说校花校草级别的学生,彼此间就算没交集,也该听说过彼此。”江鎏视线从赵华致身上移向春满,合理地分析道,仿佛春满不认识赵华致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
春满回答得非常干脆:“央大漂亮的女生很多,我算不上校花。不过我入学便听说过学长的很多传闻。”
赵华致盯着春满的眼神深了些:“哦?都是什么传闻。”
春满从记忆中挑了件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室算不算?”
江鎏笑道:“这么正能量?就没有感情方面的八卦聊一聊?
像春满和江鎏这般斜对过的座次,是一个较为自然放松的社交位置。这种情况下交流时产生的视线交流不显刻意。
但和坐对面的赵华致对上视线沟通时,春满总有一种把现场第三个人排挤在外、不礼貌的别扭感。
春满克制着自己对这种状态的在意,又不得不把话题抛给他:“这估计要当事人自己说了。”
赵华致丝毫没有春满那般紧绷,他除了低头吃饭,便是抬头看她。这高频率的视线,让原本平静的气氛泛起意想不到的波澜。
赵华致明显能察觉到春满正常社交状态下矜持的躲闪。
他语气无奈地回应她的cue:“这个问题当事人也没得说。”
江鎏自带欢快节奏的气场把两人间暂时无解的别扭氛围打碎,他轻啧一声,调侃道:“我们赵总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二十大几了,初恋还在呢。”
江鎏助攻得直白生硬,赵华致终于偏了一次头,提醒般朝他看了眼。
后者无知无觉,一心将自己真性情人设扮演到底:“春满单身吗?”
两个话题接在一起聊,很容易让人误会下一步就要乱点鸳鸯谱。但江鎏灵就灵在,及时补了句:“刚刚有同事跟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我说我还没有你好友。就算有,也不敢乱给啊。”
江鎏无所顾及地撞上赵华致的目光,挤眉弄眼地邀功,被赵华致回递了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春满不想把话题让暧昧了聊,用玩笑的语气巧妙地略过这个话题:“是吗?幸好没来得及加你的好友。否则就被你卖了。”
江鎏恢复惯用的语气:“怎么会,我对女生一向袒护。”
注意到食堂人流突然间增大,春满顺势岔开话题,道:“刚刚没看到其他人来吃饭,还以为员工不在公司吃晚饭。”
赵华致抬起手表看眼时间,说:“食堂六点半供应员工餐,现在刚到时间。”
员工下班时间是晚上六点,看此刻的人流量,不少员工选择在下班后在公司加班到用餐时间。
江鎏闲不住,参与话题:“你猜为什么是六点半。”
春满经过一天的接触跟江鎏熟悉,说话时很放松,没避讳直接问道:“隐性延长员工工作时间?”
“嗯哼。不止如此。”见春满露出疑惑神情,江鎏说,“这里一大半员工吃完饭还会回去加班。”
江鎏说得太玄乎,春满好奇:“赫京的加班费很高吗?”
“正常标准。”江鎏笑了笑,揭晓原因,“但是九点后打车会有额外补贴。”
“懂了。”心机深重的资本家。
江鎏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哈哈笑着,歪身往旁边人身上一靠:“赵总,从她的眼神能看出,她正在心里吐槽制定这些规则的你。”
赵华致冷淡地看江鎏:“那你猜猜,我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江鎏笑:“谁知道呢,但肯定不是让我从眼前消失的意思。”
“看来你理解能力不太准。”赵华致回。
春满安静地听两人斗嘴,突然记起几天前在姜早早提醒下回忆起的那件事——
“你还记得以前咱俩上学时很喜欢的那个美妆博主塌房的事吗?”
“小青梨?大一的事了吧。”春满想了想,回答。她们刚开始化妆时一些化妆品选择和化妆技巧都是跟着这个博主学的。
“对,大一暑假。”
那个夏天,网红小青梨当第三者插足别人感情的新闻一经爆出,在她们宿舍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所以虽已过去多年,春满大致仍有印象。
小青梨自身关注度高,牵扯的又是国民喜闻乐见的富商出轨话题,加上被爆插足对象是赫京旗下轻奢彩妆品牌珂兰公司的副总,不仅小青梨的事业毁了,珂兰乃至赫京的股价一度跌停,讨论度居高不下。
珂兰连续三年市场低沉,口碑崩坏,官网、旗舰店评论常见差评,出现“售价贵质量次”的市场印象,高管丑闻因此成了消费者攻击发泄的集火点。
但是这场闹剧没有等来简单的澄清、道歉、律师函。被资本以私生活不检点、黑历史成堆为理由推出来挡枪的小青梨站出来爆料,自己与某总并非情人和出轨方的关系,而是合作。她爆出某总利用珂兰的原材料和生产线搞小动作,保留珂兰的设计,但去掉珂兰的logo,换个名字和外包装进行销售。这个偷子品牌因物美价廉月订单上千万,远超珂兰,而且口碑极佳。某总还猖狂地放言,假以时日,投资品牌将取代珂兰。
珂兰品牌方第一时间发布声明,表明维护消费者利益,严打违法犯罪行为的态度。
吃瓜群众随着热度一起散去,但珂兰的内部整顿才刚刚开始。走私的、受贿的、监管不到位的,连抓带罚,惩治了不少人。
珂兰为了挽回品牌形象,更是开通三年内消费订单无条件退款的通道。
如今,兰西子这个品牌仅仅是经典商业案例记录中冷冰冰的文字,而珂兰的发展蒸蒸日上,前景一年比一年光明。
“这件事和赵华致有关?”
“聪明。”
姜早早近些日子在准备一个商战剧本的素材,因此了解得更深些,清了清嗓子,说:“赵华致当时也才大一,趁暑假到彩妆分部学习管理事务,同时拔除集团内扎根已久的蛀虫。料到高层会防着他,安排辅佐的人不可信,但没想到办公室被安装了监听设备,他在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在被人的掌控去,根本接触不到真相,甚至被骗着签署有巨大漏洞的合同,让他承担巨额损失的责任。总之过程险象环生,最终靠赵华致私下联合记者和专业团队暗访、蹲守近半个月才一点点摸清。事情败露后,董事会的股东们为保证股价还想内部解决,是赵华致为了维护律法公正和消费者权益,从小青梨和某总的关系作为切入口给公司施压,通过司法监督拔除毒瘤。如今赵华致身边信得过的左膀右臂,都是从那时就跟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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