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王爷站起来了by笑佳人
笑佳人  发于:2025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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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走了,姚黄才依次打量这八道菜。
赵璲:“天寒地冻,应该都凉了,还是吃府上做的这些吧。”
姚黄再看看孔师傅、高娘子送过来的十八道色香味俱全且飘着热气的年夜饭,确实对御赐的八道菜没了兴趣,到底是怀着身孕,姚黄也更放心吃自家的饭菜。
吃饱了,姚黄想去后花园待一会儿,宫里快放烟花了,她喜欢看烟花。
赵璲又想让青霭推紫檀大轮椅来。
姚黄:“不用,上次坐轮椅是因为下雪路滑,现在地面干干爽爽的,白日我还逛了两圈呢。”
她坚持要推着惠王爷。
赵璲同意了,但是要曹公公安排下人将一路所过之处都挂上花灯,地面也要彻查是否有凝水结冰之处,同时让金嬷嬷、李郎中、廖郎中都在远处跟着,以防王妃突然出现身体不适。因为两个儿媳妇都有了身孕,且月份都很大了,今年的除夕宫宴永昌帝只招了康王一家进宫伴驾,让惠王、庆王小两口在自家过节,等宫里开席的时候,永昌帝再分别给惠王府、庆王府赏了八道菜。
宫里赏菜重在给王孙贵族、文武重臣一份体面,并不要求众人必须将收到的御菜吃得干干净净。
惠王府这边,宫里的公公们将八道菜摆到惠王、王妃的膳桌上就告退了。
外人走了,姚黄才依次打量这八道菜。
赵璲:“天寒地冻,应该都凉了,还是吃府上做的这些吧。”
姚黄再看看孔师傅、高娘子送过来的十八道色香味俱全且飘着热气的年夜饭,确实对御赐的八道菜没了兴趣,到底是怀着身孕,姚黄也更放心吃自家的饭菜。
吃饱了,姚黄想去后花园待一会儿,宫里快放烟花了,她喜欢看烟花。
赵璲又想让青霭推紫檀大轮椅来。
姚黄:“不用,上次坐轮椅是因为下雪路滑,现在地面干干爽爽的,白日我还逛了两圈呢。”
她坚持要推着惠王爷。
赵璲同意了,但是要曹公公安排下人将一路所过之处都挂上花灯,地面也要彻查是否有凝水结冰之处,同时让金嬷嬷、李郎中、廖郎中都在远处跟着,以防王妃突然出现身体不适。
青霭、飞泉分别领命去传话。
姚黄调侃道:“以前我把王爷当宝贝蛋,如今换成王爷把我当宝贝蛋了。”
赵璲:“……何意?”
姚黄笑容微僵,糟糕,竟然不小心把她偷偷给惠王爷起的戏称说出来了。
面对惠王爷等她解释的眼眸,姚黄摸摸小腹,毫不畏惧地道:“就是我拉着王爷去灵山那次,出发前我只想着玩,王爷非要安排足够的侍卫提防匪患,一下子就把我吓到了。我就想,我受伤没什么,王爷可是尊贵的龙子,跟父皇龙窝里的一枚宝贝蛋似的,我千万要小心捧着王爷才行,不能让王爷有半点磕磕碰碰。”
王妃越说越理直气壮,惠王爷却避开了王妃的视线。
他也是今晚才知道,王妃曾经那么珍视他。
或许也不是曾经,不久前王妃还不忍心让他堆雪人受寒。
姚黄惊讶地看着惠王爷白皙的耳垂慢慢爬上来一抹薄红,她走过去,因为惠王爷坐在轮椅上,姚黄抬手就摸到了惠王爷温热的耳垂,轻轻一捻,惠王爷的脸便也微微红了起来,看得姚黄又是一阵心浮气躁。
“王爷想什么呢,都把脸想红了?”姚黄认真回忆一番,确定她刚刚真没说什么值得惠王爷不好意思的话。
赵璲拉下王妃轻佻的手,垂眸道:“这话跟我说说可以,父皇面前不可戏言。”
姚黄小声道:“戏言戏言,当然都是跟最亲近的人说。”
赵璲便觉得,王妃的每句话都带着火。
外面很快就准备好了,夫妻俩分别披上大氅,姚黄还戴了一双暖手的皮套子,慢悠悠地推着惠王爷出了门。
除夕夜冷归冷,倒是无风,一路上的游廊、檐下或是树上都悬挂了一盏盏彩灯。
赵璲坐在轮椅上,默默审视王妃即将踩过的每一段路面,姚黄回头看看远远跟在后面的金嬷嬷等人,低声对惠王爷道:“王爷当惯了贵人,让我出个门还要连累这么多人陪我受冻,我有点过意不去。”
赵璲:“……今晚跟过来的每个人都能领一份赏钱。”
包括没有回家过年的两位郎中,都有另外一份赏钱。
姚黄:“哎,王爷这么大方,我要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都想跑来王爷府里当丫鬟了。”
赵璲:“……”
如果没有王妃,他平时只需要青霭、飞泉近身伺候,再为内外务跟曹公公、柳嬷嬷、郭枢打打交道,其余下人都拿一份固定的月例而已。
后花园到了,姚黄寻了一处最适合观看宫里烟花的开阔地段。
青霭推了一把皮面的四轮紫檀轮椅过来,跟惠王爷的挨着。
姚黄坐上来,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仰头。
没有月亮,除夕的夜空黑得像一面看不见纹络的黑绸,黑绸上点缀着一颗颗亮闪闪的宝石。
姚黄眼馋得很:“真想会话本子里的那些仙人法术,然后把天上所有的宝石都摘下来。”
赵璲:“……其实,星辰应该远比我们看见的大。”
姚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问:“为什么?”
赵璲:“像你手里的宝石,放在手心有桂圆大小,若置于一里地之外,你是否还能看见?”
姚黄:“那肯定看不见……我懂了!”
懂完之后,姚黄再看那些亮晶晶的星星,突然有点害怕,只觉得每一颗星星都可能比整座灵山还要大!
“王爷,你说这些星星会不会突然掉下来砸到我们?”
“……不会,古人看到的星宿与我们今日看到的毫无差别。”
为了安抚王妃,赵璲开始依次给她指认二十八星宿。
太多了,姚黄根本记不住,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随着惠王爷的手指辨认每一个星宿,等惠王爷讲完,姚黄的视线终于回到了惠王爷在夜色中如雅玉的俊脸上,由衷地夸赞道:“王爷真厉害,连星辰都懂得这么多。”
惠王爷偏开了头。
姚黄拉过他的手,给惠王爷显摆她认识的两颗星:牛郎、织女。
“王爷你说,真有这么长情的夫妻吗?一年只见一次面还能念念不忘?”
赵璲看眼仰头望天的王妃,道:“或许少,但一定有。”
王妃笑了,悄声对他道:“那牛郎织女能见面的那一天,恐怕真的会一直待在床上吧。”
赵璲:“……”
蓦地,皇城上方绽放了今晚的第一束烟花。
王妃立即将那些正经的星宿不正经的想象都甩一边去了,专心地赏起烟花来。
夜里不宜出行,大年初一,姚黄还是跟着惠王爷来宫里拜年了。
永昌帝、周皇后、杜贵妃以及贤妃、柔妃都在。
今年没有新媳妇的超级大封红了,但周皇后、杜贵妃还是分别给了姚黄一个封红,是贺喜新媳妇有孕的。
周皇后和善如初,姚黄发现杜贵妃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以前那么傲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大病一场影响了性情。
永昌帝一看老二媳妇的气色就知道她怀得顺利,过了一会儿庆王夫妻到了,永昌帝见外甥女郑元贞也比在行宫的时候瞧着圆润多了,心情便很好,一起嘱咐两句,让她们接下来就不用进宫了,等生完孩子再说。
嘱咐完这两个,永昌帝看了眼最安静的老大媳妇。
陈萤被看得红了脸。
永昌帝心中一动,看向贤妃。
贤妃笑道:“回皇上,萤儿除夕前才号出的喜脉,我本想等她坐稳些再给您报喜的。”
皇家子嗣昌盛,永昌帝很高兴,让贤妃多给大儿媳一份赏。
出宫路上,姚黄便挽着陈萤的胳膊,边走边分享她怀孕初期的一些小小经验之谈。
旁边康王推着轮椅上的二弟,庆王亲自扶着不敢走太快的郑元贞落在后头。
次日便是初二。
今年姚黄不方便回娘家了,赵璲做主将姚、罗两家请到王府小住三日,白日让王妃尽情地与娘家女眷说话,他简单陪会儿岳父等人便让他们自去游园,他则一个人待在内室撑扶栏“走走”,或是在书房看书,晚上再回到王妃身边。
正月便在宴请以及上元节的热闹中流水一般过去了。
王府的两位郎中、宫里的御医都推断王妃的产期在二月底,可能早几天,也可能晚几天。
于是,刚进二月,惠王爷就紧张起来了,夜里姚黄稍微动一动,都能把他惊醒。
姚黄看不得惠王爷眼底泛青的样子,赶他去前院自己睡。
王妃看起来真的不想他陪着,赵璲再想到万一王妃半夜发动而他坐在轮椅上只会妨碍金嬷嬷、丫鬟们进来,便同意了王妃的要求,每晚一直陪到王妃睡着,他再回前院。
只是不在王妃身边了,赵璲同样紧张,为了减少胡思乱想,他只能用撑扶栏的方式把自己累睡着,然后忍个两三晚便又陪王妃睡一晚。
二月十五宫里有朝会,永昌帝高高坐在龙椅上,一眼就瞧出了老二的精神不济。
想到周皇后第一次怀孕时他也有过一段时间的牵肠挂肚,散朝后,永昌帝给老二放了假,让他休息到媳妇生完再继续当差,既然关照了老二,永昌盛顺便也给看起来没怎么牵肠挂肚的老三也放了同样的假。
二月十八上午,惠王爷正被迫坐在轮椅上由王妃亲手推着在后花园里晒日头,门房那边送来消息,说庆王府刚刚派人报喜来了,半个时辰前庆王妃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姚黄暗暗吃惊,之前后妃们闲聊时提起过,说郑元贞的产期比她要晚一个月,大概在三月底,郑元贞这是早产了?
幸好庆王府都报喜了,可见孩子很硬朗。
这给了姚黄更多的信心,郑元贞那弱不禁风的体态都能母子平安,她肯定更顺利。
轮椅上的惠王爷想的是,庆王妃早产了,他的王妃会不会……
“回去吧,我有些热了。”惠王爷面色如常地与王妃商量。
姚黄:“才走半圈就热了?”
探头瞧瞧,惠王爷白皙的额头果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总不能晒到惠王爷,姚黄只好推着轮椅转个弯,加快脚步往回走。
赵璲:“……不急,慢慢走便可。”
他于王妃只是一颗宝贝蛋,此时的王妃于他却是一大一小两颗宝贝蛋,哪颗都磕碰不得。

越近春日,阳光越好。
姚黄始终坚持早饭后、黄昏时分别去后花园逛一圈,觉得累了就坐在长椅上休息休息,休息好了再继续。
沉寂了一冬的树木枝条渐渐泛出一层青绿,迎春、梅花比着似的盛开,桃花、海棠的花骨朵还小,牡丹碧绿的叶片间探出一支支鸡蛋大小的花苞,旁边的芍药长得要慢一些,花苞才是鹌鹑蛋大。
微凉的风送来草木复苏的清香,鹿园里的两头鹿也开始褪去黯淡的旧毛,长出更亮泽的新毛。
这么漂亮鲜活的春日花园,随便挑一处姚黄都能赏上很久,比闷在屋子里舒服太多。
王妃爱逛,惠王爷只能次次都配合地坐在轮椅上。
金嬷嬷等人推着给王妃备用的轮椅继续保持距离跟着。
冬天姚黄心疼他们会受冻,开春姚黄就没这顾虑了,惠王爷是个爱静的人,不喜无关人等踏入后花园,姚黄就觉得,金嬷嬷等人应该也会高兴能趁此机会来这仙境般的园子里舒展舒展筋骨。
二十六这日吃过早饭,姚黄仍是推着惠王爷来游园,从东往北逛,刚走到竹林这边,姚黄的小腹忽地一紧。
前几日也有过几次类似的短暂抽痛,姚黄没太放在心上,慢悠悠地继续往前,没想到这抽疼竟断断续续地持续到了北面的翠屏山脚下。
姚黄心中一喜,揣了这么久的皇家小蛋终于要出来了吗?
别看姚黄才第一次有孕,可她在母亲与金嬷嬷那里已经听过了太多的经验之谈,知道从开始抽疼到真正生还要等上两三个时辰,更久的都有,所以只要没有破水,只要能够忍受,那么抽疼的阶段多走动走动反而有助于后面的生。
不疼的时候姚黄照常走路,疼起来姚黄就停下,等惠王爷回头看她,那一下已经过去了,姚黄就指着旁边的树问:“这是什么树来着?”
惠王爷吃了坐在轮椅上想看王妃必须回头的亏,就这么被王妃瞒了一路,直到王妃推着他回了明安堂前院,轮椅突然往前滑出一段距离,赵璲才猛地意识到王妃出事了,急急转动细轮回头,就见王妃伸手扶着旁边的门板,正蹙眉忍耐。
赵璲正要靠近王妃,早就搬过来住的岳母罗金花与金嬷嬷同时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扶住王妃。
姚黄忍过这次较长的抽疼,看向里面,见轮椅上惠王爷的俊脸都白了,姚黄笑笑,道:“这回肯定要生了,我去后院慢慢来,王爷在前面慢慢等,这么多人在呢,我都不怕,王爷更不用瞎着急。”
岳母、金嬷嬷都是想要快点扶王妃去后院的神色,青霭也推了备用的那把紫檀轮椅过来,落下悬崖摔个半死都能冷静地寻个藏身之地的惠王爷此时竟紧张到了连几句安抚王妃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着不动,看起来竟颇为冷静地点点头。
管他真冷静还是假冷静,姚黄都顾不得他了,坐到轮椅上,在母亲与金嬷嬷的陪伴下去了后院。
青霭去送王妃了,飞泉走到门前想着照顾王爷,一抬头却对上了王爷脸上的……
飞泉及时避到一旁。
赵璲自己推着进了次间。
产房早就收拾好了,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了四份备用,两位郎中医术精湛,金嬷嬷是为勋贵官家妇人接产数十次并为周皇后接产三次的女医,岳母罗金花则能给王妃最需要的陪伴。
此时此刻,王妃最不需要的是他,他去了,只会给众人添乱、增加负担。
不知坐了多久,赵璲喊来飞泉,让他也去后院守着,王妃有任何进展都要过来禀报。
飞泉离开后,赵璲进了内室,撑上扶栏。
这双腿是三年前摔废的,赵璲盼过无数次康复也失望过无数次,早就死心了,但每隔一段时间,或是坐在轮椅上由青霭推着走在宫道上的时候,或是听王妃笑着说家常的时候,亦或是躺在王妃身边听着她绵长的呼吸时,赵璲还是会生出幻想,幻想如果他的腿没废该多好。
没废,他陪王妃游园时就不用带上那么多人,他就可以让王妃挽着他的手臂走动,而不是王妃推着他的轮椅。
没废,王妃疼的时候就可以倚靠在他身上,而不是一个人撑着门板,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
赵璲低头,看向他无力悬垂在扶栏下面的双腿。
这两年的每一次渴望都不如此刻的强烈,强烈地渴望他可以走,渴望他能站着去守着王妃,而不是坐在轮椅上还要旁人分心照看。
他再一次试着调动双腿。
可那腿还是跟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纹丝不动。
厨房做了午饭,赵璲没有胃口,让飞泉将他推到了后院充作产房的东耳房窗下。
“娘,你生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没有,娘是睡觉的时候生的,什么感觉也没,醒来旁边就多了你哥,高高兴兴地朝我喊娘。”
赵璲就又听到了王妃带着痛意的笑声。
“怎么这么慢啊,我先不生了行不行?”
“这会儿不生,那你前面两个时辰的罪不是白受了?”
赵璲垂眸。
“娘,你去跟阿吉说,让她把王爷给我画的画都拿过来,你们不许我说话让我省力气,那我总得找点事做。”
“拿画能做什么?”
“看啊,王爷把我画得跟仙女一样,我看到仙女就忘了疼了。”
“怪不得我生你的时候比生你哥哥的时候轻松,原来是因为他是傻蛋,你是仙女。”
说笑归说笑,罗金花还是去喊了阿吉。
阿吉很快就抱了两个紫檀画筒来,里面分别装着五卷画轴,罗金花继续握着女儿的手,由阿吉一卷卷地展开画轴给王妃看。
罗金花惊讶道:“之前你把王爷夸得天花乱坠我还不太信,原来真的画得这么好啊。”
姚黄一边疼一边笑。
看到姚黄撑在门口拿雨水冲脚丫的那张,罗金花笑了:“臭脚丫子有什么好画的,王爷真是不嫌弃你。”
姚黄:“……”
看到前年除夕夜姚黄包饺子的那张,罗金花瞅瞅画上的女儿再瞅瞅画上的女婿,羡慕道:“下辈子我也要嫁个会读书会画画的。”
阿吉起哄:“王爷能文能武,太太回去后也可以叫大人开始学画嘛,兴许大人也是个文武全才呢。”
罗金花:“指望他啊,还不如指望金宝学画。”
姚黄再度笑了出来。
金嬷嬷突然道:“好了,要生了,现在开始谁也不许逗王妃笑了,都听我的!”
阿吉赶紧收了画退了出去。
窗外赵璲握紧了轮椅扶手。
里面金嬷嬷一声一声地催着王妃用力,惠王爷握着轮椅的手便跟着用力。
不知过去多久,当金嬷嬷终于叫王妃收力了,惠王爷也下意识地松开了轮椅。
一阵乱中有序的脚步声后,里面传来了嘹亮的婴儿啼哭,像是不满自己睡醒一觉为什么换了个陌生的地方。
赵璲听见岳母的声音:“生的啥?”
金嬷嬷笑道:“是个小公子。”
这时,赵璲终于又听见了王妃的声音,有些哑,却很有精神:“几斤啊?”
惠王爷便松了口气。
产房还不能立即进人,确定王妃平安后,赵璲让飞泉推他回了前院,擦身更衣,刚刚那一身衣裳在花园里接了尘土也沾了一身的汗,不宜穿去见王妃,这时的王妃身体虚弱,需远离病气与污气。
收拾齐整,进产房前再让青霭、飞泉将三轮轮椅上上下下都擦拭一新,赵璲自己进去了。
罗金花、金嬷嬷提前退下了,产房里光线明亮,王妃躺在换过被褥的床上,侧着身子正在看旁边的襁褓。
听到声音,王妃抬头,看清是他,王妃笑了,明润的黑眸里是一片得了新宝石般的满足与欢喜。
仿佛雨过天晴,之前的紧张、忧惧全被阳光驱逐得干干净净。
赵璲慢慢推动轮椅来到床边,先关心王妃:“这么躺着,会不会不舒服?”
姚黄:“王爷总是问这种傻问题,真有不舒服,我能这么躺着吗?”
她又不是傻子。
说着,她还将襁褓转个方向,方便惠王爷看孩子。
赵璲低眸,看到一个脸蛋红通通的婴儿,那么小的头与身子,光看着就叫人担心他能否平安长大。
姚黄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娘说了,我哥出生时是六斤半,我是六斤八两,这孩子也是六斤八,在小孩子里算是壮实的了。”
赵璲才升起的一丝忧虑就被王妃安抚好了。
姚黄改成平躺,伸出一只手朝惠王爷勾了勾。
赵璲握住王妃的手。
姚黄真的很高兴:“总算生完了,为着他我大半年都没好好逛,现在好了,一身轻松,等我坐完月子,我要去城外踏青,要去我们家的新宅子看看,要去南大街逛一整天,去喝大公主、二公主的喜酒……”
光是罗列她要做的事,王妃就说了好长一串。
赵璲:“好,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姚黄飞远的心思顿时回到了惠王爷身上,瞅瞅惠王爷最近变得有些憔悴的俊脸,姚黄面上微热,小声嘀咕道:“王爷还是先把自己调理好吧。”
赵璲:“……”
宫里,永昌帝收到老二府里送来的喜讯时,正在御花园散心。
得知老二媳妇同样母子平安,永昌帝龙颜大悦,带着汪公公去了皇帝的私库,亲自给老二媳妇与他的第四个小皇孙分别挑了一份赏赐。
永昌帝并不怕老大、老三知晓他赏赐时的偏心。
老二就是比他们强,老二媳妇也比别的儿媳妇更讨他的欢心,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公爹,永昌帝只收到过老二媳妇的特产孝敬!

陪惠王爷说了会儿话,姚黄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窗外都黑了。
恍惚了一会儿,姚黄看向旁边,发现之前放在这里的襁褓不见了,反倒多了一个和衣而卧的惠王爷。
姚黄:“……”
王妃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赵璲还是醒了,对上王妃清明的目光,也不知醒了多久又这样看了他多久,惠王爷微微僵硬片刻,随即一边撑坐起来,一边低声问:“可有哪里不适?”
姚黄确实有点难受,指着被子掩盖的胸口道:“好涨。”
这可不是戏弄矜持的惠王爷,王妃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赵璲立即坐到轮椅上,朝外喊人。
金嬷嬷、罗金花前后走了进来。
惠王爷不好开口解释王妃的不适,看眼王妃,自己推着出去了。
姚黄看向母亲:“孩子呢?”
罗金花笑道:“抱给乳母喂奶着,见你跟王爷都睡下了,就还放在乳母那边,小家伙吃得饱,这会儿也睡得香呢。”
解了疑惑,姚黄求助地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便帮王妃轻轻地按揉起来,喂孩子是件苦差,宫里的妃嫔、达官贵人府里的女眷都是请乳母喂。
姚黄嫁进皇家后享受了那么多,带孩子这事当然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按照金嬷嬷的说法,姚黄只要连喝三五日金嬷嬷让厨房熬制的食疗汤,胸部就能轻松如初了。
罗金花瞧着女儿越来越享受的脸色,高兴道:“娘在别的官太太那里也听说过这种按揉的手法,按完了是舒服,但按的时候可疼了,再瞧瞧金嬷嬷这高超的手法,你可得好好赏赏金嬷嬷,回头皇后娘娘那里也要更加孝顺。”
姚黄:“那是自然,没有嬷嬷在,我这几个月哪能这么省心。”
金嬷嬷早就领教了王妃的嘴甜,如今被王妃母女俩一起捧着夸,她这把年纪竟然都要不好意思起来了。
重新清理一番,罗金花去抱了孩子回来,等她跟金嬷嬷退下,惠王爷又来了,腿上放着一个蒙着红绸的托盘。
一心打量孩子的王妃被红绸吸引,问:“这是?”
赵璲:“父皇赐的赏。”
王妃眼睛一亮,靠坐起来,将襁褓往身边挪挪,腾出地方给惠王爷放托盘。
赵璲看得心惊:“能坐了吗?只穿中衣会不会冷?”
姚黄没觉得冷,不过为了让惠王爷放心,她还是捡起备在一旁的一件夹棉短襦穿上了。
赵璲将托盘放到枕头一侧,取走红绸。
姚黄先看到了一支金嵌宝石的牡丹花簪,簪头的牡丹花外层有七朵赤金花瓣,每朵花瓣中间都嵌着一颗桂圆核那么大的红宝石,第二层是七片羊脂白玉雕刻的花瓣,第三层是七根金丝花蕊,每根花蕊都卷着一颗豆粒大小的莹白珍珠,第四层还是金丝花蕊,但这层花蕊更短,细细密密地包拢了裹在最中间的一颗山楂果大的红宝石!
姚黄光是看着心都要化了,还是惠王爷帮忙将牡丹花簪放到了她手里。
姚黄试着去抠里面的红宝石,确定没那么容易抠出来,这才放心,不然哪天戴出去,走着走着这颗最值钱的红宝石掉了,她会心疼哭!
托盘上还有一个挂着赤金长命锁的金项圈,一对儿金灿灿的婴儿手镯,都是给小皇孙的。
姚黄心想,永昌帝肯定更稀罕亲孙子,但刚出生的孙子什么都不懂还好糊弄,只能将给她的赏赐提一提,来显示他对这个皇孙的满意。
“父皇真是太好了,王爷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父皇,有事没事多跟父皇嘘寒问暖。”
姚黄真心实意地嘱咐道,因为她跟孩子都是永昌帝对惠王爷爱屋及乌的那“两只乌”,只有惠王爷一直得永昌帝的宠,她跟孩子的赏赐才会源源不断。
赵璲没有理会王妃的傻话,拿起一支镯子对着孩子举在肩膀两侧的小手腕比了比,根本套不住。
姚黄就觉得这样的惠王爷也挺傻的。
入夜之后,乳母抱走了孩子,惠王爷躺在产房的床上陪王妃睡。
夫妻俩提到了孩子的乳名。
康王那边的三个孩子都是周岁后永昌帝给赐的名,那么惠王与庆王两家的孩子肯定也会延续这个惯例,两对儿夫妻只要给孩子想个暂用的乳名就行。
姚黄:“其实蛋蛋真的挺可爱的,而且一听就好养活。”
赵璲:“不妥。”
姚黄:“那就旦旦?早上的那个旦,一天之计在于晨,多有寓意。”
赵璲:“……不妥。”
姚黄推他一下:“王爷起吧,你看过的墨水比我从小到大喝过的水都多。”
赵璲:“但那些墨水都不适合起乳名。”
乳名应该是一听就很亲昵的,惠王爷至今都没想到该怎么亲昵地唤王妃,便知道他同样起不出合适的孩子乳名。
姚黄:“我哥的乳名是小虎子,我的乳名是小花儿,都是从我爹娘那里取的一个字。”
赵璲看向王妃。
姚黄立即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用我的名!”
赵璲:“……我的名太正了。”
姚黄:“那我的还太俗呢!”
她收回手,夫妻俩各自对着床顶思索,惠王爷默默地在“黄”上用心,姚黄想到早上孩子发动时经过的竹林,想到她刚嫁过来时喜欢住在竹院的惠王爷,再看看身边雅如修竹的惠王爷,笑了,靠到惠王爷的肩头道:“就叫小竹儿吧,王爷是大竹,他是小竹,竹子长得快,起这名寓意也好。”
被王妃夸成竹子的惠王爷偏偏头,过了会儿道:“叫筠儿吧,叶叶新春筠,下复清浅流,筠为竹之雅称。”
姚黄觉得这句诗很美,也正应了今早竹林那边的景,就特别满意地在惠王爷脸上亲了亲。
惠王府的小公子洗三这日,王爷、王妃两边方便走动的至亲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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