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反复闪过今天陆宴岭为她做的一切。
他焦急的神?色,他深情的眼神?,他紧紧牵住她的手。
陆宴岭啊陆宴岭。
到底是你?在演戏,还是我在演戏啊……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起来换药,又叫护士来帮小雨检查。
医院来了?很多伤者,走廊都快挤不下了?。
昨天还慌乱的城镇,今日已变得秩序井然起来,时?不时?就能见到穿各色制服的兵官穿梭在路上。
设施,物资,医护人员,一波接一波赶赴过?来。
人们没有昨日那般惊慌了?,甚至有人开始自发当起志愿者。
赵旎歌受感染,精神也为?之一振。
她挥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打算先帮小雨找到奶奶。
她正准备出医院,陆宴岭就来医院接她了?。
“去哪儿?”
陆宴岭见她一副要出行的架势,走上台阶问。
赵旎歌也缓缓顿步,站在走廊上盯着他。
一如往常,他身着一身军绿作战迷彩服,护腕扣手?,长靴束脚,肩上还别着一个对?讲机,浑身都是?凌然端肃的威严气场。
但这一次,他出现在医院里,所有人看见他身上的军装,都用信任仰望的眼神看着他。
人们肃然起敬。
赵旎歌想,如果?她也是?这些伤者中的普通一员,那么此时?此刻看到救过?她的兵哥哥,应该也会是?这样的眼神,敬佩,濡慕,发自内心的感谢。
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陆宴岭见她怔怔看着他,却不说?话,朝她走过?来。
见休息一晚后,她脸色却没怎么恢复,抬手?想摸摸她的脸。
却被赵旎歌偏头?一避,躲开了?。
陆宴岭也一顿。
手?掌托住她的脸,仔细看了?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他这么一问,赵旎歌心里的郁气彻底堵在心口。
上不来也出不去。
就像被人打了?一个闷拳,有什么东西?哽在五脏六腑里,钝钝的难受。
在陆宴岭又抬手?摸她额头?时?,赵旎歌将他手?拿开,面无表情道:“小雨奶奶一个人在家?,阿婆腿不方便,我得去找她。”
“在这儿待着,我让人去找。”
陆宴岭把她按住,不让她乱跑。
他派了?两个带来的士兵去找人。
好在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小雨奶奶没什么事。
地?震的时?候她在后屋烧饭所以躲过?一劫,只是?发现孙女不见了?,很是?着急,到处找人,被陆宴岭派去的人找来时?,阿婆腿都是?颤的。
见到小雨后,阿婆当场就要对?陆宴岭下跪,感谢他救了?孙女。
陆宴岭拦住阿婆:“您孙女不是?我救的。”
他看看旁边没说?话的赵旎歌,“她救的。”
赵旎歌:“……”
阿婆又转身,对?着赵旎歌千恩万谢。
但赵旎歌却受之有愧,低下了?头?。
等她和陆宴岭来到走廊外。
陆宴岭见她一直沉默不说?话,微叹:“好了?,人已经?找到了?,走吧。”
赵旎歌站那儿不动,闷声说?:“小雨不是?我救的,相反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当时?要不是?我带着她离开广场,她就不会被那座亭子压在下面。”
陆宴岭抬手?揉揉她头?发:“这是?天灾,不怪你。”
赵旎歌摇摇头?。
突然说?:“我不想回京市去。”
她想留下来,为?延城的受灾百姓做点什么。
“我虽然手?受伤,但我能走能提,可以留下来当志愿者,帮忙送一下物资食品什么的。”
陆宴岭见她不肯走,神色一敛。
赵旎歌却抬起头?,心意已决:“我先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当志愿者。”
她也可以尽一点自己的贡献,就算不干力气活,也可以帮忙做些清点物资登记走失人员的活儿,很多工作需要人手?的。
赵旎歌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宴岭看着她神情,认真端量了?会儿。
半晌,无奈一叹。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娇滴滴的,连老鼠都害怕。可真到了?这种时?刻,她又什么都不怕,又一点都不娇气了?。
藏在她矫揉作态性格下的,其实?是?一颗单纯,善良,怀着稚气的心。
见她这么说?,陆宴岭反而有点高兴。
心里涌出股自豪感来。
因为?他发现,他喜欢的女人,不仅仅有一副美丽的皮囊,骨子里还藏着如此难能可贵的品质。
陆宴岭摸摸她的脸:“好吧,但你要做志愿者,在医院就行了?。别跑远,这里就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嗯。”
赵旎歌也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一天,赵旎歌除了?照顾小雨,就在医院当志愿者帮忙发物资和药品,有时?候护士忙不过?来,她也会过去打打下手。
虽然很累,但帮助人的快乐,让她内心充实?。
傍晚的时?候,外面又抬过?来几个伤患。
现在病床紧张,新伤患便只能在走廊外等着。
赵旎歌把自己病床让了?出来,刚准备出去叫人,就听到身后突然有个惊喜的声音喊道:“小美?”
赵旎歌转身,看见那个纨绔少爷也在这儿。
穿着迷彩军装,一脸的汗水,正和另个战士一块儿抬着病人的担架进?来。
“你也来救援啊?”
赵旎歌见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再冷冰冰,主动打了?个招呼。
“是?啊。”陆少禹把担架放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说?:“我们连队昨晚突然接到上级指令,就被派过?来执行救灾任务了?。”
妈的,昨天周五,明?明?都放周末了?。
陆少禹回到家?,正在家?吃饭的时?候,接到武连长的紧急命令,说?是?旅长召集他们特战旅三?个新兵连t?去延城执行救灾任务,就当是?给他们的实?战演习。
当时?陆少禹的心情,怎么说?呢。
简直就是?日了?狗了?。
但他也不敢违抗上级命令。
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得立马赶回训练基地?,与大部队集合,然后跳上卡车,和连队的战友们昼夜兼程赶到了?延城来。
从昨天半夜抵达,到今天下午,他妈的他就没歇过?一口气,一直在吭吭哧哧下力。
但好在,老天爷还是?可怜他的。
竟然让他在这遇到了?他的神仙姐姐!
赵旎歌见这纨绔大少爷正经?起来,也还是?能吃苦耐劳的,跟上次见面坐在骚包跑车里的模样大相径庭,便把手?里的一瓶水递过?去,笑了?笑:“辛苦了?啊,兵哥哥。”
陆少禹接过?水时?,低头?看到她手?上包着纱布。
他呆呆一愣,正想说?话,就听赵旎歌说?:“那你先忙吧,我还有事,走了?。”
说?完赵旎歌挥挥手?,拿着物资去了?走廊另一头?。
陆少禹这时?才看到,她手?臂上套着个志愿者的袖笼。
担架另一头?的战友问陆少禹:“禹哥,她谁啊?”
陆少禹回头?,痴痴看了?会儿手?里的矿泉水,喜滋滋拧开喝一口,甜到了?他心里去:“我未来媳妇儿!”
晚上的时?候,赵旎歌终于遇见了?文工团的熟人。
薛晴是?和一群志愿者跟着物资车过?来的,看见赵旎歌时?,激动得不行。
“赵旎歌!赵旎歌!”
薛晴朝她跑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吓死人了?,两天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赵旎歌笑:“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嘛,你们呢,咱们团有没有人受伤啊?”
“没。”薛晴说?,“有惊无险,副主任已经?带着他们回去了?。”
“对?了?,你的包。”薛晴把背在身后的包给她,“当时?我在后台,索性跑得快,东西?都还在。”
赵旎歌包里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证件和手?机比较重要。
拿出手?机时?,赵旎歌看了?眼,仅剩一点电。
手?机上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
其中十几通都是?陆宴岭打的。
赵旎歌看着那十几通未接来电的时?间,陷入了?沉默。
旁边薛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她:“对?了?,昨晚上有个男人来找你,风尘仆仆的,穿一身迷彩军装,又高又帅气场十足,是?你男朋友吗?”
赵旎歌心下一动:“他还去你们那边找了??”
薛晴点头?:“是?啊,当时?我们被转移到了?河坝的空地?,在那边搭帐篷休息。大家?都吓得六神无主的。他就来了?,帐篷一掀,就冷冷问我们:“赵旎歌呢?”,哦不,是?问的赵兰心,然后我就说?你跟我们大部队走丢了?,他很着急地?转身就走了?。”
赵旎歌听完,攥着手?机没说?话。
从京市一路赶来,给她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又满城的到处找她。
怎么看都是?一个妥妥的千里奔爱的纯爱战士呀!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得到的心动值却是?0呢???
赵旎歌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她开始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傍晚和薛晴她们一群志愿者吃完饭,大家?准备换班休息时?,赵旎歌忍不住,还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再次打开系统面板。
这次,她看到上面多出来了?六十分。
赵旎歌疑惑了?。
难道……
是?因为?系统有延迟???
可也不对?啊。
陆宴岭都着急失态成那样了?,才区区六十分?
上回在他军营宿舍,她煮个面条也都还有五十分呢。
这样才六十的心动值,那到底得什么样的心动程度,才能换够她活到八十岁啊?
赵旎歌的脑子,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混乱和迷惑中。
她的内心清清楚楚告诉她,陆宴岭是?喜欢她的。
无需任何人告诉她这件事,她自己能感觉得到。
她甚至已经?隐隐感觉,陆宴岭对?她已经?不止是?浅浅的喜欢那么简单了?。
可是?。
六十分的心动值???
狗逼系统玩儿她呢。
到了?第?二天,周日。
延城的灾情已经?控制下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恢复着。
当了?两天志愿者的赵旎歌也该回京市了?。
她留了?小雨奶奶的联系方式,以后小雨的学费开支都由她来资助。
陆宴岭还得留下来在这边坐镇指挥,任务在身一时?走不了?。
他便叫了?卫恒过?来,开车送她回去。
赵旎歌回京市,自然也将薛晴捎带一块儿。
上车时?,赵旎歌站在车前迟迟不肯走。
她看着陆宴岭,心想,你这个可恶的男人,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呀!
你亲也亲了?,抱了?抱了?,还跟你妈说?我是?你女朋友了?!
可你的心就是?不动啊。
陆宴岭,你是?不是?就只想占我便宜呢?
陆宴岭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然而女人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怎么也不肯上车。
“好了?。”他放低嗓音哄道,“上车吧,我过?两天就回来。乖,先回去。”
赵旎歌拍开他的手?,急得跺脚:“我不要!我不走!!”
“我一走,你就又把我忘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赵旎歌开始无理取闹了?。
陆宴岭:“……”
又开始了?。
他捏着眉心抬头?。
见那边车上,坐在驾驶座的卫恒悄悄往这边偷瞟了?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坐在后座的赵旎歌的文工团同事,也是?一脸兴奋八卦地?趴在车窗后瞧热闹。
而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才不管旁人注视,自顾噘着个嘴,跟他耍赖撒娇。
陆宴岭心头?涌起股深深无奈。
“那你想怎么样?”他耐着性子问。
赵旎歌开始究极作天作地?,提出娇蛮要求:“我要你现在对?我表白,说?你喜欢我!”
陆宴岭:“……”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伤患,医生,护士,军队,志愿者,全都忙碌在这片地?方。
她要他在这里对?她表白,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军纪严明?的陆大旅长的底线。
赵旎歌见他抿唇不语,于是?又说?:“你不肯对?我表白,那就亲我一下!”
陆宴岭被她气的脑壳疼,睇着她。
赵旎歌见他还是?不动,都要哭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陆宴岭,你就是?个大骗子!!!”
在她委屈呜咽的时?候,陆宴岭终于沉叹一声,上前一步,抬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拢进?怀里。
低头?,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亲了?下。
“行了?吧,我的大小姐。”
当?天晚上回到京市。
赵旎歌再次打?开系统面板,看到上面的六十分心动值,稳如王八一动不?动,气得她拿起?手机给陆宴岭发了条短信——
“陆宴岭,你就是个渣男!!!”
发完短信,赵旎歌把他给拉黑了。
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睡了一觉,谁也不?理,甚至还请了两天假,没去?文工团上班。
一是为了养伤,她手上伤口还没好,去?了也没法练舞。
二是为了调节心情,她是真的要被陆宴岭给气死?了!!
这两天,陆宴岭的电话打?不?进来,短信也被拒收,实在是不?知道她又在闹哪样。
直到第三天,赵旎歌重新收拾心情,去?了文工团。
过?几天就是元旦节了。
她得静下心来,准备她的古典舞首次登台演出。
元旦晚会就在这周周六,在军总部大礼堂举行。
周三那天,陆宴岭从延城回来,给赵旎歌打?了无数遍电话,都打?不?通。
等他回到陆宅时,陆老?夫人见到他,都吓了一跳。
“怎么?去?延城几天憔悴成这个样子?”
陆宴岭这几天在延城指挥手下的连队官兵救灾,两三天没怎么?合眼,本就忙得没时间休息,偏偏那小女人还跟他闹脾气,把他电话都给拉黑了。
他眼睛里布着睡眠不?足的血丝,眼下一点淡淡阴影,这几天也没时间刮胡子,青色胡茬在下颌上冒出来,衣服也两三天没换,一身的疲惫风霜。
老?夫人见到他这个样子,都实在有点担心。
陆宴岭上楼,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匆匆下楼,就准备出去?。
陆老?夫人见他这才刚回来,饭都还没吃一口,就又要出门,连忙起?身喊他:“哎宴岭!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哪儿啊?再忙你也得吃饭啊!”
陆宴岭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不?吃了。”
他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他现在只想去?把那个无t?法无天的女人捉过?来,然后狠狠教训一顿。
赵旎歌今天在文工团舞室练到很?晚才离开。
她请了两天假,回来就得自己?加练。
等她换下舞衣,从更衣间出来时,已经晚上八九点钟。
文工团同事?们早就走光了,出大楼时,就一个保安坐在那里打?瞌睡。
赵旎歌过?去?打?了个招呼,让保安帮忙锁好门,才往台阶下走,准备打?车回家?。
当?她走下台阶时,突然看到那辆黑色军用越野停在路边。
车前的素灯开着,静静照着深冬夜晚下行人寥寥的长街。
赵旎歌只看了眼,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经过?越野车时,她脚步未停,目不?斜视。
随着车门轻响打?开,车上男人迈步下来,从驾驶座那边绕过?来,几步踱到她跟前,扯住了她胳膊。
挺拔身影攫着她:“跑什么??”
赵旎歌挽了挽肩上的小挎包,瞥一眼男人,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陆宴岭攥住她手,将她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他的声线很?沉哑:“赵旎歌,趁我现在还没发火,自己?乖一点。”
“我乖一点?”
赵旎歌挣扎着他的钳制,气得发笑地?瞪他:“我看是你才要老?实一点吧!!!”
你个大骗子。
骗我的感情,占我的便?宜。
还不?给我心动值。
赵旎歌越想越来气,根本就不?想理他。
“你谁啊大哥!”
“我跟你不?熟!”
她一边白他一眼,一边挣脱他的手掌。
奈何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如同小猫挠人一样微弱,挣了半天挣不?开他的桎梏,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捶打?他。
“你放开我,你放开……你放不?放!”
陆宴岭站在那,握着她手腕,女人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胸膛上,却一动未动。
她张牙舞爪地?在那儿折腾着,闹得陆宴岭的太?阳穴抽痛。
他眉头一敛,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扛起?来,转身就往车里走去?。
“啊——”
“陆宴岭你干什么?!!”
赵旎歌突然之间一个天旋地?转,眼前视线就颠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他半抱半扛的扣在怀里,上半身垂在他肩膀上。
她双腿不?停地?扑腾:“陆宴岭,你可恶,你坏死?了!快把我放下来!”
陆宴岭将她扔进车后座,将她翻过?身来,把乱扭的腰肢摁在怀里,手掌啪啪几下打?在她臀部上。
“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你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
赵旎歌被他打了几下屁股,震惊地?坐起?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宴岭,你竟然敢打?我?!”
赵旎歌刚准备假哭几下,陆宴岭便遽然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车门被他哐当?一声关上。
还没摆开架势开始哭的赵旎歌:“?”
陆宴岭回到前面驾驶座,把车内锁一关,沉声道:“坐好,别乱动。”
赵旎歌:“……”
怎么?办,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哎。
但她输人不?输阵,撅着腰趴在后座,仍然不?肯消停,一张嘴喋喋不?休:“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陆宴岭,我问你话呢!”
“你这是拐带良家?少女!”
“陆宴岭,你还不?快停车,我要报警了啊!”
“陆宴岭,你这个大骗子!我讨厌你!!”
陆宴岭听着她的碎碎念,咬着后槽牙一脚踩下油门。
车速在夜晚的马路上越来越快,直到开到一个露天停车场,才一个横移刹车停下。
车里的女人还没有消停,见他停了车,抬手就要去?开车门。
陆宴岭又下了车,绕到后座。
一把将车门拉开,长腿往里一跨,提着女人的腰就将她拎了起?来。
赵旎歌如壁虎一般被他钳制在车座椅背间,扭动不?停的腰被扣住,两只纤细手臂还在试图挣扎,又被他大手一攥,固定在头顶。
这下赵旎歌是真动不?了了。
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还剩尾巴能摆动一下。
于是她又动了一下脚,也被他膝盖一抵,将她脚踝压得死?死?的。
赵旎歌沉默了。
下一秒,她娇滴滴地?喊:“你要干嘛呀~”
打?不?过?,她只得使出撒娇大法了。
“你把人家?都弄疼了……”
她带着哭腔地?说。
陆宴岭撑在她身体上方,充满侵略性的男性威圧笼罩着她,淡声问:“还敢不?敢把我电话拉黑了?”
赵旎歌弱弱:“不?敢了……”
陆宴岭又问:“还敢不?敢假装不?认识我?”
赵旎歌哭唧唧:“不?敢了……”
陆宴岭将她手松开,把人拉起?来,搂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时,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赵旎歌,你就不?能消停点。”
一天天的,他都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赵旎歌一动不?动趴在他怀里,心里也委屈得不?行。
明明是他欺负了她。
他却还来倒打?一耙,说她不?消停,说她一天天的作。
她怎么?作了?
她哪里作了!
她不?过?就是想要他真心实意的喜欢她而已嘛。
陆宴岭就这么?搂着她,抱在怀里,半晌没有动作。
赵旎歌安静了会儿,疑惑地?抬头去?看他。
借着车窗外偶尔晃过?的几束路光,赵旎歌发现陆宴岭闭着眼,呼吸沉沉的,竟好像睡着了。
她直起?脑袋,小心翼翼凑近他。
这才看清,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脸色也很?疲倦,下颌上还有一点青色的胡茬。
想到他在延城执行了几天任务,今天才回来,怕是这几日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吧。
也不?知怎么?地?,赵旎歌突然就有点心软了。
不?忍心再闹他了。
陆宴岭没有睁眼,只抬起?一只手按了按她脑袋,哑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赵旎歌也就真的没有再动了。
车内暖气徐徐,引擎也熄了火。
两人都不?说话后,就变得很?安静。
过?了会儿,抱着她的陆宴岭肩膀倒下来,将头枕在了她腿上。
赵旎歌咬了咬唇瓣。
这里是一个露天停车场,一到晚上,车场的大坝前就会拉起?投影幕布,播放着电影。
赵旎歌的视线穿过?几排车看过?去?,投影幕上的画面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也听不?太?清。
她抬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播放的是哪部电影。
但里面的女主角很?美,男主角也很?绅士,他们的邂逅很?浪漫,在一个有白鸽草坪和喷泉的公园相遇。
男主角带着女主角在那座陌生的城市游玩了一天,经历了各种女主角从未经历过?的新鲜事?,仅仅就是一天,他们便?相爱了。
但很?可惜,女主另有身份,这一天结束后,就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了。
她不?得不?离开男主。
最后,在女主盛大的加冕仪式上,她见到了前来观礼的男主,两人隔着人群相视一笑。
电影缓缓结束,开始放起?字幕,这是一个开放式结局的故事?。
赵旎歌看得心里怅然若失。
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因为身份不?能在一起?呢?
低下头,却发现陆宴岭就这么?枕在她腿上,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看看车屏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晚上十一点了。
她戳戳陆宴岭的脸,又捏捏他的鼻子,双手揪住他的耳朵左右扯来扯去?。
陆宴岭捉住她作乱的手,将她指尖放到唇边啄了一下。
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他眼底的疲倦和红血丝消下去?一些,神色也渐渐清明。
他醒了,但却看着她没说话。
赵旎歌俯身看他一会儿,勾着他手指问:“陆宴岭,你喜欢我吗?”
陆宴岭抬起?手,轻轻拂她的脸。
带着薄茧的虎口摩挲她下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我当?然喜欢!”
赵旎歌毫不?犹豫地?作答。
“有多喜欢?”他嗓音沉哑地?问。
赵旎歌想了想,刚要回答,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我在问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别转移话题!”
陆宴岭慢慢坐起?来,抓起?她的手,摁在她心口。
深邃黑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赵旎歌,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对我有几分喜欢,能多过?我对你的喜欢吗?”
赵旎歌一滞,突然就不?言语了。
手掌摁在跳动的胸口,上面覆盖着他的手掌。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反杀啊。
他一句话,就将得她什么?也没法反驳。
她都突然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知道,她是在演戏骗他的?
可他又确确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喜欢她。但她要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欢,就得先问问她自己?对他几分喜欢。
赵旎歌不?甘落于下风。
她t?抽出被他摁住的手,双臂环上他脖颈,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那如果……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呢?”
陆宴岭目光涌动睥着她,捏住她下巴,语气里透出股猎人的从容和骄矜:“那你也跑不?掉了。”
话音一落,他覆身吻住她。
细密绵长的吻滚烫灼灼落在她唇上。
他衔住她红得艶丽的唇瓣,强势又充满占有欲的缱绻深入,舔抵吮吻。
赵旎歌被他压在车座上,整个人被吻得气息不?匀。
只能用双手揪着他又黑又硬的头发。
她恍惚迷离地?想……
不?是说好了不?理他的吗,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一步的啊?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停车场外?偶尔几?束霓虹灯影晃过。
陆宴岭身上的松木熏香萦绕在这一方狭窄的空间里?,在暖气里?低低弥漫开来,醇厚而微燥。
让人没来由?的头晕目眩,呼吸不顺。
陆宴岭的气息与她交缠,滚烫的薄唇深深吻住她。
赵旎歌身子发软。
双手似推似拒地按在他胸膛。
被陆宴岭大掌一攥,捞起来环在他后脖颈,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吻她。
赵旎歌纤薄的肩脊轻轻地打了个颤。
像一条被扔上岸边的干渴的鱼,仰着头想要推开他喘口气。
可她刚一退开,半张的唇就被男人再度封住,发不出半点呓语呜咽。
那双环着他肩膀的纤细手臂软绵绵的,就快要无力滑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陆宴岭捧着她脸庞,额头抵着她。
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陆宴岭在她耳边喘息着,轻吻她的耳侧。
赵旎歌歪着身子靠在他怀里?,黑缎一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纤细天鹅颈垂着,整个人懒洋洋的。
半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栗,唇瓣上水光潋滟,还有些微发肿,刚才陆宴岭实在亲得太?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