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之壤by宿轻
宿轻  发于:2025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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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浑身被黄土和雨水掩埋的她,从泥沼中?拎出……
她重获新生,看着眼前的天地却格外平静,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刚从极夜中?走?出的人?,惬意?地享受着的阳光。
她的身体依然虚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去与参与了一场兵不?血刃的抗争。
她微弱地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在这?份温暖中?稍作休息。
第78章 啃一口 耳朵凑过来,给我啃一口先。……
意识从涣散中一点点找回, 看了看天?空浮动的云,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左手?腕的袖口?褪去,免救手?环依旧安然无恙地在她的手?腕上, 非常明显的被查看过的痕迹。
她微微一动,发现胸骨一呼一吸之间还?是透着疼。
她轻易知?道?这感觉, 她已经经历过了急救……
如果免救手?环被查看过,说明不可能是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进行的急救, 私人医生也不可能, 因为他仍然会考虑到?自己?未来的行医生涯。
那么能够实施专业施救的人,好像只剩下一个,但是她在印象里又觉得普通人对心脏病人的急救不可能到?这种完善的程度。
她的猜想?陷入了矛盾中,心情很是复杂。
原以为自己?申请免救手?环的那一刻已经考虑清楚,但是今日当她休克前真正清楚地嗅到?死亡气息时——
她没有害怕, 有的只是遗憾。
江述月看向她的眼?神, 带着几?分凝重,余光看向那手?环时, 瞳仁像是一瞬间被洗刷掉了颜色,很难让人读懂他的心绪。
在这样的目光下, 她本能地想?要隐藏着什么, 有些心神不宁别开目光。
面前一边是江述月,一边的戴着胸牌的私人医生, 她甚至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经历了劫后余生,只是目光被地上的玻璃片和糖果纸吸引的时候, 她才知?道?猛然想?起什么。
“现在几?点了?”她连忙问道?, 作势要起身?。
“血压有些低,心率还?不太稳定。”私人医生在一旁一五一十地说道?。
江述月看着陶栀子,神色依然柔和, 抬手?略微按下她的双肩,用严肃的口?吻淡声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不能随便起身?,至少要等生命体征稳定下来。”
由于心里有迫在眉睫牵挂的事情,她的心率不知?不觉地上升了一些,这是极为不利的,但是她完全无法控制。
“我和那个小?孩约好的……”
几?乎难以想?象,作为成年人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爽约究竟会带来多么负面的影响,兴许她会跟自己?一样,多年都会对陌生人保持无端质疑,直到?无数个日夜之后才能勉强修复。
“放心吧,我已经托人临时买了一份糖果送过去了,你以后还?会见到?她的。”
江述月语气低柔,平铺直叙地说道?,微微扫了一眼
?免救手?环,像是出鞘的寒刃一时间没了目标,飞驰的箭矢在半空中解体而杀伤力全无。
再齐全的准备,也敌不过自己?种下的终极杀招。
他的瞳孔中如同覆了一层燃烧后的灰烬,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垂败。
陶栀子闻言,这才满满平复下来。
当她问及是谁给她进行侵入式抢救的时候,私人医生原本淡定的眼?神多了几?分慌乱,他不敢轻易承认,只好保持沉默。
江述月低哑着声音说道?:“是我做的,抱歉,我会承担一切追责。”
陶栀子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的情绪。她没有料到?是江述月亲自对她进行急救,尽管她早有猜测,但真正听到?答案时,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她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身?体没有承受很大的痛苦,而且……
大概只有江述月敢明知?故犯了,因为他比其他人都了解她身?上的秘密,和她肩负的使命。
他了解她的过去,尽管并非全部,但是他也同样与她思索着同一片宇宙。
免救手?环更像是她逃离生活的一种标志,给了她笑对余生的勇气,让她可以知?道?自己?头顶上悬着一个倒计时,于是更加用力地尝试新鲜事物。
她完全可以放任自己?一走了之,如果今天?但凡晕倒的地点再偏差一些,那她就再也不会醒来。
在生死面前,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而已。
她倒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猜测道?:“你并不认识免救手?环是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江述月笃定地回答道?:“我认识,并且明知?故犯。”
原本想?要给他找一个更合理的理由开脱,没想?到?他却?非常诚实,但是打破规则这件事,完全不像是江述月的行径。
他应当是从小?到?大都是家?庭成员的骄傲,卓越优秀又正直,会遵纪守法原则感极强。
“你不像……明知?故犯的人。”
陶栀子平静地推测道?。
江述月说:“我深知免救协议里面对于人权尊重的部分,这次事发突然,我很难判断你是否在那一瞬间后悔过,而且……”
“我只是个普通人……”
有私心有共情的普通人……
她的目光与江述月的对话,他们?都读不懂的对方的情感,执着、痛苦、无奈,还?有深藏的温柔。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一次的确突然,我倒是不怕死去,但是我盼着能在多来点时间,让我能再做点什么……”她语气艰涩,满怀遗憾地说道?,声音中有些许的疲惫。
江述月问道?:“你想?要完成什么?”
陶栀子心中的念头非常明确,但是她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微微一笑,打着哈哈,“花园还?没弄好,鹦鹉没有完全训练好,《神曲》也还?没有听完……”
“还?有旅行和上学,以及岛屿上的花园洋房。”江述月帮她补充道?。
陶栀子淡然地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那些就不用了。”
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陶栀子的心态好像变了些。
她愈发珍惜那些好时光。
小?木屋的玻璃修好了,而且换成了隔音玻璃并且进行了加固。
当晚两人刚要作别的时候,江述月问道?:“去我哪里,还?是来你这里?”
陶栀子一头雾水,一脸问号看向他。
江述月不露声色地说道?:“睡觉。”
她这才恍然大悟,本应该是大病初愈后无比虚弱,但是她却?仿佛瞬间回到?了平时的样子,故意凑近了打量着他的脸。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你居然都开始自荐枕席了。”
她嬉笑着开着玩笑,笑声张扬。
江述月清了清嗓子,并没有助长她的笑声,而是轻轻按了按她不安分的双肩,低声道?:“你的情况,有很多潜在的风险……”
陶栀子无所谓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道?:“病发了又能怎样呢,总有一天?,是你多努力也救不回来的。”
她趁此机会,像是交待后事一样说道?:“我床头的抽屉里有一叠纸,是我准备好的遗书,如果我真的一命呜呼,可以拨打上面的电话,火葬场会派车把我运走……”
“能救回来。”江述月在她的滔滔不绝中无所适从,开口?打断道?。
陶栀子轻哼一声,没由来地多了几?分幼稚的攀比心:“救护车来了都拿我没办法,你能怎么样。”
“有办法,有的是办法。”江述月声音比夜色还?沉,眼?神如同强行在她世界里强行闯入的光亮。
可偏生她就本能地相信着这句毫无依据的结论,明明有一肚子可以反驳的话,可是,她却?像是中了邪一样深深地相信着。
此刻不想?辩驳什么了,她一时兴起,大大咧咧地说:“这些都是后话了,耳朵凑过来,给我啃一口?先。”
她原本只是习惯性地说着调笑的话,但是他的身?影前倾几?分,严肃的一张脸没有什么不自然的神色,在她面前微微侧头。
江述月发梢处的柑橘调突然闯入鼻息间,对于她来说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让她一时间呼吸加重几?分。
“你如果这么容易激动的话,那就先不给了。”
江述月刚说完,陶栀子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他握住,微凉的指尖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见他似有直起身?的趋势,她心里一急,连忙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原本只是想?轻轻碰一碰,结果一心急,竟然真的长着嘴巴在他耳垂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她事后连忙定睛检查了一遍:“这个力度应该不会咬破吧……”
原本冰凉而精致的耳垂,在她仔细的检查下竟然温度上升了几?分。
陶栀子心里有点慌了,连忙说道?:“好像要发红了。”
正当她准备再仔细看一看的时候,江述月直起身?,让耳朵到?了一个她没办法触碰的高度。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格外正经地问道?:“到?底睡哪里,决定好没有。”
“这还?用问吗?只要是和你睡,睡大街都可以。”
她亲眼?看见江述月的嘴角抽动了一分,立刻正色道?:“一处地方一天?,交替着睡……怎么样?”
她试探地抬眼?观察了一下他的面容,总觉得他进行格外秀色可餐,伸手?准备拉他的领带,故技重施。
江述月轻轻覆上她的手?,哑然说:“先别急,等躺下再说,你心脏不好。”
说话间,他的呼吸好像也乱了几?分,陶栀子对于这微小?的变化不是太敏感,但是转念一想?,胸骨因为急救还?发疼呢,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
他们?并肩一起去江述月住处的路上,陶栀子在心里憋了半天?,关?于她心里的疑问。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述月,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活不久了,才突然这么纵容我?”
第79章 求生 反而离神越来越远了。
原以为这个问话会将两个人对话的气氛带入到更加深沉的氛围, 但是江述月却不如陶栀子预想的那样神情肃然,反而用分外轻松的语气反问了一句。
“纵容你,需要那么大的代价吗?”
这句反问让陶栀子一时哑然, 大脑空白了一瞬,像是又被什么新思路击中了一样, 在?短暂的震撼过后,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她知道自己可能偶尔聪明?偶尔愚蠢, 但是她还是试图去理解这个世界的更不一样的解读。
思考间, 江述月没有打?扰她,之时下颌线被木槿树的光影模糊了棱角,眉眼在?影影绰绰的明?暗间柔和了很多。
夜色将江述月的外壳层层剥离,让人有片刻洞察出他真实的内心?。
直到他们并?肩行过了主楼,陶栀子才丧气地垂下眼睑, 认输般摇摇头, 实话说道:“我?不懂。 ”
江述月给她的观点都十分温和,没有任何尖锐之处, 只是说了一个最?寻常的场景。
“这不是农贸市场,没有钱货等价交换, 不需要事事付出代价。”
“我?会帮你, 但是这都不是出于怜悯。”
听到这里,陶栀子弯唇一笑, “是出于人道主义?”
她看到江述月摇摇头,否认道:“更不是。”
“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好像曾经数次见到你眼中的求生欲, 如果?一个人生出求生欲, 那他大概率真的能获救……”

江述月说话间,在?楼下一个被小花园前缓缓慢下了脚步,最?终驻足在?了院落旁的红漆木门前。
公馆内很多建筑不是完全独立的, 每栋楼建筑风格有些许不同,但是内里交错复杂,很多通道可以实现内部互通。
陶栀子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在?指纹锁的地方按下右手?食指,脑海里却在?浮现他刚才的话。
她一度以为江述月是不是失忆了,忘记了她手?上免救手?环的事情。
求生欲,免救手?环,这不是相互矛盾的两个词吗?
她说:“你真的……看到过我?想求生吗?”
江述月坦率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像是一团下沉的空气:“不然抢救的每一秒钟都很宝贵,那么短的时间不足以支撑我?想明?白一切,只因?为…… 那一刻我?回?想过你转瞬即逝的求生欲。”
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清楚。
“我?以前以为人是最?了解自己的,但是人才是最?不了解自己的,自己模样如果?不借助镜子和摄像机等工具,根本不可能用肉眼直接看到,在?这方面真有些可悲……”
她低喃道。
此?时门锁发出了电流声,门开了,江述月单手?撑着?门,让她优先进去。
来到了室内,光线有些暗,好在?室内布置了等待,待上十几秒钟之后,双眼适应了光线,反而会觉得这亮度才是最?让眼睛舒服的。
“有什么可悲的,我?看得见也算数。”
江述月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于是领着?她,上了内部电梯。
“我?……哪怕戴上免救手?环,但是生活中总有那么几个瞬间,美好到让我?不想死了。”
电梯上行,陶栀子早已无心?去观察电梯内不同寻常的复古装饰,有些沉浸于自己的低落里。
“哪怕你有一瞬间的后悔,都可以取下手?环,它永远赋予你改变主意的权力,就像瑞士的安乐死一样,哪怕服药的前一秒,你后悔了,你依旧可以选择终止死亡进程。”
电梯封闭的空间内,将他的嗓音进行了很好的收集,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就好像是动一根手?指就能春风化雨的人,没有任何的声势浩大,不会用任何观点试图说服她后悔戴上免救手?环。
她最?害怕与世俗做斗争了,无数人会一味让她珍爱生命,可却没有任何一次试图理解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生活中乐观生活的她选择走上这样一条崎岖的路。
是因?为她内心?过于脆弱吗?是因?为她不够勇敢吗?是因?为她过分狠心?想要离开那些爱她的人吗?
生命可贵的道理她永远知晓,她也会永远好好地生活,但是这都不妨碍她放弃治疗。
她知晓自己从未有一刻想要成?为自杀者。
有人将生命的长度放在?自由之前,但是她将自由放在?了生命之前。
自由地活够每一天,再洒脱地死去。
成?为一个孤儿?在?这一段人生里好像没有带来过什么切实的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的生命不需要肩负太?多人的命运。
“滴”一声,红灯亮起,电梯停下,他们走了出去。
在?开灯之前,她呈大字直直在昨晚过夜的床榻倒下。
那一刻,江述月瞬间回过头试图阻止她。
但是她已经倒在?了身后的一片柔软中,那一刻,她知道为什么江述月要阻止了,因?为她胸骨又在?发疼了,还是因?为急救而自损的伤,好在?肋骨没有骨折,不然就更遭罪了。
她从未想过埋怨这胸骨的痛,只不过需要江述月来给她一定的疗愈而已。
这一路,双眼早已适应了光线,隔着?昏暗观察着?江述月的身影,她的心?脏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心?跳很有存在?感。
但是她害怕再休克一次,那样的话胸骨说不定真的会骨折。
今天在?淋浴房的时候,不能像往常一样开着很大的热水,而是只能进行一些擦洗。
江述月没有放她一个人,而是平均十几秒就要弄出声响让他确认自己安全。
慢慢吞吞地擦洗干净,陶栀子打?开门,心?情很是闲适地走了出来。
鹦鹉从小木屋被转移到了隔壁,这样就能在?陶栀子身体不佳的时候也能有人帮忙照料。
她来到窗前,却发现这个窗口压根看不见小木屋。
有时候从外面打?量小木屋,总觉得它在?这七号公馆中显得格外质朴。
她看着?窗外陌生的院落,渐渐失神,低声说:
“说来可能有些贩卖苦难,小木屋是七号公馆里最?质朴最?毫无特征的地方,甚至刘姨总说它狭小,设施不够现代化……”
“但是它其实是我?从小到大住过的最?好的地方,你能猜到为什么吗?”
她像是无疑耳闻,因?为没有相同经历的江述月恐怕很难理解小木屋对于她的意义。
“也许,因?为那是你的私人空间。”江述月在?窗前单人沙发前坐下,长腿向前延伸,视觉上十分颀长。
陶栀子惊喜地失笑,好像没有把他问住,点点头:“嗯……”
她一直都在?过集体生活,也很好地适应着?集体生活,所以独自待着?对于她来说是盛大的恩赐。
只不过她也不是总想自己待着?,比如午夜的时候。
夜晚总是将空气加热得分外惆怅,放大内心?深处的孤寂。
这晚他们很早就钻进被子,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天马行空的聊天。
陶栀子后来聊天的空隙注意到了头顶的天花板,便?开始研究起天花板上的花纹。
那些由连续交织的线条组成?,没有明?确的开始或结束,往复地用不同的白色填满天花板。
江述月说,这是凯尔特结纹。
有复杂线条与无头尾交织方式,象征生命轮回?、自然循环和时间永恒。
她认真听着?这花纹在?哲学和宗教里的意义,便?发现了什么规律:
“你对西?方宗教这么了解,这是你的信仰吗?”
江述月淡笑,在?她身旁说道:
“如果?只信一个宗教,我?离神会越来越近,但是当同时用几个宗教互相佐证的时候,我?反而离神越来越远了。”
陶栀子好奇地问道:“所以你是离神比较远的那一类?”
“我?将宗教看作观察这世界的一种角度而已。 ”
陶栀子闻言一笑,赞叹道:“这个说法我?比较喜欢。”
说话间,她一时兴起,侧头吻了吻他的脖子,双唇贴在?那方温度上,能感知到他每一次脉搏的跳动,血液在?皮下的血管中循环流动,在?微观的世界里的,如同河流一样急促,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星辉。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去吻他的耳朵,像是吸血鬼一样偶尔露出自己的獠牙,忍住想要啃咬的冲动,最?终还是决定善待他的耳朵。
“要说活着?最?开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可以睡前啃一啃耳朵了。”陶栀子没有给这句话掺杂复杂的意义,只说依照本能陈述了一番事实而已。
江述月难得表示出了些许惊讶:“这是你的偏好?”
她如实回?答:“不清楚,是最?近才发现的,耳朵柔软又凉凉的,加上你身上的香水味,就觉得一切都相得益彰,总想一口吃掉又有点舍不得。”
听到她的抽象描述,江述月闭了闭眼,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儿?,耳边的声音又响起了,伴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耳朵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被子里的空气也随之变得燥热起来。
“你不知道耳朵被你这样弄是什么感觉吗?”江述月的声音重新响起,眉头微蹙,身上的体温难得升高?了一些,并?不明?显。
此?时陶栀子享用耳朵的进程又被打?断了,她不得不松开嘴开回?答他,这才给了耳朵以及浑身上下紧张的细胞喘息的机会。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耳朵有什么魔力,总让我?就是很喜欢,我?还要贴着?耳朵睡觉。”
江述月喉结动了动,没有多说什么。
第80章 克制 这世界到处都是你的容身之地……
经历了心源性休克后, 在七号公馆开始了一段漫长?而细致的?修养过程。
为?了便于照料,也方便私人医生?出?入,她多数时间都?是在江述月那里修养。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进来, 落在素色的?床铺上,轻轻柔柔地铺展开来。房间里每一样物品都?被?精心布置过, 没有一丝累赘的?装饰,唯一的?巧思?在天花板上, 挑高很高, 如果不刻意仰头,就看不见?。
她的?身体比之前虚弱了些,胸口的?疼痛随着呼吸起伏,但比起刚被?抢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好?上许多。
床头放着一个指脉氧仪,每天都?要测量血氧饱和度, 确保心脏和肺部的?功能正常。
私人医生?名叫冉飞, 就是上次参与?过急救的?那位,每天会准时过来检查她的?生?命体征, 心率、血压和血氧饱和度,每一项都?要精确记录。
冉飞总是严肃简短, 镜片后一双眼, 却透着种专业的?严谨:“今天心率有些波动,要多注意休息, 不要起身太久。”
她不知?道冉飞的?来历,但是能进入这里工作的?大?概也不是普通人。
她被?叮嘱不能轻易下床走动, 稍有活动也要在江述月的?帮助下进行。
隔壁江述月的?办公室有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型会议室, 他和冉飞时常关上门讨论什么?,但是隔音极好?,她对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但是她的?心很大?,放不下太多的?顾虑。
“没想到离开医院之后,我还是像一个病号。”
陶栀子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看到了一半的?电影,恰好?江述月走了进来给她递了杯常温的?橙汁,上面?插着一根吸管。
“这里完全不是医院里那一套,只是正常调理而已。”江述月见?她没有接橙汁,看出?她心里有些别扭,低声提醒道,“要喝吗?”
他向来给她杜绝了那些不健康的?饮料,费尽心思?从天然果汁那里调出?更好?的?味道,顺便给她增加一些必须的?补剂。
陶栀子一言不发,抬头接过橙汁,认真地喝着,嘴角不住露出?满意的?笑意。 
“我想出?去玩,我现在可是过一天少一天,一天都?不能浪费,而且房租之前一手交了三个月的?,我不能在这里一天天发霉。”
江述月眼神微动,看向她,眸光复杂而柔和,宽慰道:“快了,只是调理一下,又没让你去医院治疗。”
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江述月没有再去过藏书阁,而是在她隔壁建立了办公区域,工作很是轻松,除了一些需要他签字重要合同以外?。
他会时不时来卧室看看她,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和她待着,照顾她的?同时给她留足了私人空间。
看窗外?的?秋叶由黄变褐,听风从远处穿过院落,带来丝丝凉意。
不过才卧床两周的?时间,每天秋叶都?好?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她心里有些慌乱,又不知?道慌乱些什么?。
两周之后她需要进行小范围的?活动,大?多时间里就是在公馆内溜达,还有很多新奇的?角落等待着她探索。
似乎是因为?那天公馆内不少工作人员目睹她的?病发,在那天之后公馆内的?氛围变了一些。
她依旧保持着一早去小厨房溜达,和刘姨一起喝茶,聊上几句天的?习惯。
“小陶来了啊,这几天瞧着脸色也变好?了,看来调理得不错。”
陶栀子一踏进茶室,刘姨就立刻用毛巾擦干手,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是吗……”
闻言,陶栀子下意识抬手用手背摸了摸脸颊,倒是没注意自己脸色的?问题,因为?她的?脸除了苍白,就是缺氧时候的?青紫,丝毫没有半点脸色好?坏的?概念。
刘姨给她递了一块糕点,说道:“你被?照顾得很好?。”
陶栀子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某个熟悉的?身影,知?道刘姨说的?是谁。
原本她一直好?奇私人医生?的?职责范围是什么?,难道她一个普通的?外?来租客也可以享受到这份待遇吗?
但是刘姨作为?公馆内极有发言权的?人都?没有表示疑惑,那她就只好?简单地理解成善意了。
她点点头,由衷说道:“能在这里遇到各位,是我的?幸运。”
原以为?自己免救手环被?人看到后,公馆工作人员会觉得她如果随时会死,会不会比较忌讳。
她对此完全理解,但是她日子如常,没有遭受任何驱赶,而且刘姨考虑到她身体的?问题,没有继续让她去花园干活,而是每天带着几袋饲料去指定的?地点喂喂鱼,还有在很远的?后山处有一群小羊,刚好?是毛茸茸很可爱的?阶段。
她利用喂鱼的?机会,走遍了公馆内所有鱼塘,一些她想到的?没想到的?都?有。
不同的?鱼有不同的?讲究,这些都会有专门的人从旁协助她。
她知?道自己得到了格外的照顾,反而有些惭愧起来。
“小陶啊,你性格这么?好?,这么?热爱生?活,这世界到处都是你的容身之地。”
刘姨已经尽量让话显得委婉,没有刻意去提及那些严肃的?字眼,轻巧地避开了有可能让人情绪过分波动的点。
“其实偶尔我的?脑子也有点乱,如果我足够幸运,我还能有时间进一步思?考下,但是如果只有无休止地待在医院这一条路,我还是会坚持我之前的?想法。”
陶栀子心中了然,她不想格外?尖锐地表述自己的?全部想法,尽管这样的?劝告她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了。
“抱歉啊小陶,我没有这部分和你一样的?经历,可能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尽量理解你,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自由比活着更重要,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刘姨尽量用笑容掩住眼底的?怜惜,转而喝了一口茶来化解气氛。
陶栀子在原地有些尴尬地往四周张望。
恰好?遇到小厨房里有个小姑娘端着餐盘走了出?来,餐盘上简单放着一个水煮蛋和可颂,还有一小块独立包装的?黄油。
这基本算是小厨房里最常见?的?哪类早餐,中西式都?有。
陌生?小姑娘和她打?了个照面?,对方直视着她,用了很多探寻的?目光,双方对于对方都?是极为?陌生?的?。
在这种情况下,陶栀子会率先微笑点头,以表达友好?。
多数人其实会冲她微笑一笑,有些社恐的?人可能会很紧张地收回视线。
但是很少有人像此刻这样,直接原地翻了个白眼,像是很晦气地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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