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羽倾舟by破折号一一
破折号一一  发于:2025年01月26日

关灯
护眼

所以她必须在对方再次行动之前抢占先机。
她不能被困在这?里。
可元虚舟嘴角的笑?却旋开得更过?分:“你要做的,是你娘要你去做的事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元汐桐愣住,听见他残忍而冷静地接着?说?道:“她已?经将好好的秦王府害成了这?样,王府上下包括家生的仆役都要被遣散。他们仰仗着?秦王府活了大半辈子,有些还是小孩子。一朝变天,被迫离家,就算拿了遣散费,放出去了又该怎么活?”
“你也是,”他拨了拨她的耳垂,“此去凉州凶险,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要付出一切的准备,但我不会让你娘再害你更多。你就留在这?里,哪里都别?想去。”

第63章 (已删改)就算是一辈子……
八岁那年,元虚舟在目睹了元汐桐第一次妖力外?泄后,便悄悄防备起了她的生母颜夫人。但那时他年纪太小,还无法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去探明她的来历。
元虚舟只知道她生长在发?鸠山,父母双亡,一直都是?一名孤女。她生活的村子已经荒废,原本零星的几户人家都已经逃荒而走?,找不到踪迹了。
她出现的时机很巧妙,刚好就在秦王和他的母亲和离之后。
那时先帝病重,秦王为表孝心,亲身前往发?鸠山求取传说中神?农氏种下的能续命的灵草。
但灵草难寻,他在附近徘徊数日,都未能见到灵草的踪迹,反倒在一次进山时遭遇山体滑坡,拉车的灵鸟在受惊之下,一连飞出百里之远,他的护卫们来不及跟上,他便人带车掉入了山崖。
山崖之内白雾漫漫,瘴气丛生,就算是?拿着秦王的随身物品使用追踪咒来寻他,也一时之间难以开展。
秦王在崖底被困一夜,睁眼看到的便是?身背竹篓,身着布衣却难掩丽色的阿颜。
这样的出场虽然夸张蹊跷了些,但对当时的秦王来说,的确有如神?女降临。她不仅能吹吹口哨就把?灵鸟给唤回来,还能干脆利落地撸起袖子把?云车修好。
遍寻不见的神?农氏灵草,在她的帮助下,竟然被一只鸟给衔了回来。
如此来历不明的女子,秦王身边的护卫和谋士自然对她防备至极,也曾怀疑过她是?妖孽。
但她身上一无妖力,二?无妖脉,分明只是?个有些异能的普通女子,还对秦王有着救命之恩。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王倾心于她便也顺理成章了起来。
那神?农氏灵草给先帝强行?续了五年命,整个秦王府皆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十五岁时,元虚舟跟随玄瞻大神?官去往南荒历练,但前任妖主炎葵的画像却连黑市都找不到一幅。
炎葵作为最负盛名的大妖之一,她渡劫失败的故事在修士当中几乎是?家喻户晓。
跟他一同来历练的沈岩提议,要不要夜里悄悄潜进千颉的妖宫,看能不能找到留存的画像,一睹真容。
元虚舟原本没兴趣,但出于某种预感需要验证,他还是?冒着危险一同去了。
绕过重重守备,元虚舟在妖宫宝库里的确翻到了一幅小像。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头戴花树状祖母绿冠冕,神?色倨傲,野心勃勃。
兴许是?这妖宫宝物太多,所以不小心遗漏在这里,蒙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灰。
搜寻无果的沈岩回到他身边,问?他有没有收获。
元虚舟将那副小像收进袖口,摇了摇头。
他于隆冬时节回到帝都,看到雄鹰鸟雀遮天蔽日,顿时就明白过来这股异象出自元汐桐。第二?次了,她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她却还傻傻地以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灵根。
他高兴不起来。
从南荒搜刮来的小像已经被他销毁,但那头戴冠冕的少女,分明就是?眼前颜夫人的模样。
演武场上散落的木炭被寒风一吹,燃烧得更旺。烟尘在空中漂浮,像群鸟在欢快离巢。
而他怀里的幼鸟坚定不移地奔向了她的宿命。
她的宿命,在元虚舟看来,全都和炎葵有关?。
元汐桐是?炎葵复仇的工具和承载妖力的容器。出生、长大,还有他从来都不敢去想的未知的结局,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没有自在地活过一天。
虽然一直养尊处优,但仍旧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只是?他不知道,等待着妹妹的会是?更广阔的天空还是?更华丽的鸟笼。
活了几千年大妖习惯用上位者?的思维来看待问?题,秦王府、落星神?宫,还有炎葵手底下包括公?孙家在内的无数拥趸,不过是?助她成事的工具而已。
必要时刻全都可以牺牲。
秦王府已成过往,接下来,她还需要牺牲什么呢?
会连元汐桐也牺牲掉吗?
元汐桐沉默下来,她顺着元虚舟那番话,回想起了从小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婢女们。
她们都是?秦王府的家生子,父母无一不在王府内领了一份职,有些已经做到管事。因为背靠着王府,身份自然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
都是?些顶好的姑娘。
在元汐桐来神?宫之前,有一个正在议亲,一个打算到了年纪便过来竞选星官。
可秦王府没落之后,她们的前途命运也跟着没落。
她不是?不难过。
但这一路走?来,伤心难过的事情太多,她没有办法停下来回看这一切,不然她一步都走?不下去。
“爹爹……”她张了张嘴,嚅嗫着问?道,“爹爹怎么样了?”
“比不了从前,”元虚舟说,“但性命暂时无忧。”
这句话说得轻巧,但爹爹先是?下狱,又被软禁,境遇和从前天差地别,受过的罪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元汐桐垂下眼,接着问:“爹爹他,有没有责怪我?,责怪我?娘?”
在秦王府时,爹爹虽是?王府主人,但实则处在家庭地位的最底层。娘亲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元汐桐有样学样,他多叮嘱一句,她都嫌他啰嗦。
她对娘亲一直都怀着敬畏,对爹爹则随意得很。
来神?宫之前,爹爹替她备好了所有的行?李,告诉她以后身边再没有婢女照料,她到了神?宫,前期可能会受些苦,但哥哥在那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找他,他总不至于放任她这个妹妹不管。还叫她一定要好好吃饭,修炼虽然重要,但过得开心最重要……
她没等他说完,便上了马车,趴在窗户上挥手道了别。
现在想来,或许是?爹爹早已经做好了她不会回来的准备,她却完全没有领会他的苦心。
午后的天光透过纸窗照进来,她的气色分明是?润泽的,被什么浇灌得开了花,但她垂下来的长睫毛却在她脸上洒下一片忧戚的阴影。
元虚舟将她抱过来,端到腿上坐稳。她身子细软,抱在怀里跟抱一只灵宠一样,臂弯一拢就能将她完全兜住,兜出一圈供她活动的领地。
她被他的衣物包裹,身上全是?他的味道,领口支出来的那截颈子被光圈束缚住,白得晃眼。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她的耳朵:“父亲那么爱你?们,怎么可能会责怪你?。”
从昨夜起,他做这种事就已经很理直气壮了。
元汐桐却不行?,他触碰上来时,她的心跳会陡然加快,耳尖泛红,背脊都开始颤栗,可还要尽力地压抑住,所以她总是?感觉很难过。
太难过了,于是?就这样任他亲,耳畔却渐渐泛起一片红霞。冒出头的尖刺被亲得软化,甚至在小小地,一阵一阵地发?颤。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最后亲了亲她的眼皮,习惯性地夸赞她。她却过河拆桥般,扭过头。
刚被驯服好的身体又拿回了主动权,恨不得离他三?尺远,甚至连神?情都被冷淡所装点。
元虚舟只是?纵容地笑笑。
却让元汐桐感觉更加烦闷。
憋了片刻,她终于恨恨地回头,沉不住气地问?:“真的不放我?走??”
被喂饱了就想跑,没良心惯了。元虚舟定定地看着她:“不放。”
“那我?就只能一辈子被你?关?着,在你?发?忄青的时候敞开腿,当你?的禁-脔吗?”说着说着又开始上手打他。
她以前和他打闹惯了,总还有些习惯一时之间改不了,忘记这样上手时,除了发?泄怒气,还饱含了一种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亲近之意。
她咬牙的样子未免也太可爱,描绘出的场景太过美好,怎么能把?自己物化成这样?控诉和指责全变成了乞求,理直气壮地在乞求他,要好好地圈-禁-她,凶恶地将她钳住,把?-玩-她。。
元虚舟多看了几眼,将她的打骂全然领受,直到她意识到他对这样的指责,一点都不在乎,对他自己做出的龌龊之举,一丝罪恶感也无。
才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属于人的力气,愤愤地掐。
而他只是?含着笑,将脖颈送上,仿佛这样就能将软肋送到她手里,任她发?泄。
指尖之下的脆弱脖颈渐渐被她束紧,而元虚舟白玉一般的面颊也因充血而涨红。他明明已经快要窒息,却笃定她不会真的下狠手,竟然在看着她笑。
她被他灼烫的眼神?吓到,以为自己在给他什么奖励,只好咬着牙收回手,嘴里还在骂他变态。
“修罗族活不了你?们妖族那么久的,”他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搂住,顺毛一般安抚道,“就算是?一辈子,我?的一辈子也才剩下几十年,几十年后你?就自由了。”
这句话说得平静而坦然,却成功让在暴怒边缘的元汐桐镇定下来。她抬起头来,几乎是?有些怔愣了。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哥哥会不在这个世?上,而她还要独自活很久。
“先不说这个,”元虚舟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开,“父亲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他从摄八方中拿出来属于元汐桐的那个八宝盒。她原本恹恹着的那张脸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物,撑着他的肩膀坐起来,甚至伸出了双手从他手里郑重地接过,然后将那个盒子紧贴在怀里,埋着脑袋,好半天都没说话。
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果然是?很珍视的东西啊。
元虚舟看着她,静静地问?道:“既然这么宝贝这盒子,为何?不随身带着呢?”
元汐桐沉默了片刻,才垂着眼答道:“我?总觉得,连这个也带走?的话,我?就真的不会回家了。所以我?要把?它留在王府里,就当是?留个念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养育我?的地方。”
可她现在没有家了,哥哥也没有家了。
而站在哥哥的角度,他的家是?实实在在地被她娘亲给吸干了血,然后毁掉了。
所以他才会,强留她在这里,不愿意她再去继续娘亲的大业。
可她出生的理由,就是?为了这份大业。
她曾抱怨过不公?,也有过动摇,但更不想继续因为弱小而被人瞧不起。她只能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绝不回头。
“你?打开来看过吗?”她突然看向元虚舟。
“没有,”元虚舟摇摇头,“父亲说,你?不许任何?人看,我?若是?不经你?同意打开,你?不是?又要闹脾气?”
他不经她同意就打开来造访的地方有那么多,只要她没有明确拒绝,他就当是?默认。侵略性一如既往,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绝不会中途收手。
现在却告诉她,他没有经过她同意,不会打开这个八宝盒。
元汐桐自顾自地笑了笑,因为他根本就不感兴趣吧。这种小姑娘才会想要收集的玩意儿,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动动脑筋也能想象出来。
就像他从来都不会理解她对于力量的渴望,因为他生来就强大。
她没有再回话。
但下一刻,这个八宝盒却被他拿过去。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听?见他说道:“你?的乾坤袋不在身上,没地方收,还是?交由我?保管吧。”
是?觉得拿走?这个八宝盒,就会多一个拿捏她的筹码吗?
元汐桐想。
可是?,放他这里其实正好。
所以她并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像接受了目前的境况一般,“嗯”了一声。
他留她一个人在卧房,自己则穿戴好神?官袍,去了神?殿处理积压了多日,需要他来定夺的事务。
太微神?殿的主管星官温离跟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昨夜之事并未有任何?人敢乱嚼舌根,太微神?殿还是?今早才知道虚舟神?官已经回来。
秦王府突逢变故,他生父被贬,胞妹出走?,即便是?消极怠工也有足够让人同情的理由,更何?况他一向勤勉,就算是?很小的时候,也从来不会给自己找理由偷懒,浪费自己的天赋,逃避修炼。
但那扇神?官院门禁制解开之后,他竟吩咐下来要准备女子的衣裙首饰,尺寸腰围都无须进去量裁,一张纸条写得清清楚楚。
这分明是?……
老头子看人准,虚舟神?官以前是?童子身,眼角眉梢都冷硬得毫无人气,金身一座,谁都不敢贸然接近。但现在,眉宇间那股餍足又没餍足的神?色,明显是?已经破戒。
落星神?宫不是?佛门,虽讲究太上忘情,不予婚嫁,但并没有严格的清规戒律去约束神?宫众人。若有星官私相授受,在并未酿成大错的情况下,顶多是?逐出神?宫,并不会再施行?别的惩戒。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就算是?佛门清净地,酒肉都来的荤和尚也不少。
神?官们若是?灵力强盛,得到的优待就更多,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爱好,身边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离在太微神?殿侍奉了大半辈子,也见过不少因乱花迷了眼而破道的神?官,那些人多是?自小在神?宫内长大,心性单纯,才会受了一丁点诱惑就误入歧途。
而虚舟神?官自小养在帝都,俗世?繁华早该如过眼云烟才对。
他不是?一般的分殿神?官,这件事不是?普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揭过去。他是?天定的未来神?官长,今后要靠无象心经才能抑制呼风印的反噬,若是?执迷不悟下去,受伤的是?他自己。
怎么会,到现在这个时候动了情……
难不成是?秦王府一事对他打击太大所致?
倘若只是?一般的欲,倒也好解决,怕的就是?动情……
“有什么,不妨直说。”元虚舟没有抬头,仍在翻阅卷宗。
温离斟酌了一下说辞,才缓缓开口:“虚舟神?官,那姑娘,你?打算留多久?”
“太微神?殿的上上任神?官,有囚禁过一只狼妖吧?”元虚舟动作未停,“她把?那只狼妖囚了多少年?”
温离顿了顿,没接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究竟是?多长的年份。那位女神?官老死的时候,狼妖也跟着殉了情。
没听?到回复,元虚舟淡淡一笑:“我?开玩笑的。”
但这真的是?玩笑话吗?
温离不敢细想。但他昏迷三?天,煞气也跟着外?泄了三?天,只有那《神?超无象》的书精进去找他,才将他稳住。
应当是?已经开始修习无象心经了吧?
等到心经发?挥作用,一切就无须担心了。
就算是?想放纵,他还能放纵到几时?
元虚舟回到卧房时,元汐桐正横卧在窗子旁边的榻上,看起来已经睡着。
她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想尽了办法要把?光镣取下来,但这鬼东西承载了元虚舟的灵力,她打不碎,也拆不下,她的妖力被完全压制,无法变回鸟身,甚至连传音都发?不出去。
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坐在窗台边,焦急地等待着他回来。
但她的焦急好没道理,他既然不会放她走?,那他回来就只会做一件事。
做他初初尝过就食髓知味的事。
这样好像她也在没出息地盼着些什么。
她羞、耻于这种的焦急,负罪感令她扯过被子,强逼自己睡觉。的确是?累到了,所以她睡的很沉。
直到被人轻柔地从横抱起来。
裹在她身上的宽大袍子滑落在地,荔枝被剥了壳。
神?官专用的汤池上蒸起浓雾,白茫茫笼罩住半边院落。
元汐桐的脸斜偎在他胸前,被织金的细线蹭得悠悠转醒。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瞬间睁圆了眼,一脸惊愕地直往他怀里钻,下意识就要给自己找个安全的遮挡。
可抱着她的这人才是?实实在在令她失去遮挡的罪魁祸首,她不必抬头都能想象出他究竟有多得意。
两截小腿徒劳地在空中踢了踢,她才感觉到有冰硬的玉器硌住了她。
那是?象征着大神?官之位的碧玉扳指,触感寒得瘆人。
元虚舟垂眼,看到她埋在他胸前的那张脸动了动,露出微颦的眉头。豌豆公?主一样,一点苦都吃不了,就这样还敢去接天雷。
胳膊失去了四片翎羽,皮肉都烧焦了,哭得一脸委屈,要蜷进他怀里撒娇。
但那时候他无法将她抱紧,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看着她,将他抛弃。
大约是?打着什么为他好的旗号吧,所以她才会这样,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气急败坏觉得他才是?那个恶人。
幸PMDUJIA好她恢复得还不错,他昨夜已经仔细检查过,被烧焦的那截臂膀又变回了凝脂玉,唯一的痕迹便是?他印上去的吻痕。
“戒指忘记摘了,”他突然说,“我?现在摘掉。”
冰冷的触感应声消失,他将太一戒收了起来。
汤池的温度已经很高,骤然失去冷源,她只觉得他说话时,热气都要往她耳朵里钻。
她忍不住抬手搓了搓,瞪他一眼:“怎么?戴着戒指会让你?记起来自己是?个神?官,从而做不下去这种事吗?”
“怎么会?”元虚舟将她掂了掂,“这扳指不是?我?所有,传下来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人,以后也要传给别人,自然不能戴着它行?事。”
世?人趋之若鹜的大神?官之位,那样尊贵的信物,在他看来只是?碍事的东西。
他全然背弃了自己所受的教导,告诉她,他的手要用来做更重要的事。
看她逞强其实很有趣。
从他胸腔传来的闷笑令元汐桐将头埋得更深,她的掩耳盗铃却没有得逞。他故意换了个姿势抱她,单手将她的身子端起来。
“你?别……别这样……”
这样太糟糕了。
在露天的院子里,只有天幕压在头顶。而她坐在元虚舟的臂膀上,被从上至下酷烈地逼视,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似乎这样才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以此来证明她和他拥有同样的渴望。
失重之下,她只好用手去撑他的肩。
粉湿的蝴蝶就停在他的袖袍上惊颤,翕合间也许很快会将那片布料打湿,吸进去。
她顾不了那么多。
因为同样惊颤着的还有悬在他眼前的细雪,灵犀轻晕,晕在他鼻尖上,推拒间像两只兢兢的白鸽,下一刻就要振翅。
飞进他的嘴里。
元虚舟却偏过头,有些刻意为之的冷落。
她的推拒卡了一点壳,看到他嘴角噙着一丝极坏的笑。扣在他肩头的指尖愤愤地用力,他却看着她,突然命令道:“亲我?。”
“不……”
她才出声,他就轻轻打断她:“想好了再回答。”
元汐桐看着他渐渐幽深的眸光,忽然想起来这一切可以有意义。
她要聪明一点,态度再配合一点,顺着他来。如果让他高兴了,她说不定就能获得更多的自由。
但他说过的,不能寄希望于敌人仁慈。
她有好好的记住。
所以,不要再提让他放了她的事情,要暗中进行?,伺机逃走?。
汤池边白雾蒸在她脸上,一双眼睛也像含着水光,滟滟的,却也懵懵的。但她没有再躲闪,勇敢地将他回望住,然后倾身,捧住他的面颊吻上去。

这是?长大之后,元汐桐第二次主动亲他。
第一次,是?为了找月晖琴,她潜入他的衣柜里,看?到他的视线跟随着偏移,料到他应当将她识破,报复性地凑上去吻他。
她作了恶,以为这不过是?对她小小的补偿,却不知道自?己是?在点燃一座火山。
从此以后她再没在接吻一事上主动过,她只需要被他抱住,握住后颈,张开?唇齿款待他。
骤然?拿回了主动权,她表现得很生疏。
只会纯真地啄,蜻蜓点水,或者?干脆用牙齿含住他下唇咬,连舌头?都不会伸。
她的臂膀将他兜住,身子还在因为紧张而颤动。
可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做到了底,怎么还会感觉紧张。也许是?因为心怀鬼胎,所以才会僵硬成这样,呼吸都快要断掉。
不然?凭什么就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而他看?起?来就这么游刃有?余。
但元虚舟实?在没他看?起?来这么游刃有?余。
他不习惯。
向来出手狠辣的神官只在进攻一事上得心应手,习惯了逼迫和掠夺。乍然?被元汐桐这样轻轻贴着,颤巍巍地亲,一下一下,毫无章法——
他竟然?生出了一股自?己在求爱的错觉。
可他求来的又不是?爱。
他在心里嘲讽自?己,他求来的不过是?她的虚与委蛇。逃跑这件事她不会轻易放弃,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他的意愿来,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不露馅。
该嫌她动作太慢、太小儿科的,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嘴唇一凑就要分开?。应该黏在一起?,纠缠出水声?才对。
但很奇怪,他一点都没有?催促她。
怎么能拒绝她的努力。
于是?他闭上眼,任她像只小猫一样,亲够了嘴唇又开?始去亲他的鼻尖和眼皮。
臂膀却越收越紧,真的是?一团软玉抱了满怀,绵绵地带着凝脂-肉-香。
元虚舟将眼睛闭上之后,元汐桐就没那么紧张了。
院落四周微明的光线镀在他脸上,每一处都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连耳轮的形状都精巧得令人嫉妒。
是?了,她看?着他时,经常会产生嫉妒的情绪。
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想刺激得他失控,为了她失控。
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地被他在乎。
“哥哥。”
她突然?轻轻叫了他一声?。
元虚舟倏然?睁开?眼,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恍惚。他看?着她,眨眨眼睛,并没有?说?话。但周身气焰似乎因为这个称呼褪了一些,耳朵尖泛着一点红。
“嗯。”从喉头?滚出的回应透露出一丝愉悦。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好烫,他终于也觉得害羞了吗?
趁他还愣着神,她有?些得意的继续吻下去。吻上那颗不停滑动的,她早就想吻住的那颗喉结。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跑,她只能追上去,一下一下地轻吮。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手压住,他扬起?下巴,袭上她正得意洋洋的嘴唇。过家家的亲吻到此为止,他夺回主动权,用他惯用的方式撬开?她的齿关,去寻她藏在牙关内的不说?实?话的软-舌。
夜风扑打在脸上,将蒸腾的热气吹散,但彼此的脸颊仍旧热烫不已。还没下汤池,就感觉要被蒸熟。
树叶堆挤到一起?的哗哗声?带来某种抑制不住的躁意。
于是?越吻越深,深得喘不过气,要住进对方嘴里,但还是?得不到解脱。
但她是?可以超度他的。
元虚舟停下来,压抑着呼吸,逼视着她的眼睛,冷静地通知她。
过于冷静了,以致于他看?起?来有?些冷酷,如果不是?耳尖实?在红,元汐桐恍惚中还觉得他只是?在告知她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他的心情也跟着压抑着不太好。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强硬,接着,他礼貌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什么可不可以?
她当然?……不,这为什么要问她?
从昨夜起?,神官大人不一直都是?盛气凌人,做了坏事也坦坦荡荡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开?始先礼后兵?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将羞、耻、感全?都抛下,乖乖地把心剖出来给?他看??
“你就……”她揪着他的耳朵,满脸的烦躁,“你……”
说?不出口,但又不想推拒。
被吊得不上不下,于是?眼神都变得湿蒙蒙的,饿得快要哭了。
元虚舟不再试图为难她,至少在这一步,要先奖励她。
所以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短暂地将她放下来。
待到他终于将那身神官袍褪下,才重新凑近,热蓬蓬的将她围堵。
被再次抱起?来后,她的脚尖就没有?再沾过地。只能正面在他脖子上挂着,或者?反面在他胸膛上靠着。
解乏的汤池明明就近在眼前,但她却生生被耽搁了近一个时辰,才真正泡进那个池子里。
也不知道他臂力怎么会那么好。
想着要离他远一点,于是?元汐桐下了汤池后,便躲在了一边,与元虚舟之间隔了好大一团氤氲雾气。
她现在有?点怕他。
小时候在王府,他指导她功课时,总是?细致中带着纵容,她只要撒撒娇,或者?耍耍赖,就能收获哥哥一个温柔的笑,然?后告诉她,学不会没关系,哥哥会就行。
他如今变得好严苛。
腰杆儿拱太高了,嘴张太小了,丢得太快了,脸别开?了没看?他,都要受到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惩戒。
但他还是?会不停地吻她,凶悍中透着股让人贪恋的亲昵。
幸好他没跟着贴过来,只是?靠在池壁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像大型猛兽猎食过后,对猎物的轻微纵容,只要不跑出领地,一切都好说?。
他们就这么一人占据着汤池的一端,相安无事地休战。
这处汤池是?太微神殿的神官专用,里头?装的大约是?什么天?然?灵泉。水是?活的,从地底往上冒,泡了不一会儿就感觉筋脉舒张,连肿胖起?来的地方都舒缓了不少。
但……还留着许多东西。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