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钧很快找到资料里?的重点。其中两个主合同,投资合同和?贷款合同是嵌套的,更是高履约风险的病单。其中一个环节不能履约,就会发?生全链条的连锁反应。
“龙飞啊龙飞,真是个缺心?眼?儿。”他平静地说,“不怪也不怪他,被骗也是成长的必经环节。”
余哲宁不快地说:“说点我明白的话。”
《西游记》里?,孙悟空为什么犯了一个错便被压到五指山下,一压就是五百年?
明面上,它?偷了蟠桃,实际上却也能替天庭、龙宫和?地府平帐,只要他被压着,蟠桃宴上的桃子、台上老君的仙丹,所有?天庭的损失都可以?算在孙悟空头上,说被他吃掉了。
余龙飞现在就是那个孙悟空。
他签合同的时候,顺手把余温钧在非洲几个明年竣工的铁路和?工厂项目也当作担保。目前这?事还处于可大可小的阶段,但上行风险极高。换言之,一旦暴雷,前链条的其他金融机构是不负责消化投资者的损失,最后要查到投资人?和?一些机构承担身上。
换言之,余温钧也是担保人?之一。
李诀说不知道余龙飞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拿了谁的法人?章。余温钧摇摇头:“那个是次要的。先想办法把原合同弄到手。”
设置这?种嵌套合同都是法律和?金融的高端玩家。能哄余龙飞签下这?份表面上仅投入200万资金嵌套合同的人?,绝对是一个老手,对余龙飞的性格乃至他们家都有?了解才能做局的高手。
说实在话,能常年混金融和?私募圈的都是老狐狸,即使是余温钧,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最快也得花费数月才能把原合同拿到手。而?且,过程也必然?艰难。
余温钧正思索着,却发?现一旁的余哲宁正摆弄手机。
他问余哲宁在做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说想知道法人?章的事,我发?条短信问龙飞。”
余温钧立刻喝止:“撤回!”
也是巧了,余龙飞的电话已经直接打过来。身为夜猫子,他这?个时间也确实还没睡,看到这条消息后立刻回拨电话。
余哲宁没敢接余龙飞的电话,但过了会又收到一条信息,余龙飞问他是不是现在在瑰丽酒店和哥在一起。
余温钧面无表情地说:“别搭理龙飞了。”
余温钧不惧怕危机。
然?而?混乱不明的局势中,身边有?一个因为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而?无法冷静的同伴,比面对任何?危机要更棘手。他原本打算想到初步的解决方案前,并不把这?件事告诉龙飞。
此刻余哲宁也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面对最小的弟弟,余温钧总会更容忍。
他换成轻松的语气:“李诀,去看看申请航线的日程表,我下个月飞趟美国。”
李诀知道这?话是支开自己的意思,他借口手机信号不好,快步地走到露台上。
等剩下两人?,余温钧再转换话题,他问哲宁打算怎么处理李诀。
“你不是总唠叨李诀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放走他很可惜吗?”余哲宁绷着脸“让我去处理他的去留,也是因为知道我不可能对他下毒手吧。咱们家里?还有?谁是舅舅的孩子,你跟我说清楚,别再让我不小心?又出?车祸。”
虽然?是亲弟弟,但有?时候,余温钧得按下想一脚踹飞小孩的冲动。他忍下来:“讲讲吧,你现在对李诀最纠结的点在哪里?。”
“纠结?不,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对李诀造成我车祸都有?什么想法?”
“我接受一切事实。我接受李诀的性格里?有?这?样的一面。而?实话说,我没有?因为你的车祸而?感到过份自责。有?的时候,你就会因为我而?被卷入到一些事件里?。就像有?时候,我也会替你和?龙飞解决和?承担一些问题。”
余哲宁被他哥哥话音里?的某种冷酷而?震惊得不发?一言。
“哲宁。无论做什么,人?的内心?得同时拥有?感情和?判断。也只有?小孩子才单纯地讲感情。任何?人?如果想当我的对手,就得立下对我赶尽杀绝的心?。我是经过思考,认为现在的李诀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才把他的处置权交给你。如果你内心?对李诀咽不下一口气,把他两条腿打断,也让他出?一次车祸——但任何?形式的报仇都要只限制在一次。如果变成斗殴,一直你来我往的变成世仇就没意思。你哥我经历过这?事,挺累的,现在去哪儿都得带保镖。”
“……我差点断了腿,结果,你又来讲你这?些破事!当初李诀可是你带回家的!”余哲宁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他最烦哥哥像个封建长辈似的絮絮叨叨,就会抛出?一套又一套的长篇大论,充斥着冷血和?虚伪。有?的时候简直像个机器人?。
话不投机,余温钧也不多说。
幸亏贺屿薇来了,他把积攒的□□泄出?来,目前对任何?事都能冷静处理。跟小孩生气纯粹是没必要。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下达逐客令:“说到合同,你和?李诀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以?后会夸夸你们。龙飞估计在赶来的路上。管好你自己的事,和?李诀先走吧。”
四楼的露台放眼?望去是一片绿色,路旁挂着暗黄色的灯笼,灯影闪烁斑驳。
每到夏天,花园的防治蛇鼠蚊虫都是大问题。
墨姨最近都在躲家里?的园丁,因为对方又说要批预算增设防蚊路灯和?买老鼠夹。墨姨的意思是买老鼠药直接毒死,但园丁说他信佛。大家在余家工作几十年,彼此都是老同事了也不能撕破脸。
随着天气渐热,壁虎已经出?没,它?们在暗影里?四处爬行。
贺屿薇不怕虫子,但她?刚伸过手去,它?们就立刻断尾跑开。花园的草木茂密,树叶层层叠叠,叶片如打蜡一般油亮。花的香气比白天更胜,温暖而?芬芳,仿佛花朵在耳边呼吸一般。
复习之外,贺屿薇主动承担清扫地下泳池的任务。
墨姨不动声色地去查看过监控。
即使没有?人?看管,那孩子依旧极其认真地做各项繁琐的清扫工作,她?穿着短裤和?人?字拖鞋,推着巨大的清洁机器,把边边角角都抹得敞亮。
余温钧不在家,池子里?只留三分之一的水,但是,她?还能感觉到那一泓池水安
静的存在。
清洁完地面,贺屿薇便会坐在泳池旁的椅子里?发?呆。
墨姨走过来,先惯例地问了几句会考准备得怎么样,学校累不累,随后才委婉地说知道她?母亲去世的事。
贺屿薇垂眸躲避着她?的目光,轻声道谢。
余凌峰从杭州游学回来了,他在校园里?见到贺屿薇,把她?的护照和?身份证递过来。
拥有?护照号,她?就能去大使馆页面申请wev的签证,随后作为申请人?而?进入抽签签池。申请人?被抽中后,提交语言考试和?学历,定?好机票后,就可以?前去异国打工。
但——WEV整件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魅力。
贺屿薇跟余凌峰道谢,她?想,澳大利亚以?前是英国殖民地,而?英国又是什么样的国家?
母亲居然?在英国生活。
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不仅仅是她?,爷爷奶奶也没有?见过杨艳。
他们只能从酗酒的爸爸那里?得到一些碎片,知道那是一个特别漂亮且性格机灵的年轻女人?。她?和?爸爸谈过两年恋爱,彼此爱得如火如荼。然?后母亲生下她?,爸爸把她?带回来。
贺屿薇心?想,自己是爱的结晶……吗?
不是的。
杨艳在生下自己之后又生了三个孩子。其中只有?两个儿子是混血,是她?和?外籍老公生的。
她?第二个女儿也是中国人?,只比贺屿薇小一岁。按年龄推算,杨艳在生完贺屿薇的当年又怀孕了。
但这?一次,杨艳并没有?抛弃孩子,她?似乎好好地抚养了这?个女儿。即使嫁人?,也愿意把她?带到英国。
……只有?自己是被母亲舍弃了。
贺屿薇读这?些新闻的时候,感觉被素未谋面的生母狠狠甩了三次耳光。第一次是出?生时,第二次是母亲生下妹妹时,第三次是母亲去世时。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已经都死了。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玖伯再问贺屿薇需不需要提供一份毛发?或血缘样本,寄到英国和?死者残留的DNA做一个亲子鉴定?。更进一步地确定?她?和?母亲的身份。
贺屿薇拒绝了。
她?轻声地说:“我已经知道自己是孤儿。我真的不需要找更多证据支持这?一点了。”
余哲宁抽空又回了趟家。
他在地下泳池旁找到撑着下巴发?呆的贺屿薇,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
“节哀顺变。”他看着她?表情。
“谢谢你。”
这?是知道母亲去世后,贺屿薇这?几天说过最多的话,连小钰都特意跑回来安慰她?。
小保姆悲惨的身世故事,已经成为余家闹蚊子以?外最大的新闻。
贺屿薇也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应付别人?的关?心?和?窥探。
谢谢别人?愿意安慰她?。谢谢别人?通知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女人?的死亡。感谢,非常感谢。
但贺屿薇只想一个人?待着。
“人?,活在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自言自语。
余哲宁怜悯地看着她?,他轻轻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妈妈内心?一定?是爱你的。”
贺屿薇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地耷拉下来。
坦白来说,她?对素未谋面母亲去世一事并没有?感到悲痛,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可是现在被余哲宁这?么说,她?的内心?倒是升起一种强烈的又羞又愧,自惭形秽的愤怒。
她?是从出?生起就被母亲所抛弃的东西,母亲甚至从未找过她?,联系她?。而?当听到余哲宁简简单单地说出?“你妈妈一定?是爱你的”,她?甚至连他都开始迁怒或憎恨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独不想憎恨的人?就是余哲宁。
贺屿薇拼命地转过脸,假装看向远处。
她?选择换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去越南?”
啊,越南。余哲宁稍微一怔。这?段日子被李诀和?余龙飞的事情搅得一团乱,他完全忘记这?件事。
说也奇怪,他和?栾妍分开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的,如今几个月不到,余哲宁就把这?个明快的女孩子抛之脑后了。他,不是很喜欢她?吗?
贺屿薇还在静静地等待回答。
她?什么都没说,余哲宁却感觉自己的良心?被轻微的苛责了。他想起来上次,贺屿薇很纯洁地问自己接没接过吻,便试探地反问她?:“喜欢,到底是什么?”
贺屿薇被问住了。
喜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余温钧说,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让对方感到混乱。但是,他经常让她?感觉到混乱。
喜欢是属于人?类和?人?类间的感情吗。还是说,喜欢,就是对一个人?很满意。
她?不喜欢这?个世界,也是对这?个世界不满意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堕落?”她?边思考着边看着泳池,“类似于,被人?一把推进水里?那种感觉?我看小说里?会这?么写。喜欢上一个人?,你就完了。”
“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是不是答应过要帮你打余龙飞?”余哲宁笑着说。他想到贺屿薇被余龙飞推到泳池里?的事,对她?的怜惜更深,“如果你再被人?推进水里?,我会第一个来救你的。”
贺屿薇脸一热:“……我也可以?报个游泳班。”
他俩坐在泳池边相?视而?笑。
类似“初恋”“初吻”和?“喜欢”这?种清纯的文艺话题,也就是和?贺屿薇说才不显得突兀。实际上,每次跟她?说完话,余哲宁就像是被竹子内流出?的清泉浇到炙热的伤口。他明明想安慰她?,却被她?洗涤心?灵。
两人?在泳池边坐了没一会,余龙飞就闷头疾冲过来。
余哲宁无奈地被余龙飞拽走,他偶然?一扭头,看到贺屿薇的背影依旧站在原地,如同剪影一般秀丽。
她?依旧在发?呆,没有?回头看他。
根据哥哥的吩咐,余哲宁得对合同一事保密,但余龙飞很难被糊弄,反复盘问他当晚和?余温钧聊了什么。
余哲宁只好说:“我跟他说要去越南看栾妍。”
余龙飞对他的敷衍半信半疑。余哲宁却心?想,糟糕,刚才忘记嘱咐贺屿薇不要和?余温钧走得太近。
仔细想想,贺屿薇是哥哥请过来照顾他的小保姆,他们之间估计是雇主关?系,也有?可能单独在他哥哥的房间里?相?处。
余温钧不管怎么样,肯定?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出?手的。
但是栾妍也是小姑娘。当初和?栾妍订婚,他就觉得他哥老牛吃嫩草,特别看不惯。
可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余哲宁的内心?就有?一种无法扑灭的,特别不舒服的劲头。
李诀是余温钧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余哲宁忍不住也问了问李诀的意见。
李诀沉吟地说:“我是不太了解钧哥那边的情况。不过,小贺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
余哲宁脸色和?缓。
“你不觉得,哥对她?的照顾有?点过头了吗?”他分析,“我喜欢上一个女生,才会想照顾她?、呵护她?。我哥却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吧。他不去利用别人?就算不错的,愿意腾出?手照顾的,都是经过很严格筛选后的一批人?。”
李诀倒是懂余哲宁话里?的意思,但很快就想到自己,只能苦笑。
余哲宁摇摇头,打开栾妍的ins页面。
栾妍发?了不少度假的比基尼照片,看上去健康性感,解除婚约至少在表面上没给她?造成太大影响。毕竟,她?还很年轻漂亮。
但比起想联系她?的冲动,余哲宁却也有?一种陌生感。
……也不知道,贺屿薇穿比基尼什么样?这?个念头,突然?就跳到余哲宁的脑海里?,他不禁微微一笑。
也许是搬出?来宅邸,余哲宁心?里?那一种纠缠不清、无法割舍的多年感情好像瞬间清醒很多。他能更客观地看待自己,和?很多事情。
“栾家这?些年在国内虽然?有?点不行,但在美国的人?脉很广。龙飞念书时在纽约买公寓,也是栾家介绍的中介和?房
源?即使取消婚约,栾家和?我哥在海外肯定?还有?不少商业合作关?系吧。”他说,“我还是应该去见栾妍一面。”
李诀耸耸肩,他心?想,管自己屁事。
余温钧有些意?外。
他再次发?现,贺屿薇别看?软绵绵的,但关键时?刻挺干脆,总能找到一丝机会就溜出别人?手心,作出出乎意?料的事。
明明看?得她挺严的。她又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手段,买到的这本邮票集?
余温钧明智地决定不予深究。他只是简单说:“有心了。”
贺屿薇倒是老实交代:“邮票集是我托风筝店的老板订的。我俩在店里换了微信。看?到他朋友圈在卖这个,就买了一本。”
其实,贺屿薇曾经反复地思考过,要不要送余温钧生日礼物。
最终决定,送。
她目前的吃穿住行一切开支是由这个男人?负担。不管如何,余温钧对自己还是挺慷慨大方的。贺屿薇甚至觉得,假如自己索要很贵的东西,余温钧没准儿都会干脆地送给她。
——代价就是,她要献出身体。
走进房间两个小时?,贺屿薇在剧烈的喘息中,努力在他大腿上坐直身体。他手很大,一手把她的双手在她背后按住,一手按着胯骨。
余温钧低头凝视着下面厮磨的景色,她却忍不住颤着声叹气,往前,是漫上脊背的酥痒,往后,又恐惧因?为太?深而控制不住自己。
片刻的哭腔后,他说:“你自己动一会吧,我配合你。”
因?为身处他常住的酒店房间,余温钧比在家里更为强势,低压的命令,汗湿的胸膛,交欢的次数,频繁到让贺屿薇的头脑已经放弃思考。
他找了一根纯金钢笔,让她咬住两侧。
余温钧始终抬眼留神着她状态,边帮她按摩着肩膀边欣赏她情?迷时?的表情?。
身体像是破掉的流心奶油大福,几次濒死的余韵后,她摇摇头拒绝掉落几次的钢笔,习惯性地凑过去要向那张坚毅的嘴唇索要一个吻。
余温钧却当作没看?见,把她翻了个身。
结束之后,贺屿薇默默地用吸管喝着清凉的椰子水,胸口的黏腻,变调的声音,还有潮红的脸,都揭示着刚才激烈的情?事。
唯一的区别,是她如今克服自责了。
以前的贺屿薇是这么?想的,她和他的关系在道德上根本立不住脚,但自己确实是被迫委身于他。余温钧完全是强取豪夺吧?
为了防止继续受伤,自己必须逃走,主动必须结束这段畸形、丑陋且堕落的关系。
但最近,她的脑海里却升起一个崭新的念头——余温钧胆敢对自己做这件事,她是不是也该让他“负起责任”。
不,不行的吧。
贺屿薇迷茫地叹口气,余温钧便移开喝空了的玻璃杯子。
他在她旁边坐下,平静地说:“叹这么?长的一口气,福气会溜走。”
她小声说:“我并不是因?为想叹气才叹的。”
余温钧沉默了一会:“龙飞在家欺负你了吗?”
有提到他弟弟,贺屿薇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最近好?像根本没空搭理我,可能工作很忙?”
余温钧低头俯视着她的脸,似乎确认她有没有说谎。
“闭上眼。”
她轻轻地点头,听从他指示,感觉到余温钧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贺屿薇早已经习惯了两人?的这种亲密,静静地抓紧他的手臂,过了会,脸上的温暖移开,又听到他说:“你未免也太?安静了。”
他怎么?不亲自己的嘴啊?贺屿薇忍不住想。
从草原回?来,余温钧对她的态度隐约变了一点。
床上的他强势得像十七级台风,两人?的身影吞吞吐吐地交融。
余温钧除了低沉告诉她怎么?做和偶尔的夸奖以外都不声响,而她连仰头求饶也说不出来,只剩生理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巴流,掉到地板上。像个他的归属物。
在以往,余温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觉得她哭的模样有趣,与此同时?四?平八稳地掌控局面,用刑般地继续强制玩坏她。她塌腰撅臀,只有向他乞求舌吻才能转移刺激。
但在瑰丽酒店的套房里,余温钧会更“迁就她”。他安慰似地摸她的头,再去吻她冰冷的指尖和脸颊,等她更适应自己才让她吃下去。
比起被掠夺,贺屿薇现在有一种被给予的奇怪感觉。
每次在五楼做完后,她又热又累又涨又有点隐约尿急,但会赶紧穿衣服,等腿不打颤后就想溜走。而现在,她愿意在他眼皮下稍微休息一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明显的改变——两人?再也没有接吻过。
贺屿薇最为不情愿也最为头痛的晚安吻环节,也被慷慨地免除了。
上一次的接吻,还是在草原蒙古包里那晚。
包括在床上,余温钧既不会亲她也会避开她的吻。
他依旧会用手指挑逗她柔软的舌头,直到那里流出唾液。他的嘴唇,依旧会触碰她的后颈、脊背、小腹和大腿,更幽谧的地方都可以。
唯独,不肯碰她的嘴唇。
贺屿薇怔怔地抬头看?着余温钧,这是代表他对她的身体有点儿腻了吗?她应该松口气吗?
余温钧也和她对视着。
女孩子睫毛细长浓密,那一双沉浸在情?欲里都过分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要将?这残酷的世界刻印在里面,然后她又会毫无?所谓地将?自己送给别人?当礼物一样。
余温钧看?着看?着,却想到余龙飞在草原上压着她的行径,他的胸口涌起一股深深的隐怒和后怕。
要是当时?晚来一会,贺屿薇恐怕现在……
余温钧微皱眉头,不太?往下想了。总感觉在草原上抽余龙飞那一顿还是轻飘飘了。
从小到大,两个弟弟就特别爱抢他的东西,总觉得哥哥挑的东西是更好?更贵的。唉,真的是麻烦的小孩子。
贺屿薇眼睁睁地看?着余温钧脸色一沉。
她刚有点紧张想揪着被子坐起来,他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就躺在她胸口上。
好?痛!被这个身高的男人?压着实在很重,贺屿薇控制不住地发?出“哇”一声,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余温钧躺在旁边,继续用指尖摸着她的刘海儿和下巴。
唉,他绝对是把自己当宠物老鼠一样逗着玩的!余温钧在做的时?候喜欢管制,贺屿薇是懂的。但最近他多出的新毛病,事后也喜欢用体重压着她,再听她细细的求饶。
贺屿薇暗自觉得,余温钧有的时?候也挺无?聊的。
“我想冲个澡。”她木着脸小声说。
余温钧挪开手:“穿鞋去,不要光脚。”
洗完澡后,贺屿薇穿好?衣服,也有更多的时?间参观酒店套房。
酒店套房很干净,洗浴间特别大,有各种男士刮胡子用品,还有一盒做成香烟形状的强力薄荷糖。
余温钧在瑰丽酒店没有放多少衣服,但也会像电视剧里的贪官一样,收藏着半柜子的名表。余温钧日常常戴的是鹦鹉螺,她知道这牌子,是因?为余龙飞一直念叨着他哥的表。
她再去他的酒柜前看?那堆红酒。
余温钧走过来。
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胸膛是温热的:“有什么?好?看?的?”
“你用的东西很漂亮很精致。”贺屿薇乖巧地回?答,“我有点好?奇。”
余温钧没有接这句话,低头轻啄着她一瞬间通红的耳朵。
他驾轻就熟地从她腰间衣服缝里伸。贺屿薇慌乱
地隔着衣服攥住男人?作乱的大手,他抚得她胸口有点痛,掌心很热,她嘴巴又有些干燥。
“薇薇,”他低低沉沉在耳边叫她的名字,“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让你快点喜欢上我的这句话么?。我还说过,为了让你喜欢上我,自己也会做出努力。”
余温钧怎么?突然又提起这种话?
他搂着她的手很有力,完全不允许逃脱。贺屿薇不敢动也不想贸然接话,心脏却开始像笨拙的野兔子准备蹦篱笆墙似的,蓄力,弹跳,力度不够,继续蓄力,再弹跳,每一下跳得都又高又慢。
她只能轻轻点头。
“以今年为期,龙飞会从家里搬出去,我不会再让他碰你一根手指。而从今天开始,你搬到酒店和我住。”
贺屿薇顿时?被这句话里所富含的内容吓到了。
等一下,余温钧上次在浴缸的话,不仅仅是□□前的安慰play吗?
而且,“搬到酒店和我住”是什么?意?思?
贺屿薇抗拒地蹙起眉头。她立刻想,不合适吧?
余温钧依旧从后面紧抱着她,有力的臂膀,宽广的胸膛,包括他的声音也很稳定:“听说,你知道自己母亲去世后,这几天都不怎么?和家里人?说话,也不吃东西。墨姨很担心。”
“少吃几顿不影响什么?。”贺屿薇浑然不在意?,但抬头在酒柜镜子里看?到余温钧冷峻的目光,赶紧改口,“马上就要会考,我没食欲。”
“哦,高中会考。”余温钧仿佛想起来这茬,“我明天给你办理退学。”
贺屿薇再次在他怀里打了一个激灵灵的寒战。
自从得知母亲去世,她的日子确实过得浑浑噩噩。
不想说话,不想学习,不想吃饭,不想交流。贺屿薇整个人?迷失在各种熟悉的消极思绪里,想逐步倒退回?曾经与世隔绝的日子。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既然在哪里活着都无?所谓,就留在余家,每晚陪余温钧上上床吧。
至少这里吃喝不愁。这也是她唯一能感觉到切实快乐和被强烈需要的事。
——但,余温钧一语惊醒梦中人?。
贺屿薇突然醒悟,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着自闭。换句话,她只喜欢自己关着自己,但很不乐意?被迫成为别人?的笼中鸟。
还有另外的难题。如果她被余温钧抓到酒店,每天24小时?,和他同吃同住,这不就是向全天下公?然宣称,自己成为了余温钧的全职小情?人?了吗?
这绝对是一份灾难的全职工作。
抛开社会性道德方面的死亡,在这人?眼皮子底下生活是一件麻烦事。余龙飞和余哲宁住在余宅,还都能被他哥管头管尾呢!
余温钧平常总是“女人?女人?”地叫她,贺屿薇觉得很刺耳但又不好?说什么?。
此刻,她的内心深处升起熟悉的执拗和抗拒感。她才不要被一个“男人?”安排未来呢!
得打起精神来。否则,她无?法抗争余温钧这个意?志力强大的专制狂魔。
“我向你保证,每天至少吃两顿饭。”贺屿薇尽力稳住声音,她说,“千万不要办理退学!我,真的很需要高中文凭!而且我绝对也会通过会考!你相信我,我学习不是很差的!至少在拿到高中文凭前,我……能继续住在你家吗?”
身后余温钧仿佛笑了,他亲了下她的耳垂:“特别好?。”
贺屿薇被他的气息痒得缩着脖子,迷惑地说:“什么?‘特别好?’?”
“你。”余温钧简单地说,他把贺屿薇的身体扭过来,随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做人?坦率点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啊?”她再次追问?,与此同时?,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在他的嘴唇上。
都怪余温钧,有时?候讲话不明不白的。
“虽然我说过会接受你的一切,但唯独讨厌你一副无?欲无?求满脸放弃的样子。因?为,一点都不美。”余温钧淡淡说,但整个人?依旧带着不自觉的压迫感,“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了?但我告诉你,你现在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和我的这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