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相拥,但燕祺面上满是冷漠。
卫韵儿还能看得见时,他或许还能装一装,可现在卫韵儿又看不见,他装得再深情也是给瞎子看。
“韵儿,陆清悦进宫了,你辛苦了,本王也在朝前替你谋划着呢。”
卫韵儿从他的怀里出来:“是吗?”
她带了三分质问:“我怎么听说王爷很宠爱一个小丫鬟呢?”
北乐王燕祺心中一紧:“你从何处听说的?”
“无需到何处,都传遍了不是吗?”
“怎会呢,定是有好事儿在胡诌,韵儿,你莫要听信那些个不虚的谣言。”
“可我心里总不安,王爷身边太多女子了。”
燕祺握住她的肩膀:“自从得知你的心意后,本王就允过你了。”
“这几年,母妃总劝本王纳正妃,本王都一一拒绝了,还不足以证明吗?”
卫韵儿转过身去,她就是因为这个,先前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她肖想着那个位置,但她是从烟柳之地出来的,又怎能不清楚男人的心思。
今日嘴上说得好听,来日摘桃子的还不知是谁呢。
燕祺满眼的不耐:“你要如何才相信本王?”
卫韵儿语出惊人:“王爷给我一个孩儿吧,也好助我走上更高的位置。”
燕祺眼眸顿时变得凌厉,这个卫韵儿才当了多久的卫嫔,就生出了这样僭越的心思。
果然,人一旦掌权,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先前分明连在他面前显露爱慕的心思都不敢,爬上龙床后,就敢对他表露了心迹。
为了稳住她,他只得许了正妃之位,没想到她的心越养越野了。
燕祺久久不答应,卫韵儿声音变淡了许多。
“王爷要是不愿,那便算了,王爷也无需再冒险来找我了。”
她意味深长道:“待我怀上龙种再说吧。”
眼下只差一步之遥了,可不能让卫韵儿在这种时候坏事。
燕祺从背后抱住她:“你给本王一些时间,本王过几日来回你,可好?”
卫韵儿抬起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好,那我便等着王爷的消息了。”
北乐王走了,卫韵儿心情却算不得好,她能感觉到北乐王的犹豫。
她打算给自己加码,王爷不是说她很重要么,她得让王爷看看她有多重要才行。
北乐王回去之后,将事情告诉了老王妃和风华。
老王妃拍了桌子:“哼,一个棋子罢了,还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风华盯着燕祺:“你难不成真要顺她的意?”
燕祺安抚她:“这也是为了咱们的计划不是。”
风华眸子一狠,什么东西也敢威胁肖想王爷,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倘若卫韵儿在她的面前,她定要叫她皮开肉绽,求死不得。
燕祺搂着她的腰身:“本王会先想想有没有替代的法子,而且绝不能被她识破。”
“否则,她就不受咱们掌控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前功尽弃,你父亲不也等得急了吗?”
风华不情不愿:“嗯。”
卫韵儿给‘皇帝’吹了枕边风,很快轻轻松松晋了妃位,被封为伶妃。
卫韵儿不太喜欢伶这个封号,听着就是在提醒她先前是个伶人。
奈何‘皇帝’巧舌如簧,非说她这个伶是伶俐的,‘皇帝’是觉得她甚是伶俐,才封了她为伶妃。
卫韵儿自认为‘皇帝’是她的掌中物,‘皇帝’不可能哄骗她,便开开心心接下了这个封号。
卫韵儿还拿着这个封号,舞到了陆清悦面前炫耀。
彼时,陆清悦正在御花园赏花呢。
卫韵儿:“呀,这么巧,竟遇到了陆夫人,陆夫人近来可好?”
陆清悦一见卫韵儿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卫韵儿是来炫耀的,她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
卫韵儿身边的宫女呵斥道:“大胆,伶妃娘娘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从前对娘娘不敬,是娘娘宽宏大度,如今还敢拿乔,这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嘛!”
蔷兰:“什么时候狗也敢咬主子了?”
她俯身对着陆清悦温声道:“夫人,咱们还是先回紫宸殿吧,免得被咬了。”
蔷兰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宫女,皇帝把她派给陆清悦,就足以证明陆清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
卫韵儿捏紧了手,皇帝是因蛊毒才宠爱她,但陆清悦却是皇帝真心宠爱的。
她已经与皇帝交合了这么多次,都没能让皇帝彻底忘了陆清悦。
她不信蛊毒敌不过真情实意,总有一天她一定要皇帝只属于她一个人。
卫韵儿笑道:“陆夫人且莫生气,我这宫女是性子急了些,还不快向陆夫人道歉。”
宫女不得已向陆清悦道歉,陆清悦不甚在意。
卫韵儿作模作样与陆清悦说笑起来,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戳着陆清悦心窝去的
“陆夫人长住在紫宸殿,常能见到陛下吧,不像我每日要苦等着陛下前来。”
“不过,近几日,陛下来得频繁些,陆夫人独守空殿,想来也是孤寂了些。”
“这样吧,我且劝劝陛下,毕竟,陛下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总是承恩,身体也吃不消。”
陆清悦淡淡一笑,笑意全然不达眼底:“不用了,陛下要去何处,哪是妃嫔们能左右的?”
卫韵儿:“也是,是我糊涂了。”
可她心中却得意着呢,旁人或许左右不了,但她可以。
回到自己的寝殿,宫女很是不解。
“娘娘,您都已经身居高位了,为何还要惧她?”
卫韵儿:“后位不是还空着呢嘛,谁知道还有没有变数。”
不过,她是不可能叫变数出现的。
她伸出自己白净的手腕,以交合来控制皇帝太慢了。
皇帝对她的血有反应,不知喂他喝她的血,能不能快一些将皇帝变成她的傀儡。
晚上,卫韵儿特意叫了‘皇帝’回了紫宸殿,就是要恶心陆清悦。
陆清悦:…
燕聿:…
燕聿体内的子蛊躁动了一下,他沉了沉眉:“你身上沾了她的血。”
假扮皇帝的侍卫跪在地上,慌张地左右看了看,身上没有沾到血啊。
燕聿寒声:“你吃了什么?”
侍卫恍然大悟:“回陛下,伶妃娘娘叫卑职喝了一碗补汤。”
燕聿吩咐:“你以后小心些。”
侍卫:“是!”
寝殿内重归安静,燕聿按着自己的额角,陆清悦从里间出来时,他伸出了手,声音若隐若现带着一丝脆弱。
“悦儿,朕难受,来抱抱朕。”
陆清悦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燕聿抱紧了怀里安分的人,自从两人说开之后,悦儿是越来越紧张他了。
只要他适当地露出一点儿脆弱的神情,悦儿就会乖乖钻他怀里,真好。
陆清悦主动去亲他:“好点儿了吗?”
燕聿乐在其中,但眼睛里却显出雨雾来,他收紧了放在她腰身的手。
“还是很难受。”
陆清悦贴上了他的嘴唇,她亲得很慢,很生疏,很羞涩。
她压抑着自己鼓动的心,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替燕聿解情蛊的痛苦。
但前所未有的悸动和紧紧跳动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着。
陆清悦感觉自己亲得太投入了,她退开了一些。
燕聿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意犹未尽。
陆清悦:“陛下好点了没有?”
他舔了舔湿润的唇边,抱着她猛吸一口:“悦儿,朕好像越陷越深了,怎么办?”
陆清悦不是很明白他忽然激动个什么劲儿,但她快要羞死了。
进宫之后,他们之间的亲亲好像太过于频繁了。
以前陆清悦在宫外,燕聿在宫内,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是常事儿。
现在天天见,燕聿逮着机会就要亲亲。
她也主动了好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也说不出来。
腻歪完,燕聿说起了正事:“她等不及了。”
陆清悦:“陛下打算怎么做?”
燕聿勾了笑:“朕可是被控制了呢,当然要顺着她的意思去了。”
卫嫔晋为伶妃,又惹得一众大臣不满,折子都快成斤成斤往燕聿那儿挑了。
燕聿批得心烦,搁了朱笔,缓步走到陆清悦身边。
陆清悦将祺谱放在案上,认真地研究着棋谱。
燕聿站到她的身后,手撑在她面前的案上,俯下身贴着她,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悦儿。”
陆清悦翻了一页:“嗯?”
“朕手酸。”
“那叫人给陛下按按吧。”
“朕不喜欢旁人近身。”
陆清悦瞥了一眼,伸出手捏了捏他撑在自己面前的手臂。
他的手臂很结实,她一只手握不住。
细细小小的力度按在燕聿的手臂上,比狸奴踩奶的力道还要轻。
燕聿喉间溢出愉悦的低笑,眉目舒朗,像雨后的湖光山色。
偏偏她按得还挺认真,折子带来的沉闷和烦躁顷刻之间一扫而空。
他没骨头似地压到她的身上:“悦儿,重些。”
陆清悦又伸出了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按上了他撑着案面的手。
但她的眼睛还盯着祺谱在看。
燕聿贴得更紧了些:“悦儿,这祺谱比朕还好看吗?”
陆清悦后知后觉:“陛下,你好重啊,压着我了。”
燕聿动了动自己的手:“朕撑着呢,不会将你压坏。”
陆清悦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可是陛下身上很热。”
来了来了,一到了炎夏,他就会遭到悦儿的嫌弃。
燕聿摸了摸她的颈间,直起身:“吩咐人再添些冰来。”
元德:“是。”
冰气散去了暑气,郡王府挂上的白绫还没来得及换下,又得挂上新的了。
郡王府拿名贵药材吊着孟素轻的命,殷切地期望孟素轻别死那么快。
好歹别紧接在段嫆后面啊。
但她还是死了,死得猝不及防。
孟家人听闻这个消息,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孟父孟母还要为儿子的磊落前途高兴着呢。
孟母:“死了能给咱们儿子谋个好前途,也不枉咱们好吃好喝养她这么些年了。”
孟父甩了袖子冷喝:“还盼望着能多替咱们铺路呢,女儿家,到底是没用的东西。”
听到孟素轻死了,最高兴的无疑是王氏,这个贱人害了她女儿,终于是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高兴得都要在庄子里打鸣了。
而段衡则在提防着流寇一事儿,不知皇帝有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也在催促蛊毒的事儿,早些拿到蛊毒,他就不用成日提心吊胆了。
还有就是,陆清悦进了宫之后,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想打听也没处打听。
他对陆清悦生出了很多疑心,一天不查清楚,他就抓心挠肝的。
要是他们那时叫陆清悦死在府里,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可他们当时又想踩着陆清悦借到更多更大的势力,谁曾想一脚踩空了,还把已经快到手的陆氏给放飞出去了。
段衡甚觉疲惫,不由得走到了流曲院,说起来,自从他的家伙事儿不行了之后,他很少会到后宅几个女人的房里。
就算王氏不断劝他,多为少将军府添几个丁,他也是有心无力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他也一直在想法设法寻找青儿,那个女人害得他失去了行房的能力,不杀了他,难泄他心头之火。
同时,他也在寻找各种偏方,他不信自己就这么废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温知意不冷不热:“你怎么来了?”
段衡:“近来不是闲了些么,就来看看你和意儿。”
他刚走近温知意的身边,温知意就躲开了,段衡瞬间拧起眉。
“知意,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莫非是还记挂着管家权而生气?”
“我不是说了嘛,你看,现在娘管家,不是管得好好的。”
“你也能清闲点儿,去外行医也好,陪伴意儿也好,随你去做,没人拘着你。”
她的要的正妻之位,他给她了,段衡是真不知道她还有哪里不满。
拈酸吃醋,争来争去,她以前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还以为她是个特殊的女子,如今看来,和那些个女子也差不多。
段意已经大了些,温知意不想与他在段意面前争吵,便缓了缓语气。
“你说的是。”
段衡:“可你分明还在与我闹脾气,难道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没来陪你?”
“这不是遇上嫆儿的丧期,还有就是朝务繁忙嘛,你该多体谅我才是。”
温知意不欲多言,只应了一声好。
段衡这时犯起了疑心病:“听娘说,你与陆清悦走得很近?”
温知意:“她是怀国公府的外孙女,又是诰命夫人,我见了她不得恭敬些?”
“要是我还像以前那样得罪了她,那岂不是会连累少将军府。”
段衡拉她的手:“嗯,委屈你了,你且安心,很快,我们就无需再看任何人脸色了。”
温知意点了点头,她到底还是跟段衡以及少将军府是一条船上的。
段衡要是好了,他们的日子也能跟着好。
北乐王燕祺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好法子。
北乐王府没有易容的高手,再者,如果找替代从而被卫韵儿识破,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
燕祺只好自己上了。
卫韵儿很是激动,拿出了浑身解数。
卫韵儿跟北乐王燕祺春风一度时,风华正在北乐王府里砸东西。
老王妃不得已出面稳住她:“公主啊,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大计。”
风华胸口剧烈起伏着:“我知道,只是不出了这口气,本公主心气不顺。”
老王妃:“等我们的大计成了之后,那小贱蹄子还不随你处置。”
卫韵儿和北乐王燕祺的事儿并没能瞒得过燕聿。
卫韵儿顶着后妃的名头呢,这要是传出去,皇帝的声誉和尊严可就扫地。
燕聿显然动怒了,眸子里漆黑近墨,里面藏着一股淡淡的火苗。
陆清悦不明所以:“陛下怎么了?”
燕聿:“听到了一些恶心的事儿,悦儿不要问,免得脏了你的耳。”
陆清悦颔首:“陛下的手已经好全了吧?还要传太医来换药吗?”
他的手指轻微动了动:“不必了。”
再换下去,他的手都要腌入味了。
“都查清楚了吗?”
燕京为难:“还差一点儿,他有些地方藏得太深了,这北乐老王妃也是有本事的,这么早便开始谋划了。”
当年不归顺,想要谋反篡位的,早就被杀了。
北乐王府能活下来,就是归顺得快。
燕京:“当时归顺得那么快,又处处维护皇兄你,我还以为他们是真心支持皇兄的呢。”
燕聿:“当年事儿多,没法顾及到所有的地方。”
先帝病重,明令要传位于他后,就有一些人蠢蠢欲动要谋反了。
而北乐王站在他这边,找到了不少谋反的证据,清君侧,肃宫廷。
他有所怀疑,怀疑北乐王是想借着他的手去除掉一切日后有能力谋反的人。
但那会儿又有外敌在骚扰,他只得快刀斩乱麻,把有谋反之意的威胁斩了,留下忠君的上下一心对付外敌。
之后,北乐王府一直安安分分的,燕聿一方面又要去寻自己中的蛊毒,也就暂且搁置了他们。
燕京疑惑:“话说,皇兄怎么忽然急起来了?”
没有了如指掌的事儿,皇兄很少会急着去做。
燕聿冷漠:“看着他们恶心。”
“啊?他们又搞了什么小动作?”
燕京这些日子在卖力查北乐王府底下埋着的各种产业铺子和暗桩。
“我只知道郡王府又死了一人,还有什么大事吗?”
燕聿:“没什么,你只管继续去查就是了,记得不要惊动他们。”
燕京:“臣弟办事儿,皇兄还不放心吗?对了,皇嫂如何了?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提到陆清悦,燕聿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眼眸宛如一潭春水。
“她啊,嫌宫里无聊着呢,都不能去见她的小姐妹们。”
他的手指轻轻挑着玉坠上的络穗子,仿佛在勾心上人细嫩的小手指。
眉眼里的温柔春水俨然要溢出来了,他还毫不知情般自言自语道。
“只能待在殿里陪朕,要么偶尔去寻母后说说话,逗逗雀儿。”
燕京被他这副荡漾的样子吓到了,他瞠目结舌地盯着燕聿,这还是他那个皇兄吗?
皇嫂才入宫多久,就把他爽成这个样子了?
燕京实在是没眼看,他匆匆告退了,出了宫后,他不禁啧了两声。
“陷入情爱的人都会变成那种模样吗?”
他想了想自己以后…
他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才不会变成那种样子。
男人总是嘴上说着不愿,身体却是诚实的。
北乐王燕祺一次次去应了卫韵儿,可把风华气坏了,连带着好些日子对燕祺都没有好脸色。
风华是个气性大的,她可是蛮夷族的公主,且不说燕祺还要靠着她起兵呢。
燕祺宠她,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从她入北乐王府的那一刻,府里的那些个侧妃和通房都被她渐渐作践得只吊着一口气了。
燕祺费心费力哄了她好久,才将她哄好。
次数多了,卫韵儿很快查出有了身孕。
燕祺:“韵儿,这下你该相信本王了吧,就算不为本王,你也该为这孩子想想。”
在燕祺的甜言蜜语下,卫韵儿依偎着他:“那个小丫鬟呢?”
燕祺:“韵儿,你怎么还在想这个,本王不是说了,那都是谣传。”
卫韵儿离开他的怀抱:“王爷这是不舍得?”
燕祺:“怎会。”
卫韵儿:“王爷要是将那小丫鬟交给我处置,我自当全心全意相信王爷。”
燕祺唰地冷了脸,又很快调整好了语气:“好,但贸然送她进宫,恐引起怀疑。”
卫韵儿:“这有何惧,就是被发现了,陛下也不会降罪于我。”
燕祺:“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卫韵儿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当然,王爷就等着吧。”
随后,她高高兴兴地摸着肚子,与‘皇帝’告喜。
‘皇帝’甚是高兴,将她封为了贵妃,卫韵儿大喜过望。
就连燕祺都惊了,不过仔细想想,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子嗣。
而皇帝又迷迷糊糊被卫韵儿控制着,封个贵妃好像也没什么。
大臣们是一点儿也不高兴,他们中有些人也有女儿,他们不明白,他们的女儿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伶人。
独宠那个伶人也就算了,哪有封贵妃封得这么快的,不合规矩又荒唐至极。
劝了这么久都没用,部分大臣已经放弃了,只要陛下别因那卫韵儿坏了朝之大事便好。
只有那些有别心,想把女儿送进宫去的大臣还在上折子。
怀国公府是个例外,他们还在锲而不舍地上折子,主要是为了陆清悦。
怀国公姜樊不解:“既然陛下独宠伶贵妃,为何还要拘着咱们悦丫头不放。”
姜谢:“溪儿你可知道内情?”
姜溪愣住,眼睛睁得溜圆:“我?”
众人全部看着他,毕竟他常常受命于陛下,暗地里替陛下办事。
要说亲近,他比姜立更近陛下一些。
姜溪求助地看向姜立,这要他怎么说?
姜立目不斜视,一点儿也不接姜溪的眼茬子。
他已经从陛下那儿领了好多板子了,屁股都要被打出茧子了。
他如今有了妻子,夜里还要同房同床呢,得顾及些自己的形象才行。
姜溪支支吾吾:“呃,陛下或许还需要些时间,待陛下走出悲痛,说不定就放妹妹出来了。”
几人一阵无语。
老国公叹气:“那得等到何年何月,要是陛下一直走不出悲痛,难不成悦丫头要一辈子蹉跎在宫里。”
叶氏抹起了眼泪:“这孩子命也是苦。”
众人一阵安慰,姜溪和姜立同时抿了抿嘴,心道太难了,还不如不知道内情呢。
从伶人到贵妃,实在是太轻易了,卫韵儿感觉自己的位置越站越稳了,不免有些飘了。
她抱着‘皇帝’的手撒娇:“陛下,臣妾怀了身孕,位分又升的如此快,怕是要遭到别人的敌视。”
“臣妾害怕,这个孩子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但臣妾待在陛下身边就不怕了,要是臣妾能一直待在陛下身边就好了。”
卫韵儿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皇帝’,奈何‘皇帝’始终不接她的茬。
卫韵儿急死了,干脆点明:“陛下,陆夫人如今与陛下住在紫宸殿。”
“臣妾不敢奢望能与陆夫人相比,能时时刻刻待在陛下身边。”
“几日前在御花园,陆夫人还拿这事儿嘲讽臣妾,说臣妾即便封了妃,也比不上她。”
‘皇帝’蹙眉:“她说过这话?”
“当时向杏也在臣妾身边。”
宫女向杏适时出声:“是的,陛下,陆夫人还对娘娘不敬。”
‘皇帝’看起来微怒,要去找陆清悦算账,走之前,他还被卫韵儿花言巧语哄着喝了汤。
陆清悦明白了:“伶贵妃这是看不惯我住在紫宸殿,想要我离开紫宸殿。”
燕聿微微凝眉:“先不急着搭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卫韵儿着急,但并不意外。
她继续喂了‘皇帝’好几天血,嘴唇白得吓人,快要遭不住了。
又连着好几日给‘皇帝’吹枕边风,上眼药,引得皇帝与陆清悦争吵了几次。
终于,在陆清悦一次口无遮拦下,皇帝责陆清悦搬离紫宸殿。
陆清悦搬出紫宸殿时,燕聿脸黑得吓人,宫人们大气不敢出。
元德暗搓搓吩咐宫人,就这几样东西,不要搬得太快。
陆清悦站在旁边悠闲地等着,燕聿拉着个俊容,幽怨地迈步到她身边。
“悦儿,朕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高兴?”
陆清悦:“哪有的事儿,这不是为了给伶贵妃娘娘让路吗?”
燕聿的手扶上她的后腰,用力按了按:“你再胡说,朕可咬你了。”
陆清悦仰起头要回嘴,外边有人通传,伶贵妃娘娘来了。
陆清悦很快换了一副面孔,泪眼朦胧地咬着嘴唇,声音哀戚。
“陛下,你当真要把我赶出紫宸殿吗?”
燕聿掐了掐她的腰,收起了手负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睥睨着她。
“这是顶撞朕的后果。”
陆清悦抬手捂面:“呜!”
卫韵儿移着莲步来到皇帝面前行礼,燕聿睨了她一眼,软了语气。
“免礼,你怀着身孕过来做甚。”
卫韵儿:“我是来给陛下送清凉羹的。”
燕聿:“你有心了。”
陆清悦抬眼看了看两人,对着燕聿不要命般道。
“陛下既有了新爱,就放我出宫去罢,何必蹉跎于我。”
燕聿顿时压了压眸:“哦?你就这么想出宫?”
陆清悦抖着睫毛,避开他压迫十足的目光,她刚才那话确实存了点儿私心。
卫韵儿意图搅混水:“陛下是天子,得雨露均沾才是,陆夫人不能总霸占着陛下啊。”
“你可知陛下接你进宫,使了多少心思,你不感恩圣恩也就算了。”
“今日还说这样的话来令陛下为难,实在是太寒陛下的心了。”
陆清悦含着泪:“我…”
燕聿仿佛不愿见到她一般转过身去:“你自去好好反省反省。”
陆清悦落泪落得更厉害了。
燕聿身形顿了顿,明知是作戏,但看到她哭,他还是舍不得。
再哭下去,眼睛该肿了。
他对着宫人厉声道:“磨磨蹭蹭做甚,还不快些把东西搬出去。”
宫人动作立即麻利了许多,随着东西被通通搬走,陆清悦在哭断气之前,也被蔷兰搀走了。
走之前,陆清悦还留恋地望了燕聿一眼,这都让向杏看在了眼里,悄悄告诉了卫韵儿。
燕聿闭了闭眼睛,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要上去抱住人的冲动。
没了碍事的,卫韵儿没骨头似地攀上燕聿。
“陛下,莫要动气了,动气伤身,来吃个清凉羹,化化暑气。”
燕聿眉头微抽,垂眼瞥着自己被抱住的手臂,眸底渗出冷意。
卫韵儿全然不知,还拉着燕聿往殿内走去。
随后,卫韵儿从食盒拿出清凉羹,里面显然也是加了料的。
燕聿作出疲惫状:“伶贵妃,朕还有要事儿要办,你先回吧。”
卫韵儿:“可这清凉羹…”
“朕一会儿便吃。”
卫韵儿贴近他,故意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蹭了蹭他。
“那陛下要注意身子,臣妾等陛下来。”
燕聿眼底极快掠过一抹杀意。
等人走后,他便叫元德将这清凉羹倒了。
陆清悦虽然搬出了紫宸殿,但她住的宫殿离紫宸殿也不远。
蔷兰拿来玉珠要替她滚眼睛:“姑娘喝点水吧,嗓子都哭哑了。”
陆清悦喝了一口茶水,接过了玉珠:“我自己来吧。”
燕聿换了一身衣裳前来,蔷兰退了下去。
手被人握住,陆清悦睁了睁眼,将手里的玉珠交到了他的手上。
燕聿捧着她的脸,小心地替她滚着眼睛:“作戏便作戏,哭那么用力做甚?”
陆清悦:“这不是有伶贵妃在么?我担心被她看破。”
燕聿:“她没有眼睛,看不到。”
“可她身边的宫女有眼睛啊。”
燕聿放下了玉珠,坐了下来,陆清悦知道他要开始算账了。
燕聿黑压压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说好的作戏,悦儿却偷偷夹带私心?”
陆清悦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我这不是想念爹爹和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