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悦亮着水眸:“可以吗?”
燕聿坏心眼道:“你若是再穿一次给朕看,朕就许你反悔的机会。”
陆清悦蔫了下来:“陛下还是说说,我应下的条件是什么吧。”
燕聿勾着恶劣的笑,贴近她的脸:“你确定要朕现在说?”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陆清悦心底轻轻跳动着,她往旁边躲了躲。
燕聿拉开了一点儿距离:“说了,你今晚可能就睡不着了。”
“陛下的条件很过分?”
她小心地打探道:“两者相比,哪个更过分些。”
“嗯——”燕聿还真比较了起来。
陆清悦紧张地盯着他的神情变化,燕聿捏了捏她的脸,揽着她躺下。
“朕困了,明日再告诉你。”
陆清悦抬起手腕蹭了蹭自己的脸,明明没什么肉,他怎么总喜欢捏自己的脸。
燕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闭着眼睛,仿佛真的要睡了。
陆清悦支起脑袋:“陛下怎么净吊人胃口,这让我怎么睡得着。”
燕聿睁开眼睛:“刚才在汤池的时候不是困得迷糊了,这会儿怎么就精神了?”
“还不是陛下耍弄了我,还藏着掖着吊人胃口。”
燕聿笑着抚摸着她的后背:“快些睡吧。”
他的嘴真的很严,一点儿也不打算把条件提前透露给她。
陆清悦闷闷地把脑袋砸到他的胸口上,燕聿哼笑。
“朕倒是不疼,别把你的脑袋砸疼才好。”
第二日,用了午膳,陆清悦和蔷兰去了御花园。
陆清悦常日里也爱捣弄花花草草,住的小院子里也要须有一块地方种着各种花花草草。
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是珍稀物种,她看得很细致。
但这些罕见的植株中,却种着一棵很平凡的树。
陆清悦微微惊讶:“这儿竟然也种有梨树?”
蔷兰回答:“先前是没有的,后来是陛下喜欢,才叫人移栽了过来。”
陆清悦:“平平无奇,也不知陛下喜欢哪一点。”
蔷兰听着她的话,看向梨树,她觉得姑娘这话不单单是在说梨树。
她斟酌道:“能得到陛下喜欢,就已经是不平凡了。”
陆清悦沉吟片刻,启唇:“我觉得不好,它的价值不该仅仅体现在一个上位者的喜欢上。”
蔷兰张了张嘴,旁人的喜欢或许不值一提,但那可是皇帝。
她正想提醒陆清悦这话万万不能放到陛下面前说。
后又认为陛下应不会介意陆姑娘说的话,陛下对陆姑娘总是纵容的。
蔷兰:“姑娘的见解独到,是奴婢浅显了。”
陆清悦微微一笑:“仅仅是我个人的浅见而已,你无需迎合我。”
‘陆清悦’已经一脚踏入圈套之中,徐氏母女高高兴兴想要进宫见太后,却被拦在了宫外。
徐还瑶厉声:“大胆,我可是得了太后之意,可随意进出宫中,你们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敢拦我!”
守宫门的侍卫:“卑职等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两位请回吧。”
徐还瑶愤然,徐婧拉了拉她,笑着对着侍卫道。
“我们平常经常进出皇宫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侍卫斩钉截铁:“没有出错,真真切切是陛下的旨意,二位请回。”
徐还瑶瞪着他,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这些奴才定是不敢随便拦她的。
两人到底是没有硬来,暂且回了府去,徐婧不禁疑惑。
“好端端,皇帝怎会下令不许我们进宫呢?”
徐还瑶:“我也想知道,会不会是卫韵儿那个贱人,趁着我们对付陆清悦的时候,使劲勾搭了陛下。”
“不是说陛下近段时间一直在传召她弹曲子么,指不定她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想要报复我。”
徐婧很沉得住气:“不急,等陆清悦被解决之后,自有人替我们对付她。”
御花园不大也不小,陆清悦看得细致,走了半个时辰也差不多看完了。
蔷兰见她额头上有了点儿细汗:“姑娘,天气热了,坐下歇歇吧,奴婢叫人上茶来。”
陆清悦拿出了帕子拭了拭细汗:“不必了,无痕是养在御马苑吧,我能否去见见它?”
“这得等奴婢差人去请示了陛下才好回姑娘。”
陆清悦颔首:“那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她这边才换好衣裳,还没等来燕聿的准许,就等来了太后的召见。
陆清悦面容一紧,看来太后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来传话的是钟嬷嬷,陆清悦在郡王府的药瓶事件中见过她。
钟嬷嬷乃太后身边的亲信,太后吩咐她来传话,显然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陆清悦:“劳烦嬷嬷辛苦走这一趟了,蔷兰,拿点心意请嬷嬷喝茶。”
蔷兰:“是。”
钟嬷嬷眼含深意地瞧着陆清悦,笑道:“老奴便谢过姑娘了,姑娘请随老奴走吧,太后娘娘正等着呢。”
太后是见过陆清悦,不过那时陆清悦还是少将军夫人。
她大概记得陆清悦的模样,容貌是极好的,懂规矩,说话也懂进退分寸。
陆清悦随着钟嬷嬷去见了太后,她是二见太后了,眼前的太后与她在千佛寺见到的不同了。
那会儿的太后仿佛沾了佛性,周身气势慈悲威严,但不凌厉。
这时候的太后才是真真切切,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
陆清悦跪下行礼:“臣妇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圣安。”
在陆清悦看不到的地方,钟嬷嬷给太后点了点头。
太后抬了抬手:“起来吧。”
陆清悦慢慢站起身,太后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身段。
“抬起头来。”
陆清悦闻言,略微有点儿错愕,但也从善如流的缓缓抬起头。
太后不禁满意地点着头:“模样生得倒是俊,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瞧瞧。”
钟嬷嬷扶着陆清悦走近了一些,太后拉起陆清悦的手。
见陆清悦眉目里满是清柔,太后难免更添了几分好感。
“是个踏实沉稳的性子,坐吧。”
“谢太后娘娘赐坐。”
太后:“哀家叫你来,只是想见见你罢了,你莫需紧张。”
她还想接着说什么,外边宫人报燮王来了。
太后:“他来得倒巧了,先叫他等着。”
燮王却是不依,嚷嚷着非要进来看看皇嫂,太后实在无奈,就让他进来了。
但该训的,太后还是训了:“你一个王爷在外边吵吵嚷嚷算个什么样子,叫人看了笑话。”
燕京望向陆清悦:“儿臣是见过陆夫人的,母后还记得吗?儿臣送您的那匣子珍珠,就是从陆夫人的铺子里买来的。”
燕京只在外人面前自称本王,在太后和皇帝面前一般不会这样称呼自己。
陆清悦回了燕京一个浅笑。
太后懂了:“好啊,你们这一个两个都瞒着哀家吧,你到这儿来,是你自己要来的?”
燕京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当然了,儿臣这不是挂念母后么。”
太后嗔他:“少油嘴滑舌,哀家还能不知道你们那点儿伎俩,还怕哀家为难她不成?”
陆清悦眨了眨眼睛,太后这是在说她?
燕京被戳破了,干脆放弃道:“皇兄这不是暂时抽不开身嘛,儿臣也是正巧有空。”
太后佯装生气:“护得这样紧,哀家见一面都见不得?”
燕京找补:“哪能啊,母后想见随时都能见。”
接着,他凑到太后的耳边,小声道:“母后,皇兄寡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可不兴把人吓跑了。”
太后瞪他一眼:“哀家又不是老糊涂,能不知道?”
“还有,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哪有那样说你皇兄的,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燕京摸了摸鼻子:“忠言逆耳,儿臣说的也是实话啊。”
燕京是个能说会道,会活跃气氛的,他一来,陆清悦也放松了些。
太后也看出来了,便准了燕京留下来一道儿说说话。
不多时,燕聿也来了,陆清悦站起来行礼。
燕聿掂量着母后在,不好做得太过,就没有第一时间拉陆清悦起来。
太后看得透切,也没点破,只道:“这孩子哀家瞧着也好,日后让她多来陪哀家说说话也好。”
燕聿眼波柔软地看向陆清悦:“她才入宫来,多是不适应的地方,先叫她适应了才好。”
太后实在没眼看燕聿,便道自己乏了,打发三人离去,后又想起了什么留下了燕聿。
燕聿吩咐蔷兰仔细将陆清悦送回寝宫去。
人走走,太后便问:“你打算何时册她进宫?”
燕聿:“再等等。”
“还等?你可别忘了,怀国公府还在替她相看着呢。”
燕聿对此倒很自信:“她相不中。”
太后劝道:“早点儿把她册进来也好,哀家也能早日抱上皇孙。”
燕聿放在矮桌上的手指微微抬了抬,没有说话。
太后甩了手:“罢了罢了,哀家不管就是了,但有一事儿,哀家不得不说。”
燕聿洗耳恭听,太后一副责怪之意道。
“皇帝,你且节制些,嫩生生的人儿叫你弄得满身印子,你叫她如何见人啊。”
燕聿不由得挑了挑眉,接着,若有所思道:“母后教训得是。”
陆清悦在寝宫里等了许久,到了晚膳时刻,燕聿才回来了。
“悦儿。”
“嗯?”
燕聿走至她的面前,看到她脖子侧后方快要消散的红印子,他敛着神,伸手摁了上去。
“悦儿这印子是哪里来的?”
陆清悦迷茫:“什么印子?”
燕聿用了点儿劲儿,使那红印子更红了,陆清悦也伸手扶了上去,随后迷糊地看向蔷兰。
她今日都跟蔷兰在一块,哪有什么红印子。
蔷兰往前一步瞧了瞧:“呀,怪奴婢粗心,定是在御花园里被虫子咬了。”
“姑娘今儿一直与奴婢在一块呢,但姑娘换衣裳时,没叫奴婢伺候。”
“是奴婢一时疏忽了,没瞧见,请陛下和姑娘责罚。”
陆清悦去扶她:“快起来,不是你的错,陛下要怪也只怪虫子才是。”
随后,她抓了抓那处印子:“只是,我怎么没感觉呢?”
燕聿捏住她的手:“好了,本来就红了,可别再抓破了,去拿些药膏来。”
燕聿边替陆清悦上药,边目色沉沉地盯着她白皙的脖颈。
“你可知这印子引起了多大的误会?”
陆清悦水眸一震:“太后娘娘瞧见了?”
燕聿放下药膏,笑吟吟盯着她:“母后叮嘱朕要节制些。”
陆清悦小脸瞬间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了些恍惚:“陛下是如何解释的?”
“悦儿觉得呢?”
她羞得咬了咬唇:“陛下也不该认下呀。”
“朕若不认,岂不是徒招是非。”燕聿逗她,“朕替虫子背了锅,该到何处说理去?”
陆清悦犹豫:“我下回不去御花园了。”
“朕要的可不是这个。”
宫人捧来了水盆,燕聿净了净手。
“走吧,先用膳。”
这一次,燕聿没有劝她多吃些,陆清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怀疑的小眼神频频瞥向燕聿,燕聿按耐着笑意。
之后,陆清悦稀里糊涂跟着燕聿去了汤池,在看到早就备好放在那儿的衣物时,她悬着的心死了。
燕聿一副大发善心模样:“悦儿挑一个。”
陆清悦咬了咬牙,背对着他:“我说了我不会舞。”
燕聿拿起了一套衣裙:“这衣裳又不是非要会舞之人才穿得。”
陆清悦控诉他:“陛下怎能把这种东西带回宫里!”
“嗯?这些衣裙是你的商队先带回来的,朕瞧你不喜欢,就代为保管,免得被你丢了,反糟蹋了它们。”
燕聿从背后贴到她的身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这可是悦儿亲口应下的条件,悦儿想反悔?”
燕聿全身都是心眼子,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那件红色小衣。
“朕说过了,给你反悔的余地,但现在反悔的话,得加码。”
他贴着她的耳边轻轻说着附加的筹码,陆清悦整个人都红得不像话。
若是地上有洞,她恨不得马上钻进去才好。
她捂着脸,羞恼得委屈巴巴的:“陛下怎么能这样!”
燕聿一点儿也不觉得更过分,他还有更过分的。
“朕方才无辜背了锅,受了多少冤枉,这事儿还没论。”
陆清悦蹙起眉:“虫子的事儿也要论到我身上?”
“虫子留了如此显眼的印子,朕不坐实了,岂不白白受了那些冤枉。”
也不知是不是水汽儿蒸的,陆清悦盈盈水眸间蒙了雾气,她又委屈又可怜地回身,仰着头看他。
燕聿抬着她的脸,毫不留情道:“要是掉下眼泪来,就两个都穿。”
陆清悦蒙了水雾的眼睛一下子清澈起来,哪里还有水雾的影子。
燕聿摩挲着她的下巴:“呵~眼泪收得真快。”
陆清悦往前挪了两步,一头靠近他的怀里,嗓音甚是柔软。
“我,我还未做好准备,陛下能不能延我两日。”
燕聿扶着她的后脖颈,假模假意地叹了口气道:“败给你了,可以是可以。”
他的声音暗沉下来:“但朕总得先收些好处,哪有人求人办事不给好处的,对吧?”
此番分明是又在加码了。
实在逃不过,陆清悦权衡了一番,选择异域舞娘的衣裙,好歹布料多一些。
燕聿有些可惜地环着双臂道:“真不用延两日?朕很好商量的。”
陆清悦想去见无痕,燕聿准了,无痕见着她,兴奋地踢着蹄子跑过来。
她摸了摸无痕:“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
无痕挨着她摇着马头,显然很高兴。
“陛下吩咐奴婢备了骑装,姑娘要是想骑着它跑上两圈也可以。”
陆清悦摇头:“不必了,我就是想来看看它。”
在皇宫待了几天,陆清悦渐渐也熟悉了些,燕聿没有拘着她,命蔷兰带着她到处转了转。
除了乐坊,她差不多都去过了,跟在她身边也就那些个宫人,她没见着其他的人。
她知道是蔷兰提前命宫人避开,免得冲撞了她,也免得其他人看到她的相貌。
至于乐坊,陆清悦很清楚卫韵儿在那儿,即使卫韵儿没了眼睛,她也不敢去冒险。
徐氏母女进不了宫,燕京就常常进宫陪太后说话解闷。
太后还惦记着陆清悦:“那孩子也待了些天了,该适应了,叫她来与哀家说说话。”
燕京:“不是有儿臣陪着母后嘛,母后莫不是嫌弃儿臣?”
“你啊,整日没个正形,哀家就喜欢跟些小姑娘说话。”
陆清悦再见到太后还是很紧张拘谨,燕京说着话缓解气氛。
这时,一阵嘹亮的鸟叫声引起了陆清悦的注意。
太后:“那是哀家养的雀儿。”
她对着钟嬷嬷道:“去把那雀儿拿来。”
钟嬷嬷将挂着的鸟笼子取了下来,提着鸟笼子放到陆清悦面前。
陆清悦是第二次来太后宫里,来了之后,她没有到处乱看,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太后宫里养了只雀儿。
太后:“这雀儿平时可懒着呢,没叫这么欢过。”
陆清悦微微侧头看着笼中上蹿下跳的小雀儿,羽毛很是滑亮,养得很精细。
燕京见她很是好奇便问:“陆夫人没见过这种雀儿吗?”
陆清悦看着他:“没有,今儿是第一回 见。”
随后她看向太后:“这雀儿养得真好,圆溜溜的,精气神足,嗓音也清脆嘹亮。”
太后逗了逗那雀儿:“这是皇帝送哀家养着玩的,但有段时间呀,它蔫蔫儿的,没什么精神。”
“哀家以为它是不喜在笼子里住着,哀家与皇帝商量从前还想放了它来着。”
“可它在空中飞了会儿啊,又飞回了笼里,之后,哀家就命人每日放它出去飞一会儿。”
陆清悦疑惑:“每回它都自己飞回来吗?”
太后:“是啊。”
钟嬷嬷接话道:“姑娘不知道,这雀儿可通灵性了。”
陆清悦来了兴趣,双眸亮亮地看着钟嬷嬷,等着钟嬷嬷说说雀儿如何通灵性。
钟嬷嬷替她续了茶:“这雀儿养在太后娘娘跟前,只在太后娘娘跟前叫。”
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儿:“这小家伙架子大着呢,皇帝来了,它也不赏脸。”
燕京愤然:“难怪儿臣来了这么多回,都听不到这雀儿叫唤,还以为它是哑巴呢。”
几人闻言笑了起来,那雀儿也叫得欢了些,几人奇怪地盯着它。
钟嬷嬷:“真是怪了,今儿怎么突然叫得这样欢了?”
太后:“可是今儿还没放它出去过?”
钟嬷嬷:“放了,许是又想出去了。”
太后提议:“那咱们也一块去外边透透风去。”
几人走到了外边,笼子打开的那一刻,雀儿迫不及待飞了出去。
陆清悦仰头看着它慢慢离皇宫而去,她想,哪有鸟儿不贪恋天空的。
它真的还会自己飞回来吗?
不出半刻钟,那雀儿竟然真的飞回来了,稳稳回到了笼子里。
陆清悦显然不明白,她盯着雀儿出神,它难道不想念外边的自由吗?为何情愿困在这小笼子里。
燕京在旁道:“估摸是不想努力了,这儿不短它吃的喝的,没有天敌,还能天天出去遛弯。”
陆清悦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太后慈祥道:“这是它自己的选择,哀家也不拘着它,它随时要走都可飞走。”
陆清悦和燕京一块从太后宫里出来,燕京冷不丁道。
“陆夫人,你可知皇兄又去听曲了。”
这回陆夫人该听懂他的意思了,她怎么也该有些吃味了吧。
陆清悦眨了眨眼睛:“燮王希望我怎么做?”
燕京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种事情夫人还需请教本王?”
当然是快点答应皇兄进宫啦。
陆清悦忍着笑:“王爷上回也跟我说过这些话,还想寻琵琶,难道王爷也喜欢那个伶人?”
燕京超大声:“啊?”
他无语地捏了捏眉心:“本王不乐意管闲事儿了。”
说着,他生气地甩了手要走,陆清悦叫住他。
“王爷留步,王爷不是说那伶人弹的曲子是靡靡之音么,合该多劝劝陛下才是。”
燕京回首,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陆夫人与皇兄更亲密些,还是陆夫人自己去劝吧。”
他明显是气着了,陆清悦倒是笑得很开心,燮王与燕聿感情是不错的。
他此次回京,应不是冲着与燕聿作对回来的。
燕聿去听曲儿了,但也没耽误准点回来陪陆清悦用晚膳。
陆清悦:“陛下不是才去听了曲子,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燕聿眉眼带笑:“谁告诉你的?你在吃味?”
陆清悦摇头,他身上的异香未散,就算燕京不说,她也能猜出来,她意味深长道。
“陛下,那卫伶人弹的曲子有蛊惑人心之意,陛下该小心些才是。”
燕聿的笑容淡了几分:“朕知道,朕传她弹曲儿有别的作用。”
陆清悦放下心来,他都这么说了,应是做好防备了。
“悦儿没有别的要问了?”
陆清悦温婉一笑:“一切陛下自有安排不是吗?”
此时,怀国公府也在用膳中。
叶氏:“悦丫头好久没来了吧,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沈氏:“不如我明日叫了她来。”
姜立咳了一声:“妹妹她最近有点儿忙,怕是寻不出闲来。”
沈氏问:“忙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姜立:“没有,就是她的铺子出了点儿事儿,她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呢,过些日子吧。”
虞氏:“最近京城都在传流寇的事情,是不是陆氏的铺子出事儿了?”
姜立安抚几人:“再大的事儿也暂时动摇不了陆氏,你们且放心吧。”
这话怀国公几人是相信的,陆回别的本事没有,赚银子的门道却是不少。
就是陆氏的铺子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陆家这么多年的家财也没那么快挥霍一空。
‘陆清悦’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京城,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去干了什么。
京城一天发生的事儿不少,大家也没有注意她有没有回到京城。
经过几天的车程,‘陆清悦’到了水乡,有红棉和绿玉在旁,‘陆清悦’真是模仿到了极致。
有时红棉和绿玉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夫人跟着她们来了。
影五好不容易出一次任务,她手中的刀已经蠢蠢欲动了。
没几天,徐婧满脸喜色地对着徐还瑶道:“瑶儿,好消息!陆清悦落到咱们的人手里了。”
徐还瑶面上闪烁着兴奋:“那还等什么,快让他们动手啊!”
徐婧:“着什么急,我已经吩咐下去,那样细皮嫩肉的美人也好给他们享受享受才是。”
徐还瑶雀跃地拍着手:“是了,他们也该尝尝京城女子的味道,不过这样的喜事儿可不能只我们知道。”
徐婧:“自然,我也叫人散播出去了,反正有人替我们兜底。”
徐还瑶忍不住期待了起来:“等消息被核实了,传回京城里,再让那边杀人封口。”
“到时,怀国公府的人找到她,她就只是一具被玩坏的艳尸了。”
徐婧可惜道:“我们也要做好要舍人的准备。”
徐还瑶不以为意:“不过是几个奴才,他们死了就再买几个就是了。”
徐婧是舍不得:“到底是咱们从小培养出来的,要再养些还得等。”
徐还瑶看得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要是替我们一下子同时除掉陆清悦和卫韵儿,是他们的荣幸,不枉我们好吃好喝养了他们那么久。”
坏事传千里,不出一日,‘陆清悦’被流寇掳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家这才纷纷想起‘陆清悦’前些日子离开京城的事情。
流寇是如何凶残的一伙人,‘陆清悦’落在他们手里,怎能善了,多半是危如朝露。
陆回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场晕死了过去。
怀国公府的人急了,匆匆忙忙进宫去奏请陛下,姜立怎么拦也拦不住,偏偏他还不能说出实情。
他支支吾吾阻拦时,险些被老国公抽了一拐杖。
另一边,兰婳急忙叫人去打听,得知陆清悦真的不在府里,她急得快哭了,立即命人送了加急信去给兰丞。
棋识似乎也感应到了母亲的情绪,哇哇大哭了起来,兰婳轻轻拍了拍他说道。
“你干娘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这话是在安抚棋识,也是在安抚自己。
段嫆和孟素轻是十分惊喜和意外。
段嫆笑得开怀:“真是报应啊,这就是离了我们少将军府的下场。”
孟素轻的屋子和段嫆的屋子离得不远,听到段嫆的笑声,她抿了抿嘴。
她虽然也厌恶陆清悦,但现在她更讨厌段嫆。
段嫆仗着自己为赵天良生了个大胖小子,没少在众人面前挤兑她,明里暗里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孟素轻绞紧帕子,尽情得意吧,等她抓到了段嫆和那杂种的把柄,看段嫆还能得意几天。
皇帝面前跪着怀国公姜樊,大都督姜谢,以及姜立,皇帝让他们别急。
姜立也在旁边劝道:“爹,二叔,你们只管放心,妹妹她没事儿。”
姜樊和姜谢不是老糊涂,看着姜立淡定的样子,又看了看声色不明的皇帝,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按耐下急性子。
皇帝:“怀国公,大都督,你们听姜世子一言便是,无需慌张。”
可姜樊和姜谢心底还是充斥着担心,老国公和叶氏几人也还在家中急得团团转呢。
姜立只好奏请道:“陛下,臣祖父年纪已高,出了这档子事儿,甚是忧心。”
“还请陛下看在臣祖父母年事已高的份上,给一个准话吧。”
皇帝沉默半晌道:“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元德得了令便下去了,姜樊和姜谢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陆清悦随着元德出现在殿中,姜樊和姜谢愣住了。
燕聿对着陆清悦:“不必多礼,去见见你两个舅舅,他们听到消息急坏了。”
他又对着姜樊三人道:“都起来吧,不必跪着了。”
姜樊和姜谢站起来,疾步走到陆清悦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姜樊:“悦丫头,真是你,你没去水乡?”
陆清悦从袖子里拿出流寇送来的信给两人:“水乡是陷阱。”
姜樊和姜谢看完信,姜樊和姜谢满脸怒气。
姜樊捏着信:“这样的大事儿,你怎么不早些告知我们。”
陆清悦:“我不想连累你们,所以才求助了陛下。”
姜樊叹气:“你这孩子…”
姜谢怒气填胸:“是谁如此嚣张,竟要害你!”
燕聿不知何时来到几人身边,出言道:“这事儿不简单,朕才让陆夫人这些日子都藏身在宫中。”
姜樊和姜谢跪下:“多谢陛下庇护。”
燕聿半扶起两人:“陆夫人曾救过朕的命,朕说过会护着她,接下来还需二位做一场戏。”
燕聿面色不虞地目送陆清悦跟着怀国公三人走了。
元德在背后默默叹息,唉,分明是陛下自己做的决定,这会儿又不舍得了。
马车上,姜樊和姜谢双双瞪着姜立,姜立压力很大。
他只好推锅给皇帝:“君命难为。”
实际也确实是皇帝的私心,若是要将妹妹藏起来,他们怀国公府也不是不能藏人。
陛下非要把妹妹拐进宫去,这锅理应也该陛下背着。
姜樊和姜谢这才收回目光,陆清悦愧疚地看着姜立,她又欠了哥哥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