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青鸿都是捧着温知意,很顾及温知意的情绪,说话也是文雅如清风。
何曾像今天这般强烈,咄咄逼人。
“少将军回京之后,还与少将军夫人故地重游,两人既有年少情意,又是结发夫妻,情深意浓,你不过是救了少将军一命,如何比得过少将军夫人。”
青鸿每说一句,温知意牙齿就咬紧一分,接着她脱口而出。
“够了,我与阿衡两情相悦!”
陆清悦听到温知意和青鸿的话,如遭雷劈,她呆愕地转头望向段衡。
段衡掩着嘴轻咳一声,眼珠快速转动,避开与陆清悦对视。
发现附近有人,温知意脸色一白。
青鸿到底对她是有感情的:“你不方便出面,先走吧,我去看看。”
温知意点了点头,半遮着脸匆匆走了,她是个医者,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方才实在太冲动了,竟在那种地方大声说出那种话。
青鸿来到了柳树后面,看到了陆清悦和段衡,面露震惊。
段衡目光锐利阴冷,像一柄杀敌无数的利剑,刺向青鸿。
书生到底是书生,怎敢直面战场的肃杀之气,青鸿紧张地低了低头。
段衡心里冷嗤,对着陆清悦道:“我们回去吧。”
陆清悦回头瞧了一眼青鸿,青鸿宛如一座雕塑立在原地。
马车里死一般寂静,段衡没有做任何解释,陆清悦揪着帕子无所适从。
恍惚之下,陆清悦下马车时,差点踩空栽倒下去,幸得红棉绿玉及时搀扶住。
绿玉担心不已:“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陆清悦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自古人心就是偏的,在红棉和绿玉心里,谁都不能越过自家夫人去。
因自家夫人的关系,绿玉和红棉才会对段衡另眼相看。
这会儿闹出这档子事,绿玉心疼地宽慰神伤的陆清悦。
“夫人,那话说不定是温姑娘一厢情愿罢了。”
陆清悦扶着额头,眼里隐隐有泪光。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段衡回来之后,派人去查了青鸿,青鸿这个意外两次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得不怀疑。
可手下传回来的消息是,青鸿就是一个穷苦的书生。
平常最爱去的地方是墨香轩,没与什么人有交集。
陆清悦让他陪着去护城河,撞见知意和青鸿,估计只是一个意外。
段衡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知意深受北乐老王妃的喜爱,在京城又如无根之萍。
没人护着,很容易被人觊觎,想借着她一飞冲天。
既然陆清悦已经知道了他和知意的事情,段衡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如将计就计。
那日之后,青鸿消失了,说是回乡下去了。
他本就不是京城人,一介小小书生,走了就走了,无人在意。
陆清悦因白日温知意的话耿耿于怀,偏偏晚上又遭到了狗贼的突然袭击。
男人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压在陆清悦的身上,亲吻像暴风雨一样又急又凶。
陆清悦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缠着白色的布条,上面晕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
这个吻十分漫长,陆清悦双手被男人压制着,嘴都被亲麻亲破了。
她难受地皱着眉哼哼,男人吻得更深了些,陆清悦喘不上气了,手脚逐渐瘫软。
直到尝到了血腥味,男人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好些日子没碰过她了,想念得很。
男人偏头,紧紧揽着她的腰身,吸了吸她身上清清软软的淡香。
情蛊在他体内宛如一把锯子,在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男人磨了磨牙齿,啃上了陆清悦的锁骨。
陆清悦疼得身子一缩,男人松了口,在齿痕处轻柔地落下一吻。
陆清悦还未喘过气来,她满脸红晕,眼含春水,潋滟不已,唇瓣红肿得厉害,透出艳极的绯色。
轻薄的纱裙下的身段且娇且媚,尤其是那截柳腰,男人兴起,用手丈量起了她的细腰。
男人按着她的腰际,黑沉沉的瞳底酝酿着恐怖的潮涌。
陆清悦瞳孔微缩,一阵冰凉的寒意从脊椎延伸到全身。
无形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又是这种感觉,陆清悦迫切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场景。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害怕,把陆清悦圈进自己怀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陆清悦砰砰乱跳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
小扇子似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扫在他的手心里,一下一下仿佛撩在他的心上,痒得泛麻。
男人垂头,直勾勾看着她白软的小脸,嫣红的嘴唇,眼神无比摄人。
他一口轻咬在她的脸颊上,好像咬在一朵软软乎乎,散发着香味的糯米团子上。
陆清悦看不见,脸颊肉被含着细细舔咬,只觉得男人真要把她吃掉了一样,心里打怵。
她挣扎着躲了躲,男人没松口,脸颊被扯得有点疼。
她委委屈屈喊了一声:“疼。”
男人不舍地放过了她,陆清悦白嫩的脸颊泛着红,上面还留有浅浅的齿痕。
男人舔了舔自己的犬齿,又亲了亲她的唇珠。
“这么点疼都承受不住,娇气。”
陆清悦不满地哼唧:“那你给我咬一口,看你疼不疼。”
男人抬起捂着她眼睛的手,嗓音里含了懒悠悠的笑:“你想咬哪里?”
陆清悦错愕,小眼神扫过他的脖子。
男人微微眯眼,大拇指轻轻从她的下巴上划过,语气又低又沉。
“呵~这一点,你倒是从一而终。”
大拇指最后落在陆清悦的颈侧,似乎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夫人别惹我生气。”
男人凑到她的耳边,热气吐在她的圆润的耳珠上,语速不急不缓,自带一股压迫感。
“否则,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起之前惹男人生气的下场,陆清悦打了个寒战。
情蛊不知不觉被压了下去,怕压坏了她,男人懒洋洋抱着陆清悦翻了个身,隽美的下颚搁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另一只手轻抚她乌黑的云鬓,后又捏着她柔软的后颈摩挲。
“睡觉。”
言罢,他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
陆清悦枕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眼皮越来越沉重。
而后上下眼皮纠缠在了一起,陆清悦跌入梦乡之中。
怀里的人睡熟之后,男人拿出白瓷瓶,给她上药。
上好的手感,使他忍不住捏了捏她腮边的软肉,又摁了摁她的下唇。
次晨,陆清悦醒了,她的身上沾满了异香,她蹙着眉换了一套衣裙。
随后凑到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破了的嘴唇和脸颊上留下的淡淡痕迹。
她怀疑那狗贼真是狗变的,老喜欢咬她。
昨天,陆清悦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绿玉和红棉还担心自家夫人会因为温知意的事睡不好。
可瞧着她眉目清明,神清气爽的样子,摆明昨夜睡得不错。
直到服侍陆清悦洗漱时,发现了陆清悦脸和嘴的痕迹。
绿玉直言道:“夫人,你的脸和嘴怎么破了?”
陆清悦舔了舔嘴唇,张口说着胡话。
“天气热,有些干燥开裂了,脸上是因为有蚊子,我自己抓的。”
“那该多喝些水了”红棉捧了一杯茶来,“等下我再弄些艾草香包来。”
陆清悦:“嗯。”
她盯着墨绿色的茶面出神,距上次借茶水,狗贼隔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来找她。
算算日子,嘉赏宴近了。
她放下茶杯:“吩咐小厨房,做些清热解暑的糕点来,等会儿我要去找夫君。”
陆清悦打扮了一番,为了遮住痕迹,她上了一层脂粉,嘴上的红脂也用得极重。
也只有她长的这番容貌,敢这么折腾。
段衡似乎早就预到陆清悦会沉不住气来找他,只是没想到她来,是来重提要给温知意谋亲事。
段衡甩了甩袖子:“我不是说了不许再提此事。”
陆清悦不依不饶:“为何?”
“你当初也说了,温姑娘是在京中无依无靠,才暂住府里。”
“眼下是大好机会,有北乐老王妃帮着掌眼,想来温姑娘的父母也是同意的。”
“况且也不是马上就要成亲,日后不和,大可再寻便是。”
段衡低声呵斥:“够了,你容不下她,我过几日送她出府便是了,你何必拿这事来逼我。”
“逼你?”
陆清悦透亮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
“我不过是想尽一份好心,如何成了逼你,还是说…”
她双目通红,声线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破碎的羽毛,随时随风飘散。
“莫非温姑娘昨日说的话是真话?”
喉咙有些堵塞,陆清悦闭了闭眼睛,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般,干脆点破两人关系。
“夫君,心悦温姑娘?”
段衡没有第一时间辩驳,陆清悦脸上浮现一抹痛色。
“段衡,你还记得曾向我和爹爹起过誓么,此生只我一人,绝不负我,你怎么能!”
段衡神情阴郁,自责道:“我记得,可感情之事,我也控制不了。”
听到他亲口承认,陆清悦像是站不稳一样,往后退了几步。
“你起了誓,你就该做到,你怎么能负我!我不会同意的,我爹爹也不会同意的。”
大声喊罢,陆清悦哭着离去,在外面的绿玉红棉着急忙慌跟了上去。
在周围伺候的小厮丫鬟们都听到了陆清悦的那番话,他们面面相觑。
在段衡出来后,连忙装作没听见,低下头干活。
陆清悦一口气跑回了院子里,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忙过去扶她。
“夫人,这是怎么了?”
陆清悦只是哭,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把她扶进屋里。
红棉和绿玉终于跑了回来,遇到了从屋里出来的丫鬟婆子,忙问。
“夫人呢,可回来了?”
“回来了,在屋里呢。”
没来得及顺气,两人急急进屋去看陆清悦。
剩下丫鬟婆子私下猜测,大家都知道夫人拿着糕点,高高兴兴去找了少将军。
哭成这样回来,只可能是跟少将军吵架了。
红棉和绿玉进来时,陆清悦独自坐在床边,两眼呆呆地凝望着窗口。
泪还在流着,双唇紧闭,任凭眼泪肆无忌惮顺着脸颊滑落。
陆清悦和段衡的争吵声,两人听见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陪在陆清悦身边。
等情绪缓和过来,陆清悦捻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她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狼狈不已。
“去给我备两个玉珠子来滚一滚眼睛,还有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回爹爹家一趟。”
过后不久,府里的人全得知两位主子吵架了,夫人还要收拾东西回陆家。
王氏和段嫆听罢,匆匆找了过来。
红棉候在陆清悦身边,拿着玉珠子给她滚眼睛。
绿玉指挥着其他丫鬟婆子井然有序地收拾着东西,还得时常叮嘱她们小心些。
“夫人屋里头的东西都金贵着呢,手可得轻点,别弄坏了。”
王氏斥退在屋里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们:“好了好了,别忙了,都出去罢。”
丫鬟婆子们停了下来,看向陆清悦。
王氏身边的老嬷嬷声色俱厉:“都聋了?老夫人让你们出去。”
陆清悦给了红棉一个眼神,红棉拿着玉珠子退到一边。
随后瞥了一眼李嬷嬷,轻轻抬了抬手,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
“母亲和二妹妹怎么来了?我院里的丫鬟婆子向来只听我使唤,望母亲见谅。”
王氏面带慈祥宽厚的笑容:“怎么会。”
绿玉给王氏和段嫆看了茶,王氏过来拉起陆清悦的手。
“我听下人来报,你与衡儿吵架了,怎么吵个架,还闹出这些阵仗来,叫人看了笑话。”
“是啊,嫂子,你从哥哥那里受了委屈,大可告诉我和娘,我们替你教训哥哥。”
段嫆亲昵地挽住陆清悦另一只胳膊。
陆清悦抽出自己的胳膊:“母亲和二妹妹可知我与夫君因何事争执?”
王氏:“这,我们来得急,还没问。”
“母亲和二妹妹还记得两年前,夫君求娶我时起的誓么。”
陆清悦哽咽地接着道:“夫君他心悦温姑娘。”
王氏和段嫆两脸吃惊,两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段衡在陆清悦哭着离去时,就去找了王氏,那时段嫆也在。
王氏惊讶之后笑道:“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个狐媚子。”
“母亲是何意?”
王氏重重拍了拍陆清悦的手。
“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女儿看待,有我在的一天,你始终是衡儿的正妻,谁也越不过你去。”
“我知你看重誓言,可你再想想,衡儿现在的身份地位,已全然不同往日,有多少人前仆后继。”
“现在不过是与你分别太久,一时被人迷了去,你这时候可不能闹脾气。”
“当年啊,衡儿父亲身边也常环绕着莺莺燕燕,可最后陪在他身边从来只有我一个。”
陆清悦下意识蹙眉:“可是…”
段嫆跟着附和:“哎呀,嫂子,娘说得对,你忘啦,当年哥哥为了追求你,花了多少心思,哥哥肯定是爱你的。”
“一个小小的温知意怎么能比得过你,而且我和娘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王氏点了点头,陆清悦神情有几分松动。
王氏见时机成熟:“过几日宫里嘉赏宴,衡儿会带温知意一起去。”
陆清悦当即抽了抽手,表示不同意。
王氏拉住她:“你先别急,到时温知意得了赏,不就能在京城安身了么。”
陆清悦顺着她的话沉思。
“所以啊,这几天,你也不用急着对付她,嘉赏宴后,她自会搬出府去。”
王氏苦口婆心:“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沉得住气,想法子好好挽回衡儿的心。”
红棉和绿玉听着王氏的话,心里头有几分不对劲,可又觉得她说得在理。
陆清悦被说动了,答应了王氏,不提回陆家,以及不再提为温知意谋亲事的事。
王氏:“那你好好歇着,不许再动气了。”
陆清悦:“好。”
夜色融融,陆清悦酣睡中,男人翻窗而入,屋里架着冰盆,凉气缓解了披月而来的燥意。
男人掀了纱帘,来到陆清悦身边,她的脸上还挂有淡淡的痕迹。
男人挖了药膏抹在她脸上,重重磨了磨。
“傻子,几句话就哄得你听话了。”
不过,那个王氏是个口蜜腹剑,巧舌如簧的,一番话,摘出了段衡的错。
最后反成了陆清悦在闹脾气,还让陆清悦放下脾气去讨好段衡。
男人捏着陆清悦的脸,食指指腹摁在她柔软的唇上。
“哼,对我时,像只勾人又难训的小狸奴,张牙舞爪的,对别人倒收起了爪子。”
陆清悦的嘴唇被磨红,男人闷着脸,甩了袍摆走了。
陆清悦一向说到做到,第二日没有回陆家,也没再提为温知意谋亲事的事。
一个丫鬟在外边通传二小姐来了。
段嫆叽叽喳喳跑进来:“嫂子。”
陆清悦白净的指尖正捻着一株开得极灿的月季,对着花卉纹瓜棱瓶比量。
“怎么跑的满头细汗?”
她拿起剪子,剪断底下多余的枝节,插进了瓶子里。
“你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得学着沉稳些了,否则日后嫁人了怎么办?”
段嫆听闻,脸一下子红了,羞赧地低下头。
红棉捧起花瓶放到屋里的架子上,丫鬟抬了一小盆清水进来,陆清悦净了净手。
“瞧二妹妹的样子,是有心上人了?”
段嫆羞得不行,扭捏地朝陆清悦撒起娇。
“哎呀,嫂子,我是担心你心情不好,来陪你说说话的,怎么还打趣起我了。”
陆清悦端起茶杯浅啜一口。
“母亲昨天对我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今日已经想通许多了。”
段嫆:“真的?”
陆清悦浅笑:“骗你做甚。”
“太好了。”
段嫆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嫂子你尽管放心,我说过,我和娘永远站在你这边。”
陆清悦嘴角的笑未落,眼底的笑尽数褪去,她若有所思道。
“是么?”
这份永远会维持多久尚未可知。
陆清悦:“之前我让铺子赶制了赴嘉赏宴的新衣裳和心头面,等会儿估计会送到府里。”
段嫆眼睛一亮:“就知道嫂子想得最周到齐全。”
自从陆清悦点破段衡和自己的关系,温知意就尽量避着陆清悦。
她不想将心思花费在那种事情上。
今日,她应邀来北乐王府做客,没想到遇到了安世侯夫人。
老王妃笑呵呵道:“这也是缘分,我前几日去见少将军夫人时,偶然遇到了安世侯夫人,聊了两句,觉得投缘,请了来陪我聊聊天。”
温知意神情略微紧张:“您去见了少将军夫人?”
“是啊,少将军夫人也是个心善心细之人,她说,你救了少将军的命,她无以为报。”
“知晓你还未订亲,便想着能不能替你在京城谋一桩好亲事,可她到底是年轻,识人不多,就请我们多替你掌掌眼呢。”
安世侯夫人帮腔:“先前没怎么与少将军夫人打过交道,深聊之下,发现倒是与传言不符,为人很真诚。”
老王妃问道:“知意,你如今可有心悦之人?”
温知意面容布满忧虑之色,她若回答有,只怕是要被追问是何许人家。
“多谢太妃和夫人美意,知意暂时志不在此。”
安世侯夫人:“可以先处着看看,京城里的好儿郎可谓抢手且难得。”
温知意不知道该如何驳了北乐老王妃和安世侯夫人的好意。
有她们二人做媒,温知意成为了京城的香饽饽。
一日之内,无数青年才俊,文人书生纷纷上门自荐。
段衡万万没有想到,昨日才解决了陆清悦的事情,还未松口气。
又出了这档子事,偏偏他这次没有立场阻拦。
其中还有些军中的士兵,以及段衡的副将,任万青。
温知意一阵愕然:“任大哥,你怎么也?”
任万青黑黝黝的脸憋得通红,他的嘴又笨,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温知意想了想道:“任大哥,能否帮我一个忙?”
任万青一百个愿意:“你尽管说。”
任万青都私自跑去自荐了,段衡怎会不明白任万青的心思,藏得够深的。
任万青送温知意回府时,段衡对任万青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温知意转身上台阶,不小心踩空,身后的任万青扶了一把。
温知意笑道:“谢谢任大哥。”
任万青嘿嘿挠了挠头:“没事,你没摔着就行。”
在府里暗处看着的段衡表情阴沉,风雨欲来,他从府里走了出去。
任万青惊喜:“少将军,你在府里啊?”
段衡瞥了一眼他和温知意,温知意想要解释,段衡率先开口道。
“回京后好久没松动筋骨了,去比比?”
与段衡相处了两年,温知意清楚地知道他生气了。
任万青却在憨笑:“好啊!”
温知意:“阿…少将军,等等,事情不是那样的。”
段衡没有听,拉着任万青去了军营。
士兵们一听少将军来了,还要与人切磋,一窝蜂跑来围观。
段衡下了狠劲儿,任万青也认真了起来,温知意怎么拦也拦不住。
两人打得面上挂了彩,又拼了酒,终是任万青不敌酒意,败下阵来。
温知意气得瞪了段衡一眼后走了,段衡撇下众人,急忙去追。
追出了军营外面,段衡一身酒气拦下温知意,温知意气得打他。
“我说了不是那样,你为何不听我解释?”
段衡抓着她的手:“我当时气急了。”
温知意觉得段衡这气生得好没道理,使出力气挣扎。
段衡酒意上头,不管不顾抱住了温知意。
“知意,我从未为一个人那样失控过,这是第一次。”
温知意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她该推开他的,可段衡为了她与人动手,还伤成这样。
她的心乱了,这一刻,她不想拒绝他。
她也厌倦了老是躲躲藏藏。
温知意和段衡昨夜留在了军营里,任万青去找温知意没找到,就去了段衡那屋。
屋里拉锁没压紧,一推就开,看到屋里床中的景象时,任万青黝黑的脸瞬间变得黢黑。
“咦?少将军房门怎么开了?”
又一人进来看到了屋里的场景,那人大惊失色。
任万青和士兵目睹了睡在一起的段衡和温知意。
段衡黑着脸封众士兵的口,任万青在暴怒的边缘,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温知意羞红着脸:“任大哥,我喜欢少将军。”
“可是…”
看着温知意坚定的神情,任万青魁梧的身形陡然一塌,他逼问段衡。
“少将军,温姑娘是对你,对我,对很多将士都有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做?”
段衡:“我绝对不会辜负知意。”
“但愿你说到做到。”任万青松开拳头走了。
暂时堵住了悠悠之口,段衡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娶温知意进门为平妻。
可是陆回和陆清悦那边,怕是没那么容易松口。
“知意,陆清悦没犯七出之条,我还不能休了她,现在只能委屈你了,但你且安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做妾。”
温知意靠进段衡的怀里,信赖地道了一声好。
男人听了手下来报,笑得散漫不羁:“真是个蠢货,也好,省事多了。”
今晚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狸奴,她定又要哭了。
她总那样爱哭。
段衡回府后,第一时间去找了王氏,王氏那儿坐了一上午,才去了陆清悦院子。
陆清悦没给他摆脸色,但也没了之前的温柔小意。
段衡明显有话要说,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陆清悦:“夫君有什么,不妨直说。”
段衡面带愧色:“清悦,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我要娶温知意为平妻。”
陆清悦听到他的话,有些恍惚。
见到绿玉红棉愤怒的表情,她后知后觉惊出了两行清泪。
“你说什么?”
“清悦,我没有办法,我…”
陆清悦气得发抖,不敢相信地问:“你要娶她?为平妻?”
她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瓷杯,溅起的水和碎片通通砸到段衡身上。
“段衡,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疼,一而再地伤我的心,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死也不会同意的,你想都别想,现在滚!”
陆清悦一边流着泪,一边声嘶力竭让他滚。
段衡第一次见陆清悦这副样子,他有几分颤动。
陆清悦几乎要站不稳了,红棉扶住陆清悦。
绿玉忍着满腔怒火:“少将军还是先走吧,别再刺激夫人了。”
红棉疾言厉色:“少将军请离开。”
段衡走后,陆清悦止了泪,泪光莹莹的眼睛,如同藏在流云中的朦胧月儿。
红棉把陆清悦小心地扶到床边,喊来小丫鬟打扫碎掉的瓷杯。
绿玉对段衡彻底失望,心疼极了自家夫人。
自家夫人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小姐,可也是披金戴银,千娇百宠长大,何曾受过此等委屈。
绿玉怒不可遏:“少将军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夫人你。”
她和红棉从小在陆府长大,只论富贵,陆府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了。
像这样的大户人家,陆老爷却只有陆夫人一人。
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陆夫人过世后,陆老爷也没再纳续弦,全心全意抚养小姐长大。
然后,小姐遇到了段衡,原以为会像陆老爷和陆夫人一样恩爱白首。
现在才发现像陆老爷和陆夫人这样的,在世间是极少的。
红棉比绿玉要沉着:“夫人,此事要禀告老爷么?”
绿玉情绪激动:“一定要告诉老爷才行,让老爷给夫人找回公道!”
陆清悦眼眸低低,面上表情很淡,细声道:“给我备墨。”
绿玉:“哎。”
爹爹迟早会知道,早知道好过晚知道,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得写封信送过去。
陆清悦扫一眼地上遗留的茶水痕迹:“红棉,把茶具换了吧。”
“是。”
红棉拿出一套上好的青釉茶杯换上。
幸好夫人前两日说,她有点想念以前常用的那套瓷杯了,拿了来换上。
否则,今天碎的就是这套价值不菲的青釉瓷茶杯了。
旧瓷杯用的时间久了,有一只杯沿缺了个小口,摔了也不可惜。
红棉收拾旧瓷杯时,发现剩下的瓷杯都是完好的,夫人摔的那只竟就是有缺口那只。
她抬眼看向夫人,夫人提着笔轻轻颦眉,而后蘸着黑墨的笔尖轻快游走于纸上。
信写完了,陆清悦交给红棉,不是其他人用不得,只是陆清悦更信任红棉。
爹爹看到这封信,肯定要生气,有红棉在,她可安心些。
红棉刚走,外面小丫鬟来报:“夫人,老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陆清悦口气中透着冷淡:“不见。”
小丫鬟去回了王氏和段嫆,段嫆想要硬闯,王氏拦住她。
“罢了,先回去吧。”
不一会儿,有陆府的人报,陆清悦急得拍案而起。
“什么?!”
段衡竟然去见了爹爹!
“来人,备车!”
陆清悦胸口快速起伏着,指尖不安地紧紧抓着桌角。
他怎么敢去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