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簪只能放在匣子里积灰了。
齐羡这小破孩估计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成心想要讨好她，还用上了苦肉计。
懂得示弱，装可怜，博同情。
她无奈地按了按额角，这小破孩再大些，估计就是只小狐狸了。
齐羡被陆清悦识破后，也不敢再动歪脑筋了，老老实实养好了病。
还有一点，他很好奇，在府里那么久，怎么不见夫人的夫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娶得夫人这样的人呢？
但府里的下人听到这个问题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经过他的软磨硬泡，才从丫鬟婆子的嘴里，得知了夫人和少将军的事情。
他不解：“夫人样样都好，为何还有人负她？”
“你还小，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哪是你能懂的，别问了，快去干活去。”
婆子：“别忘了，你还欠着夫人治病的银子呢。”
齐羡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欠夫人的，可不止是银子。”
陆清悦闲下来的时候，就爱写上两首诗攒着，等开春了，一起送到墨香轩去。
地青居士的身份暴露后，墨香轩总来催她出新诗作，早知道她就瞒到底了。
墨香轩还来问她认不认识三水散人。
三水散水出了三本话本后，便再无声息了，他们也想催催三水散人出些新话本。
陆清悦还曾打趣过墨香轩管事的，他们墨香轩的主子可不简单，怎么连三水散人是谁都查不出来。
直把墨香轩管事的说得冷汗淋漓，他们哪敢指使那位做事啊。
之后，墨香轩管事的再也不敢来问她与三水散人有关的事情了，就怕听到那些掉脑袋的话。
第236章 不速之客
不久，江封徐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来信，徐老爷徐枫勃然大怒，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这群废物连个臭小鬼都抓不住。”
旁边站着的尤氏担心道：“怎么办，那小子去见了官，那咱们的盛儿岂不是…”
她抓着徐枫的袖子：“老爷，盛儿时咱们的命根子啊。”
徐枫甩了袖子：“还不是那混小子先搅出来的祸事，抢人就抢人，偏偏还弄出了人命来。”
“斩草不除根，这事儿要是让太后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
尤氏眼睛一转：“前段日子，你那堂妹不是来了信，说瑶儿回了京城么。”
“太后小时候那么疼瑶儿，让瑶儿助我们一臂之力不就好了。”
徐枫否决：“不行，瑶儿回京是去挣皇后之位。”
“太后对我们有戒心，要是让瑶儿涉及进来，只怕对瑶儿挣位不利。”
尤氏大声：“到底是徐还瑶重要，还是咱们的盛儿重要！”
“我就是知道盛儿更重要，才不能把瑶儿涉及进来，只有瑶儿做了皇后，咱们徐家才有出头之日。”
尤氏：“那眼前的危机要如何解决？”
徐枫：“那姓齐的女的不还关在府里么，那小子敢上京报官，那就让他死在京城的牢里。”
远在京城的齐羡，无端感到了一股寒意，他抬头望了望暖和的晴空。
温暖的阳光倾斜在回廊上，映出一道道光影，陆清悦踩着光影走来。
齐羡迎了上去：“夫人，你要出门吗？”
“嗯。”
陆清悦垂眼轻扫他：“看你的样子，病已经全好了。”
齐羡：“是。”
元日的七天假已过，宋存去宫里上朝去了，陆清悦今日要去宋府看望兰婳。
齐羡目送着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他才转身回去干活。
陆清悦到了兰婳那儿，兰婳捻着棋子在与自己对弈，自娱自乐。
见她来了，兰婳眼睛一亮：“悦儿来啦，正好我闷着呢，快来陪我下两盘棋。”
陆清悦在她对面刚坐下，便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篮子里，正放着一件做到一半的小衣裳。
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怎么做一半不做了？”
兰婳整理着棋子和棋盘：“天天做，手都有些酸了，放几天再做。”
陆清悦坐了回去，黑子先行，她捻起一颗黑子放至棋盘中。
兰婳放下一枚白子：“上元夜，你可要出去？”
“嗯，那天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合该出去走走，看看花灯。”
兰婳又问：“那你要与谁出去？”
“与绿玉红棉吧，她们上一年上元日没能出去，今年正好带她们出门走走。”
兰婳点了点头：“唉，我也想出门与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她抚了抚自己肚子：“可惜有这小家伙在。”
陆清悦：“白日没那么多人，倒是可以出门走走，但夜里人多了，你这身子就不好乱走了。”
兰婳：“是啊。”
说话间，兰婳轻松吃掉了陆清悦一组棋子，陆清悦凝起了秀眉。
“兰姐姐的棋艺见长啊，先前我还能与你过上几招，现在是一招也接不住了。”
兰婳笑着：“想要我让让你就直说。”
陆清悦顺杆道：“好姐姐，让让我吧，我来替你解闷儿，你总不好叫我输得太难看吧。”
纵使兰婳让了，陆清悦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我倒是好奇，宋大人可胜过兰姐姐？”
兰婳笑着摇了摇头：“怀了身孕后，他都不跟我下棋了，怕我伤神。”
“害得我只能趁他上朝之后，自己跟自己下了，怪无趣的。”
“幸好你今日来了，也缓了缓我这想下棋的念头。”
陆清悦：“哼，我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我这糟糕的棋艺不值得你伤神。”
“我哪有这意思，你可别误会我。”
两人在一处玩闹了一个时辰，见兰婳有些乏了，陆清悦起身离开。
上元日当天，街坊上处处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精美的灯笼，就等着今夜了。
夫人说今日早些用晚膳，用了晚膳就带她们出去走走，绿玉和红棉十分期待。
她们已经有些年没跟夫人一起在上元日出门顽了，然而她们忘了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用了晚膳，绿玉和红棉在替陆清悦换衣裳，那不速之客就登门了。
府里也挂上了许多灯笼，烛火通明，燕聿站在廊下的灯笼边等陆清悦。
齐羡和一个婆子搬着东西远远经过，府里的人，齐羡都认识。
燕聿显然不是府里的人。
齐羡疑惑：“那是谁？”
婆子：“哦，那是隔壁的王公子，也可能是咱们府里的新姑爷。”
齐羡皱眉：“新姑爷？他为什么戴着面具？”
“因为王公子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戴着面具没那么引人注目。”
齐羡：？
难道不是戴着面具，更引人注目吗？
燕聿也注意到了齐羡，悦儿府里的人，他也认得七七八八了，那小鬼好像是第一次见。
恰时，陆清悦领着红棉绿玉出现在燕聿面前。
燕聿收回视线，摇曳的烛火映着他的双眸十分柔和。
他上下打量着陆清悦的穿着，眯了眯眼睛：“悦儿这是原本就打算出去？”
“是，我正要跟她们二人一起出府走走，陛下就来了。”
燕聿闻言，勾了勾唇角：“那悦儿不介意再多一个我吧。”
陆清悦微微摇了摇头。
绿玉和红棉则低下头，介意也说不出口啊。
陆清悦陪着燕聿往外走，绿玉和红棉默默跟在后边。
燕聿瞥了一眼远远站着的齐羡：“府里添了新的下人？”
陆清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嗯，他是齐羡。”
她眼眸微转：“江封人士，来京城报官的，被人追杀时，撞到了我和爹爹的马车前。”
燕聿扬眉：“被人追杀？”
“是，我送他去了大理寺，他报了官后没地方落脚，我便暂时让他在府里做杂役。”
“说起来，那些追杀他的人，在我送他去大理寺那天，还当街拦下了我的马车。”
“我已经跟官府的人说过了，他们在搜查那群人。”
这事儿燕聿听影九说过了。
知道她没受伤，且有官兵在查，他也就没有再派人去插手。
陆清悦就在等燕聿问这句话了，她才好和盘托出齐羡的事情。
“他得罪了江封最大势力的徐家，他说那儿的官府护着徐家，他迫不得已才来了京城。”
燕聿脚步微顿：“徐家？”
“是。”
燕聿沉默片刻，提起了别的事儿。
“悦儿，你还记得去年，我送你的梨花灯吗？”
“记得。”
去年那盏梨花灯从少将军府搬走的时候，被不小心压坏了。
陆清悦怕燕聿问起那梨花灯的下落，忙道。
“我今夜可带了银子了，我也能送王公子花灯。”
燕聿双眸弯起：“这可是你说的。”
陆清悦重重点头：“嗯！”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彩灯高悬，灯会上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各种小摊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姑娘们说说笑笑结伴而行，孩童们嬉戏追逐。
陆清悦没有女扮男装，也没有戴面具，众目睽睽之下，她得跟燕聿时刻保持些距离。
但游人太多了，她时不时就会挨上燕聿，幸好穿得衣裳比较厚，不然她又得脸红了。
燕聿克制着自己想要揽着她的冲动，叮嘱她：“小心些。”
“嗯。”
有燕聿在，红棉和绿玉逛得并不尽兴，陆清悦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
“你们不用跟着我们，想要什么，也可尽情去买，晚些时候，记得回府就好。”
红棉和绿玉正想说不用，她们就想跟着夫人一起走走，燕聿凉飕飕的眼神飘了过来。
两人：“好。”
陆清悦给了她们银子，两人收下后，依依不舍地往旁边走去。
街坊上还有各种表演，游人随兴走动，绿玉和红棉还想悄悄跟着陆清悦走，这下彻底被冲散了。
人一多，陆清悦下意识拉住了燕聿的手，燕聿眼湖里泛起的光，比这满街的花灯还要亮。
帝王的威风消失得无影无踪，燕聿乖顺地任由陆清悦牵着走。
陆清悦还得护着自己的钱袋子，免得人多，钱袋子被人顺走。
实在护不过来，她停下脚步，干脆利索地把钱袋子往燕聿怀里一塞。
燕聿抱着钱袋子，捏了捏她的手指，并挑了挑眉道：“夫人这是…”
“要买我？”
他掂了掂钱袋子：“银子有点少，但看在夫人的份上，我愿意。”
他的这话真是把陆清悦惊沉默了好一会儿，陆清悦抬起眸幽幽道。
“我是想让公子替我护着钱袋子，我怕被人顺了去。”
买他？她哪能买得起啊，真亏他能想的出来。
燕聿遗憾地叹了叹气：“我还以为夫人要买我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他把钱袋子放进了怀中：“夫人还要用这些给我买东西，我定把它们护得好好的。”
不一会儿，两人被挤到了一个小摊贩前，陆清悦干脆放开了燕聿的手，看起了面前摆着的一个个绣球。
燕聿不爽地往她身边凑了凑：“夫人松开我，要是走散了怎么办？”
陆清悦拿起一个绣球：“这么一会儿，不会走散的。”
她摇了摇手上的绣球：“快看，这绣球好生精巧。”
燕聿随手拿起一个：“听说有些地方有抛绣球选亲的习俗。”
“我也听说过，大多是女儿家抛绣球选夫婿。”
燕聿捻了捻绣球上的珠穗：“夫人，我想要一个绣球。”
小摊贩非常有眼力见，热情道：“贵客想要哪个？”
他指着最贵的绣球道：“这是我们这儿最灵的绣球，只要买下，就能觅到良人。”
燕聿：“那就要这个。”
小摊贩欣喜道：“贵客好眼光！祝贵客有情人早日成眷属！”
陆清悦自己也是做买卖的，哪里不知道小摊贩的心思。
她正想掏银子，才想起钱袋子在燕聿那儿。
燕聿笑吟吟伸手拿钱袋子，这时，一个小姑娘不小心被挤到了燕聿的边上。
接着，她直接撞到了燕聿的身上，要不是燕聿的手臂挡着，她就跌进他怀里了。
为了防止跌倒，小姑娘伸手拽住了燕聿的衣裳。
一眼看去，她整个人都贴在了燕聿身上，燕聿周身的气场瞬间凝滞了下来。
陆清悦微微斜身，看了看这位差点儿闯进燕聿怀里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
在这样的景色和气氛下，美人入怀，本该是一场唯美的邂逅。
但燕聿看起来并不高兴，隐隐还有点儿不悦和生气。
小姑娘抬眼望了燕聿一眼，红着脸，磕磕巴巴道。
“公子，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了我。”
燕聿声音微冷：“你可以离开我身上了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看到了他的衣裳被抓皱了，她伸手想要替他抚平。
燕聿面无表情拂开了她的手：“姑娘自重，不要动手动脚。”
小姑娘羞涩道：“你，你衣裳皱了，我就是想替你…”
燕聿随意拨了拨：“不用。”
他瞪了一眼凑着小脑袋，在旁边看热闹的陆清悦：“夫人看够了？”
陆清悦干巴巴笑了笑。
燕聿拿出一枚银子扔到到了小摊贩手上，拿了绣球，拉上陆清悦大跨步离开。
小姑娘愣在原地，这人好高大啊，身上还有好闻的味道。
但他好凶啊，他旁边那位应该是他的夫人吧。
来到人少一点儿的地方，燕聿抬手捏住她的脸，语气凶狠道。
“别人扑到我的身上，夫人只顾着看热闹？光看还不够，还要探着头看！”
说着说着，他还委屈起来了：“怎么，什么人往我身边凑，夫人都不在意吗？”
陆清悦讨好地拉了拉他的手：“不是，公子，你听我解释。”
“你说，我听着呢。”
陆清悦商量道：“那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脸放开，有点疼。”
燕聿低下头，凑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
“你先说来我听听，要是说得不合我心意，哼，小心你的面皮子。”
陆清悦脸皮一紧：“我怎么会不在意公子呢，可那小姑娘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的，我肯定第一时间挡在公子面前，不让她沾染你分毫。”
燕聿：“是吗？但我瞧着你可没这悟性，这是临阵磨枪说出来哄我的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皮子，陆清悦眨巴着晶亮的水眸，眼神真挚道。
“怎么会呢，天地可鉴，方才那番话绝对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燕聿松开了手，把绣球塞到她的怀里：“那你抛绣球给我。”
“呃…”
陆清悦拿着绣球：“可这抛绣球的意思…”
燕聿双手环胸：“不愿意？”
陆清悦只好把绣球抛给他，燕聿轻轻松松一抬手就接到了。
他抱着绣球，欣喜地拉上她的手：“定下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陆清悦：…
她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一阵吆喝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是杂技表演，陆清悦很感兴趣。
燕聿带着她小心地绕开人，一路去到了杂技表演前方，那儿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陆清悦踮了踮脚：“人好多，看不到。”
燕聿往旁边望了一眼：“随我来。”
两人进了一间铺子，拿银子打发了掌柜的，燕聿拉着她上了铺子的二楼。
从二楼往下看，杂技表演，人群一览无遗，精彩的杂技表演引得百姓们纷纷喝彩。
二楼上只有燕聿和陆清悦，燕聿终于可以肆意与她相处了。
他把绣球放到身侧，坐了下来，把她按在自己腿上：“坐着看，不累身。”
陆清悦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搭上了他的手臂，那儿正好是那小姑娘抓过的地方。
他不太喜女子近他的身，毕竟他身上有情蛊，宫里能近身伺候他的全是太监。
日复一日，不喜女子近身已然成了一种习惯，他好像有些过度了。
但凡有女子凑上来，他就忍不住起戾气。
他唯一不排斥的就是陆清悦了，也不知是不是情蛊的原因，他还总是很想贴近她。
不得不说，刚开始第一次近了女色时，他有点失控，幸好现在能克制住了。
等她搭了好一会儿，燕聿捏起她的手，把她微凉的双手都裹在掌心里。
陆清悦的注意都被杂技表演吸引去了，遇到精彩的地方，还晃悠起了离地的脚脚。
她看杂技表演，燕聿看她。
“好看吗？”
陆清悦头也不回：“有趣得紧，公子觉得呢？”
燕聿根本没看，只裹着她的手指把玩：“嗯，我也觉得有趣。”
陆清悦忽然惊喜道：“公子，我看到红棉和绿玉了。”
红棉和绿玉也在看杂技的人群里，陆清悦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北乐王和一个小丫鬟，两人仗着人多，没有做什么掩饰。
按理说，北乐王是王爷，出行带一个小丫鬟也没什么。
但两人相处的模样，实在是一点儿也不像主子和丫鬟。
那小丫鬟，与陆清悦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在少将军府撞到段嫆的丫鬟。
陆清悦当时就觉得这丫鬟奇怪，如今看来，更是怪上加怪了。
就算北乐王再怎么喜欢那个小丫鬟，那小丫鬟自己也该有尊卑之分才是。
那小丫鬟却是没有这个意识般，对北乐王过于放肆了些，北乐王也纵容着她。
陆清悦抽了抽自己的手：“公子，快看，王爷也在。”
燕聿这才分出一点儿眼神往下看去，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北乐王燕祺。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北乐王燕祺身边的小丫鬟。
“那个小丫鬟倒是不曾见过。”
陆清悦：“我见过，王爷曾经带着她去过少将军府，还把段嫆撞到了地上。”
燕聿：“他府里的小丫鬟还有这么不懂事儿的时候？”
陆清悦佯装听不出他话里有话，接着道。
“段嫆怪罪那小丫鬟时，那小丫鬟犟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段嫆向段衡告状，王爷出面替那丫鬟说了两句情，段衡最后没有怪罪那丫鬟，可把段嫆气坏了。”
燕聿敛了敛眸子：“这么不懂事的人带出去也就算了，还如此上心？”
以免被北乐王发现，陆清悦和燕聿的视线很隐晦。
那小丫鬟天真无邪地拉了拉北乐王的袖子，北乐王低下头。
小丫鬟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北乐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陆清悦和燕聿同时挑了挑眉，两人目送着小丫鬟蹦蹦跳跳，拉着噙着笑的北乐王离开。
燕聿牵起了一抹冷笑，嗯——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把下巴搁在陆清悦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和脖颈上。
“夫人，饿不饿？”
陆清悦觉得有些痒，往旁边歪了歪头：“我才用了晚膳不久，公子饿了？”
燕聿收了收圈着她的腰的手臂：“急着出来寻你，没用多少膳食。”
陆清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手：“那我们下去买些吃的。”
燕聿：“不看了？”
“难不成要公子饿着肚子陪我看，要是饿出病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两人并肩往楼下走，陆清悦问：“公子要吃什么？要不我们去阅鲜楼？”
燕聿摇头：“不必如此麻烦，我瞧底下有很多吆喝吃的摊贩。”
“好。”
陆清悦知道燕聿不喜吃甜的，专程避开了甜的小摊。
燕聿手里拿满了大包小包：“夫人不买些自己爱吃的？”
陆清悦半掩着嘴，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糕点，想要回他的话，她卖力嚼着嘴里的糕点。
燕聿忍不住笑道：“不是说才用了晚膳不久？我怎么看着你比我还饿。”
满嘴的食物，张不开口，陆清悦顺了顺自己的胸口。
燕聿无奈：“慢点吃，没人与你抢。”
好半晌，陆清悦才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我生怕饿着公子，巴巴买了那么多，公子才吃一点，这多浪费呀。”
“嗯？夫人真的全是为了我买的？不是自己想吃？”
“我爱吃甜的，公子不是知道吗？”
她嘴上说着，小手却伸向了燕聿拿着的糕点。
燕聿露出一抹笑：“好，既然是夫人的心意，那我把这些都带回去。”
陆清悦闻言，伸出去的手一僵。
燕聿仿佛才看到她的手：“夫人伸着手做什么？”
陆清悦耳濡目染，将燕聿的厚脸皮也学得七七八八了。
她伸手把他手上装着糕点的油纸折了折：“这样公子才好拿一些。”
燕聿展颜一笑：“劳烦夫人了。”
陆清悦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公子不必客气。”
“夫人说要给我买花灯一事还作不作数？”
“嗯！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两人在小摊前挑花灯时，只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悦儿？”
陆清悦闻声看去，竟然是段衡和温知意，温知意还抱着他们两人的女儿段意。
段衡和温知意见到陆清悦也很是意外，尤其是看到她身边的人。
段衡拧着眉上下打量着燕聿，敌意很明显，这样的日子，陆清悦为何要与他一起出来。
难不成陆清悦真看上这个王公子？
段衡盯着燕聿脸上的面具：“这位是？”
燕聿并没有打算回答他，四人就这么干站着，还挺尴尬的。
陆清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我们先走了。”
“站住。”段衡拦下了燕聿，“这位公子怎么还戴着个面具出门？”
燕聿淡淡道：“少将军的疑心太重了。”
“京城出了蛮夷细作，我曾奉命调查此事，不得不注意些，还请这位公子把面具摘下来。”
燕聿散发出了丝丝威压：“少将军这时候倒是尽职尽责，只是不合时宜吧。”
他眼里带着压迫感：“少将军这是在徇私。”
段衡与他对峙：“我也是为了满京城和陛下的安危。”
陆清悦出言：“我可为他作证，少将军想多了。”
段衡：“只要他把面具摘下来，我自有判断，你维护他，小心被哄骗连累了。”
陆清悦还想说什么，段衡放出了气势，他今天一定要看看这个遮遮掩掩的人到底是谁。
燕聿往暗处看了一眼，轻轻笑了笑。
段衡警惕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温知意这时凑近段衡耳边道。
“夫君，我和意儿都在，这儿还那么多人，你要是怀疑他，大可暗中去查。”
段衡头也不回：“你抱着意儿先回去吧。”
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再想查这个王公子的身份就难了。
温知意面色一僵，如果是跟陆清悦无关的寻常人戴着面具，他会这么执意要别人摘下来么。
最重要的是还不顾她和意儿的安危，今夜游人那么多，她可没带丫鬟出来。
要是她和意儿单独回去，真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和意儿可没有自保能力。
就在四人僵持的时候，一声妹妹打破了僵局，姜溪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方才都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们好久了。”
段衡拧紧眉头：“姜二公子认识这位公子？”
姜溪仿佛才注意到段衡也在：“少将军也在啊，这位是…呃…我大哥的一位…好友。”
他可不敢跟皇帝称兄道弟，只能拉姜立出来背锅了。
段衡对姜溪还挺客气：“世子的好友？那怎么戴着面具？”
“哦，那是因为——”
姜溪看了一眼燕聿，得到燕聿一个微弱的眼神，他开始大胆胡诌。
“因为他的脸上有些伤。”
有了姜溪的说辞佐证，段衡也不好再硬要燕聿揭面具了，总得要给怀国公府面子。
当着段衡的面，陆清悦，燕聿和姜溪三人悠然离去。
陆清悦疑惑：“二哥哥，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你和大哥哥真的认识王公子？”
“呃…”姜溪这会子开始嘴笨了，他骗旁人可以信手拈来，但骗自己的家人，心慌得不行。
燕聿：“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姜溪看了看陆清悦，可他才见到妹妹，他还想跟妹妹在灯会上逛逛呢。
可惜，皇命不可违，他低了低头，不舍道：“是。”
很快，姜溪就钻入人群里不见了。
陆清悦愣住：“他…”
“他是我手底下的人。”
“所以，他和世子大哥哥都知道你的身份？”
“姜立不知。”
陆清悦了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到处走了走，最后夜深了，才买了两只花灯打道回府。
绿玉和红棉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陆清悦和燕聿两人各提着一只花灯在府门口分别。
走之前，燕聿把她吃得多的那包糕点连同钱袋子塞回给她。
“方才已经吃得够多了，可不许再吃了，留着明日再吃。”
陆清悦：“好。”
燕聿对着红棉绿玉吩咐道：“你们看着她些，别叫她把肚子吃撑了。”
言罢，他轻轻扫了一眼陆清悦的肚子，陆清悦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我哪有吃那么多。”
红棉绿玉偷笑着应下：“是。”
才进到府里，陆清悦便见到了在廊下坐着的齐羡，她提着花灯走了过去。
“今日上元节，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看看？”
齐羡言语里满是欣喜：“夫人，你回来啦。”
绿玉提醒：“夫人问你话呢。”
齐羡垂着眼：“我没有心情。”
陆清悦：“你的案子正好赶上了元日，江封离这儿也远，再耐心等等吧。”
齐羡到底还是个小孩：“可我心里总有些慌，夫人，我姐姐在他们手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