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清悦,只要她被他们捏在手里,想法子熬死陆回后,陆氏那座金窟,自然也能被他们收入囊中。
到时候再用些名头夺回管家之权,陆清悦这个所谓的正妻也就没有价值了,那时再随便寻个由头悄悄处置了她即可。
毕竟堂堂少将军府怎么能接受一介商户作为亲家,一介商户之女作为正妻呢。
坏就坏在衡儿和温知意发生了关系,还是在军营里,被士兵们亲眼目睹了。
偏偏温知意还心比天高,不想做妾,衡儿也糊涂,竟在这种时候还要为了温知意挣个平妻的名头。
一想到这个,王氏就对温知意存了几分不喜。
如果没有这个温知意,他们最初的谋划只会更加顺畅,更风光。
只需衡儿利用陆氏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之后处理了陆氏父女,再纳一位名门贵女作续弦便可。
先是带来了满京城的流言蜚语。
生怕陆回和陆清悦多心起疑,以及为了衡儿的名声,王氏只能催促衡儿跟陆清悦尽快圆房,以此稳住陆清悦,并破除谣言。
后温知意又问衡儿要了承诺,勾得衡儿与她发生了关系。
王氏几乎要怀疑温知意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是平时装得清高而已。
天知道,衡儿来告诉她,他与温知意发生了关系,还要娶温知意为平妻的那天,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连骂了几句混账后,不得不为他想法子收拾捅出来的篓子。
然而要过陆氏父女那一关何其难。
她只能让衡儿主动去认错,说自己是喝醉了才干了糊涂事,衡儿如今贵为少将军,陆氏父女碍于低微身份,不会太敢为难他。
到时候再让衡儿去哄哄陆清悦,这事儿说不准能顺利解决。
可她万万没料到陆氏父女那么难缠,只抓着誓言一事,一点也不愿意松口。
没有办法,只能请求赐婚来强行平息此事,幸好温知意算是个明事理的,主动去请求了北乐老王妃帮忙。
赐婚一事出来后,果不其然他们与陆氏父女的关系闹得有些僵了,陆回甚至找上门算账。
此时峰回路转,陆回竟然吐血了,还一病不起。
要知道陆回正值壮年,陆府的守卫比曾经的侯府还要严密,靠衡儿和少将军府现在的实力,要给他下绊子,弄死他还真不容易,何况他们又不想外人跟他们分一杯羹。
接着陆清悦也开始转变态度,此时是笼回陆清悦的心的最好时机,王氏便用了点手段,却被衡儿亲自断送了这个机会。
不过想到陆清悦转变态度的契机,王氏才稍稍放下心来。
自段嫆说了那句话后,王氏便一直沉默着,段嫆以为失言,闭上了嘴。
幸好这时丫鬟抱着一个匣子进来了。
段嫆:“娘,这两年我攒下来的银票全在这里了。”
王氏:“嗯。”
王氏那边在为了凑银子而头疼,陆清悦在岁月静好。
红棉今早回了陆府一趟,爹爹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在府中院子里烤起了鸡翅。
他还让红棉带回了几只,让陆清悦尝尝他的手艺。
入了夜,陆清悦抱出了玉如意,刚踢掉鞋子,膝盖跪到床上,将要爬上床,右脚脖子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看去,正是那没皮没脸的登徒子。
男人低头看着她踝骨上鲜艳的链子,眉眼微翘。
“真乖。”
然后带着一股子急躁,拉着她亲了好久。
陆清悦抬脚踢他,他也不介意,只把人按进怀里,陆清悦闻到了血的味道,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
男人终于松了唇,闷哼了一声:“轻点。”
陆清悦手上卸了力气,只软软地按在他的胸前:“又受伤了?”
男人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促狭:“这回枕子底下藏没藏簪钗?”
陆清悦轻飘飘瞪他一眼,小心眼。
不仅小心眼记仇,还是个好色之徒。
不过,他除了每每压着她做那档子事,暂时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何况,相处了这么久,她大概摸到了一些门道,似乎与他纠缠得越深,对她越有用,她也就不怕他了。
男人眼里露出笑意,抱着她倒在床上,伸手摸上了她的眼睛。
陆清悦忍着痒,心里腹诽,这人怎么老摸她的眼睛,莫不是看上她的眼睛了?
她想得不错,男人确实是喜欢她的眼睛,不管是哭,是怒,是嗔…都有一股子小劲儿在,甚是招人稀罕。
只是还未曾见过她对他笑过。
“可还喜欢我送的东西?”
男人手上用力,捏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深深地按进身体里,嘴唇和牙齿若有若无落在她的肩上。
陆清悦毫不犹豫点头:“喜欢。”
“呵。”
他慵懒地往后一靠,看着她。
“这些东西,少将军府可没有,他们怕是见都未曾见过,更别提大方送人了。”
陆清悦:“…”
男人接着道:“段衡立下赫赫战功,不是得了很多赏么,可有哪些东西到了你手里头?而且…”
他捏起她的手:“我还是头一次见娶平妻还得原配出银子的,落魄成这样,你当初是如何看上他的,大发慈悲?”
陆清悦怎会听不出他在阴阳段衡,她抽回自己的手问。
“你到底在少将军府安插了多少耳目?”
“不多。”
“一个。”
陆清悦满眼不信:“一个能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他比较能干。”
陆清悦无言以对。
嘉赏宴之后,兰婳担心陆清悦,一直想寻个时间见见她。
可太后近段时间时常召自己入宫,好不容易有几天不用进宫了,她连忙给陆清悦送去了帖子,邀她一起去墨香轩。
马车上,兰婳拉着她仔仔细细,由头到尾看了一遍。
“你瞧着,并未瘦。”
陆清悦掩嘴笑开:“我没瘦,兰姐姐很失望?”
兰婳讶异:“你还笑得出来?”
陆清悦疑惑:“为何笑不出来,我又不是天生不爱笑。”
兰婳以为她伤心过度了,只道:“你若是伤心,可别逞强憋着。”
陆清悦摇了摇头:“兰姐姐只管安心,该哭的已经哭过了,木已成舟,我已经想开了。”
闻言,兰婳却并未放心,眉间还染上一抹心疼:“他们成婚那日,你打算如何?”
陆清悦:“我自然是要在的,按照大燕律例,她还需给我叩首敬茶呢。”
兰婳愣了一下,露出一抹欣慰:“这才对嘛,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我还以为你要躲起来偷偷哭呢。”
陆清悦抿嘴笑了笑,她平时其实不咋爱哭。
今日墨香轩人甚多,甚是热闹,大多奔着地青居士的新诗集来的。
作为京城规模最大的书坊,墨香轩自是设置了供人看书读书的地方,后面的厢房雅间更为清幽,常有贵客来此。
兰婳和陆清悦无聊乏闷之时,也时常来这里待着,看看书也好,下下棋也罢,极好打发时间。
两人在书童的指引下,一前一后往雅间走,忽然旁边有一人唤了一声。
“兰婳姑娘?”
兰婳和陆清悦抬眼看去,竟然是宋存。
第43章 邀请
陆清悦和兰婳大大方方行礼,兰婳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她微微低着头,往陆清悦身后藏了藏。
陆清悦:“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宋大人。”
宋存噙着雅润的笑:“听闻地青居士出了新的诗集,宋某特意来凑凑热闹。”
双方没有寒暄多久,便各自错开离去。
进了雅间,兰婳再也藏不住她满脸的红晕,连饮了几杯水才稍稍冷静下来。
她抬起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悦儿,我刚才没有失礼的地方吧?”
陆清悦面带笑意地看着她:“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宋大人想跟你说几句话来着,你却一直躲在后面不出来。”
兰婳嗔她:“你别打趣我了。”
“我没打趣你,你没听见他一开始喊的是兰婳姑娘么?”
兰婳的脸噌地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陆清悦叹道:“平日里还总教训我呢,现在你倒畏畏缩缩了起来。”
兰婳不好意思地捂着脸:“你再说!我等会儿就不理你了!”
眼看兰婳要恼了,陆清悦连忙讨饶。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是说来陪我散心的么,快来,先陪我对弈几局,也好静静心。”
论棋技,陆清悦比不上兰婳,几个回合下来,她败得一败涂地。
陆清悦甚是不服:“再来。”
兰婳的兴致也上来了,杀得陆清悦片甲不留。
陆清悦哼了哼:“我看你不是来陪我散心的,是来给我添堵的。”
时候不早了,两人也该回府了,不曾想遇到了几个贵女,为首的是国子监主簿之女,应采桑。
虽然不相熟,但也打过几次照面,见了面,自然是要行礼。
应采桑:“少将军夫人来此,可是为了地青居士的新诗集?”
陆清悦认得她,在观莲宴上,第一个对她和地青居士诗风相似提出疑问的人。
“是,我已派丫鬟去排队买了,人有些多,也不知能不能买得上。”
应采桑抬了抬手,一个丫鬟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几本新册子,一看便是刚买的。
应采桑拿出一本递给陆清悦:“我这儿正好有多的,夫人若是不嫌弃,便赠与夫人。”
陆清悦笑着接过:“那就谢过应姑娘了,改日有机会,我再好好答谢应姑娘相赠之情。”
“莫要改日了,明日夫人可有空?”
陆清悦错愕:“明日?”
“是,明日我们相约要去东郊凉亭避暑,夫人和兰姑娘若是愿意,可一道来。”
应采桑为人极为直爽,说完看着两人,似是在等着两人回答。
陆清悦与兰婳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闪过轻微的诧色。
兰婳冲着她点了点头。
陆清悦抿着浅笑回答道:“多谢应姑娘相邀,必如约而至。”
“嗯,那我们先告辞了。”
应采桑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和几位贵女先行一步。
兰婳还有些稀里糊涂:“这位应姑娘是个爽朗之人,可先前你我都未曾与她打过交道,她怎会突然邀请我们?”
陆清悦暗自思索:“应姑娘素来有才名,又极爱诗词歌赋,说不准是观莲宴那日,被你的几首诗作给惊艳了,生了交好之意。”
兰婳摇头:“可我怎么瞧着,她对你的兴趣更大一些,莫非她也看出来你那日是在藏巧,要探探你的底?”
陆清悦笑而不语。
绿玉没能买到诗集,垂头丧气的。
陆清悦安慰她道:“无妨,已有人相赠了。”
大概是人多的缘故,她和兰婳几乎是十步一熟人。
这不刚走出墨香轩,就遇到了段嫆。
段嫆遥遥朝她走过来:“嫂子,你怎会在这里?”
陆清悦侧了侧身子,让出兰婳的身影。
“我与兰姐姐出来走走,散散心,你呢?”
段嫆脸红红的,支支吾吾道:“我是来买书的。”
“那买着了么?”
段嫆摇头:“没有,嫂子是要回去了?”
“嗯,你要与我一同回去么?”
段嫆眼神躲闪:“不用,嫂子先回去吧。”
“好。”
陆清悦上了马车,她微微撩开帘子。
看到段嫆在墨香轩门口来回徘徊,时不时张望一下,不像是来买书的,反而像是在等什么人。
第二日,陆清悦先去了大理寺少卿府,大理寺少卿府与东郊凉亭在同一方向。
因而昨日她和兰婳约好,在大理寺少卿府前碰面,再一同去东郊凉亭赴约。
不料兰婳的母亲听到下人来报,非要请她进来坐坐。
大理寺少卿夫人成氏,一边亲切地拉着陆清悦的手,一边数落兰婳。
“婳儿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热的天儿,净让你在外面等着,也不知请你进来喝口茶。”
陆清悦温和一笑:“夫人客气了。”
一开始,成氏是不乐意兰婳与她来往的,那会儿她还只是个商户之女。
后来她成了少将军府的夫人,成氏对她的态度慢慢客气了起来。
再后来她被夫人贵女圈排斥,成氏对她又不屑冷落过一阵,直到段衡屡建战功,成氏才重新对她热络起来。
兰婳领着十芝走了出来:“好了母亲,我和悦儿还要去别的地儿呢,您就别拘着她了。”
自家母亲是无利不起早,之前还冷落过悦儿,说了些难听的话。
幸好悦儿并没有因此与她生疏,只是尽量避着自己母亲。
在千佛寺那日便是如此,她本想与悦儿一同见了母亲,再去竹心亭,悦儿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会子倒是上赶着和人亲近,可到底是自己亲娘,兰婳也不好多说什么。
成氏微恼:“你瞅瞅你说的什么话,少将军夫人比你小一岁,可比你端庄多了,哪像你整天,该上心的不上心。”
这是在指她入宫的事情。
兰婳无奈:“母亲。”
成氏摆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你便是,省得又怪我天天拘着你了,你们去罢,小心着些。”
陆清悦欠身:“夫人保重,清悦告辞。”
兰婳没让人备马车,与陆清悦同乘。
东郊凉亭的环境是真好,亭子立在溪旁,翠竹围绕其中。
亭内铺设着清凉的竹席,挂了防蚊虫的纱帘,纱帘上还坠着几只防蚊虫的药草香包。
内里设了几围小矮桌,矮桌上摆着的是晶莹剔透的琥珀杯和瓷勺玉盘,中间放着冰盆,镇着茶水蜜果。
亭子里面坐了七八个千金贵女,大家亲亲热热地有说有笑。
陆清悦和兰婳到时,亭内安静了一瞬。
应采桑站起来欢迎两人,其他贵女们也随之站了起来见礼。
陆清悦微微有些歉意:“我们没有来迟吧?”
应采桑微微一笑:“没有,来得正是时候。”
陆清悦和兰婳入了座,立刻有小丫鬟上来为两人添茶。
贵女们对两人挺好奇的,叽叽喳喳问起了许多问题。
陆清悦回答时曼声细调,目光柔和,唇边始终盈着温和从容的笑意,透着真诚和耐心。
言语中又见她满腹珠玑,胸藏锦绣,很快引起了贵女们的好感。
中书侍郎之女,罗玉卿意外道。
“我见夫人谈吐文雅,进退有度,并不像流言蜚语里说的那样粗俗,不懂礼数呢。”
“流言蜚语?”
“是啊,夫人不知道么?”
陆清悦眉心动了动,贵女们面面相觑,兰婳凝眸皱起了眉。
罗玉卿试探着问道:“像是—你觉得和我们这些高高在上,所谓的贵族夫人千金们虚与委蛇很累,认为我们总是两面三刀,攀附风雅—之类的流言蜚语,夫人全不知情?”
另一位贵女道:“那会儿传得还挺烈。”
陆清悦摇了摇头,满眼疑惑。
“我每回跟婆母和小姑子去赴宴,都遭到了冷落,因而我一直以为是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的出身,对我怀有偏见。”
应采桑手指抵着唇作思考状:“里头竟然有这样的门道?兰姑娘也未曾听说么?”
兰婳如实道:“我倒是听说了,只是传得难听,我也没敢拿到悦儿妹妹跟前说。”
兰婳看向陆清悦:“未曾想你一直都不知道外面起了这等流言蜚语?”
听到陆清悦说起婆母和小姑子,罗玉卿仔细回忆了一番。
“我记得,最初这传闻还是从和少将军府老夫人和二小姐交好的那些夫人小姐嘴里先流出来的。”
此时此刻,里面的弯弯绕绕,有谁还不懂,便是对不住家里多年的栽培,以及在京城里耳濡目染生出的玲珑心思。
这些流言蜚语分明是有心之人故意上的眼药,散播出来的,又特意瞒着陆清悦,不让她有澄清辩驳的机会。
如此一来,陆清悦便坐实了坏名声,自然会被夫人千金们集体排斥。
而这有心之人就在陆清悦的身边。
仔细想想,陆清悦被夫人千金们排斥,似乎对少将军府并没有产生威胁。
甚至还有人为少将军府老夫人可惜,竟然娶了这样一位粗俗不堪的儿媳妇。
应采桑感惜道:“夫人小心些自个身边人吧。”
提点到这一步,陆清悦顿觉晴天霹雳,脸上适时露出了委屈和无助,一一看过亭中的贵女们。
“可是…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呢?”
“当初明明是他们来求的我,这么多年我劳心劳力,耗尽嫁妆操持府中,尽心伺候婆母,照顾小姑子,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为何…”
说罢,她缓缓闭上眼睛,泪水从眼尾溢出,委屈和无助转变成了无尽的哀伤,悲悲戚戚呜咽起来。
在座贵女们见状,颇为动容和同情,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她们都懂,也见多了。
表面风光的少将军府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
这么一想,其实那些流言蜚语未免说得全然不对。
片刻,陆清悦缓缓抬起挂泪的小脸,气息低哑道。
“实在对不住了,扰了你们的雅兴,我看我还是先告辞了,今日多谢你们的款待。”
她原就生得风流婉转,哭过之后更显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贵女们心生怜惜,纷纷起来挽留她。
应采桑抬手:“罢了,想她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让她去吧。”
兰婳跟着告辞离去,她不知要如何安慰陆清悦。
绿玉瞧见自家夫人哭了,心急地看向兰婳。
兰婳摇了摇头,示意绿玉先不要问。
上了马车,陆清悦才放声哭了出来,声音里充斥着委屈。
兰婳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对少将军府已然厌恶到了极点。
这少将军府没一个好人。
谁家好人会故意毁坏自家儿媳妇的名声。
到了大理寺少卿府,陆清悦已经止住哭了。
兰婳替她擦了擦眼泪,又替她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乱的发髻珠饰,劝道。
“莫要再哭了,段衡非良人,老夫人和段嫆非善人,过些时日,又进门一个温知意。”
兰婳叹气:“他们若一条藤来对付你,你岂不是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那时候,陆老爷该如何是好?”
她清楚陆清悦最在乎什么,因而拿陆老爷来刺激陆清悦。
果不其然,听到自己爹爹,陆清悦含泪的眼眸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你该为自己日后好好打算打算了,你之前就是太信任他们,才着了他们的道了,以后处处得留个心眼子,小心谨慎些,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来与我说,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脱。”
陆清悦垂着眼沉思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吩咐绿玉好好照顾陆清悦后,兰婳下了马车。
此时,少将军府门口,王氏院子里的丫鬟在不停地张望着。
老夫人说,一旦看到夫人的马车出现在街头,就立刻去禀明她。
王氏自己则在堂厅里坐着,嫆儿说,陆清悦昨儿个跟大理寺少卿之女出门了,心情看起来挺平静。
她想着趁此机会,再跟陆清悦提提银子的事情。
这时,丫鬟急匆匆跑着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
“老,老夫人,夫人回来了。”
王氏站起身:“快去请!”
丫鬟拔腿跑出去了,可不待半会儿,又跑了回来。
“夫人回院子了。”
王氏闻言一个茶碗扔了出去:“废物东西,不是让你去请了么!”
丫鬟颤颤巍巍跪下:“奴婢去请了,可夫人捂着脸哭着跑走了,完全不理奴婢啊。”
王氏心底沉了沉:“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奴婢问过绿玉姐姐了,绿玉姐姐一问三不知。”
王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得,银子的事情又泡汤了。
陆清悦用玉珠子滚着眼睛,她近来哭的次数有些多了。
想想,是有些对不起兰婳和那些个有些单纯的贵女们。
火烧到她眼前了,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她还顺便添了一把柴火呢。
绿玉对陆清悦哭的事情耿耿于怀,可她又不敢开口,生怕戳到夫人伤处,又惹得她落泪。
陆清悦见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便主动开口。
得知了她受夫人贵女们排斥的原因,绿玉义愤填膺,气得捶胸顿足。
“怪不得,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原以为少将军辜负了夫人,至少还有老夫人和二小姐向着夫人,没想到他们竟是一窝的,真是糟蹋了夫人这两年对他们的好。”
红棉默不作声,她怎么觉得夫人好像早就知晓了这些事情。
别看夫人整日窝在院子里,可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瞒得过她的。
而且夫人安排她去做的某些事情大多也是别有用意。
过了几日,国子监主簿应府收到一册诗集珍本。
应采桑爱不释手,问婢女:“这是谁送来的?”
“是少将军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的回礼,送东西来的那人还说,少将军夫人本来是在凉亭那日,就想送给小姐的,只是后来没顾得上,时至今日才想起,于是急急送了过来。”
应采桑垂眸,少将军夫人现在估计焦头烂额着呢。
段衡和温知意的婚期近了,温知意沉浸在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喜悦当中。
府里一些人见了温知意,已经开始提前谄媚地喊起二夫人了。
温知意倒是没拿着捏着,笑了笑算是应下了。
雪鹃跟在温知意后边,一脸得意。
陆清悦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看不过眼,暗地里啐他们。
“呸,一群吃里扒外的,忘了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是谁给他们发工钱的了。”
“都是平时夫人对他们太好了,心给养野了。”
陆清悦听了,勾了勾唇角,也是时候了,她找来了灵翠。
“灵翠,现在有一事交与你去做,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只是传几句话,你若做得好,我大大赏你。”
灵翠欣喜:“夫人请说。”
陆清悦朝她招了招手,灵翠来到陆清悦跟前,陆清悦以手掩唇。
“你去流曲院…”
灵翠刚出现在流曲院,雪鹃就注意到了,她如今在流曲院可是说一不二的了,高傲得很。
“灵翠,你来这儿干什么?”
灵翠看向自己的脚尖,磕磕巴巴:“没,没什么。”
雪鹃狐疑:“那你紧张什么?”
她转了转眼睛:“你该不会是见温姑娘真的要成主子了,后悔了,想要重新回这儿来吧?”
“没,没有。”
“说谎,我告诉你,晚了。”
她不允许多一个人跟她抢位置,分好处。
何况灵翠曾经跟她一样,是被派到温知意屋里伺候的。
灵翠似乎气急了,猛地大声道:“你得意什么,温姑娘进门,还有办喜宴,哪样用的不是夫人的银子。”
说完,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温知意脸色奇差地踏出房门:“你说什么?”
灵翠只好一五一十将王氏时常找陆清悦商议银子的事情说了。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关我的事情。”
温知意没有怪罪灵翠,灵翠飞快跑了,去领赏去了。
雪鹃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牵连。
温知意的胸口深深起伏了几下,娶平妻用正室的钱,纵使她一个非权贵出身的人听起来,都觉得荒唐。
更别提她还被一个丫鬟嘲讽了。
当晚,温知意去找了段衡,一番话说得段衡连连皱眉。
段衡解释:“此事由娘操办,我并未过问。”
温知意:“我知以前府里困难,若是银子不够,我这儿有北乐太妃送来的几抬贵礼,可拿去急用。”
段衡握住她的双手:“我娶你,哪有用你银子的道理,你且安心,我明日便去跟娘说。”
于是,王氏没拿到银子,还被自己儿子说了。
王氏脸上气得扭曲,又扔了一个茶杯出去。
“这是哪个嘴碎的传出去的!”
李嬷嬷:“莫不是夫人…”
王氏一言不发,黑沉着脸。
两日后,就是段衡和温知意成婚之日。
少将军府张灯结彩,王氏和段嫆忙得晕头转向,府里乱成一锅粥。
王氏一问,才知道这几日陆清悦竟然连府里的事情也没怎么管,有人去请她,只听到偶尔传出来的细碎哭声。
王氏目光灼灼,想不到陆清悦还是个痴情的女子。
如此,暂时不用担心了。
陆清悦是在哭,不过是在看着话本哭。
她本来是想看着乐呵的,没成想后面的故事如此伤感,害得她哭个不停。
而这一切的知情者只有红棉和绿玉两人。
账房那边有老孙头在,陆清悦很放心。
王氏想要拿银子,必须要说明银子的用途,还得老孙头来请了她的话,才会支出去。
段衡去找过王氏后,王氏暂时打消了从她这里要银子的念头。
至于府里的事情,除了婚事,没有其他大事,陆清悦就由着他们自己折腾着。
温知意虽以平妻身份进门,但圣上赐婚,岂能马虎,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满京城收到喜帖的官员贵胄几乎都来参加了。
北乐王和北乐太妃,还有平南郡王,郡王妃,以及小郡王很给面子的都到了。
但也有没来的,比如怀国公府的就没一个人来,但礼到了。
而且,怀国公府在京城里向来低调,若不是有个世子姜立,时不时代表怀国公府出现在人前,人们恐怕都要忘记怀国公府的存在了。
除了官员和世家贵胄,还宴请了军中的将士们。
任万青一脸落寞地喝着酒,明白他心意的士兵们,纷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