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桥—— by晴却
晴却  发于:2025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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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室外课排得松懈,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各位学生自觉遵守规定,体育老师老赵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所有人都在那勾着头听讲,梁砚西走过来,将那瓶水塞到李东拾的怀里,他随意地来,也随意地说:“走了。”
“走什么啊西,乔希今天要和方敏敏打擂台。”李东拾压低了声音拉住梁砚西了。
梁砚西皱了下眉。
他明显不想掺和进女生之间的事情里。
也是,梁砚西从来不多管闲事。
李东拾的怀里混入两瓶汽水,冰的触感透过衣料,他弓着腰龇牙咧嘴地接过,问他:“西,你去哪儿?”
“游泳。”
上课阶段老师需要做课堂安排笔记,他先示范了玩球的方式,然后叫同学们跟进去打球。
或许是今天的老师心情很好,后排浑水摸鱼也没遭到批评。
对她们来说,更像是比赛前的积攒力气。
乔希和方敏敏的比赛在下课以后。
自从她们约好以后,林薇就在焦虑和不安,自由活动时间,附近不再有人,林薇皱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地说:“乔乔,你不用这样帮我的。”
林薇对乔希的了解的不算多,这些天的相处,也只能大概摸清她的性格。
林薇并不清楚乔希是否学过排球,但知道她的出头,就像是打在方敏敏的脸上一样,无论结果好坏,方敏敏都会记恨上乔希。
她低着头:“你这样替我出头,她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乔希问:“那你想一直被她打压?”
“可是你明明可以不经历这些的。”林薇抿着唇,事已至此,她只好向前看,她深吸了口气,“这样,如果你输了的话,一个月值日我帮你。”
乔希也熟悉了林薇,知晓她心底的顾虑,她掐了把林薇沮丧着的脸,笑着逗她:“怕什么啊。”
“我又不是输不起。”
直至体育课结束,放学铃响起。
李东拾和周满两人帮着体委收球,再到去收发室还掉器材回来以后他们也没看见梁砚西的身影。
今天周一,周满爷爷要出去进货。
小满便利店里需要一直有人看着,周满担心回去太晚爷爷骑车不安全,刚下课就告别李东拾先回烟尾巷了。
李东拾知道他家情况,摆摆手让他先走,还说回去给他带吃的。
放学后也是乔希和方敏敏的比赛开始,周满走了,李东拾给梁砚西发去消息,问他在哪儿。
但一直没得到回复。
李东拾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他知梁砚西不爱多管闲事,也知他和乔希天壤之别的性格和绝对的不对付心理,他没再去触霉头,收了手机买了两瓶水回到排球场。
放学后的校园很安静,偌大的体育馆里也是所剩无几的学生。到处都空荡荡的。
排球场有跑步和球的撞击声,方敏敏的攻势很猛,她的小伙伴站在一旁为她加油喝彩,“敏敏加油!”
李东拾抵达门口,视野里看到空中有一枚朝向角度刁钻的球,排球滚来的速度很快,抛物线残影掠过,李东拾打过排球,下意识地想到这球根本很难接到。
可站在台前的女生却专注地盯着那枚球,冲着球的方向过去,双手垫球,发力,那枚刁钻的球又回到正轨。
她们找老师借了计分表,此刻场内的记分牌是2:2。赛事紧张,似乎很难判定出是谁能赢。
方敏敏连着输掉两球以后,烦得骂了句脏,她越发急了,攻势也越发猛烈。
她的朋友也随着士气大发,在外场拼命喊着“敏敏加油”为她加油打气。
空荡荡的排球场内被喊出回音,林薇也不甘示弱地为乔希助力,她把李东拾递过来的水紧紧握在手心里,拉着李东拾一起大喊:“乔希加油!乔希最棒!”
赛场上总是汗水挥洒的,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场上那道靓丽的背影上步高高地跳起,按下最后那枚嚣张的球,朝着方敏敏的方向杀过去。
记分牌上3:6。
乔希的最后一枚扣球,直接赢过对手。
场内的欢声喝彩已经停止,乔希刚停下动
作,还有些气喘,她看向对面的方敏敏,直说:“你输了。”
单人赛场的场地,似乎没人注意到楼层上站着的蓝发少年。
梁砚西手搭在栏杆上随意地屈着,似乎毫无意外场上的结果,亮起屏幕的手机,他发了消息出去。
外面的雨过分阴沉,暖黄色的排球训练场地光线明亮,乔希下了场,林薇兴奋不已地送上水,“乔乔你是不是从前也学过排球啊!!你怎么那么厉害,好像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乔希仰着头喝下大半,拿回书包和手机,她听着林薇的吹嘘,好笑地低下头,“也没有。”
“但是可以努力点去学。”
而排球,恰巧是她从前玩过的娱乐项目。
她性子静,哪怕真紧张的时候脑海里思路也仍旧清晰,尤其是上赛的心理状态,属于越挫越勇的那种人。
虽然这场比赛有赌的成分在,但乔希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这一点上,她和梁砚西不谋而合。
林薇是真的替乔希赢过方敏敏而感到开心,她面上还很兴奋,附和着说:“明明就是很厉害。”
方敏敏输掉以后,带着她的同伴火速离场,场上的人所剩不多。
乔希敏锐地感受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握住瓶子的动作停住。
比赛全场她一直感受到有道目光追随着自己,现在下了赛场,那道视线也还在,她抬起头,朝着视线方向直直地看去。
漆黑的瞳孔里,映入的是梁砚西那张五官凌厉的脸。
蓝色潮湿的发,散漫的笑,低头点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可是下一秒,乔希手机震了下。
Ares:「漂亮啊,希。」
他为她喝彩。

下过雨后的夜晚,夜风轻轻吹,蛙声此起彼伏,属于菊次郎的夏天悄悄到来。
美玲棋牌室今夜也在开张,四张麻将桌全都出来工作,麻将机吞进麻将以后搅动的声音分外吵闹,震动和欢声笑语在这里喧嚣。
乔希洗完澡,头发擦至半干。拆开新买到的软耳塞,戴上耳塞以后坐回课桌前低头认真做题。
好在临近考试,任课老师不想给学生太大压力,弹性布置作业,加上乔希有在学校里写作业的习惯,她今天没一会儿工夫就完成了作业。
风声簌簌地吹,树叶上的积雨缓慢地滴落,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
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乔希很早之前就把这个消息同步给了白露,她打开手机,看见白露的回复了。
「好好考」
她大概是最近很忙,先前答应好的来南浔也没来,周末的视频电话也只聊了五分钟,然后就投入忙碌的工作里。
乔希没再打扰她了。
她继续刷着朋友圈,看见司嘉文的下午五点发了条动态,是学校文艺汇演的活动,她拍了很多照片分享出来。
她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位,身边从来不缺少赞美,就连这条动态底下也被共友刷了很长板块的评论。
乔希的动作停住,目光落在白露和司嘉文的合影上愣住很久。
照片上白露一身花色长裙,看起来典雅又精致,站在台前和穿着校服的司嘉文一起拍的合影。
好像,她们才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
课桌前被一道红色激光笔照过来,掌控这道镭射光的人,似乎是故意想要惹她的注意,红点在桌前频繁画圈。
可能是觉得这人太过迟钝,笔迹上移,落在乔希的手腕上。
乔希抬起头,视野定格在梁砚西身上,她摘掉耳塞起身开窗,“你有病?”
窗户打开以后,新鲜的气流涌入,带着一片泥土味道的清新。
梁砚西慢条斯理地收了镭射光的笔,冷哼了声,“有病就该往你脸上照了。”
夜风吹过,带来一片潮湿的雨雾。
“干嘛呢你。”梁砚西喉结滚动,轻嗤了声似是不满她的态度:“叫你半天。”
乔希白日里和耗尽体力,现在心里憋闷着一口气。她细细的眉毛皱着,下巴轻抬,语气冷冷的:“梁砚西你别招我,我今晚不想吵架。”
她漆黑的眼底疲态明显,像藏满了心事,又像是受尽了委屈。
在黑夜里,独自一人消化。
梁砚西一头蓝色的发还没擦干,带着些潮意。他狭长锐利的双眼看着乔希,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他说:“买了块蛋糕,吃么?”
乔希狐疑地看他一眼,无功不受禄,她想不通他这么做的行为,感觉他这更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啊?”
窗外飘来一阵冷风,蛙叫声不知道从何起。
乔希好像总是这样,下意识地怀疑梁砚西的用心,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梁砚西手里把玩着激光笔,抬头,棱角分明的下颚绷得紧紧的,少年冷笑了声,“狗咬吕洞宾。”
“爱来不来。”
然后“啪嗒”一声,少年重重地关了窗。
乔希的耳塞摘下,楼下的喧哗声清晰地涌入耳朵里,她拉开露台的门站了出去,潮湿的雨雾从四面八方来将她包围。
今天南浔的天气很差,黑漆漆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就连月亮都被弥漫的水汽氤氲,散发着柔柔的光线。
乔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低下头,看见梁砚西的名字。
「吃不吃?」
他的态度特别冷淡,又像是觉得乔希会拒绝一样,在后面嘴硬地补充:「不吃我丢了」
整栋小洋房都亮着明亮温暖的光,透过窗户,甚至可以看到主人长长的身影站在客厅长桌前,他皱着眉,脸色绷得紧紧的。
低气压徘徊,梁砚西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等待手机那端的回信。
也似乎,只要她说声拒绝的话,他会没有丝毫的迟疑将桌上的蛋糕丢入垃圾桶里。
乔希点着屏幕:「不是说给我的吗」
joyxxxii:「我还没吃呢」
joyxxxii:「不许丢!!!」
楼下的桃树绿叶繁茂,湿漉漉的雨水像甘霖一样浇灌,红色果实上滴着雨点,是这个季节最馋人的时鲜水果。
乔希揣着手机飞奔下露台,离开吵吵闹闹的美玲棋牌室和老旧的小房间,敲开了那栋被长辈标记禁止过的门。
梁砚西的家和美玲棋牌室完全不一样。
紧闭的门窗隔音效果很好,踏入他家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嘈杂和吵闹都消失了。偌大的小洋楼里,反倒显得有些清冷。
可是乔希好喜欢他家的清冷。
没有牌客的吵闹,没有麻将机运作时咔咔的响声,没有姑妈的唠叨。
没有老旧电风扇呼呼的响声,也不用拼了命地追赶明天的太阳。
梁砚西高峭的身影站在冰箱门前,他偏头问乔希,“想喝什么?”
乔希问有没有苏打水。
梁砚西挑眉,直说我这儿什么没有,然后当着乔希的面从保鲜柜里拿出两瓶水出来。
桌上放着H系的蛋糕,粉色的,上面是两只冰晶天鹅的雕塑,做工精美,在白炽灯下看着很漂亮。
乔希知道这个牌子,她之前听林薇说这是这里最贵的蛋糕,产品都是预订后现做的,至少要在那儿等半小时才能拿到。
外面的雨连下了好几天,新鲜的空气被压抑在这场雨下,难以流通。
美玲棋牌室每天都会有人进出,香烟的气味,男人身上的难闻气味,整日悬浮在楼下的客厅里,伴随着这样的雨水多天都没能消散。
乔希的房间常年失修,这段时间没有通风也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而梁砚西的小洋房里开了空调,最适合人类活动的温度,不冷,但也不会热。屋子里还有股很淡的檀香气味,和梁砚西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让人闻着莫名安心。
H系蛋糕很好吃,甜丝丝的。
甜食好像能扫清所有的难过,乔希甚至都忘掉方才是因为什么在难过。
她捧着蛋糕眨巴下眼睛,又想到了梁砚西放学后给她发的那条消息,眼前倏然一亮,有些得意地问:“所以你这是专门买的蛋糕庆祝我打败方敏敏的?”
梁砚西不知道她说的方敏敏是谁。
但是大概能猜得到,乔希是在说今天同她打比赛的那个女生。
乔希此刻眉宇舒
展,眼尾都上扬着,得意得像翘起了尾巴的小猫。
梁砚西拧开苏打水的瓶盖,又虚虚地旋了些回去,放在乔希面前的桌子上。他抬了抬眉骨,似笑非笑地开口:“路上顺便买的。”
好像在叫她少自作多情。
乔希觉得这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没劲极了,她“嘁”了声。
甜丝丝的蛋糕像给她顺完毛,乔希态度软下来,“蛋糕很好吃,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了。”
她一字一句地回应:“我就当你在给我庆祝。”
就当庆祝赢掉比赛,就当欢送最后一场聚会。
蛋糕很精美,但并不是很大。
乔希拥有整整一块的蛋糕,她想了下,还是和梁砚西提前说:“梁砚西,以后你不要再欺负我那块玻璃了,这次月考结束以后,我就要回南苔了。”
她对上梁砚西那双漆黑的,茫然的眼睛,继续解释:“在南苔读书,在南苔生活。不会再回南浔。”
她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的留恋。
就像他们在南浔第一次见面的夜晚,傍晚暖黄色的路灯也照不进她的心底,她骄傲,淡漠,嫌弃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并且说:“我会离开这里。”
乔希不喜欢南浔。
也迫切渴望地离开南浔。
这一点,梁砚西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
乔希的嘴巴张合,蛋糕上的奶油遗留在唇角,梁砚西收了视线,没接话,抽了张纸巾丢在她面前。
他五官戾气仍旧很重,漆黑的眼底深邃复杂,静了好一会儿,喑哑的声音倏地开口:“你激她,对林薇的情况只会更糟。”
乔希抽纸的动作僵住,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字眼,她猛然抬眸,问:“你知道她欺负林薇?”
梁砚西坦然,没有否认:“见过。”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或许是因为相处甚好,乔希的内心也将林薇划分为自己人的板块。
富丽堂皇的小洋房里,吊灯迷了眼睛。
少年手肘压在桌上,坐姿懒散随意,他低着头,脖颈间棘突明显。视线却直直地落在乔希的脸上,他很平静,反问:“我为什么要帮她。”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想反抗,自己都因为怯懦甘于这样的环境,那他为什么要帮。
从前的梁砚西在乔希面前总是嚣张又留有余地,虽然嘴硬,但他招她又能给她最好的帮助,就像是打败防线一样,一点一点将她攻略。
所以乔希才会这么放心的,毅然决然地从隔壁棋牌室逃到他家。
而此刻的梁砚西黑眸凛然疏离,他是天之骄子,拥有优越的家世背景,有最好的生活条件,在外也总有一份属于他的特殊优待。
可同时他也是冷血的,就像司嘉文一样,对别人的事情永远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乔希丢下叉子和面纸,没有了再去品尝蛋糕的心情。
她一张冷脸,就要起身离开,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今天多说的一句都算是她多嘴。
可梁砚西像是洞悉她的想法一样,先她一步开口:“去年小卖铺里,是她主动关心那人,问她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并且主动买单。”
乔希并不了解林薇从前,但下暴雨的那天,在去学校体育馆的路上,是林薇亲口说不愿意帮方敏敏。
人都选择自己看到的东西。
乔希自然而然地选择站在林薇这边,她冷着脸,语气生硬地同梁砚西争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选择的权利,那也许林薇是被迫的呢。”
梁砚西见她这副倔种的样子,像是硬要和他争个高低。
他懒淡淡地坐在那里,默了片刻,被乔希挖掉小半的蛋糕被梁砚西推走,他们两人的桌前变得空旷干净,他说:“你今天的打法收着,故意吊着她玩,她带着朋友走的时候,看你的那一眼,分明已经记恨上你。”
他的手搁在桌上,腕骨冷白,手臂上青筋凸显,伸出手臂捞起那瓶被开了口的苏打水推到乔希面前,“你输得起,她未必能输得起。你在南浔,之后不会容易。”
像是乔希说的,回南苔的日子迫在眉睫,她只会在南浔再待几天。
在最后几天激怒方敏敏,对她来说还是冲动了。
乔希先前和梁砚西对呛,这会儿也觉得口干舌燥,她没拒绝那瓶水,捞起灌了口水润喉。
“我就是故意的。”喉咙间不适散去,她说:“我不仅今天激她,明天我还要。”
暴雨天里,乔希答应过林薇说要帮她摆脱方敏敏的骚扰。
乔希在南浔所剩的时间不多,她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引走火力。
时间慢下来,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梁砚西不再问了。
他喉结滚动了下,嗤笑了声提醒她,“当心玩火自焚。”
“不过也没关系,”梁砚西动作松弛,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坏心思,笑得身子向后倾仰。
夜晚的时钟走向很慢,狂风和暴雨在小洋房外呼啸,梁砚西扯了扯唇角,好笑地说:“叫声哥哥,我可以帮你。”

小考不比期中期末这种大考,也不像几校联考那样重要。
按照班主任的话来说,月考只是检验你们这个月这段时间对知识掌握运用的能力,都平常心,放宽心态就好。
学校没有划分考区,没有给考生颁发准考证,也没有叫同学收拾教室。
这就像是一个不被重视的月考,早读课仍然照常地进行。
后面的同学依然有趴在书桌上睡觉的人,课间也仍旧是同学们成群在走廊上玩耍,还和从前一样是最轻松的状态。
直到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
比起校园里的松弛,好像只有那一沓试卷才是这次月考的象征。
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清点着学生名单,教室里少人,班长说那位同学因为发烧请假了。
语文老师点点头对此没过多说什么,他说:“来,我们先把座位拉开。”
高中的学生课本很多,书桌上被堆满了书本和题集。
原本是两人并排一个座位,现在课桌拉开,每个同学之间都空了点距离。
教室里是一阵嗡嗡乱乱地吵,铁质的课桌桌腿摩擦在水泥地面上滋啦滋啦地响着,这是对这场月考最后的尊重。
上课的时间点,教室的门窗紧闭着,所有的学生都在低头认真地写试卷。
人群拥挤的教室里,空间环境密闭,潮湿霉味和腐臭在教室里飘着,像是要烂掉。
一切事情都在稳定地推进着,一整个上午,结束了两场考试。
中午的时候,雨势正猛烈,外面急急的雨像是不会停。
这一场大雨困住了很多同学。
教学楼不远处有个校园小卖铺,好多不想去食堂的人都朝着小卖铺冲过去,方便面和面包成了热销。
小卖铺里人挤着人,生意一下子变得很红火。
乔希站在走廊上,伸手摸了把外面的雨。
夏天猛烈的风吹过,湿掉半边手臂,林薇拉回乔希,担忧地看向外面的天气,她说:“乔乔,早上我奶奶在我书包里装了一个粽子,我们一起分了吧。”
或许是离别在前,乔希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薇的样子。
初见时,她是个懦弱的老好人,说话怯怯的,也生怕行差踏错半步,而后万劫不复。她小心地给乔希让出座位,中午午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挪动座椅,生怕吵醒旁边趴在课桌上入睡的新同桌。
乔希从前没有接触过这样子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变成朋友。
就像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梁砚西家,坦然地享用一块蛋糕。
灰蒙蒙的天气,混乱的走廊里,乔希听见林薇的肚子在叫,她抬起手臂掐了把林薇圆圆的脸,笑着拒绝:“不用,我不饿。”
乔希回教室拿了纸巾去了趟卫生间。
白露的消息在上午回复过来,她问:「是今天考?」
乔希回她:「嗯,明天就能考完」
午休的时间,那边大概正好碰着手机,回复消息很快:「行,那等成绩出来吧」
乔希终于等到了白露闲暇的时间,她心情雀跃地在微信上多发了几条消息。
joyxxxii:「妈妈,我这里下了
好大的雨,南苔天气怎么样?」
joyxxxii:「你吃过午饭了吗?」
或许是知道现在是午休的时间点,白露看到乔希的信息以后发了一条十几秒的语音过来。
白色的语音条被点上,白露温柔的声音在狂风拍打着门窗的卫生间里响起,“吃过了,我,嘉文,还有你叔叔在沛玉轩吃的,现在吃完打算回家了。”
语音顿了两秒,白露带着笑意的话传来:“你在南浔好好温习功课,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妈妈担心。”
语音里,除却白露清晰的口条以外,似乎还有司嘉文在饭桌上的撒娇声。
南浔高中的卫生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户终于被狂风拍打毁掉,重物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强风从破裂的窗户口涌入,透过挡板,冰凉的寒意倾入腿脚上。
乔希只觉得很冷。
她会乖。
会拼命游到家人身边。
暴雨还没有停,一阵一阵的水倾倒,学校不平的凹塘里全都是积雨,高高地淹起大片。
乔希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了眼外面的冷雨,又回到了教室座位上。
抽离分隔的课桌,乔希进去以后花了两秒适应。
林薇不知道去了哪里,教室里看不见她的身影,乔希的课桌上摆着便利店的饭团还有酸奶,透明的包装袋上还沾着几滴冷雨。
乔希盯着这些东西愣住片刻,问教室里同学有没有看见这是谁放的。
这个同学方才一直在和朋友聊着明星八卦,摇摇头,“没看见有人来你这里啊。”
乔希看了眼后排,方敏敏的座位也是空着的,她又问:“那你知道林薇去哪里了吗?”
下这么大雨,她能去哪儿,又需要去哪儿?
“她不是去上厕所了吗?”这个同学还是摇了摇头,她又说:“不清楚,但是下这么大雨也去不了哪里吧。”
乔希放弃追问了。
她给林薇手机上发了消息,反正午休时间还有很久,下午上课铃声响起时就是考试,林薇肯定很快就会回来。
外面的雨转而变小,但仍能下得细密,像有雨雾在盘旋。
这个午休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快要上课林薇也还没回,教室里睡倒一大片同学,可偏偏方敏敏的座位也是空着的。
乔希内心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她正想要去办公室找老师,刚出教室大门,走廊上突然有个女生冲过来叫住她,“你是想找林薇吗?”
她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乔希的防备心又一次升起,她问:“她在哪儿?”
这个齐肩短发的女生说:“她在老的器材室里。”
南浔高中在去年以前还很破旧,还是这两年有了善心企业家的捐赠,高中部的建筑条件才慢慢好起来,
老体育器材室是个仓库,在操场后面的教学楼后面。
那块地方偏僻,平时几乎都没人过去。
上次林薇在给乔希介绍校园风光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那个荒楼,林薇当时可嫌弃地皱了皱眉,说:“你最好别过去。”
一个那么嫌弃荒楼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去那边。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幕后推手只能是方敏敏。
是乔希这两天狠狠得罪的方敏敏。
人是乔希激怒的,牵连到林薇受苦,乔希说什么也要去将她带回来。
至少,这次考试她不能淋着雨参加。
乔希回教室拿了伞,距离上课时间开始还有半小时,她找到前桌交代说:“如果我考试之前还没回来的话,你可以帮我和老师说一下,我被困在老器材室了吗?”
前桌本来在低头看书,字越看越晕,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应下:“器材室是吧,行。”
乔希拿着伞冲了出去。
楼梯边上的一班正午也是乱嗡嗡,李东拾擦着被水打湿的头发,掉了个头坐在板凳上叨叨,“西,从前那些女孩给你桌上放的酸奶都进了我肚子,你不是不爱喝么,怎么今天还主动买了。”
梁砚西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空旷的环境里,他凳子拉开很远,一双长腿交叠着直直地放着。他手里拿了支黑笔在转,轻笑:“想买不行啊。”
“没说不行,这不是没看你喝么。”李东拾头勾着,看向他桌肚,“反正你也不爱喝,要不给我呗。”
“你不也买了。”
“那不一样。”李东拾无赖地说:“我那瓶被我自己喝掉了,你那瓶我可以拿去送人。”
“你要送谁?”
梁砚西忽然想到他去卫生间时,途经五班门口,乔希桌上那瓶空掉的酸奶瓶子,他轻笑了声,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你要晚了。”
“喝完了已经。”
“啊?”李东拾震惊,“什么时候啊?我都没看你吃东西,也没见你喝啊?!!”
梁砚西懒散地撩起眼皮,心想你没见到的事情还多呢。
只是眼前残影过道,梁砚西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即将上课的时间点,冲去了楼梯方向。
教室里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的,不知道是谁轻呼了声,“刚才跑过去的那个是五班的乔希吗?”
“都快上课了她去哪里啊?”
“啊她就是乔希啊,长得真好看。”
“不知道去哪儿,但是,美女的事情别多问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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