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难道真的对陆无?咎有非分之想?
陆无?咎又挑眉:“这么说,中了情蛊,你其实?很?高兴?”
连翘一口否定:“我哪里高兴了?我巴不得立即解开!”
陆无?咎显然是不信,他摩挲着扳指,长指交叠轻轻笑:“不喜欢还咬那么紧?”
连翘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别胡说啊!”她着急辩解,“我我我我……”
“不用解释了。”陆无?咎一副了然的神情,将那副撕下来的书页塞回她手里,评价道,“画得不错,鼻子尤其像。”
连翘恼得一把将画撕碎了。
她追上去解释,但陆无?咎根本不听,还似笑非笑地拉开自己的门回头?看她:“怎么,这么急,你也想进我的房,想做什么?”
连翘被吓得迅速后退,逃也似的跑掉。
今晚的事冲击太大,连翘被陆无?咎一本正?经地戳穿,一时间头?昏脑涨,也觉得自己是个心思不轨,爱占便宜的女?登徒子了。
她捂着脸颊,觉得自己面子要丢光了,不过她又觉得她只是被蛊毒影响了,只要这蛊毒解了,她应该就?对他没?感?觉了吧?
对,一定是这样,连翘一边默默安慰自己,一边又暗暗骂起这该死的蛊毒来。
次日,深觉丢人的连翘决定远远避开陆无?咎,看到?他就?躲,惹得晏无?双拉过她她愤愤道:“陆无?咎又欺负你了?”
连翘哪敢说实?话,这回可不是陆无?咎欺负他,而是她暗暗肖想人家还被发?现?了。
她扭扭捏捏:“不是不是。”
晏无?双这才放心,然后又含蓄道:“其实?,我觉得陆无?咎近来还算不错,尤其是经过周家的事,这个人好?像不是个坏人,你还是那么讨厌他?”
连翘别的不知道,但知道自己一定不讨厌人家的身体。
她含含糊糊:“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晏无?双眼冒精光:“那就?好?,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你们走在一起看起来还挺相配的。”
连翘抬头?:“啊?”
晏无?双也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愧:“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好?像有什么秘密一样。”
连翘心虚了,干笑两声:“哈哈哈,怎么可能,哪有秘密,我、我除了必要,和他话都没?说过几句呢!”
晏无?双挠挠头?:“也是,以你们的水平,在仙剑大会肯定都会走到?后面,最后肯定是要打一架的吧,确实?不合适。”
连翘一想到?这里,瞬间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对了,他们可是对手,她应该提防他才是。于是连翘看向陆无?咎的眼神又正?经起来。
陆无?咎也没?在意,毕竟她一天能变八百次脸,起起伏伏的,比他一年的情绪还要多?。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准备出?了喧嚷的街市再御剑飞行。
此时正?是清晨,浓雾未散,街市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人头?攒动,走着走着他们便被人流挤得散开。
忽然,陆无?咎越过人群走到?她身边,道:“前边人太多?了,碰上集会了,换条路走。”
连翘踮脚看了看,还真是,于是又回头?叫上了周见南和晏无?双一起换条路。
几个人从人潮中挤进一处小巷,走着走着,小巷中的人越来越少,陆无?咎脚步越来越快。
连翘看着长长的小巷,脚步忽然放慢,闲聊道:“哎,等等,你的猫呢,往常不是经常跟在你身后吗?”
陆无?咎头?也没?回:“它?今日走得快,走在前头?。”
连翘哦了一声,脚步越来越慢,又用余光瞥了瞥分别走在她左右两侧的周见南和晏无?双,步履忽然停下。
走在前面的陆无?咎回头?,不耐道:“又怎么了?”
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一柄长剑猛然朝他刺去,他飞快偏身躲开,被逼得后退几步,目光陡转。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连翘试探出?这人的武力不俗,眉头?一皱:“你是人偶?”
一旁,周见南也震惊地凑了过来:“他是人偶?”
“是啊。”连翘笑了笑,然后睨了周见南一眼,“你不也是吗?”
“周见南”脸色骤变,他还没?来得及动作,青合剑直接穿腹而过。
紧接着“晏无双”一掌袭来,那柄长剑才从他腹中抽出?。
至此,僻静无人的小巷变成了三对一的场面,连翘一人在巷头?,另外三人从三个方向围堵。
“你怎么发?现?的?”为首的“陆无?咎”道。
连翘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究竟是人偶还是人,若是人,为什么能完全变成陆无?咎的样子,若是人偶,为何又会有修为,甚至有血肉?”
那人讥笑:“都已经要死了,你知道又如何?”
说罢,三人猛然进攻,竟然都是大乘期!
连翘迅速闪躲,才勉强躲开第一波攻势。
但是很?快,第二波,第三波又来了,僵持下去,对她绝没?有好?处,于是她当机立断,借助青合剑的力量,瞬间用尽力量全力一击。
霎时,漫天的浓雾被引入她剑尖化作一条长龙重重将三人击飞,直接砸倒了一座废弃的祠堂。
轰然一声,其中假扮周见南的那个当场毙命。
另外两个也伤重吐血,见势不好?,裹挟已经死掉的同伴遁地逃走。
连翘此时也已经筋疲力尽,她一剑挥过去只来得及砍下半只手臂。
她想继续追击,再定睛一看,前面布下了杀阵,于是又迅速退回来,此时,她体力不支,双腿也发?软,差点跪下时手臂却?被人托住。
“有没?有事?”
连翘一回头?,发?现?陆无?咎赶来了。
她摇摇头?,想说刚刚的怪事,陆无?咎已经开了口:“是不是有人假扮成我的模样把你引到?了这里?”
“原来你也遇到?了。”连翘哼了哼,“这些人扮相极真,幸好?我此前要有准备,否则真被引入杀阵又被围攻还真不一定能平安无?事。你肯定也是靠我说的秘密才发?现?异样吧?”
陆无?咎其实?压根没?开口,他对她的熟悉远远超乎她想象,甚至那人迈出?的第一步,他就?看出?来了。
——连翘永远不会这么好?好?走路。
当然,这话也是万万不能说的。
陆无?咎只是淡淡道:“她扮得不像,没?你好?看。”
连翘猛然抬眸,原来他是这么发?现?的?
她耳根薄红,嘀咕道:“算你有眼光。”
陆无?咎微微勾唇。
连翘扭头?错开脸,随即又担心起晏无?双和周见南。
坏了,她和陆无?咎遇到?了能打得过,但他们可未必,就?在她要冲出?去时,这时,二人却?已经安然无?恙地跑了过来。
几个人对了一对才发?现?只有连翘和陆无?咎遇到?了人偶。难道,这些人偶是故意针对他们两个的?
可他们两个人出?了名的难对付,明知如此,还要强上,只可能是为了崆峒印碎片了。
连翘赶紧摸摸,幸好?,碎片都还在。
不过,这些人偶竟然有修为,着实?是怪,连翘又想起刚刚砍下来的半只手臂,凑过去捡起一看,只见那断肢外包裹着一层用来做人偶的泥。
“这是何意,这东西到?底是人偶还是人?”
“都是。”陆无?咎捻了捻指尖的粉末,“他们应该是被改造人偶的人。”
连翘不解道:“那是什么东西?”
陆无?咎猜测道:“只是假借了制作人偶的方式重新捏了张皮,实?际上,这个东西还是人。”
周见南灵光一现?:“殿下是说就?像戴面具一样,这些人其实?是穿上了人偶的皮?”
陆无?咎擦了擦手,点头?道:“看起来像。”
连翘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么一来这些人岂不是想扮成谁便扮成谁,还不用担心修为不高被识破了?”
晏无?双抖了抖鸡皮疙瘩:“这玩意儿不砍开根本发?现?不了,这么说,人群里可能有很?多?人都已经被替代了?”
“不乏这个可能。”连翘不无?忧虑地想。
这下可麻烦了。
此时再看向拥挤的人群,她顿时有了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正?大光明又悄无?声息地盯着你。
她沉思道:“如此大费周折,是谁盯上了碎片?”
晏无?双脱口而出?:“玄霜神君?”
周见南不以为然:“神君若是想对动手大可等我们到?了神宫之后,何必自找麻烦?”
这么说也有道理,而且,连翘觉得这位神君性格温和,目光慈爱,不像会下黑手的。
不是他,那么,难不成是一路尾随他们想要抢夺碎片的修士?可这城里随处可见修士,又临近姜家的地盘,到?底是谁出?的手一时尚且难以辨别。
于是连翘也只好?静观其变,反正?这些人既然已经动手了,肯定不会就?此停下。
相比人满为患的昆吾城,神宫要冷清许多?,除了二三十名神侍和玄霜神君,这偌大的宫殿便再无?他人了。
入住神宫之后,他们将路上遇到?的事说了,神君长长叹了口气,说是治下不严,让他们受惊了。
连翘哪里敢责怪他,毕竟这昆吾城鱼龙混杂,他便是想管也有心无?力。
这位神君当真十分体贴,为了防止再出?意外,特意把他们都安排在了他的主殿四周,这也算是莫大的荣耀了。
不过,没?想到?入住之后,玄霜神君最爱找的不是陆无?咎,而是周见南,因为这神宫苦寒,花草都不易活,恰好?周家最擅长的便是侍弄灵植,所以神君便叫了他去殿内好?好?聊了聊种草侍花的琐事。
连翘颇为震惊,堂堂神君每日最感?兴趣的竟然是花花草草,看来他的确不理红尘俗事了。
经过白日的打斗,连翘今日尤其疲累,休息了许久才慢慢恢复气力。
晏无?双说神宫有多?处汤泉,让她去泡一泡,连翘连根手指都不想动,懒懒地拒绝。
晏无?双只好?作罢,在她走后,连翘躺着躺着忽然又听到?隔壁陆无?咎在和饕餮说话,说此处的汤泉似乎是灵泉,能够疏通经脉,缓解疲乏,更能提升修为。
听到?汤泉有益于提升修为,连翘瞬间又来了精神,这种好?事她岂能放过?她恨不得泡在汤泉里不出?来才好?。
于是等夜幕一落,连翘就?迫不及待地推门朝殿后的那个汤泉奔过去。
汤泉水雾朦胧,完全看不清,以防万一,连翘特意喊了句有没?有人,没?人回应后,她便踢掉了鞋子,用脚试了试水温,又扯了扯衣带,准备下水。
谁知,就?在衣带刚扯开一半的时候,透过濛濛的水雾她赫然发?现?这偌大的汤泉另一侧还有一个人。
对面似乎也发?现?来了人,伸手一挥,水雾缓缓散去。更
连翘眨了眨眼,这才看清那人是陆无?咎,而且是只披了一件外袍的陆无?咎。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迅速捂上了眼。
陆无?咎漫不经心:“这话不该我问你?看到?有人你为什么还过来?”
连翘结巴着后退:“水雾太浓,我没?看到?,而且我不是问了,是你没?听到?!”
陆无?咎挑眉:“有吗?”
“算了。”连翘生气,他一定是睡着了没?听见。
连翘也不好?同这副模样的他争辩,于是她拎着鞋拔腿就?要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开池边的时候她脚底突然一滑,直接后仰摔进了汤泉里。
好?巧不巧,还摔进了陆无?咎怀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连翘尴尬地抹了把脸上的水。
陆无?咎戏谑:“故意的?”
连翘愤怒道:“你别胡说啊!我是脚滑。”
“你借口总是那么多?。”陆无?咎一副了然的神情,“不必解释了。”
连翘着急揪住他的衣领:“我没?有!我昨晚就?同你解释了,是蛊毒的错,是你不信!”
陆无?咎一副完全不听的样子,反而突然靠近:“若是蛊毒,为何我没?什么异样?而且,你脸红什么?”
“热的!我这是热气蒸的。”连翘迅速捂住脸。
她简直百口莫辩,悲愤地想她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色中饿鬼了吗?
她推搡着想爬起来,陆无?咎却?不放,还圈着她的腰,整好?以暇地看着她,看得连翘愈发?恼怒,着急挣扎时一不小心碰到?了隆起的地方,她手一烫,迅速抽开。
“你、你发?作了?”
陆无?咎目光一顿,然后想起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发?作了,于是手腕上忽然出?现?一道红线。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笑:“你说得对。”
连翘瞥了一眼那根红线更紧张了。
好?长。都过手臂了。
她目光慌乱,手足无?措:“那、那这次你要怎样?”
陆无?咎把玩着她柔软细腻的双手,似笑非笑:“你说呢?”
连翘的手不?算大,比起来陆无咎小了一圈,刚好被他拢在?掌心,缓缓揉按。
她?觉得怪怪的,想要抽回来:“你捏我手干嘛呀?”
“不?懂?”陆无咎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笑?容有几分?蛊惑。
连翘茫然,然后双手就被他缓缓带下水面。
水波荡漾,她?猛然明白,立即躲开,陆无咎却?攥住她?的手不?放:“占了便?宜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连翘突然又想起上回,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再然后她?讪讪地瞥了一眼,迅速挪开。
好可怕,她?下意识蜷着?指尖想躲,却?反被握住后颈,陆无咎捏了捏她?的颈肉,低低笑?骂:“没出息。”
“我哪有?”连翘不?忿地反驳,此?时陆无咎的额头忽然又抵上她?的额,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像顺毛一样,连翘那点张牙舞爪立马被摁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手也牵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循循善诱。
连翘此?刻完全没了平日的跋扈,懵懂地照做。
水底波涛汹涌,连翘也心如擂鼓,眼睫乱颤,偶然对上陆无咎同样深邃涌动的眼神,她?睫毛扑闪得更厉害,心底也像小虫子爬过?一样,泛起一点轻微的痒麻。
慢慢地,陆无咎握着?她?后颈的手越来越紧,忽然往前一带,两人鼻尖相抵。
连翘听到了一点低低的喘,和他平日清冷的声线完全不?同,又沉又哑,听得她?莫名脸热。
她?偏着?头想躲,陆无咎握着?她?的后颈却?不?放,反而忽然碰了下她?唇角。
薄唇微微热,时不?时碰一下她?的脸颊,鼻子,眼睛,带着?灼人的鼻息,好似在?寻找缓解的出口,又像是在?蛊惑她?。
连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强势且迷人,她?忽然不?敢看他,眼神慌乱地躲开。
唇尖蜻蜓点水,水面水波澎湃,开始有水花溅出来,陆无咎抵在?她?额上越贴越近,鼻息湿且热,她?呼吸屏紧,一点也不?敢往别处看。
突然,水花四溅,连翘脖子一烫,似乎被温泉水溅了一点,她?刚想垂眸,陆无咎却?压上了她?的唇,来势汹汹。
连翘被压在?池壁上,被迫仰起头承受突如其来的亲吻。
他吻得前所未有的深,连翘很快就几乎无法呼吸,忍 不?住双手捶打他的后背提醒。
终于?,陆无咎稍稍离开一点,攥住她?乱动的双手,忽然又往下带。
连翘难以置信,杏眼睁的滚圆。
结果自然不?用说。
一个时辰过?后,连翘靠在?池壁上轻轻喘气,陆无咎抱着?她?埋在?她?颈侧许久没抬头,然后突然又开始贴着?她?雪白的颈侧缠吻。
连翘偏着?头躲,很是不?解:“不?是已经解了吗?”
陆无咎碰了碰她?唇角,但笑?不?语,然后克制地没再做什么,拿着?帕子替她?将?发尾、锁骨和双手细致地一一擦干净。
她?手还?在?抖,明显有点抗拒,陆无咎圈着?她?的腰,低低笑?:“怕了?”
连翘根本不?敢看他,嘴却?很硬:“谁怕了?”
陆无咎倒也没戳穿,忽然又捉住她?微红的指尖,用手包住。
连翘吓得迅速抽回了手,立即爬上了岸,躲瘟神一眼边跑还?边回头瞧他。
陆无咎闷闷地笑?,然后随手掐了个洁净术,把池子弄干净后才离开。
连翘此?时已经回到了房间,后背一抵关上了门,忍不?住捂住了脸。
鼻尖嗅到一点气息,她?又迅速拿开手,赶紧放到银盆里。
洗了又洗,搓了又搓,生生快搓下一层皮,原本红润的双手变得鲜红她?才肯罢休。
但今日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她?一闭眼就想起陆无咎伏在?她?颈侧的低喘和那些用沙哑嗓音说出来的话。
莫名浑身又开始热。
她?奇怪地掀开帘子,神宫里这么冷,房间里也没烧炭,她?肯定不?是天热的热,那就是身体发热,她?该不?会真的贪图他美色吧?
连翘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顿时悲愤交加。
不?过?陆无咎对她?呢?
连翘仔细回想回想,发现他对她?似乎没什么特别情绪,每次都是例行公事,照常解毒。
当然,他也会替她?收拾,但这些只是基本风范,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就像从前许多次一样,客气有礼,但是他真正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连翘又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她?还?没有那么讨厌陆无咎,总是给他送东西?。
那些小玩意儿都是连翘的心头宝,或者是她?私藏的彩色石头,或者是她?亲手串的贝壳,她?献宝一样送给了陆无咎,陆无咎也客气地收下,从没说过?不?喜欢。
但是后来很偶然间,她?却在后山的废弃石堆里找了她的宝贝。
从那时起她?即使再迟钝也明白陆无咎和她是不一样的,她?对不?喜欢的人或者事态度很明确,但他不?一样,他可以微笑着收下,也可以笑?着?丢掉。
他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真实想法。
当然,后来她?总是和他吵架,把他逼紧了,他慢慢也会皱眉跟她?吵几句。
但更多时候,尤其是长大后,他话依旧很少,而且似乎在?避着?她?。
有时,他眼神碰到她?会直接移开,有时,比试时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会立即抽开。
注视着?她?的目光似乎也藏了一些情绪。
连翘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似乎在?瞒着?她?什么,也许,是藏起来对她?的厌烦,就像从前明明不?喜欢她?送的东西?还?是要维持体面。
她?不?是很愿意再回想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于?是甩甩脑袋。
反正无论如何?,他一定不?会像她?这样深更半夜地还?会突然回想起解毒时的场景吧?
连翘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他了。
他在?不?在?意和她?有什么关系?
连翘强迫自己清空脑袋,把被子一拉,蒙头睡过?去。
隔日,连翘又精神抖擞。
她?就这点心大的好处,天塌了也得吃顿饱的再上路。
在?神宫四处闲逛时,她?恰好遇到了那个被烫伤手的神侍。
这两日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个神侍是谁,还?想起她?们有过?不?浅的交集,于?是凑上去叫了她?的名字。
“你是姜瑶吧?”
姜瑶十分?客气,微笑?道:“大小姐贵人事忙,原以为您不?记得我了,这才没敢上门叨扰。”
“怎么会不?记得?没想到你竟然来这里了。”
连翘挠头,同她?攀谈起来:“别叫我小姐了,叫我连翘吧,你当年的伤怎么样了?”
“早已好了。”姜瑶叹气,“说来,此?时我还?得感谢连翘妹妹你呢。”
连翘赶紧摆摆手,解释自己并不?是邀功。
她?待人一向不?看出身,只看眼缘,之所以能记住这个姜瑶的姓名也是因为她?孤傲不?屈的性子。
大概是五年前,她?记得那是一个大雪之夜,她?曾救下过?姜瑶。
无相宗常年清寒,那场大雪过?后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风如刀割,即便?是修士也觉得难耐。
连翘一向待不?住,天上下刀子她?也要出去逛逛,更别提区区大雪了。
就在?去找晏无双的时候,她?路过?姜离的院子外忽然听到了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一声一声,极为响亮,连翘知道姜离乖戾,下手又重,生怕她?把人抽死,于?是尽管知道少不?得要惹麻烦,还?是踹开了门,大声喝止:“你们在?干什么?”
鞭子一停,一个孱弱的女子倒在?了她?脚边。
只见她?白袍上全是血红的鞭痕,脸颊也被抽了一道,鼻息微弱,伤得极重。
连翘冲上制止,姜离冷笑?说不?关她?的事,又一鞭子要抽下去,她?一把拽住,这才免得这女子被当场抽死。
然后连翘将?这女子扶起来,才得知这女子叫姜瑶。
再追问原委,才明白今日这遭闹剧只是因为姜离丢了一根簪子,恰好姜瑶白日去过?,便?被怀疑上了。
姜瑶没偷,于?是打死也不?肯承认,冰天雪地的就这么咬紧牙关,挺直了背。
姜离便?真的下了死手。
连翘听罢愤慨不?已,直接带走了姜瑶,然后将?此?事告到了戒律堂。
后来姜离被罚,挨了三道雷劫,再然后,姜瑶也被送走了。
连翘当时以为自己是救了姜瑶一命,又替她?打抱不?平,做得很对,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太过?鲁莽了,恐怕也正是因此?姜瑶被彻底记恨上了,被送来这里当了神侍。
连翘于?是不?仅不?敢邀功,反而为当年的事道歉。
姜瑶倒也承认了自己的确是被姜家记恨了,所以才被送到了神宫。
但她?并不?觉得悲惨,反而说被送到神宫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神君性子温和,待我十分?得好,他不?光教我修练,还?妥善安置了我的家人,他对我恩重如山,我此?生都难以回报。”
连翘却?又不?明白了:“若果真如此?,他又为何?当场泼药烫伤了你的手?”
姜瑶神色一僵,缓缓叹气:“神君本就天生弱症,如今已至羽化之时,身子极虚。那药是大祭司专程为他调的,若是日日喝药,他兴许还?能多捱几年,若是不?喝,恐怕也就这年末的事了。不?过?这药不?仅苦口,且需人血做引,我自然是愿意割血的,但神君不?肯再让任何?人受伤,是以,我每次送药前去他都要发一顿脾气,其实?他只是不?想再让我继续了而已。”
连翘这才看见她?袖底双手的手腕上瘢痕交错,新旧交织,甚至有一道还?在?渗血。
她?不?由?得一惊:“这么多伤疤定然很疼吧,他都说不?要了,你又何?必如此?……”
姜瑶苦笑?:“一点皮肉伤算什么,他若是能好,我剜心也甘愿。”
连翘心下默然,原来这还?是一对互相为对方着?想的苦命鸳鸯。
先前吴永和宛娘也是,恨不?得用自己一年换对方一日的性命。
情这个东西?果然可怕,能让人痴,让人狂。连翘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支持姜瑶每天割血让神君多活一些时日好,还?是让她?放手,遵从神君多意愿坦然离开。
讪讪了半天,她?从百宝袋里掏了又掏,递给姜瑶几瓶上好的治伤灵药。
“不?管怎么说,这药你拿着?,先把手上的伤给治了。”
姜瑶扑哧一笑?,感慨道:“这些年物是人非,听闻姜离也死了,只有大小姐还?是像当年一样单纯善良。”
连翘挠了挠头,被她?夸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说这药她?还?多得是,不?管她?之后怎么选,有需要都可以找她?要。
姜瑶温声道了句好,然后就被神君叫走。
此?时,连翘又看见旁边还?有几位神侍,且她?们似乎聊得似乎挺开心的,于?是也凑过?去,准备打探打探神宫消息。
走近了一点,她?忽然听到了陆无咎的名字,再一听,她?才听明白这些人是在?夸陆无咎俊美,争论他和神君究竟谁皮相更胜一筹。
顺着?她?们视线一眼,连翘才发现陆无咎正站在?远处的长廊里同大祭司说话。
他身量高且挺拔,微微俯身倾听,侧脸如玉,英气逼人。
薄唇略略一动,更是惹得这群神侍们窃窃私语,夸他声音也好听,如玉石敲击。
更有大胆的,含笑?调侃起陆无咎和神君来,说不?管皮相如何?,这位殿下四肢健全,且鼻梁高挺,一看便?很有实?力。
然后她?们又咬着?耳朵愤愤说起姜瑶来,说她?善妒,打压她?们不?许她?们靠近主殿,偏偏神君又吃她?一套,这么多年了凡是近身的事都只叫她?一个人,旁人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说着?说着?她?们发现了连翘,于?是赶紧散开,连翘也假装没听见,心里却?想这姜瑶说得果然不?错,神君确实?看重她?,即便?有隔阂,还?是离不?了她?。
至于?她?们说的陆无咎,连翘哼了哼,又心生奇怪,鼻梁高和实?力有什么干系,难不?成鼻梁越高便?资质便?越好,所以实?力越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低啊,怎么资质就不?如他?
她?又悄悄觑了一眼陆无咎,和自己比了比,认真地研究起鼻子高低和实?力的关系,毕竟仙剑大会快到了,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提升修为的方法。
她?正在?沉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
连翘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陆无咎不?知何?时从廊下走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
连翘没理他,继续沉思:“你管我呢。”
陆无咎进阶之后耳力更好,早已听见了那群神侍的话,他瞥她?瞥了眼她?摸鼻子的动作:“你以为你的实?力和鼻子有关系?”
连翘猛然抬头:“不?是吗?”
陆无咎敲了下她?脑袋瓜,轻轻笑?:“和你鼻子没什么关系,和你脑子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