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衔香  发于:2024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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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咎微微勾唇:“好。”
连翘这才?丢了绳子?,啧啧两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啊,竟然年纪轻轻就得了病。
偏偏他平时傲慢自大,连个亲近的人也找不到,也只有求她伸出援手了!
窥见陆无咎的秘密之后,连翘的郁结一扫而光,转而将田家庄的卷宗搬来,准备好好看?一看?。
毕竟,这卷宗足足有三箱子?之多,凡是涉及到田家庄的,都被?赵太守送过来了。
若是真要?看?完,少不得一两天。
陆无咎也在看?,只见他手执手卷,指腹轻轻压在书页边缘,眉眼柔和。
连翘看?呆了,原来自己不光可?以变得冷艳,在文雅一途上也很有一席之地。
不愧是她!连翘啧啧两声?,这才?翻看?起手中的卷宗来。
不过,别看?陆无咎姿态文雅,翻看?的速度却不慢,只见他一卷一卷地快速扫过,不一会儿,左手边看?过的卷宗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连翘急了,这就好像坐在一起应试,你第一页还没写完,同场已经有人翻页了。
不行,她也得快点,怎么可?以比陆无咎慢?
于是连翘咬着笔头,快速地翻着卷宗,一边看?,一边偷瞄陆无咎。
两边翻书的声?音哗啦哗啦,一个比一个快,过了一会儿,陆无咎突然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翘:“你热吗?”
连翘乍然抬头:“不热啊,笑话,五月的天谁会热啊?”
陆无咎瞥了一眼她手中快速翻动的书:“既然不热,你为何?要?用卷宗扇风?”
连翘愣了一下,再看?看?手中已经被?翻出了残影的书,这才?明白陆无咎是在嘲讽她。
她脸色微红,眉毛却挑得老高:“你懂什么,这叫速读!是我们连氏的独门秘方?,没见识!”
“秘方??”陆无咎挑了下眉,“唔,难怪不外传,一般人确实做不到倒着看?书。”
连翘大惊,又认真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书拿倒了。
“…… ”
她脸色涨得通红,啪地一声?把书合上,狠狠瞪了陆无咎一眼:“就你话多!”
呵,一定是记恨她刚刚指出了他的隐疾,偷偷报复她呢!
小气鬼!
不过啊,连翘这会儿倒也没那么讨厌陆无咎了,别看?有些人表面上出身显赫,天赋异禀,又光鲜亮丽,实际上没有味觉,华服之下的地方?丑陋狰狞,还患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这日子?过得没半点乐趣,认真算起来,陆无咎可?远远比不上她滋润。
他也就只能?从嘴皮子?上找补找补,时不时呛她两声?了。
这叫什么来着,对了,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连翘一向是个心软的人,不禁对陆无咎油然而生一股同情,唏嘘不已。
合上卷宗后,她看?到了摆在黄花梨木桌上的果?盘,拿起一个橘子?,对陆无咎道:“算了,你一介病患,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你应该庆幸和我互换了身体,趁着这个机会,你还是多用用我的嘴吃点好吃的吧,要?不然等换回来之后,你可?就再也没口福了!”
陆无咎僵了一僵,冷淡道:“不用。”
连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逞什么强,再说,你不吃我还得吃,我每日可?是必须要?吃三个果?子?的,否则你以为我是如何?保养我绝美?的容颜的?”
“保养?”陆无咎微微抬头,“你确定你不是馋的?”
连翘被?他戳穿,恼羞成怒:“那是因为你没尝过果?子?的滋味,不晓得有多好吃才?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要?是也吃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陆无咎不置可?否。
于是连翘眼疾手快,趁机朝他嘴里塞了一瓣果? 肉:“这是橘子?,好吃的。”
口中凉凉的,陆无咎顿了一下,皱眉,连翘立即捂住他的嘴:“你要?是敢吐,我就不帮你治了!不光不治,我还要?画出来广而告之,让那些小姑娘都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彻底对你死心!”
陆无咎似乎被?气笑了,那橘子?顺喉而入,他僵了一僵。
连翘抚掌大笑:“怎么样,什么味道?”
陆无咎转头:“……还不错。”
连翘很有成就感,哼哼两声?:“不错吧,要?是没有我,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橘子?是什么滋味,我告诉你,橘子?是甜的,你也算是知道什么叫甜味了。”
然后,她又给他剥了个青葡萄塞进去:“再尝尝这个。”
这回,陆无咎眉头一皱,面部僵直。
连翘哈哈大笑起来:“这是青葡萄,酸的!”
陆无咎拿帕子?斯文地擦了擦唇角,不快地看?了她一眼。
连翘乐此不疲,又叫侍女?送了十几样瓜果?点心来,酸甜苦辣咸,一一喂给陆无咎,欣赏他面色变幻。
尤其是当尝到辣味的时候,陆无咎面色微红,还咳了一声?。
都尝了一遍后,连翘发现他最喜欢的居然是甜味。
没看?出来啊,一个大男人居然跟她的喜好一样。
连翘来了兴致,预备叫更多的东西?,但陆无咎皱眉不肯再尝,她想了想,也觉得一天之内让他尝到太多味道着实有些过于刺激了。
但白白让他占着她的身体尝鲜也太便宜了他,连翘眼珠子?一转,掂量起身上的钱袋,起了一个坏心思。
她正色道:“尝了这么多也累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顺便巩固一下,你把眼睛蒙上,我给你喂你刚刚尝过的东西?,看?看?你能?猜对几样,有一样猜不对,你就给我一万灵石,也不枉我带你尝了这么多滋味,怎么样?”
陆无咎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微微勾唇:“好。”
上钩了,果?然是冤大头!
连翘窃喜,她才?不信他能?记住所有的味道,这不得狠狠宰他一笔!
不过也不能?坑他坑得太明显,姿态还是得做一做的。
连翘清了清嗓子?:“不过打赌嘛,有来有往,你若是都能?猜对,也可?以跟我提要?求,你想要?什么?”
陆无咎皱着眉,似乎在沉思:“也不必什么,你今日帮了我不少,若是我赢了,你将来替我治疗的时候多治几次便可?。”
这么简单?
连翘满口答应下来,已经急不可?耐了:“这你放心,你能?尝出几个,我就帮你治几次。”
然后,她便找了根衣带缠在他眼上,确保陆无咎一点也看?不见后,便端着果?盘将一块一块的瓜果?送到他嘴里。
“桃。”
“李。”
“杏。”
“橘。”
一连四个,没想到陆无咎眉头都没皱,答得很是顺畅。
连翘有点急了,又塞了些点心过去,什么桂花糕,梅花糕,绿豆糕……
很不幸,也一一折戟。
连翘懵了,不是吧,这人难道真的能?尝过一遍就全部都记清楚?
眼看?剩下能?尝的东西?不多了,她还一块灵石也没捞着,于是连翘起了个坏心思,偷偷叫侍女?送了份臭豆腐过来。
这东西?她刚刚根本没给陆无咎尝过,他肯定猜不出来是什么!
这下定然能?赢一回了。
连翘十分笃定,然而她没料到,当她夹了一块臭豆腐到陆无咎唇边让他尝一尝辨认的时候,他抿着唇并不张口,反而似笑非笑地戳穿连翘:“这个,不是刚刚尝过的吧?”
连翘还想狡辩,但陆无咎已经说出了这东西?是什么:“刚刚一共尝了三十六样,酸甜苦辣咸,而你手中的东西?,是臭的,并不在其中。”
连翘大惊,摸了摸他眼睛上的衣带:“你能?看?见?”
陆无咎顿了顿:“看?不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连翘疑惑道,“还有刚刚那些东西?,你该不会真的能?记住吧?”
陆无咎扯下眼睛上的衣带,漫不经心:“记不住。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只是没有味觉,不是没有嗅觉,我闻得到。这么大一盆臭豆腐端过来,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
好家伙,原以为是她坑他,没想到是她被?坑!
那些桃李杏也是一样吧,他就算记不住酸甜苦辣,也能?闻出气味,难怪能?认出来呢!
连翘大怒:“你你你……你居然一直在逗我,还不告诉我!”
陆无咎意味不明,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的赌约,一共三十六次。”
什么,居然有三十六次!
连翘更气了,虽然并不难,但她还不知道是怎么治呢,万一是叫她替他磨药呢,三十六个晚上也太累了吧?
该死的陆无咎,黑心的陆无咎,讨厌的陆无咎……
她就不该同情他!

第031章 换回
连翘被气得不轻,转而把果子全都叫人收走?了。欺负她是吧,那就别?用她的嘴吃东西,别?想尝到任何滋味了!
当果子被陆续搬下去,终于从陆无咎眼中?看?到一丝疑虑的时候,她心情大好。
呵,还以为他有多矜持呢,还不是和她一样馋?
于是,连翘连那串没熟的青葡萄也?没给他留,故意当着他的面拎出去一粒一粒喂小?鸟了。
不过这可误会?陆无咎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倒没有生气,只是轻笑,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他抬手幻化了一道传音符到无相宗,没一会?儿,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温吞的男子声音。
那男子名?唤许灵均,是陆无咎当年入山时的陪读之一。
“师妹?”
许灵均声音犹豫,似乎在奇怪为什么天虞的传音符连翘也?能使?用,明?明?几家互相防备,很多东西并不互通,也?无法催动。
须臾,对面解释了一下。
“是我。”
许灵均又唤了一声:“师兄?”
陆无咎嗯了一声,许灵均更加疑惑了。
陆无咎略微解释了一下,然后转而问起:“灵均,去年全宗弟子试炼与修习的课目你?有吗?”
许灵均猜测他这个样子大约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忙不迭道:“有的,师兄稍等?。”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全在这儿。”
陆无咎让他展开,查一下蓬莱峰的分卷,尤其?是教习双I修之法的部分。
许灵均记得陆无咎似乎并没修习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科目,不过,他也?许是有什么其?他用处呢?于是还是一一念了。
当听到“赤霞子”三个字时,陆无咎叫停道:“我记得,这位赤霞子前辈似乎修习的是无情道?”
许灵均道:“师兄好记性,的确如此。”
陆无咎之所以能记住,还是全赖那条曾求助于他的赤瞳蛇。
那条蛇与赤霞子早年相识,曾有过一段缘分。
后来赤霞子一家被妖族屠杀,伤亡惨重,赤霞子便恨妖入骨,转而也?恨上了这条赤瞳蛇,觉得是它引来了妖物,牵连他们家遭此横祸,遂与他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更是断情绝爱,修了无情道,对妖鬼之物见必杀之。
十余载后,她凭此道成了一峰峰主。
赤瞳蛇虽并没害人之心,但那些?妖物也?确实是嗅到它的气息才?被引到府内。后来的那些?年,它默默守在赤霞子身后为她暗中?解决麻烦,后来见她功业小?成,便彻底了无牵挂。
然后他便剖去内丹,幻化成人,在赤霞子门下当了一个洒扫小?童,默默陪伴她半载,最后身死道消,在一个风雪之夜被她亲手掩埋,也?算是全了念想。
回想往事之后,陆无咎略微沉默:“无情道既不沾染情爱,又为何让赤霞子去教双I修之法?”
许灵均挠了挠头:“据说,这课一开始便是由赤霞子前辈教授的,这么多年未曾变过,不过自从十年前,确实有了些?问题……”
陆无咎问:“什么问题?”
许灵均道:“赤霞子前辈因?为赤瞳蛇的事心性大变,加之修了无情道,所以教授课业时也?完全变了方法,只教心法,其?余一概不教,并且言辞之间?对情爱十分鄙夷,还劝所有弟子都跟她转修无情道。后来,前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少,去年听说只有连翘妹妹很是捧场,对她的教诲言听计从,好像是因?为年少时赤霞子前辈曾经帮过她……”
帮过她?陆无咎顿了一顿,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女峰主和那件染血的衣服。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原来缘分在这儿。难怪,有的人看?起来什么都略懂一些?,实际上一窍不通,原来所谓的满分是跟修炼无情道的师父学的。
陆无咎略有些?头痛,淡淡应了一声,便掐灭了传音符。
许灵均没头没脑被问了这么一遭,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连翘刚好喂完鸟进来,在擦手上的葡萄汁,见到陆无咎幽幽地盯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心下了然,于是把眼睛一瞪:“你?看?我也?没用,果子全都喂完了,给鸟吃也?不给你?吃!”
陆无咎捏了捏眉心:“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吃了?”
连翘皱眉:“那你?看?我干嘛?”
“……”
陆无咎不再理她,然后随手拿起一本手边的卷宗清静清静。
连翘莫名?其?妙,明?明?是他招惹她,现在又不说话了。
她凑过去道:“还看?呢,我告诉你?,我已经看?完了,并且发现了一个秘密。”
陆无咎终于抬头:“哦?”
连翘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我发现有很多人都在田家庄或者附近失踪过,这田家庄说不定藏了个吃人的东西。”
陆无咎道:“然后呢,什么在吃人?”
连翘把眉毛一挑:“我怎么知道!我这一半的卷宗到此为止,别?的什么都没了,我还想问问你?呢,你到底有没有看完?”
陆无咎抽出一本卷宗,道:“三十八页第五列,自己看?。”
装模作样!还故意说出准确的列数,跟谁记不住似的。
不过连翘翻开一看?,眼神一滞:“吴永?田家庄的卷宗怎么会?出现吴永的名?字?这不是一桩失踪案件么?”
陆无咎道:“案卷上失踪的这个人,正是吴永的同伴,他是报案人,并且报案的时间?早在三月之前,也?就是说吴永并非一无所有,他很早以前就和田家庄有过来往。”
连翘沉思:“你?是说,吴永并不像赵夫人说得那么无辜,所以,是赵夫人在说谎,吴永的确是故意散播这怪桃的?”
陆无咎道:“不一定,也?可能是吴永隐瞒了一些?真相,否则,为何连他后来的同伴刘三儿也?以为他毫不知情?”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还是得找赵夫人再确认一番,于是两个人便决定再往前院走?一趟。
赵夫人的情况还是不算好,据贴身服侍的丫鬟说,她现在很少醒来了。
连翘看?了眼自己头顶和身后愈发茂盛的小?树枝,忧心忡忡,她将来该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等?候赵夫人醒来的时间?,连翘在走?廊上转了转,因?为她发现陆无咎这具身体虽然没有味觉,但嗅觉很是不错,闻到的花香都比平日要浓一些?。
就这么走?走?逛逛,连翘突然听到了赵太守的声音,一转头,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她不仅看?到了赵太守,还看?到了坐在他对面一起品茶的韩方士。
连翘咦了一声,她发现一日不见,这韩方士相较于前两次更沧桑了,眼尾的褶子积了数层,双目疲惫,原本还花白的头发此刻几乎全白了,看?起来像是又老了几岁。身上的衣物也?穿得极厚,明?明?已经到春末夏初,却还是像活在严冬一样。
这个韩方士,可真够怪的。
这时,赵太守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关怀地问道:“我观韩兄近日眼神沧桑,两鬓斑白,是不是连日来太过操劳了?”
韩方士咳了一咳:“费心费力,难免如此。”
赵太守于是道:“既如此,要不我多派些?人手给韩兄你?调用,毕竟,每日你?需看?顾全城数百人的药,也?省得韩兄你?过于操劳。”
韩方士却一口回绝:“太守好意,只是这药乃是秘方,不便示人。”
赵太守大约也?不是第一回 提起此事了,见他不愿也?就没再提,斟酌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韩兄,宛娘的情况越来越坏了,前些?天还能出来走?一走?,今日醒来的时辰都极短,韩兄还没有其?他办法能医治她?不拘价钱,只要你?能提升药效,要多少都行。”
韩方士摇头:“我早跟你?说过,没有了,除了——那个法子。”
赵太守长叹一声,仿佛下定决心:“也?罢,只要能救她,做什么都行,你?动手吧。”
说罢,他扯开胸口,韩方士则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此时,雪亮的寒光刚好透过镜子照到守在廊下的连翘脸上,她抬起袖子遮掩了一下刺眼的亮光,待再一看?清眼前的景象,她立即推门而入,大喝一声:“大人小?心!”
然后她利落地用手肘击飞了韩方士手中?的匕首,将赵太守护在身后。
“大人没事吧?”
没想到赵太守却扯下了“他”的手,恭敬地拜了拜后,反而赶紧上前将韩方士扶起来,小?心地赔礼:“韩兄没事吧?”
两人格外有礼,连翘迷惑了:“他分明?要杀你?,你?怎么还跟他道歉。”
“非也?。”赵太守赶紧解释,“殿下误会?了,韩兄并非要杀我,只是要取一些?我的血做引子,给宛娘治病。”
“你?是说,以血入药?”连翘皱眉。
赵太守点头道:“正是,宛娘的毒越来越深,韩方士说若是用至诚之人的心头血作引子,可增强药效,或可缓解一段时间?。”
连翘皱眉:“还有这种?说法?但不管诚不诚,你?不过是一介凡人,你?的血又没灵气,喝了怎么能增强药效呢?”
赵太守不懂这些?,他迟疑道:“可这压制怪桃之毒的药便是韩兄做出来的,他既然说了,应当有他的缘由。”
连翘挠了挠头:“那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普通人取心头血可能会?死的,你?不怕吗?”
赵太守长叹道:“自然也?是怕的,不过宛娘若是死了,我一人独活也?没什么意思。”
连翘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
韩方士却自始自终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眼神冷漠:“大人究竟是取还是不取,若是不取也?无妨,一切皆随大人意愿。”
赵太守连忙道:“取,自然是取的。”
于是,连翘便乖乖守在门外等?着,只是当听到赵太守惨叫一声时,她仍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这赵太守果然是个痴情的,为了心上人竟然愿意生生剜肉取血。
取完血后,府里的大夫迅速给赵太守包扎好,他虽然唇色惨淡了些?,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而那韩方士则端着药,一勺一勺喂给半梦半醒的宛娘。
宛娘喝一口吐一口,梦中?呓语,喊得却是吴郎。
原来这夫人还没忘记前夫?
一群人同情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太守,估摸着赵太守此刻应当比剜了心还痛吧。
不过,这赵太守乃是个心性十分坚韧的,只见他恍若未闻,接过了药碗,亲自给宛娘喂起药来。
然而等?喂完半碗后,他刚站起来,便眼前一黑直直地晕过去了——
仆人们又赶紧将人扶住,传了大夫来,将赵太守扶到一旁休息。
旁观了这么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连翘一阵唏嘘,却也?十分不明?白,这情字,竟然有这么大威力?
不知是不是心头血的功效,没一会?儿,这赵夫人竟然真的醒来了。
然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喊“吴郎”,还一把抓住了韩方士的手,眼神怔忡:“方士,妾一直有个疑惑深藏于心,不知该不该问。”
韩方士缓缓将手从她手中?抽出,道:“夫人有何惑?”
赵夫人迟疑了一番,欲言又止:“方士,似与妾的亡夫眉眼有几分相似。”
这话一出,不等?韩方士回答,她自己先揉了揉太阳穴:“妾也?知自己的念头过于荒谬,但妾一见到方士,便忍不住浮起这个念头,且方士对妾恩深似海,无微不至,愈发叫妾于心不安。妾曾听闻亡夫有个亲近的叔公?,天资聪颖,略有仙缘,离家多年云游去了,算算年纪,你?们差了五十有余,正好合上,不知,方士是不是就是这位叔公??”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众人齐齐静默,然后只见韩方士盯着赵夫人沉默不语,最后动了动嘴皮,叹气道:“夫人聪慧,确实瞒不住你?。”
赵夫人怔了一怔,那只未曾覆盖桃花的眼尾忽然滑下一滴泪来。
韩方士蹙眉道:“夫人何故落泪?”
赵夫人掩袖,拭了一拭,缓缓摇头:“没什么,方士大恩,妾本就无以为报。如今得知这层亲缘,思念亡夫,一时才?没忍住。”
这时,侍药的丫鬟捧着碗递过来,道:“夫人,药快凉了,老爷让您趁热服用。”
赵夫人不知滋味地抿了一口,突然唇齿间?觉察到血腥味,捂着喉咙便俯身吐了起来。
丫鬟一遍给她擦拭,一边劝慰道:“夫人,这药是老爷割了心头血作引熬制而成,便是再难饮,您也?得喝下去。”
“心头血?”赵夫人猛然抬头,“他何必如此?那……他如今人呢?”
连翘赶紧凑上去,道:“赵太守无大碍,只是需休养一段时日。”
赵夫人捧着药碗,嘴唇嗫嚅,半晌,她身子晃了晃,似乎经受不住,手中?的药碗砸到了地上,整个人也?摇晃着倒在了床上。
“夫人!”
一时间?丫鬟们,韩方士齐齐围了上去,赵太守刚醒,也?晃着身子强撑过来。
又好一番折腾,到了晚间?,赵夫人才?终于转危为安。
但是这一回,她的双脚已经变成了桃树的根须,整个人只有右半边脸和右半胳膊尚且维持人形,看?起来已经危在旦夕,时日不多了。
赵夫人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连翘他们关于吴永的事情自然是没机会?问出口了。
不过,这韩方士居然还有另一重身份,并且也?和吴永有关,这便有些?意思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怪病的解药的?难不成,是他们家族有问题?
太多太多的谜团缠绕在吴永身上,赵夫人晕过去了,连翘便打算从这位叔公?身上找找线索,顺便探查探查他那药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位韩方士极其?谨慎,听闻有一座自己的宅院。
这倒也?不稀奇,毕竟如今城中?所有治这怪病的药都是从他手中?流出去的,光是药钱便不可胜数,他买再大的宅子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宅子的防备未免太过严密了些?,里三层外三层,这位韩方士自己居住的卧房更是跟铜墙铁壁似的。
不过这可难不倒连翘和陆无咎,他们轻松绕开了守卫,进入了房间?。
此时,只见这走?几步就需要歇一歇的韩方士歇够了,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似乎打算沐浴更衣。
偷看?别?人洗澡毕竟不大好,连翘自觉把自己的眼睛捂上了,陆无咎却连眨都不眨眼,仿佛在盯着什么。
于是连翘也?露出了一条缝,唔,毕竟是为斩妖除魔大业,她偷看?一下也?没什么吧?
这一看?果真不得了,只见这韩方士脱下厚重的外衣和里衣之后,胸口处居然也?有一道和赵太守一样血淋淋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连翘差点叫出了声。
这目光太灼热,本就警惕的韩方士迅速合拢了衣裳,射过来一眼:“谁?”
连翘和陆无咎此时正在屏风后面,他们两个人修士,即便被发现了也?能脱身。
然而后退时不知碰到了哪里,他们脚底下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两个人一起陷了下去——
这缝隙黑黢黢的,不过并不深,好似一个洞窟,当真正掉下去时,她后背只是轻微有一点痛,甚至还有点软。
连翘缓缓回头,才?发现是陆无咎垫在她身底。
她赶紧爬起来:“你?好狠,居然用我的身体替你?的身体垫着,你?是不是想砸死我的身体?”
“……”
陆无咎拂了拂身上的灰尘,须臾,又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连翘赶紧冲上去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是哪里啊?”
连翘再抬头,只见头顶已经没有裂隙,上面变成了一块光滑的石壁,好似完全没有裂开过。
她试着用法力炸开,但这里什么都用不了。
连翘于是泄了气,细细打量四周来,这才?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像一个山洞,这山洞黑漆漆的,只有右手边有一个出口,出口处白茫茫一片,看?起来似乎与外面相连。
难不成,这韩方士偷偷在自己家挖了一个洞?
不过他挖这个干什么?
不得不说,这种?事经历多了之后,连翘也?难免叹气:“你?说,为什么和你?一起出来,就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陆无咎拂了拂衣袖,淡淡道:“和我一起,你?有很大概率能出去,若是和别?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连翘果断闭嘴,她就不该自取其?辱问这个问题。
呵,指望陆无咎会?反思自己,她还不如期待太阳从西边出来。
于是两个人熟练地找起出路来,那亮着光的山洞口自然是最有可能的。
奇怪的是,那洞口却一直走?不到头。
终于,连翘停住了,大怒道:“这破洞口是在吊着我们?其?实是看?得见,摸不着,永远走?不到头,想活活把我们耗死对不对?”
陆无咎没说话,抬手掷了一个石头出去。
只见那石头如流星一般嗖地一闪而过,然后……就再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连翘抱起了一块更大的石头砸过去,也?是同样的结果——没有一点儿落地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翘毛骨悚然,“看?起来不像是真正的洞穴,难道又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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