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衔香  发于:2024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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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陆无咎忽然抓住了一个细节道:“冬日?山里经常下大雪,山路湿滑,如此?危险,两位小姐娇生惯养的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进山礼佛?”
何员外?顿了一顿,目露惆怅:“仙人好眼力,其实她们?不光是礼佛,还是为了给我那早逝的内人供奉长生灯。说起来也怪我,原是我最醉酒提起那桩事,数落了云娘一通,才害得她不顾雪天路滑也要上山……”
“何事?”
何员外?长长叹了口?气,娓娓说起一桩往事。
原来这何员外?和何大小姐的关系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父慈女孝,甚至还夹着一桩命案——
何大小姐十五岁时与人私通,碰巧被?员外?夫人撞见,夫人一时急火攻心竟活活气死了!
经此?一事,员外?对何大小姐生了龃龉,当众扇了她一巴掌,又把她禁足了三个月。冬末那日?,本是大小姐放出来的日?子,何员外?余怒未消,冷言冷语讥讽了几句,大小姐这才不顾雪天路滑也要亲自上山给母亲祈福,结果……就这么巧,不幸出了事。
何员外?说到?此?处捏捏眉心:“云娘的死让我后悔不已,疑心是对她太?严厉,从她死后,我也一直暗自懊悔,日?夜难眠,所以对着梅娘不免纵容许多。尤其梅娘落水后不仅病了许久,精神也错乱,时常在病中呓语,一会儿喊娘亲,一会儿喊梅娘,一会儿又喊云娘。故此?,我便多纵容了她些,没想到?纵容也出了事,害得梅娘识人不清,误了卿卿性命。宽也不是,严也不是,我这做父亲的也不知究竟该如何管教了……”
何员外?接连叹气,听得在场人也唏嘘不已。
连翘一向心思异于常人,她发现一处十分?古怪的事:“员外?是说二?小姐救上来之后病得不轻,胡乱喊人?”
何员外?回想了一下:“正?是,当时大夫说她怕是在河里撞了邪祟,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神智才不清楚,所以一会儿把自己当云娘,一会儿又把自己当梅娘,且醒来后看到?镜中的自己大叫了一声,足足养了半个月才好转。”
听到?这里,连翘心里咯噔一声,民间把这种?状况叫撞邪,但?在他们?修真界,这种?状况被?称为——走火入魔。
有些违背规定夺丹修炼的修士走火入魔便是这个情况,他们?反而会被?夺取的内丹控制,身体里同?时出现两个声音。
若夺取的是妖丹,不仅会出现不同?的声音,身体可能也会被?妖化,比如她曾经撞见陆无咎吸收赤瞳蛇妖的内丹时会出现双目赤红的情形。
但?这些状况只会发生在修炼夺丹之时,何小姐只是凡人,为何也会如此??
对了,崆峒印!
她脑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缓缓看向陆无咎:“难不成……”
陆无咎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很有可能。”
连翘也点头:“只有这个可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晏无双乱套了:“等等,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周见南摸着下巴:“我好像也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
何员外?则是一头雾水:“仙人们?这是看出什么了,不知可否明示?”
鉴于何老爷接连丧妻又丧子的经历,连翘在开口?之前悄悄在杯子里化了一颗安神的药丸,然后晃了晃递给他:“这话有些长,员外?不妨先喝口?水。”
何员外?明显慌张起来,不知滋味地抿了两口?。
连翘见他喝了,这才缓缓开口?,解释了一番何小姐病中的状况和走火入魔的相似之处,然后试图说得委婉一点。
“所以,我们?怀疑在西山落水的时候,两位何小姐可能遇上了崆峒印碎片,然后在濒死之际换了魂魄,活着回来的二?小姐身上实际是大小姐的魂魄,但?是二?小姐的魂魄也有一丝残留,两个魂魄争夺身体,所以才会出现二?小姐的身体一会儿称自己是梅娘,一会儿又叫自己是云娘的情形。”
“什么?换魂?”
何员外?霍然站了起来,然后捂着心口?,仿佛五脏六腑被?紧紧抓了起来。
“员外?快喝口?茶!”
连翘赶紧扶着他坐下,另一边,周见南眼疾手快地递过去茶碗。
何员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脸色这才慢慢平息:“多谢仙人。”
连翘长舒一口?气,暗中庆幸多亏自己深谋远虑,提前给何员外?灌下了安神的茶。
陆无咎薄唇微微抿着,然后又不着意地看了一眼连翘。
连翘反看回去,哼,她很厉害的好吧,要是她没想到?这茬今天恐怕又要出大事!
陆无咎瞥了一眼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唇角微勾。
他的笑看得连翘心里直发毛,话又说回来,平复之后的何员外?仍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梅娘和云娘性子完全不一,云娘怎么可能会上梅娘的身——”
话说一半,他忽然回头望向桌上摊着的那块云娘用过的帕子,哑然失声,再仔细回想落水后的一幕幕,后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他缓缓坐下,知女莫若父,有些事不怀疑也就罢了,一旦起了疑心,便全是破绽。
何员外?叹道:“怪不得,梅娘原来那么爱笑的一个孩子,病好后常常郁郁寡欢。还有那书生,她放着定好的亲事不要,竟会与他私会,这分?明是改不了本性!”
“员外?是说,原本的二?小姐爱笑,还有一门?亲事?”陆无咎又道。
何员外?道:“可不是吗,我这两个女儿相貌虽然相似,但?性情迥异,大女儿自出了她娘事情之后便不出门?也不爱笑,小女儿天生爱笑,自打?落水以后却也不爱笑了,还有那桩定好的婚事也不愿了,反倒和一个书生私会在一起,走了她姐姐的老路!”
若是如此?,陆无咎沉吟片刻,连翘则抢先一步:“所以,这作乱不笑镇的邪祟应当就是这位二?小姐,被?崆峒印换魂之后,她的残魂变成了一缕执念,灵智不高,所以到?处寻找她的身体,她记得自己爱笑,所以谁笑便杀谁,想把自己的身体夺回来。她杀新娘子,则是因为自己有婚约,觉得那应该是自己。”
如此?一来,一切便能说得通了。
何员外?乍一听明白,嘴唇直颤。
果真是冤孽!他请人来捉妖,没想到?原来这一切的孽缘都是出自他府中。
他犹豫道:“若果真如此?,阴差阳错,云娘这也算自食其果了,梅娘的残魂既然已经化作了邪祟,可如何是好,她虽然作了不少乱,本性却并?不坏……”
“员外?,事到?如今已经不能说本性了,毕竟这残魂已经没了意识,只是一缕执念,不过你?放心,抓到?她后我们?必会好好将她超度。”
何员外?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到?如今,既然知道了何二?小姐真正?的执念是一具爱笑的身体和新娘子的装扮,那他们?就只能投其所好——把这二?者结合起来办一场婚礼引她出来了。
但?这新娘的人选……普通百姓,自然是用不得的,只有连翘和晏无双亲自来了。
晏无双又天生一副臭脸,让她一直笑也着实是难为她了。
所以,这千钧重担兜兜转转落到?了连翘身上。
连翘倒是没推脱,不过,这新郎,她得自己选。
说是选也没什么好选的,毕竟这里只有陆无咎和周见南两个修士,一个修为高深玉树临风,一个差点意思腿还伤着需要拄拐。
不用动脑都知道该选谁!
是以,当周见南突然被?连翘点到?的时候,他万分?震惊地指了指自己的腿:“我?你?确定?”
连翘也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当然了,不是你?还有谁。”
周见南立马指向旁边那么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还有殿下啊?你?难道不觉得殿下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比我一个行动不便,不良于行的人要合适吗?”
连翘挠挠头,压根就没想过陆无咎。
她看了一眼他的冷脸打?了个哆嗦:“别了,我怕到?时候喜事变丧事,不仅捉不到?妖,自己人先打?起来,那可就十分?不值得了。不信你?问他,他肯定也是不愿的嘛!”
杵在一旁的陆无咎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连翘更笃定了:“看吧!出的什么馊主意。”
然后她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她和周见南假结婚,在屋内配合引这邪祟现身,晏无双和陆无咎分?别在前后设阵,里应外?合,只要这邪祟敢来,就让它有去无回。
这婚礼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本不应该大费周折,但?之前何小姐婚事在即,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原模原样都给了连翘,是以,这假成婚的喜房布置得过分?华丽了,各种?事物一应俱全,甚至细致到?被?子里的花生和红枣。
连翘身上穿着的这套喜服也十分?繁重,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后她觉得自己头逾千斤,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地探头看看周见南有没有来。
终于,厚重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等候已久的连翘迅速隔着屏风质问:“你?怎么才来!”
周见南今日?出奇的沉稳,竟然没有辩解。
谁知待那双穿云履从屏风后转出来,连翘傻了。
只见来人长身玉立,头戴紫金冠,身着朱衣,面庞如玉,眉眼却十分?冷清,哪里是周见南,分?明是陆无咎……
连翘震惊地一把掀开了盖头:“怎么是你?来?”
陆无咎语气冷淡:“周见南不知在哪寻到?了一味治腿的良药,这药好归好,只是需要不停用法力催化,他说暂时不方便动,临时让我顶替他过来。”
连翘皱着鼻子:“咦,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口??”
陆无咎永远是一副冷脸:“都已经这个时候,是谁有什么必要?”
连翘看出来他大约也不是很愿意,于是侧身挪了挪:“来都来了,那便进来吧。”
只是,原本是周见南过来时,连翘还能和他边聊边等,但?换成陆无咎之后,连翘除了和他吵架便没什么话可说了。
不过,人虽然冷了点,不得不说,陆无咎穿朱戴紫的样子比平时又倜傥几分?,尤其在昏黄的烛火下,冷峻的眉眼都染上了一丝柔情。
连翘不自觉就瞄了好几眼,当然她也不是光明正?大地瞄,而且随手从箱子里抽了一本册子挡一挡。
但?陆无咎这个人可恨就可恨在敏锐的感知力。
都已经挡上了,他还是有所发现,只见他微微一侧目,语气凉薄:“看够了没?”
连翘瞬间拿书挡住脸:“谁看你?了,自作多情,我是在看书,看书懂吗?”
陆无咎瞥了一眼那画册封面,颇为好心:“你?确定,要看喜房里的书?”
连翘怼回去:“不行吗?谁说婚房就不能看书了?”
陆无咎顿了顿:“我是说看喜房里的书,不是在喜房里看书。”
连翘莫名其妙,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他怎么变得跟周见南一样咬文嚼字了?
她下巴一抬:“我还偏要看了,我这叫好学,谁像你?似的,书架上放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无咎挑了挑眉:“好学?在喜房里好学?这点,我确实自愧不如。不过,不知这书上教的什么,你?看得如此?入迷?”
连翘最经不得人捧,尤其经不得陆无咎捧,被?死对头示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妙。
她表面一本正?经,嘴角已经快翘上天:“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做做好事讲给你?听,让你?也多长点见识,而不是每天看那些养猫养狗没什么内涵的书。”
这画册平平无奇,封面只是寻常的人像画罢了,上面画的乃是一个丈夫给妻子画眉的场景,两人眼底流波,情意绵绵,好一幅小夫妻举案齐眉的良辰美景。
连翘心想这有什么难讲的,于是清了清嗓子给陆无咎讲解起来,尤其对两人的神情,姿势,还有衣服的勾勒,讲得栩栩如生。
陆无咎听得格外?认真,格外?好学,甚至还敲了敲桌面催促道:“哦,是吗?确实不错,那里面呢?”
“急什么,今晚有的是时间讲给你?听!”
连翘笑眯眯地翻开里面,正?打?算大显身手的时候,一定睛看到?内页,笑容霎时僵在了唇角。
不是,这凳子怎么倒了?
还有两个人刚刚还穿得好好的衣服呢,怎么不翼而飞了?
而且那画眉的笔怎么会放在……那里啊!
她目光十分?震撼,脸色五彩缤纷,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陆无咎若无其事,微微勾唇:“看来这里面的妙笔定然更胜外?面,不知画了什么让你?如此?目不转睛,继续讲一讲,也让我开开眼界?”

第022章 逗弄
连翘正沉浸在?眉笔带来的震撼之中,闭紧双膝,乍一听到陆无咎的话,浑身炸了毛。
“什么?你还要?我讲?”
陆无咎似笑非笑:“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讲得激情澎湃么,难道这?画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连翘,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承认?
“你胡说什么!”她佯装淡定,死死捏住书角企图蒙混过去,“这?个,那?个……精彩的确是十分精彩,不过,我们今晚的目的毕竟是捉妖,看画是不是有些玩物丧志了?”
陆无咎漫不经心?:“这?邪祟不知何?时才?能来,打发打发 时间罢了,你这?么抗拒,莫非……”
他若有所思地瞥过来一眼,连翘立马挺直了腰背:“讲就讲,我是怕你听不懂而已!”
可声音有多理直气壮,她心?里就有多发虚,不是,这?要?怎么讲出口?
毕竟这?两人?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连翘认知了。双i修不是为了提高修为吗?她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不能提高修为,做这?些额外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难怪课上的女夫子让他们要?保持六根清净,只能看发放的书本,不要?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连翘暗自批判了一通,真是不务正业啊,事到如今,她只能乱编了。
于是连翘鼓起勇气盯着画上白?花花的两个人?清了几遍嗓子:“这?个……这?幅画嘛,画的乃是夫妻围炉煮茶的场景。”
陆无咎微微抬头:“……围炉煮茶?倒是颇有闲情逸致,那?么,穿的是什么衣服,你怎么不像刚刚一样事无巨细地说了?”
“……”
连翘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容我仔细看看!”她咬牙,“这?女子嘛,穿的就是一件鹅黄色齐襟襦裙。”
“那?男子呢?”
“……是天水碧的直裰。”
“他们是在?哪里煮的茶?”
“卧房啊,还能有哪里?”连翘编得很是辛苦。
“哦,煮的又是什么茶?”陆无咎打破砂锅问到底。
“龙井。”连翘有些不耐烦了。
“回?甘还是回?苦?”陆无咎继续问
“回?甘!”连翘不假思索,瞪他一眼,“你今晚怎么话这?么多?”
一连串问答之后,陆无咎突然停下,似笑非笑。
连翘呆了一会儿,突然脸色爆红。
啊啊啊,落到他的陷阱里了!
光是看怎么能看出龙井是甜还是苦呢?这?不得品一品啊!
果然,下一刻陆无咎漫不经心?地点出她话中的漏洞:“你眼力倒是好,竟能通过双眼识别这?茶的滋味,那?不如也帮我看看,我这?杯茶是甜是苦?”
“……”
连翘恼羞成怒,啪的一声合上了画册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耍我呢?”
陆无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什么?”
连翘彻底怒了,这?还捉什么妖,眼前这?个比妖还狡猾千倍万倍。
她一把扑过去压倒陆无咎,掐住他的脖子:“你还装!”
陆无咎一点儿都不反抗,就任由她在?身上作乱,唇角微微勾起:“哦,我明白?了,原来……是那?种画册。你看得那?么入迷,现?在?这?样对我,难不成是学了这?画册?”
连翘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骑在?了陆无咎腰上,和刚刚那?个画真的有点像……
她正发愣的时候,半掩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原来是前来送吃食的侍女。
侍女满面春风进门,隔着屏风却远远望见拔步床上朦朦胧胧交叠着一双身影……
她先是沉默,然后迅速赔礼挤出一个“我懂”的表情退出去,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
连翘愣住了,不是,你懂什么了?
倒也不用这?么贴心?,起码听听她解释啊!
她脸颊憋得通红,火速从陆无咎身上跳下去追出去,然而这?侍女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像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该死的陆无咎,为什么总能让她丢脸?
连翘恼得狠狠跺了下脚,决定远远躲开这?个瘟神。
于是回?去之后,她干脆坐在?了离陆无咎最远的窗边的美人?榻上,顺便打开了窗户避嫌,生?怕再弄出什么误会。
陆无咎眉毛一挑,似乎在?戏谑,连翘恼得一把将那?画册摔进他怀里。
“都怪你,非要?让我讲,这?下好了吧,让人?家误会了,你这?么感兴趣不如自己看好了!”
陆无咎倒是没生?气,长?指微微一挑,竟然真的翻看起来。
他神色冷淡,唇线紧抿,看得颇为严肃,好似当成内功心?法?一样专注地在?研究。
连翘眨了眨眼,不是,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研究这?种东西的?
而且他们修炼之人不是应该最关心?修炼的成效吗,这?种东西于修炼又没用他看这?干嘛?
简直浪费时间。
连翘完全不能理解,悻悻扭头抓起她的妖来。
虎视眈眈地又盯了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下半夜,更?深露重,月明星稀,除了被蚊虫叮了十几个包,连翘再没看到过任何东西进来。
又一巴掌拍死一个蚊子后,她受不了了,将窗户开到最大,冲着漆黑的夜空哈哈大笑几声。
正手执书卷的陆无咎微微抬头:“你疯了?”
连翘眉毛一挑:“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吸引这?邪祟的注意力,二?小姐不就是想找一个爱笑的新娘吗,我当然要?让她看见!”
“难为你能想出这?个笨方法?。”陆无咎薄唇轻启。
连翘没好气地怼回?去:“那?也比你干坐着看没用的书好。”
然后她继续叉着腰笑起来,陆无咎大约觉得聒噪,手一负合上了书,站到了另一角窗边。
不知笑了多久,连翘嗓子哑了,随手从桌上摸了个茶碗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一低头,却突然发现?杯里的倒影变成了一个骷髅头。
她吓了一跳,手一滑杯子砸了一地,然后只见那?泼出来的水蒸腾起一股黑雾,倏然向窗外跑去。
“是那?邪祟,它真的来了!”
方法?虽然笨,问题是,这?邪祟本来也不聪明啊,这?不是歪打正着?
连翘迅速翻窗追着那?黑雾出去,然而刚踏出房门的结界,只见那?一缕黑雾迅速暴涨成漫天的浓雾,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她吞没。
隐约间仿佛看过一道银白?剑光劈开浓雾,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递过去时就已经没了意识,生?生?错了开。
再次醒来时,连翘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房间里。只不过这?个视角有点奇怪,是仰视着的。
迷迷糊糊中她以为自己是躺在?床上,倏然之间,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疑心?自己还在?梦魇,又掐了自己一把,发现?的确是她的声音,正微微笑着说些什么。
连翘心?里直发毛,这?怎么可能?
然而更?恐怖的是,当她缓缓挪动眼珠时,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还看到了自己身影——
就那?么活生?生?地矗立在?眼前,正在?和周见南谈笑风生?。
这?是怎么回?事?
连翘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毫无灵力。
她又试图回?到自己的身体,然而她费了老大劲,却连动也动不了,就好像被钉住了四肢一样,反而,眼前的“自己”抬一抬手,动一动腿,她就要?被迫跟着一起动。
这?是什么邪术?难不成是傀儡术?
若真是如此,她这?么大一个人?躺在?地上,周见南不可能毫无察觉吧?
但事实是,周见南完全没注意到,甚至连目光掠过她时也并未停留。
不过很快连翘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她看到了周见南的影子,就落在?她周围,和她躺在?一起。
影子——
连翘明白?了,是了,如果没猜错,她不仅被占了身体,魂魄还被困在?了自己的影子里,所以感觉才?会那?么怪异,一举一动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难怪这?邪祟能够知晓有没有人?笑呢,它能够化?作影子,悄无声息地藏在?人?身后,这?谁能想到呢?
连翘试图冲出来,但她现?在?只是一个被禁锢在?影子里的游魂,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自然也用不了法?力。
四肢仿佛被无形的线吊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只能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动地跟随“自己”的动作而动作。
她深吸一口气,用了全身的力气挣扎,这?影子才?终于晃了一点点。
但这?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先不说根本就没人?会留意影子,即使?看到影子动了,一般人?也只会觉得是身体动了,压根不会想到影子自己会动。
连翘拼命地给周见南示意,然而,他跟瞎子一样,完全没注意到,还在?愣头愣脑地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占据了她身体的邪祟揉着眉心?说无妨,只是方才?和邪祟对阵躲闪不及,一不留神吸入了毒气余毒未清,然后又指了指西边,说邪祟往那?个方向逃了。
老实说,这?邪祟灵智有限,学人?尚且有些僵硬,但打着余毒未清的幌子周见南完全没多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
“……”
说好的多年?同窗情谊呢,这?么假的语气摆在?他面前他居然毫无反应?她说话怎么可能这?么矫揉造作?
连翘在?心?里狠狠给周见南记了一笔。
紧接着守在?后面的晏无双也冲了过来。
连翘顿时又燃起了希望,然而,同样的说辞,心?宽的晏无双跑的更?快。
“……”
连翘彻底沉默了,现?在?她还能相信谁?陆无咎吗,更?不可能了吧?
此时,只见从远处追邪祟未果回?来的陆无咎淡淡扫了“她”,问她没事吧?又是一样的话术,陆无咎顿了顿。
连翘此时已经绝望了,连晏无双和周见南都发现?不了她的异常,她根本不指望陆无咎能发现?,于是不带希望地用尽全力挣扎了一下,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陆无咎神色平淡,果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回?房休息。
这?邪祟却不愿:“我没事了,你我一起去追那?东西吧,它受了伤,八成是回?到西山休养了。”
连翘琢磨了一下它这?话,总算明白?这?东西为何?要?冒险上她的身了,原来它是被镇上的屏障困住了,想要?让和陆无咎一起出去好突破屏障。
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一放虎归山,外面天大地大,他们可就找不到它了!
幸好陆无咎并未答应,只是冷淡道:“不急,周见南和晏无双已经去追了,等天亮再说。”
这?邪祟不得成行,只好同陆无咎回?去,两人?对坐饮茶,烛火通明,将两人?的影子长?长?投射到墙上,影子也是相对的姿态。
夜风柔吹,从窗户里吹拂得陆无咎的衣袍飞扬,影子也随之晃动,一不留神刚刚撞到了被困在?自己影子的连翘。
连翘手臂登时痒了一下,霎时无比错愕,什么,原来身为一个影子和别人?的影子相碰时是有感觉的?
她以为是错觉,但紧接着,那?影子又撞了她一下,微微痒麻,竟然是真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要?是被陆无咎踩一脚,也是会痛,甚至会死的?
这?可不行!她堂堂祁山连氏的大小姐岂能被人?踩死?这?死法?也太屈辱了吧?
连翘分外惊恐,一哆嗦连墙上的影子也抖了起来。
此时,陆无咎正在?给“她”斟茶,一边倒一边问她对捉这?邪祟有什么想法?。
只听这?邪祟沉吟了很久,才?用她的语气不痛不痒地回?了几句。
边说“她”边观察陆无咎,似乎在?考虑怎么趁他不注意上他的身。连翘被“她”的小动作牵引,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心?思。
说实话,连翘发现?这?个邪祟的心?思时着实犹豫了一下,若是这?邪祟能另寻宿主自然更?好,但是把别人?推入火坑替她,她良心?又实在?过不去。
挣扎了一下,在?这?邪术试图动手的时候,连翘死死地牵制住她,不许她动作。
本体和影子之间像有无数根无形的线,“她”能牵制连翘,连翘对“她”也不是毫无控制力,至少当“她”斟茶的时候能让她手抖一抖。
端得稳稳的茶水一洒,陆无咎终于微微抬头,目光不善。
连翘已经满头是汗,该死的陆无咎,她对他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最好发现?点什么!
下一刻,只见陆无咎拿出了一个戒圈递了过去,道:“你似乎有些手抖,兴许是刚刚被扰了心?神,这?是护魂戒,能让你安神定魂,少受邪祟侵扰。”
那?邪祟心?智不成熟,不疑有它,便戴在?了手上。
连翘眨了眨眼,那?戒圈的样式好像不是护魂戒,而是锁魂戒吧?
她瞬间欣喜若狂,陆无咎一定是发现?这?“她”的异常了,在?给“她”下套!
真够心?黑的!不过连翘此时瞧着陆无咎即便心?黑也格外顺眼,既然发现?了“她”不对劲,那?么应该也能想到她是被换了魂吧,下一步是不是该来找她的魂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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