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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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许黟就有些忍不住了。
“你都知道这样不吉利了,还找我?”
吴关山笃定道:“因为病人需要大夫,而你会答应我的。”
许黟:“……”这话,确实无法反驳。
以前他家里人,要是遇到情况紧急的病人,别说是搬家这样的日子,就算是过年,都会立马回到医院。
“既然送了礼,待会就跟我一起回去,这酒,你得喝一杯。”
“必须去,这是你的乔迁酒,我怎么能不去。”
两人闲聊着好一会儿,城门到了,车把式套着黄牛,驱赶着它进入到城里。
吴关山满意地看着周围,目光留恋的看向两边街景。
他们到家里时,阿旭和阿锦他们已经把申时宴席上的吃食备好,一盘盘的放在蒸笼里温着。
等待片刻,陆陆续续的车辆停在许家门前。
里面的人依次下车,分别是邢岳森、鑫盛沅和陶清皓他们,以及过来凑热闹的刑岳书和雪莲。
后者是鑫盛沅的大丫鬟,本是没有资格来参加的。但她之前受过许黟的恩惠,亲自绣了一副山水画作为贺礼。
鑫盛沅便觉得,许黟不是那等看人眼低的,就把雪莲给带上了。
南街石井巷的街坊们,跟许黟熟稔的,也都来了,这会儿进来宅子,都是连连惊叹,夸赞着这房子有多好。
他们大部分人囊中羞涩,送不出多好的贺礼,准备的都是自家种的蔬果,或是养的家鸡下的鸡子。
许黟不分贵重,收下后,请他们入座。
南街的街坊们独坐一桌,许黟就让余秋林替他多照顾一些,他还留阿旭下来,有何事都来寻他。
交谈几句,许黟回到邢岳森他们这桌。
陶清皓左顾右盼,叹息道:“早知你这来这么多人,我就让掌柜的派几个人来帮你了。”
“心意领了,来帮忙就不必了。”许黟笑说。
陶清皓呵的笑出来:“怎么,我的人你还嫌弃?”
许黟啜了一口茶:“不至于。”
陶清皓也就问问,没想真的跟他对峙,他从怀里掏出盒子,拍在桌上:“我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送什么,就打算俗气一些。”
许黟挑眉,拿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两张十两的交子。他眉心皱起,不敢收地把盒子塞回去:“太多了。”
“不多啊。”陶清皓讶然,“我爹每个月给我的零花,就有十贯,这不过是我两个月的零花而已。”
桌前的其他人闻言:“……”
“你爹就不怕养出来一个纨绔子弟?”邢岳森揉了揉眉心,没忍住问道。
陶清皓没好气道:“我以前那样子,还不够纨绔?”
“……也是。”邢岳森无话可说了。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宴席开始,阿旭和阿锦他们将备好的菜式端上来。
时下人里,吃饭讲究,官员人家或是商贾人家,有的还会布置“看菜”,自然,这些讲究的规矩,今日里统统没有。
别说是讲究的硬菜了,像什么烩羊羔、蒸三鲜等菜式,没有专学这些菜式的厨娘露手,阿旭一样都不会做。
许黟知道阿旭的厨艺是有的,只不过上台面的菜式一样都不会而已,便让他按着家常菜的规格来置办就好。
待菜式上齐,许黟亲自去端来自己酿煮的药酒。
今儿上桌的药酒,有温补养生的功效,打开瓶子,瓶口处飘出香醇的药香,这酒味甘,度数不高,饮多两杯也无碍。
许黟给两桌的来客倒酒,突然,门外有新的动静传来。
他皱着眉放下酒瓶,疑惑地出去开门。
不曾想,门外的人是韩县令的随从——韩韬。
“韩贵介,你来访寒舍,是有何要事?”许黟心里咯噔想着,莫非又要让他去找什么许大夫吧。
韩韬微微笑着,将手里提着的贺礼举起来:“小小心意,恭喜许大夫乔迁新居。”
许黟愣住,不敢怠慢的接过贺礼:“韩贵介客气了,今日只备了家常便饭,韩贵介要是不嫌弃,可与在下小酌两杯。”
“正有此意。”韩韬说完,笑容依旧的跟着许黟进屋。
堂屋里吃饭的众人,已然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到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人,都有些好奇的等着许黟介绍。
许黟能如何,只能是硬着头皮的看向韩韬。
这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何会今日登门,许黟实在想不通。
韩韬也没有瞒着身份,拱手道:“在下韩韬,不过是一介随从,在座的各位随意,我只是来讨两杯酒喝。”
“韩贵介,请入座。”许黟可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不敢真的把他当成普通的随从对待。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许黟的旁边,鼻子嗅了嗅,端起酒杯闻着,惊讶道:“好酒,我在州府都没有闻过如此香的药酒。”
这顿饭,许黟全程从容应对,保持着微笑的接待今日来的全部客人。
他端着酒杯饮着酒,目光落在韩韬和他的友人身上。他的友人们都不知道这位韩韬的真正身份,与他十分融洽的攀谈着。
这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聊到韩韬要在盐亭县寻找一名姓许的大夫上面。
鑫盛沅丝毫无戒备,兴奋道:“你要找姓许的大夫?那除了许黟,就没有其他人了呀。”
“许黟的医术可厉害了,我想这县城里,除了他,就没有另外一个姓许的大夫能和许黟比。”陶清皓跟着夸奖的附和。
韩韬听完,若有所思的把视线放到许黟身上。
许黟苦笑道:“他们言重了,我才学医多久,怎么能跟其他的老大夫相比。”
这时,邢岳森突然道:“黟哥儿虽学医天赋极高,但终究是学医时间不长,确实不能言之过早。”
“欸?刑五你说的什么话?”面对他的反驳,鑫盛沅有些不高兴。
邢岳森没理会他,只是目光深深的看向这位气度不同于其他随从的青年,鑫盛沅和陶清皓年纪尙小,看得还不够透切,可他觉得,这个叫韩韬的人,不像是只来喝两杯酒的。
他和许黟之间,还隔着两个人,两人视线远远相投。
邢岳森向许黟示意了一下。
许黟摇摇头。
酒席结束,许黟起身去送客人,等客人送得差不多时,邢岳森忽然低声开口:“黟哥儿,有麻烦告诉我。”
“不算麻烦。”许黟摇头,他不清楚韩韬的来意,不想邢岳森参合。
邢岳森眯起眼:“我家虽然是商贾,但也识得一些官员,要是真的有事,不必客气。”
“自当如此。”许黟点头,没有跟他客套,要真的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确实得麻烦他这几个好友了。
他道:“你们就要出门了,回去好生歇息,才能养足精神。”
“嗯。”邢岳森应了一句,目光落到还在堂屋没出来的韩韬身上,车把式已经套好车子,他收回停留的视线,转身上车。

其余人都走了, 韩韬还在,他显然有话要说。许黟回身看着他,将他请去隔壁的书房。
“韩贵介有话, 不妨直说。”这回,许黟没有跟他兜圈子。
从韩韬不远数百里来到盐亭县,这么远的距离,只找一个人, 想来不会是很坏的事。
就是不知道, 韩韬是因为他姓许才接近他,还是另外的原因。
对方有话要说, 却迟迟不开口, 许黟等了等, 也不急。
他今日不用挂诊,在席上吃多油荤,这会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半晌, 韩韬好似下定决心, 斟酌而问:“许大夫,年前时,你可曾救治过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
这事,郎君和江娘子心照不宣,不曾对外提起,只说有一名姓许的大夫。可他作为随从, 觉得这事还是因杨婆子而起。
当日江娘子乘坐骡车来到阴平县,路上只有杨婆子在旁伺候, 府中其他人不知, 他却是知晓一些内幕的。
杨婆子一直以她是郎君乳娘的身份,当自个是半个主子, 随意收取下等丫头厮儿的孝敬,赚得盆满钵满。她向来不喜郎君娶的新妇,私底下多有怠慢,这事要是郎君没发现还好,要是郎君知晓了……
想着杨婆子被降成普通的粗使婆子管事,那定是发生了郎君容忍不得的事。
身怀六甲?身份不低??
许黟很快就想到那日在盐亭县郊外,挡在牛车之前的骡车,车厢中动了胎气的年轻娘子。
他能想到这人,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找的人其实就是他。
不过阴差阳错之间,闹出诸多意外的事。
许黟面色带上古怪道:“这是有何不妥?”
“不,没有不妥。”韩韬听他如此回答,顿时心里松开一口气,他没猜错。
要是许黟回答“没有”,那这姓许的大夫就不是许黟了,但许黟没否认。
既然没否认,那么当时江娘子遇到的大夫,其实就是许黟了。
弯弯绕绕,兜兜转转,还好他把知晓的说了,要不然,这事还是没有头绪。
韩韬叹息说道:“总算是找到人了,许大夫勿怪我隐瞒,实属其中有内情无法告知。”
许黟摇摇头,既然不是坏事,那就没什么好怪罪的。
“不知韩贵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韩韬诚恳道:“我来此,一来是替郎君来送谢礼的,二来是想请问许大夫,可否与我前往阴平县出诊?”
许黟拧起眉梢,心道这事闹的,他抬起头,看向韩韬:“算日子,这江娘子应该是要生了。”
韩韬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这许黟果然有几分厉害之处:“是也,夫人下月就要临盆,只是近些日子多感不适,已请过几位大夫瞧看,却说不出所以然。”
“如此舍近求远,会不会得不偿失了?”许黟皱眉。
韩韬一愣,两县相隔两百多里,但这差事是郎君吩咐,他作为下人的,哪敢多嘴。
许黟突然说道:“韩贵介,你是知我刚入的新居。”
韩贵介:“……”他怎么会不知,任凭谁,都不想在这情况下出远门吧。
“劳烦许大夫了,若是许大夫愿意前往,定当重重酬谢。”韩韬垂眸,起身行揖。
搬家事宜都已结束,接下来的事不需要许黟花费多少心思,这段时间他难得多出空闲,非无事可做,却心念一动。
想要离开盐亭县去外面看一看的想法从来都有。
韩县令请他出诊,成了他想要出门的契机。许黟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思绎万千,终是点了头。
选择踏出这步,后面接下来就容易许多了,韩韬表示,行程所需他都会准备妥当,许黟只管带上药箱便好。
不过,许黟不想急着和他离开,他想等友人们出发前往州府后再做准备。
韩韬见此,不由开口:“为何不同行一段路呢?”
“嗯?”许黟微愣。
韩韬说道:“此行我们回去,有一段行程和去州府是同一条官路的。我见许大夫与这几个好友关系甚好,想来应该是愿意的。”
许黟只知道去往阴平县有很长的路,一百多公里,哪怕是坐骡车,也要数天的路程。
赶到时,能来得及吗?
其实韩韬自己都不清楚,但他奉命行事,只能如此。
变故太快,许黟都没反应过来,这日,就到了邢岳森他们出发去州府的日子。
韩韬雇了一辆宽敞的骡车,足够许黟和他同行数日。车厢里,许黟盘腿坐在软垫上方,他左侧有一个半米多宽的竹制箱笼,里面放置的都是许黟觉得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药丸、药粉和药材等。
他撩起车窗帘,望向渐渐后退的房屋。
随着车厢轻晃,目光移动,落到前方。
前方离得县城门口越来越近,出城的车辆比往日要多一些。
韩韬在旁边说道:“盐亭县的学子们众多,都会在这几日里出发前往州府。”
“嗯。”许黟轻声应了一下,没有收回视线,直到他的眼前出现几辆骡车,他的眼中多出一丝喜色。
不多时,车辆停下,许黟从里面出来,望向在一旁等着他的友人们。
友人们已经等候片刻,在见到许黟时都很欣喜。
人一到齐,数辆车子并排出城。
邢岳森他们带了数名仆从和几名护卫,许黟在人群里,看到了王护院。
他们没说话,等午时车辆停下来歇息用饭,王护卫带着一块烤好的兔肉过来送给许黟。
“许大夫,没想到会在此行里遇到你。”王护院说罢,放下烤肉就要离开。
许黟问他:“你疤痕可还在?”
“都好了,用你给的药膏,几乎不留痕迹。”王护院说道,撸起袖子给他看。
当初被野狗抓到的伤痕,只余几道淡淡的痕迹,伤及血肉,想要完全无疤,是不可能的。
能恢复到这种状态,已是不错。
攀谈几句,王护院回到护卫的队伍里。
他们走的是官道,不算难行,颠簸久了,许黟会下来透气。
路上,他们还看到不少背着书箱和行囊,徒步前行的学子。
像邢岳森等出行还带着仆从护卫的,不过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为得一举受尽艰辛。
许黟和邢岳森他们交流时,知道朝廷为了鼓励蜀中士人参加科举考试,这些年里,不仅下诏增加蜀中解额数量,提高录取率不说,还提供考资。
“这些徒步去参加考试的,可以通过荐举,官家会给来往公劵,有了这劵,他们沿途所用的吃住都可以免去费用。”
许黟疑惑:“你们没有荐举?”
陶清皓遮脸笑出声:“我们要是都去荐举了,那官家不得出更多银钱?”
“清皓,慎言。”邢岳森瞪了他一眼。
陶清皓急忙闭上嘴巴。
邢岳森道:“君子取之有道,朝廷实行此政策,本就是为了贫苦学子,我们这商贾子弟,最好不沾。”
盐亭县去往潼川府,有上百多里远,他们非快马加鞭的赶行程,要到达潼川府,也要两天一夜的行程。
同行到一半,许黟乘坐的骡车,便要与他们分道扬镳。
“去阴平县的路上遥远,不比去潼川府。”邢岳森关心道,“你这一路,怕是要辛苦不少。”
许黟笑着摇摇头:“无碍,路上坐在车厢里,再辛苦还有骡子顶着。”
鑫盛沅道:“许黟,你到了,记得给我们写信。”
陶清皓道:“我家在阴平县有开分号,你要是写信,可去找分号的掌柜,有车马送信,会快一些。”
他说完,从袖袋里拿出刻有陶家章印的腰牌,递给许黟。
“这东西先暂放在你身上,分号的掌柜见到这腰牌,会好好接待你的。”
许黟甚是感激,不过没有收他的腰牌,这代表身份的东西,不拿为好,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到阴平县后,会尽快给你们写书信的。”
旁侧听着他们说话的韩韬突然开口:“还有四天的行程,各位郎君不必担忧。”
邢岳森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皆是不语。
要不是这个人,许黟也不会突然就出远门。
他们没说话,韩韬自然看出来这几个年轻的少年郎对他有所不满。他侧开脸摸了摸鼻子,作为下人,这种被记恨的事,只能是他们担着了。
邢岳森想留下一个仆人给他,许黟拒绝了。
许黟不是什么公子哥,用不到这些伺候的仆人,再说,韩县令这次请他出诊属于隐秘,有仆人在,他与韩韬之间,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的行程,车把式驱使着骡马赶往官道的分岔路口,他们往另外的方向继续前行。
韩韬向许黟拱手道:“多谢许大夫了。”
“你谢我做什么?”几日的相处,许黟对他感官好了一些,不再如初见那般客套。
韩韬道:“多谢许大夫没有在那些郎君们面前说郎君的不是。”那些年轻的郎君们,都是参加解试的学子,有朝一日,恐怕会和郎君同朝为官,朝堂之中,少树敌为好,虽不至于此,但谨慎为上。
他跟随郎君多年,这样的道理还是懂的。郎君在外做官,行事已然张扬,惹得部分县吏诸多不满。
他们就想揪着郎君的错处,郎君岂会让这些人得逞。
而他作为郎君的随从,也不能拖后腿啊。
“韩县令是官,我不过一介平民,自当不敢微词。”许黟眼睑垂下轻声说道。
韩韬道:“这里无外人,许大夫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许黟挑眉“哦”了一声,但却没有真的说什么。
他透过窗帘,看着外面,像是想到什么,出声说道:“沿途下去,是有一条河流吗?”
“嗯,在两里地外。”韩韬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
许黟感叹道:“想吃鱼了。”
他们连续两天用水配着干馍馍饱腹,许黟口里苦涩得很,早晨出发前,还给自己泡了一壶薄荷菊花茶。
韩韬没有喝过加薄荷的菊花茶,喝着倒觉得新鲜。
他听到许黟想要吃鱼,没有迟疑,撩开厚重的车厢帘子,向外面的车把式喊道:“去河边。”
“好嘞。”车把式吆喝着回应,手里抓着绳索,拍打着骡马的后方,驱赶着车厢,往小道过去。
一刻钟左右,车辆来到小河边。
有几名浆洗衣裳的妇人听到动静,慌张地抬头看过来。
见车厢里钻出来的是年轻的郎君,她们几个互看对方,继续浆洗手中的衣物,不受多少打扰。
许黟没想到这里还有村落里的妇人过来洗衣服,他左右看了看,对韩韬问道:“你会抓鱼?”
“不会。”韩韬如实回答。
许黟眼睛一瞪:“你不会抓鱼,怎么还让车夫停车。”
韩韬说道:“我虽不会抓鱼,但许大夫你想吃鱼,我就试试。”
许黟沉默了。
看一个不会抓鱼的人抓鱼,是什么样的体验呢?许黟表示,他不想继续看第二遍了。
韩韬卷着袖子和裤腿,直接就下去河道,没过多久,身上的衣裳就湿了大半。
连旁边浆洗衣物的妇人们都好奇的围观过来,她们看许黟面善,又是一个还没及冠的少年郎,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许黟:“……”他也想知道。
“这位郎君是在抓鱼?”终于,有一个妇人看出端倪来了。
“这是抓鱼?抓鱼是这样抓的吗?两位郎君要是实在想吃鱼了,可以来我们村里买。”
“我们村有一户卖鱼的人家,他抓的鱼最是肥美了。”
许黟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在等着韩韬能不能抓到鱼,还是去鱼户那里买鱼,许黟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他走到河边,朝着韩韬喊道:“韩贵介,水里冷,还是先起来吧。”
“我很快就能抓到鱼了。”
这位韩贵介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抓到鱼。许黟鼓励两句,就跟他说去鱼户那边看看。
韩韬半边身子泡在河水中,愣着神,反应过来时,许黟已经跟着浆洗好衣服的妇人们离开。
他连忙从河里爬起来,想要跟着去,但见身上衣物湿透贴身,实在不雅观,便回到车厢里换衣服。
出来时,他已看不到许黟的身影。
许黟跟着妇人们来到村庄,看着周围一间间简陋的茅草屋,这里的村民,比盐亭县的还要穷一些。
半道里,有人好奇的打量着许黟,问那些妇人这是谁。
妇人们也不知道许黟的身份,但看需要身上穿着得体的宽袖素袍,戴着头巾,像是读书人的模样。
近些日子,有不少读书人从他们村落经过,妇人们也不觉得多稀奇了。
不过许黟还是拱手说道:“在下是一名游方郎中。”
“郎中?是大夫!”有个扎着小揪揪的孩童高呼。
其他等人也纷纷望了过来。
“你是大夫,能给我们村长看病吗?”有个妇人忧心愁愁的问道。
许黟有些意外,没想到半道能碰到病人。
“你们村长得病了?”
“我们这离县城远,县城里的大夫都不愿意过来,村长已经躺在屋里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了。”
“要是看病,我得先回去拿药箱。”
“不急不急,我先带大夫你去买鱼,等会儿再回去拿药箱。”
许黟点点头,确实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他跟着妇人来到鱼户家中,鱼户在院子里晾晒鱼干,周围飘着浓浓不散的鱼腥味。
鱼户一听许黟是要来买鱼的,就提着一个装着半桶水的木桶过来,放到许黟面前,问他要买几条。
许黟看着桶里的鱼,挑了一条肥美的鲤鱼,打称两斤八两,鱼户收了他五文钱。
提着鱼回来,许黟看到韩韬焦急的在车厢外等着他。
见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不由松开一口气,赶紧快步走来:“许大夫,你怎么不等我就先离开了,要是有意外该如何是好。”
“不会有意外的。”许黟笃定道。
韩韬以为他是觉得这民风淳朴,小声叮嘱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许黟笑了笑,没多做解释,将拎着的鱼给他:“会做鱼吗?”
“……”韩韬愣住,而后不确定的说,“不太会。”
许黟愕住:“……”不会的话,他买什么鱼啊。
好在,许黟和韩韬他们不会做鱼,但跟着过来的妇人会做饭。
听到他们想要吃鱼,便自告奋勇要给许黟他们做鱼吃。
妇人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做鱼了,大夫你得给村长看病。”
“看病?”听得一头雾水的韩韬疑惑的看向许黟。
许黟就把刚才买鱼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韩韬道:“是该过去看病,许大夫,我们现在过去。”
村妇领着他们来到一间茅草屋,让他们先等片刻,她将鱼放到水里,再带着许黟他们去村长家。
村长家的屋子没有比其他屋子好多少,妇人带着人过来时,屋里还有其他人在。
“春娘子,你怎么带着人来了?”里面的老妪看到她,放下手里的活起身。
被叫做“春娘子”的妇人说道:“婶儿,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是路过的大夫,他是来给村长看病的。”
老妪急忙带路,进去昏暗的里屋,老妪抖着手,把屋中唯一的蜡烛点燃。
一簇光亮起,照出躺在床上的老伯枯槁的脸庞,两双眼睛深深凹陷着,干裂的嘴唇带着淡紫色,两瓣嘴巴在无意识的颤抖,人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许黟快步上前,打开药箱取出脉枕,连忙给老村长把脉。
很快,他就从脉象上得出,老村长这是中毒了。
“这几日是吃了什么?”他问旁边的老妪。
老妪抖着身子,摇头道:“什么都没吃。”
想到山里冬眠的毒蛇都醒来觅食了,许黟又问:“进山了?”
“几日前进山了,回来后人就不行了,一直躺着,怎么叫都叫不醒。”老妪回他。
许黟沉思,掀开村长盖着的被子,检查他的脚踝处和腿部。
接着,许黟在脱下老汉脚上的袜子时,发现了发紫发红,肿得变形的脚指头,上面模糊的鼓着两个血包,从血包大小上看,很像毒蛇的牙印。
许黟脑速飞快转动,排除致命的竹叶青等毒蛇,这种毒蛇的毒,被咬后几个小时就会致命而死。
能被毒蛇咬了四五天还没死,那便是不够致命的毒蛇,但至于是哪种蛇,许黟判断不出来。
他问老妪,这村中的山里,是不是有非致命的毒蛇。
老妪也不知晓,他们村以前也有人上山后回来昏迷不醒,或是呕吐不止的,严重的话,整条腿都烂掉了,人也死了。
“这是毒蛇咬的?”韩韬远远的站在一旁,但看到那伤口,还是下意识的想到什么。
许黟点头:“是毒蛇,可惜不知道是哪种。”
他不敢耽搁,跟老妪和韩韬说他要上山一趟,挖解毒蛇的药草。
“很危险。”韩韬不放心他,想要跟着他一起去。
许黟道:“我身上有辟蛇药。”
离开前,许黟先给村长清创伤口,把里面腐烂坏死的肉,用小刀一点点的割下来,流出来的脓水止住,再用蒜捣成蒜渣,敷在伤口处,而后用棉布裹上。
韩韬看到如此画面,心中怔然,再去看许黟的脸庞,不见丝毫慌张害怕。
但看许黟的身板,韩韬担心他一个人上山,依旧想要跟着他同去。
“我是大夫,我比你更熟悉山里的地形,你要是跟着我,我还要顾着你。”许黟不客气的直接说道。
韩韬嘴角抽动,但许黟已经迅速离开屋子,拿着砍刀上山了。
见他拿刀的模样,身上气场骤然变化,神色都冷厉几分,令他觉得,自己要是打出一拳,许黟会稳稳的接住。
他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实在奇怪。
许黟没有盲目上山,他先去了离村庄最近的山脚处,在山脚下,找到几种可以解毒的药草。
等他进去山里,静谧的山林里时不时传来鸟儿叫声,许黟环顾四周,朝着一个方向直奔过去。半途遇到有蛇经过的痕迹,就停下来四处寻找,很快,便发现了鸭跖草。
鸭跖草可以解蛇毒,还可以治昏迷不醒,许黟二话不说,挖了它后,极快下山。
带着药草回来,许黟问那老妪,村长的情况如何了。
老妪哽咽回答:“还没醒。”
“阿婆,你别慌,我先试试解毒。”许黟沉着声说。
他其实也没有把握,这蛇毒要是刚中不久,他倒是有九成的把握能成功解毒,如今,就只剩下三成了。
见着老妪已是年过半百的岁数,他将这话,默默的咽回去。
他借用村长家的小灶,把鸭跖草全草洗干净放入到陶罐里煮,再加入金银花、板蓝根等其他辅助药物。
金银花和板蓝根都有解毒的药效,许黟斟酌着加大药量。
等药汤煮好,他取银针为村长刺针,刺激他的百会穴,使其短暂的清醒过来。
许黟扶着他,将药汤灌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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