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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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黟带着人进来医馆的时候,吴关山正在皱着眉头给一位病患看病,他一手按在病人的手腕处,一只手轻捏着下巴,神色思索。
他听到有人停在自己的旁边,耳朵一动,往侧抬头,看见是许黟来找他,不由顿住。
许黟向他比了个继续的手势,而后就在旁边继续静静的站着,观他如何给病人看病。
吴关山没受到多大影响,他收回手,对着他的病患说道:“你这是夜里着凉了,不是什么大毛病。这几日多喝些热汤,我再给你开一剂药丸,跟着热汤服用便好。”
说完,就提笔,快速的将药方写出来,递交给这位病人。
再让病人去前面的柜台找学徒开药,并交银钱。
待送走了病人,吴关山撩起袍子起身,看向许黟,又将视线落到他旁边的庞叔和韩韬两人身上。
他心有困惑,却没多问,笑说:“怎么今日有空来找我?”
“寻你问一件事。”许黟对他眨眨眼。
接着就将韩贵介要在盐亭县寻一名大夫的事情告诉了他。
吴关山皱着眉,说道:“姓许的大夫,可不就是你嘛。”
“我并不识得韩县令,想来不是找我的。”许黟说道。
这位韩贵介话里不尽,想来是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给其他人。但他左右寻思,对这位韩县令的印象,就只停留在张铁狗行商回来嘴里说的八卦事,以及庞博弈在说起王顺被押送回县城时,提到这位韩县令了。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听过。
吴关山心里琢磨着,眼神略有些隐晦的看向许黟,再看向韩韬。他说道:“据我所知,这县城除了许黟以外,好像没有另外一名姓许的大夫。”
不过,他顿了顿。
接着看向他们欲言又止。
许黟道:“吴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没什么。”吴关山摇摇头,问旁边的韩韬,“敢问阁下,韩县令想要找这位许大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韩韬轻皱眉,歉意道:“这涉及到韩县令的家事,还望无法告知。”
吴关山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心里下意识觉得这事跟许黟有关,但许黟都否认了。
想了又想,没多久,还真的被吴关山想到一个姓许的大夫。
只是这位许大夫年事已高,如今并不住在县城中,而是在北郊。
“北郊也不远,不如我们再去一趟北郊如何?”韩韬意有所指地看向许黟。
许黟愣住,抬手指向自己:“我也去?”
韩韬点头说道:“是的,麻烦许大夫了。”
许黟:“……”
不是,怎么还让他跟着一起跑腿啊。
他深吸气,看向旁边老神在在的庞叔,庞叔却是微笑着摇摇头。
看着今天才认识的韩韬,许黟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韩贵介,为何要让我也同行?在下实在是费解。”
韩韬面色如故,但眼神多出其他意味,他淡淡说道:“庞官人送给许大夫的乔迁礼,正是郎君准备的。小的也颇为好奇,想结识许大夫一二。”
许黟迷糊了,这……乔迁礼,怎么就和韩县令搭上关系了?
但再去看韩韬的神色,便知这人不会告诉他其中的缘由。
这回,去往北郊的路上,多出一个吴关山。
本来吴关山是不必跟着来的,但他不放心许黟,还是执意要跟上。
他们俩没有坐对方的车子,而是让学徒把后院停放着的驴车牵过来,坐的是医馆的车辆。
车厢内。
吴关山忍不住,神色怪异的问许黟:“你真的不认识这个韩县令?”
“我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许黟苦笑不得,“吴兄,要是这人真的是来找我的,我为何要来寻你。”
“也是。”吴关山了然点头。
但他心里还是有疑惑的问题:“这韩县令命随从来县城找人,可又不说缘由,实在让人难猜。我们还是离这件事,远些才好。”
许黟亦是如此,他既然都选择继续从医了,那就应该离“官府”远一些,哪怕是私交,也只能是私交。
去往北郊的路程不近不远,半路上,除了这一事,许黟和吴关山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面。
他们聊起那位生了瘰疬的青壮。这病治好之后,脖子处还留有疤痕,青壮怕别人以为他得的是什么怪病,就拿着银钱来求许黟,问他有没有祛疤的膏药。
这药膏自然有,许黟既答应会治好他的病,那么疤痕的事,也会管。
他没收青壮的银钱,不过那段时间,他经常收到青壮抓的鱼。
如今阿旭烧鱼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用茱萸、麻椒做出来的烤鱼,那味道更是一绝。
吴关山有次过来找许黟聊医学方面的事情,运气好吃了一回,现在还记得那麻辣鲜香的味道。
“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会不会再抓鱼送来。”吴关山动了动喉咙,咽下口水。
许黟笑着看他:“想吃鱼了?”
吴关山摇头:“是想吃你家阿旭做的烧鱼。”
许黟道:“现在天气渐暖,河里的鱼也多起来,想来市井处卖鱼的小贩会越来越多。你要是真的想吃鱼,去买一条来更快些。”
吴关山叹口气:“那些鱼吃着,都没他送来的鱼好吃。”
许黟没忍住地翻了白眼:“我看是做鱼的人不一样吧。”
“哈哈哈,你说得是。”吴关山爽朗笑起来。
聊完这事,他们又聊起最近接触的新病案。吴关山敛起笑意,沉声道:“我这两日给一位妇人看病,她行经而吐血,从鼻而出。”
许黟一听,当即皱眉:“这是逆经?”
“对!”吴关山沉然的继续说,“可是我观她并非肝郁化火,是肺热之症。”
这逆经,也分很多种辩证,不可因只有鼻口出血就妄下定论。
许黟想了想,问吴关山:“你给她开的是什么药汤?”
吴关山回他:“我观脉象,更像是迫血上行之实热证,便给她开的是泄热凉血的药汤。”
许黟:“药效如何?”
“不行。”吴关山轻叹气,“今早她还来医馆里寻我看病,服用两日汤药,鼻出血依旧没减少。”
没看到病人,不好多说其他,许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临到北郊,吴关山撩起车帘子,看向外面,回头突然对许黟道:“不若,我带你去见那妇人?”
许黟一愣:“嗯?”
吴关山说:“我识得这妇人的住处,她丈夫在妙手馆后院里当帮厨,以前我就曾给她丈夫看过病。 ”
许黟眉头一皱:“这合适吗?”
吴关山幽幽叹息道:“他家不富裕,来医馆里看病,已是拖延数月,我要是再治不好,总要找个帮手。”
说罢,就目光幽幽的看向许黟。
二辆驴车停在一座小院子前。
他们一行人陆续下车,吴关山上前去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
这孩童见到他们,也不害怕,问道:“你们是来找阿翁看病的吗?”
许黟柔声说道:“是找你家阿翁的。”
孩童“哦”了一声,往里面喊道:“阿翁,有人找你!”接着,就请许黟他们一行人入内。
小院幽静,进来院门就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前院,里头架着几个晒着药材的竹架,簸箕上晒着一些寻常药材。
穿过院子就是明亮的堂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素白长衫,跪坐在地上铺着的蒲团上面,手里碾着药材。
见到他们进来了,就慈祥地喊孙儿给他们这一群人倒茶。
“你们是来寻老夫的?”这位许老大夫看向他们,最后目光落到吴关山身上,笑容不减的说道,“老夫记得你,你是陈老的徒弟。”
吴关山行了晚辈礼,说道:“许老大夫,我们今日贸然上门拜访,还是因为有一事,想来问一下您。”
许老大夫半眯着略带浑浊的双眼,问道:“何事啊?”
是何事,这自然就得许黟来说比较合适了。
许黟语速不紧不慢的将韩县令要寻找一位大夫的事情,再次阐述一遍。
这许老大夫一听,没有多想的说:“我不认识这位韩县令。”
众人皆是沉默。
他们目光看向一旁跟着沉默的韩韬。
韩韬嘴角不易察觉地轻微抽动,他心里甚是郁闷,这回领的差事,别说是他人,他都不清楚里面的因果。
只是这事关于江娘子,江娘子乃是郎君的续弦。前几日,江娘子肚子有感不适,请来好些大夫都看不出什么。
这江娘子才提到,他们在赶来阴平县时,曾在半途中动了胎气,是一名姓许的大夫出手相救。而江娘子恩念这位救命恩人,就想着千里迢迢来到盐亭县寻人。
至于其他的,韩韬一概不知了。
可这盐亭县大夫不少,姓许的就两位,都不认识他们家郎君。
让韩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从许老大夫的院子里出来,韩韬细细打量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夫,若说这位许大夫会是谁,他更中意这位许黟。
重返回县城中,许黟和庞叔、韩韬两人道别。
看着驴车渐渐行远,站在他身侧的吴关山开口说道:“他们既然已经走了,那接下来你何时能跟着我去见病人。”
“不急,我们先吃饭。”许黟摸了摸扁下来的肚皮,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
吴关山豪情道:“我请你。算是请你出手帮我。”
许黟笑了笑:“我不一定能治。”
“无妨无妨,要是你也不行,那我就去请我师父老人家。”吴关山说道。
许黟却摇头:“还是明日再去吧,我晚些时,与人有约了。”
上午都在路上颠簸,许黟先回一趟宅子,吃着阿旭做的午食,便觉得身上的疲惫消失殆尽。
阿锦看着他面露疲色,抱怨道:“他们要找人,为何要辛苦郎君跟着奔波?郎君申时还要出门吗?”
许黟点点头。
虽然跑了几趟路,但要说真的多么累,也没有。
不过家里小孩心疼他,许黟心里亦是暖暖的。
他柔声说道:“这回出门,不远,就在隔壁的茶楼,很快就能回来。”
阿旭听他如此说,立马问道:“郎君,要我陪同吗?”
“不用,你跟阿锦在家里就好。”许黟说道,记起什么,连忙说,“对了,把小黄带过来,让它先两日适应下新居。”
不仅如此,还要再次确定一下食材的采买。
明日就是乔迁的日子,今日就要把食材备齐了,要不然手忙脚乱的,根本来不及。
加之天气还冷着,提前一日备好食材,不用担心会出问题。
不过豆腐这样的吃食,得明日早些的时候买,要不然好的都被懂得吃的食客们买走了。
许黟仔细地问完,才问道关键的地方:“厨子呢?可要我去牙行里雇一个临时的回来帮你?”
阿旭道:“郎君不用的,我们送出去的帖子不多,想必来的都是那几位,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还有我,我会帮哥哥打下手的。”阿锦急忙的举起手来。
这举手回答……还是平日里许黟给他们讲课,叫他们回答问题时,养成的习惯。
到了茶楼之后,许黟跟黄经纪在隔间里碰了面,黄经纪惯会做人,他先叫来店小二上来一壶好茶,还有两盘点心,才笑眯眯的跟许黟寒暄起家常。
寒暄几句,两人进入主题,说到沉香的事上。
“你也知道这刑员外极爱沉香,他已经托人向我打听好几回了,就是找不到卖沉香的主顾。”黄经纪唉声叹气。
他在知道这许黟身份有异,特意去请教了李经纪,才知道穿得沸沸扬扬的盗窃案里,另外一名主人翁就是这位许小官人。
知道许黟的身份后,黄经纪就断定,这许黟身上肯定还有其他沉香。
他不愿意卖,还佯装身份,恐怕是不想被有心人惦记上。
这点上,黄经纪慷慨激昂的表示,他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定会好好的帮许黟把身份瞒下来。
许黟目光沉静的看向他:“黄经纪,你愿意替我瞒着,想来是有所求吧。”
“许小官人果然聪慧。”黄经纪嘿嘿笑着,压低嗓音说,“许小官人,你就向我透个底,你身上是不是还有,要是有的话,能不能……”
许黟眯起眼,笃定道:“没有,不能。”
黄经纪还未说出口的话一滞:“……”他颇为遗憾的看向许黟,“真的没有了?”
“黄经纪,你比我知道,这极品沉香难寻,我要不是因为囊中羞涩,当时也不会把它给卖了。”许黟真挚道。
黄经纪这么听着,觉得许黟说得挺有道理。
想着那么大一块沉香,要是好好的收藏着,将来这价钱,肯定还能往上涨。
黄经纪面带失落,邢员外出手大方,给的赏钱也多,要是许黟身上没有沉香,就要另外继续找了。
咳嗽几声,黄经纪说道:“既如此,黄某也不好再继续叨唠许小官人了,不过许小官人放心,身份一事,我还是会替你瞒着的。”
毕竟他们作为牙人,讲究的就是信任二字。
要是信任没了,谁敢找他们做买卖。
“以后要是有想买卖的物什,许小官人还可以再来找黄某。”临走前,黄经纪不忘拉拢客源,“我替人做买卖,向来是公道的,去牙行里打听下就可以知晓。”
许黟闻言,眉梢弯了弯,止不住的笑了。
他来见黄经纪,确实还有一事。
“我想要雇一个住家的粗使婆子,不知道黄经纪这儿,有没有好的人选。”
黄经纪道:“好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手里头的名册上面,还有好几个呢。”
雇粗使婆子,是这几日里,许黟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新宅子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宽敞了。他和阿旭阿锦,还有小黄,住不完这么多间屋子。
但多出来的房间不好长期空着不管,要不然放着放着,屋宅的梁木,还是会容易腐坏。
在许黟眼中,阿旭和阿锦已经承担了很多任务,如今他们不仅要读书,还要帮忙炮制药丸,偶尔也要守着酿煮药酒的炉子。
已然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打理屋子了。
许黟提完要求,黄经纪回去后,就去翻名册,很快挑出符合要求的来。
次日之前,黄经纪就把人送了过来。
这妇人年纪三十岁左右,家住在县城外,她的丈夫也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差。
她还有一个姐儿,今年十三岁,在家里照顾着两老人。这些都是明面上有的消息,会登记在名册之上。
许黟听完黄经纪的话,再去看这位妇人,见她长着一张老实的面相,话也多,进来屋子后没有左顾右盼,只微微垂着脑袋。
没迟疑,许黟旋即就跟这位叫方六娘的妇人,签了两年的赁期。
“方妈妈,以后家里的活儿,就麻烦你顾着些。”许黟拿出交子,塞到这位方六娘的手里。
方六娘看着这张五两的交子,欢喜的塞到怀里,欠身道:“郎君放心,奴家会好好做活,不让郎君操心的。”
“好。”许黟点头,喊阿锦带着她去倒座房的下人房里。
夜深人静,韩韬在客栈的房间里辗转难眠。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娘子到底还隐瞒着什么,要是真的是一位姓许的大夫,此大夫医术高明,在盐亭县里定会有不少人知晓。
要是真如此的话,便只有许黟,能符合这人选了啊。
不如,明日他也备上一份礼?
此心念一动,韩韬就再也按捺不住,脑海里已经在想着备什么样的礼,才不会欠妥当。

第110章
翌日。城中百姓闻鸡鸣而起, 初春早晨的旭阳暖洋洋的洒落在古朴街巷中,挑着扁担吆喝着卖吃食的小贩们走街串巷,不时有大户人家的女使婆子推门而出, 喊住小贩买吃食。
许家新宅,今儿最是早起的不是许黟,也不是阿旭阿锦,而是刚雇佣的方六娘。
方六娘梳妆打扮, 换上一身干净的酱色衫裙, 系着梅色腹围,两袖挂着襻脖, 在井里打着水, 提着到灶房里。
接着, 灶房的烟筒飘出袅袅炊烟。
此时的东厢房主屋,许黟猛的睁开双眼,盯着床帘, 他有片刻恍惚, 头次换地睡,昨夜里罕见失眠了。
他起身穿上窄袖衫,出来房屋,在院子里练拳。
一套忽雷太极拳打完,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方六娘,忽而在他收拳时, 拿着帕子巧步上前。
“郎君,擦擦汗。”方六娘关切的声音响起。
许黟心吓一跳, 差点忘记还有一个新人在, 以往阿旭他们在他练拳时,都不会打扰他。
接过帕子, 许黟说道:“下次不用在这守着。”
“明白了。”方六娘福了福身,说道,“我已经备好洗脸水,是否现在就端过来?”
许黟:“……”
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方六娘见状,连忙回到灶房,将今早就备好的热水端过来,用的洗脸帕子,漱口的牙粉、牙刷都已经规规整整的放在一旁,细心极了。
与阿旭他们这些没正经训练过的,不是一个路数。
她还想亲自为许黟拧帕子,但在看到许黟的眼神后,愣了一下,没敢主动上前。
许黟拿着帕子,浸在水里搓着,缓口说道:“以后这事,都不用你做。”
“这……”方六娘紧忙垂下头,小心翼翼的询问,“郎君是觉得,我这些都做不好吗?”
许黟言简意赅道:“不是,是我不习惯。”
方六娘抬起头,眼神里多出一丝恍然。
不多时,昨夜高兴得睡不着的阿旭他们也醒来啦。
见着许黟比他们还要早起,那位新来的方妈妈把他们要做的活给做完了,心里自责得不行。
脸上带着委屈,排队站在许黟的面前,求罚站。
“郎君,我们睡过头了。”
“郎君,我和哥哥不是故意睡过头的,就是太高兴了,但睡过头就是不好,郎君你就罚我们月钱吧,这样以后我们就会早醒,不会再犯了。”
许黟微微瞪大眼睛:“?”
“我见过求饶的,还没见过求罚的。你们俩真的是……”他摇摇头,挥手让他们抬起头。
许黟无奈道:“行了,今日有不少事要忙,你们就别添堵了。不是说要买新鲜的豆腐?我给你的钱可够?”
阿旭立马回道:“郎君,都够的,差着豆腐没买,还剩下一贯两钱八十文。”
许黟道:“多出来的放你那里,有需要用的,直接从里面支就行。”
阿旭重重点头,拿着二十文钱去外面市井买豆腐去了。
许黟回去屋里换一身素日里行医穿的长衫,背上药箱,跟阿锦提了句,就出了门。
他根据吴关山提供的家里地址,来到东街一处普通的民巷,在里面找到一座小院。
这里的小院不便宜,吴关山这些年挣到的银子,都用来买院子了。
吴关山听到敲门声,便匆匆出来开门,见着是许黟,笑着说道:“我就知你这时辰过来。”
“嗯,午时有事,来不得。”许黟说道。
吴关山拱拱手:“贺喜许大夫乔迁新居,快进来坐,我让内子准备好茶水了。”
许黟挑眉:“这么早喝茶,不合适吧。”
“食过早,就不算早了。”吴关山说着,问许黟可吃过。
许黟说他在路上买了包子吃。
这不,他顺道买了肉包子,一边吃着一边走过来,时间刚刚好,两不耽搁。
许黟跟着吴关山入内,见到他的娘子,他行礼喊了一声“嫂嫂”,便见吴关山的娘子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快进来,别都站着了。”她说罢,给许黟他们倒了茶,才带着小女儿回屋,把堂屋留给他们。
吴关山心里想着尽早去见那得病的妇人,就催促道:“快喝了茶,我们就出门。”
“既然着急,怎么还让我进屋喝茶?”许黟不慌张,把茶喝完了才说道。
吴关山道:“你头次来我家,我要是不让你进门,内子会生气的。”
许黟哑然失笑:“行,我们走吧。”
县城已然熙熙攘攘,喧闹的市井充斥各种各样的声响,大街小巷皆是人间烟火味儿。
此时,许黟跟着吴关山离开县城,坐上城外候着的牛车,赶往城外的小村。
路途颠簸,半个时辰后,牛车停下。
他们来到一间茅草屋外,吴关山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打补丁的壮汉出来。
壮汉看到吴关山时,激动地喊:“吴大夫,你终于来了。”
喊完,他再去看旁边的人,更激动了:“这位就是吴大夫说的许大夫吗?两位快快请进。”
许黟疑惑看向吴关山:“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过来?”
吴关山道:“我昨天跟他说了。”
他们进来屋子,壮汉便说:“内子就在里面呢,我去叫内子出来。”说完就转身跑了。
许黟目光扫过周围,这屋子的陈设,与他刚穿过来时的情景相差不大,就是杂物多了一些。
很快,壮汉就领着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妇人出来。
这妇人面色萎黄,好似打上一层厚厚的蜡,嘴唇黯淡无色,许黟视线下移,先是落到她的腹部,再停到她的双腿上。
见着她走路步伐虚浮,只单从外表上看,就可以观出她身体不正常。
许黟默默的收回视线,与坐在他旁边的吴关山对视一眼。吴关山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许黟没有回答他,先让妇人坐下来,他取出脉枕,要为她诊脉。
“多谢许大夫了。”壮汉握紧妇人的手,对着她点点头。
妇人坐下,小声说:“我这病,吃了吴大夫开的药汤,也不见好转,许大夫能看?”
许黟如实道:“不知,还需问诊后才可以判断。”
吴关山在旁边插话:“你们夫妇俩可放心,他的医术不低于我,甚至能和老师相比。”
“吴兄莫要打趣我。”许黟咳嗽两声,提醒说道。
因为提前知道妇人得的是逆经之证,许黟在诊脉时,先往这处去想,切其脉搏,脉象呈现细数。
问她平日里可会腹不满,但自觉痞满。
妇人回答:“会,来时去后,胸口都会闷得慌。”
许黟问:“如便怎样?可会溏黏味臭?”
妇人羞涩点头,确实如此。
许黟接着问:“麻烦将舌伸出来。”
问题一出,妇人便将舌伸出,许黟见她舌微微带着降色,舌上有刺,默然地点点头。
问完,许黟看向看他们,说道:“这是血虚,阴虚虚热内扰所致,要开芍药地黄汤才行。”
“芍药地黄汤?”吴关山眉梢微微皱起。
“对的。”许黟看向他,说道,“这汤方出自《备急千金要方》,吴兄不知吗?”
吴关山想了想,了然记起,随即点了点头:“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方子。”
他说完,就问许黟,是否按这个方子直接开药。
许黟沉思说道:“她体有狂热,还要加一味黄苓。”
吴关山喃喃自语:“黄苓可治湿热痞满,确实得加上这一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许黟离得近,对他自言自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打算插话。
他转而看向这位妇人,对她轻声说道:“这病不难医,我为你开一药剂,你服用三日,若是鼻出血止住了,再喝五日就可以停药。”
妇人和壮汉闻言,两人热泪盈眶的起身给许黟行礼。
许黟连忙将他们扶住,不让他们行礼的说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两位不必如此。”
见他们还是依旧擦着泪水,连连致谢,许黟又道,“要谢的话,还得谢吴大夫,他邀我来,诊金药钱都是他出。”
吴关山从凝思中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还是得谢你,你今日本是要入住新居,好好在家里歇息的,倒是我的不是,把你给喊出来。”
许黟幽然看他:“……”知道就好。
申时之前,便是许黟乔迁请客吃饭的时辰,他们没在这对夫妇的家里多待。
许黟取出纸笔,吴关山在旁研墨,他提笔写下芍药地黄汤。
这汤方本只用四味药,芍药、地黄、丹皮、犀角屑,其中的犀角屑,许黟用水牛的角代替。
如此的话,这药方的成本就会有所降低。
许黟写完,把药方递过去给他们,之后,便又详细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让妇人不要心有多虑,好好喝药。
从茅草屋出来,许黟微微皱眉望向身后的小院,看着院子里晾晒着的数条浆洗的布条,沉默半晌。
在旁边一直等着他的吴关山心里生出异样,问他:“怎么了?”
“你不是说,她的丈夫是医馆里的帮厨吗?”许黟回过头,缓步的往前走,坐上牛车后,方才问道。
吴关山没觉得哪里不妥:“是啊。”
许黟看他:“那为何院子里有那么多浆洗的布条?”
“原来你好奇的是这个。”吴关山恍然大悟,“他家贫寒,只靠着帮厨的月钱,日子过得苦,他娘子便顾着家里,每日也替医馆里浆洗药用的布条。”
这活,本用不到妇人去洗,医馆里好几个学徒呢,哪个不能洗了?
但是陈大夫再如何不管事,心里都有数呢,便把这些杂活之类的,分摊出去,让一些贫寒的人能多挣一点钱过日子。
许黟微微一顿,侧目隔着药箱看了他一眼。
“这是诊金,说好的要付给你的,这个是我准备的乔迁礼,不是贵重的东西,就两块墨锭。”
回去路上,吴关山低声的说着话。
许黟见着十文钱,又一个小盒子,说道:“多谢了。”
吴关山摇摇头,见着许黟把东西都收下了,他笑说:“今儿是好日子,我还让你给病人看病,本就不吉利了,再不送点礼,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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