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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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那锦囊装的是何物?”
江娘子半撑着身子起来,轻弱道:“是相公送我的安神香,里面放的都是安神的药物。”
许黟道:“可否给我一看?”
江娘子点了点头。
于是,她旁边的江苏玉就把锦囊解下来,递到许黟面前。
许黟把锦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到手掌心,有檀香、佩兰、白芷、艾草等药材。
这些确实都是可以安神的药物,其味浓郁,长期戴在身上能起到行气温中,安神醒脑的效果。
许黟以为是他想差了,或许真的只是舟车劳顿引起的气血逆乱。
他刚要把这些药材装回到锦囊里,就瞥见锦囊处有一些沉褐色的粉末状。
他一顿,捏起这粉末在鼻尖嗅了嗅。
是麝香。
有人把麝香研磨成细粉,一起装在香囊里,而这香囊装有檀香、佩兰等味香之物,要是不仔细分辨,很难被发现。
许黟:“……”
许黟把这些药粉倒在手心,伸到江苏玉面前。
他沉稳道:“这是麝香,孕者不可长期佩戴,要不然很容易引起胎儿不稳。”
“麝香?!”
两道声音一同惊呼出来。
江苏玉立马捏了些闻了闻,果然是麝香!
旁侧的杨婆子急忙地近身过来,想要拿去那锦囊,许黟早有提防地侧开距离,没让她成功地拿到手。
杨婆子意外地愣住,有些震惊地开口:“哪里来的麝香,不会是你胡言乱语吧,这可是大郎送给娘子的锦囊。”
言下之意,难不成大郎想害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成。
江家姐弟心底皆是生出寒意。他们都知道,韩相公不会做这等下作的事,但韩家其他人可不一定。
江苏玉面色难看:“是这锦囊的缘故,才使得我姐姐胎儿不稳的?”
“不一定。”许黟摇头,不敢妄然下定论,“这佩戴有几时了?”
江娘子心有余悸道:“从我怀胎起,相公就送了这锦囊。”
从怀相来看,已有六个月余了。
也就是说这锦囊戴在身上有六个月的时间,怪不得。
姐弟俩看到许黟的表情,就知她有腹痛之兆,这锦囊便是罪魁祸首。
他们再去看那锦囊,眼神里已全然不同。
只杨婆子心里头非常的不安,她知大郎不会做此事,那么敢在锦囊里下手的,就不超过三个人了。
想到此,她就心神不宁,虽然她不喜这个江氏,可说到底江氏她怀的孩子是大郎嫡亲的孩子。
“娘子,这锦囊万万不能再戴了。”她喊道。
这车厢里的人,谁会不知这锦囊的危害。听她这般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江娘子捂着肚子询问许黟:“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会出状况?”
许黟道:“从脉象上看,情况不算坏,但不宜再舟车劳顿。前方就是盐亭县城,在下提议,还是先歇息几日养胎为好。”
至于如何养胎,许黟表示他会开一张药方,江娘子去了县城,就可以去医馆里抓药。
江苏玉看向姐姐,轻声道:“阿姐,我们听许大夫的。”
“可是……”杨婆子又忍不住地想说话了。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苏玉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
江娘子对着弟弟点头,而后对许黟道:“麻烦许大夫了。”
她又道:“这锦囊一时半刻离不开身,可有何法子能让其不影响到我?”
许黟沉思,见着车厢矮几下方,摆放着几个做工精美的笼箱,右手边是漆面描金的梳妆盒,后面是几个绘兰花玲珑小手青花瓷瓶,不过巴掌大小,上面盖着木雕盖子。
许黟收回视线地说道:“放在瓶子里亦或箱子里,不要打开就可。”
江娘子闻言,就知该如何做了。
而后,许黟就把这锦囊复原,将其归还给江苏玉。
他问江苏玉要了笔墨纸砚,在车厢里席地而坐的持笔写药方。
许黟为江娘子开的是寿胎丸,搭配着圣愈汤一同服用。
这寿胎丸,是以菟丝子、桑寄生、川续断、阿胶四药合成。其中的菟丝子、桑寄生和川续断轧细成粉,阿胶用水融化后,加入到一起和成药丸。
方中的中菟丝子可以滋补肾精;桑寄生和阿胶是养血安脂的中药材,制成药丸具有补肾安胎的作用。[注1]
许黟看江娘子在得知锦囊里有麝香后,脸色变得更差了。
就知这事对她影响颇大。
而另外的圣愈汤,它主治补气补血,心烦不安。药随证变,许黟在药材和药量上都做了加减。
这方子记载于《医宗金鉴》,即四物汤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这四种药,再加人参、黄芪,而许黟再加了一味艾叶炭。对于江娘子而言,四物汤它可滋养气血,人参、黄芪是补气固摄,艾叶炭则可止血固胎。[注2]
这寿胎丸和圣愈汤两个药方结合起来,能更好的补肾固胎,益气和血。
许黟把辩证出来的病机和药方都写了出来,接着就交给了江苏玉。
他看江娘子肚子还疼得难受,就问他们,车厢里可有针线。
江娘子不知他要针线有何用,不过车厢里倒是有针线盒的。
她看着杨婆子,让她把针线盒拿出来。
杨婆子这一路来想仗着大太太的气势压人,但这姐弟如今是不顾忌她了。
这少年大夫瞧着有几分手段,且江氏胎像不稳是因为长期戴着锦囊,要不是这人发现锦囊不对,后面不堪设想。
她转过身,在一个箱柜里翻出一个精巧的漆面盒子抱在怀里。
她没有急着给许黟,而是说道:“这是娘子的针线盒,许大夫你要什么就直接和我说,我拿于你。”
许黟深深看她:“我要两根银针,可有?”
杨婆子点头,这银针倒是有的。
普通人家用的针线,其中的绣花针是铁质的偏多,但富贵人家的针线盒精致小巧,用的绣花针多以银质所制。
她打开盒子取出两根细细的银针,递到许黟面前。
许黟接过后,又要了一盏油灯。
这时,江苏玉姐弟俩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许黟也是对他们说道:“我先替娘子针灸一番,缓解下症状。”
“多谢许大夫了。”江娘子心存感激。
这里离盐亭县还有数里远,哪怕抵达县城,也要找客栈,去医馆抓药制药煎药。这么长的时间,江娘子想要忍耐实在不易。
尤其是,她已选择让许黟给她看胎,那如今又何必扭扭捏捏呢。
许黟与江娘子说着话,一面把手里的银针用油灯的火消毒。
等银针的温度凉下来,许黟手腕平稳地拿着它,一点点地扎入江娘子手背虎口上肌肉的合谷穴。
扎完数秒,江娘子腹痛便有了缓解,只余一丝断断续续的疼。
没多久许黟就把这针取下来,提醒在旁边看得有些发怔的江苏玉。
“江小官人,时候不早了,还是尽快出发吧。”许黟道。
江苏玉回过神,连忙掏出银钱给到许黟:“多谢许大夫了,这是一点薄金,还望许大夫收下。”
许黟看了一眼江苏玉递过来的银钱,没有假意推辞地收了。
他道:“要是有何问题,可到南街石井巷的许家找我。”
江苏玉抱拳道:“苏玉知晓了。”
许黟没再多言,他撩开帘子下车,回到刘伯的牛车上面。
车里的刘伯和阿旭都很紧张他,但又不敢私自跑去打扰到许黟,这会见到他回来,都是松开了一口气。
“许大夫,你是跑去给人家看病了?”刘伯有些高兴地问他。
许黟点头,没有说他是为谁看病。
这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一看就是身份不低的贵妇,这时下的贵妇开始学起了讲究,出门在外都不会轻易的以脸示人,更何况是与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近。
要说不能给大夫看病也不是,主要还是那仆人在从中作梗。许黟在这一番相处下,就可以看出那杨婆子是什么样的嘴脸。
不过是半路寻个大夫看病,便能说出“有辱声誉”的话,一看就是不把这年轻妇人放在眼里,等见了那个所谓的大郎,还不知会如何编排。
但生命可贵。江娘子姐弟俩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名声,听从那个婆子的话。
都到这份上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把胎养好。
至于那个锦囊到底是谁放的麝香,那就是对方要去面对的宅斗了。
许黟心里感叹,果然宅斗是真的存在的。
他们乘坐的牛车,悠悠晃晃地跟在马车后面,而马车为了照顾孕妇的身体情况,前进的速度不快。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牛车前后地进入县城,这时马车里下来一个人。
江苏玉特意过来与许黟抱拳道别,接着两辆车一东一南的分道扬镳。
第二日,许黟在院子里处理挖回来的药材。
阿旭和阿锦卷着袖子,把大黄放到盆里刷洗,这时隔壁的何秋林过来,见到他们在忙就加入进来。
几个人围着倒在地上的大黄、板蓝根和天麻,忙的不可开交。
期间,许黟还一一地跟他们说这些药材如何分辨,药性又是什么,可以治疗什么,跟哪些药物会有冲撞等。
他不需要这些人能一次性就记得住,这东西本就要多看,多闻,多问。
阿旭和阿锦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一问三不知了,许黟说完,就问他们大黄的功效是什么,他们都能记得七七八八。
反观何秋林,因为以前都没如何接触过药材,他知晓的药材不多,除了当归和枸杞,就只有金银花了。
“这药材看着好像,我实在分辨不出来,为何这个叫大黄,这个就叫天麻了。”何秋林叹气。
许黟笑了起来,说:“这大黄形状不一,外面摸着有一层粗糙的粗皮,这皮需要去掉,再晒干就可入药。”
“可你再看这天麻,它瞧着更像个矮胖的萝匐,但有一圈圈的纹路,摸着不算粗糙,颜色也要浅与大黄,这是观其形的差异。”
要说味道,两者的味道相差颇大。
天麻的味道更加的重,只需要稍稍切开,里面浓重的药香就会扑鼻而来。
听着他这么说,何秋林再去看这大黄和天麻,就不像之前那么迷茫了,也能说出一二。
洗好的药材,再用抹布擦拭干水分,一根根地铺在院子里晒。
晒了几日,许黟看干度差不多了,就拿着切药刀把它们都切成片,铺到簸箕上再去晒。
这回,它们就可以放在灶房里,灶房里时常做饭,灶口处烧火温度高,可以加快烘干的速度。
这日,许黟在给一个看眼疾的病人看完病,开了洗眼睛的药方,把人送出门时,一辆驴车停在他的面前。
驴车后面的车厢撩开帘子,是邢岳森。
许黟有些意外道:“今日不是旬假。”
“明日就要在城隍庙外施粥,我与教谕请了假,他准许了。”邢岳森心情很不错,他与许黟说完,就让车把式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他告诉许黟,今天是来送礼的。
这礼送的很别致,也算讲究。是专门因为请许黟去当临时义诊堂的坐堂大夫,而带过来的。
义诊,有义字在,许黟作为大夫,就不好收银钱。
但这几日的辛苦费也是要给的,不过不是以银钱作为交易,这样双方就落了俗套。
所以邢岳森带来的礼,是两箱寻常物。
其中一箱是米面蔬果,装有一盒精细白米,一盒精细白面,一盆时蔬,一盆水果。
冬天水果不多见,所以这一盆水果,其实都是晒成的果干。里面有桃干,梅子干,葡萄干,杏干四件。
另一箱是木炭、布匹、灯油、蜡烛四样。
邢家家大业大,邢岳森挑的都是好东西,这两箱礼的价值不低,要是拿出去长生库里典当,能当回十来贯钱。
他一出手就如此阔绰,许黟看得一阵犹豫,在想着要不要收。
邢岳森好似他肚子里蛔虫,笑道:“这是礼节,黟哥儿你不收也要收的,要不然就是不想来义诊堂坐堂了。”
许黟:“……”
真有这种说法?
他怀疑邢岳森是为了让他收下东西胡乱编出来的。
车把式得到自家郎君的吩咐,一箱接着一箱地就把礼搬到院子里,不容许黟拒绝。
无法,许黟只好接下这个礼。
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同样的礼馈赠回去。
难不成还要再送一回沉香吗?
两人进了屋,许黟叫阿旭去泡一壶红茶过来。
邢岳森坐到略显拥挤的堂屋,喝着阿旭端上来的红茶,说道:“黟哥儿,你有没有发觉,这堂屋怎么越来越窄了?”
许黟眨眨眼,可不是嘛,他把堂屋隔开一半改成诊堂,还在周围塞了好些物什。
这般变化,如今的许家对他来说,就有些过于小了。
这些日子他就在想,要不要去到黄经理那里询问挂牌出售的宅子里,有没有合适他的。
许黟道:“是小了些,如今家里多出两人,这物什也在一点点地添,东西多了,地方自然就小了。”
他跟邢岳森说了想要买宅子的想法,不过就是还不知道盐亭县的宅子是个什么价。
要是不超过一百五十贯,他手里的钱正够。
邢岳森听到他有意要买宅子,想了想,问道:“黟哥儿可有想在哪里买宅子?是还在南街?还是其他地段?”
许黟摇摇头:“未想好。”
他这几日忙,还没去黄经理那里问过。
邢岳森说道:“不如,这事我去给你问问?”
许黟挑眉:“?”
邢岳森笑着说道:“赶巧了,西街有处一进院的宅子,这户主前不久搬走了,这几日我听闻对方有意想要把这宅子卖了。”
他与许黟说,那宅子地段不错,里面屋子又颇新,且一进院的宅子不算大,正好合适许黟。
见邢岳森这么说,许黟亦是心动。
“那就麻烦岳森兄多为我打听了。”许黟对着他笑道。
邢岳森直言小事一件。
可惜买宅子这般大的事急不得,这事还需暂且往后放一放。
如今眼下要紧的,是明日邢家布棚施粥,开设义诊堂。

第85章
对于许黟而言, 这时代的义诊也是新鲜事,他还没见识过如今布棚设义诊堂是什么样的场景。
不过邢家开义诊堂也是头次,邢岳森也说不出什么好赖话。
好在明天就能知晓, 急不在这一时。
两人喝着茶,聊着第二天要注意到的事项,谈到药材方面,许黟就问药材采办的事宜。
邢岳森道:“自济世堂换了管事的大夫, 我们便不再与其合作, 而是通过妙手堂那边。”
妙手堂的名声在盐亭县数一数二,他家的药材价格公道, 再说这回请了许黟外, 另外一名大夫就是他家的坐堂大夫。
因而, 需要采办哪些药材都交给那边在负责了。
如今是严冬,他们备的药材多是与风寒伤寒等病症有关,还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常用药等。
常用药有几十种, 每种备个数斤, 加起来的重量不少。
邢岳森道:“明日怕是要辛苦黟哥儿了,光是药材就已装了两车。”
“这般多?”许黟思绎,这仗势瞧着不小了。
邢岳森看向他,微然一笑:“这事还是因黟哥儿你而起。”
许黟眉眼轻动:“为何?”
邢岳森说是因许黟的缘故,那是因为这回邢家开义诊堂是邢老太爷的意思。在邢岳森遇到许黟时,邢老太爷已经瘫痪在床两三年了, 结果喝了许黟开的药方和药丸后,未到三个月就能行走自如, 即使不能病愈, 但也不用日日夜夜遭受病痛折磨。
而在这之前,不管是医术高明的陈大夫, 还是从医学里请来诊治的医官,他们皆没能让邢老太爷恢复到这种程度。
邢老太爷就觉得,做人还是得积德行善,广布善缘。
布棚施粥是邢家这几年都常做的善事。除此外,邢老太爷觉得还不够,又想着许黟是大夫,那不如设义诊堂。
盐亭县历年来不是没有过义诊堂的出现,只是以前多是在灾年时,由官办的医学开设,那场面自然是要比邢家的更加大规模,邢家哪怕小有名头,也不敢和官办医学攀比。
许黟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的缘故,听了邢岳森所说,哪怕知晓是为了积德行善,他还是心情很愉悦。
毕竟,这对于平民来说是件极好的事儿。
这年头普通平民过的还是很难的。除了一年四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佃户以外,跟现代一样,这时也有不少打工人。
给主家打工,或者去饭馆茶楼打工都有,他们拿着的月例不多,平时有些小毛小病的,也都不舍得去医馆看病。
俗话说,病是积少成疾的。
不舍得看病,就会留下一道因,久而久之,这因就生出果,人也便得了病。
或许趁着有免费的大夫可以看,能吸引来不少人吧。
翌日,天微微亮时,许黟就醒来了。
今日的许家与平常有些不同。
醒来的许黟没有在屋子里热身练拳,他拿着牙粉和牙刷,用温水刷牙洗脸,再擦干脸。
再回到屋里,他给自己换上昨天就准备好的衣裳。
一顶黑色儒巾帽,一件雾蓝色短袖交领长款褙子,再加一件淡米黄加棉长衫。
如此穿好,许黟整体形象显得有些文质彬彬。
他比划了一下原先在墙上做的记号,发现他又长高了两公分。
不错不错。
许黟非常满意地挥了挥袖子,推开房间门,听得外面的动静,是阿旭阿锦两人醒来了。
“郎君。”
“郎君!”
两人见着许黟,异口同声地喊完。
阿锦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许黟,喊道:“郎君穿的这身是真好看。”
许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今日是特意打扮了一下。
离他们去城隍庙还有一段时间,但做饭累人,许黟就让阿旭不要做早食了,直接让他拿着钱,跑去南街市井的李阿婆那里买馕馕汤。
这馕馕汤是从外域传来的吃食,馕就是用面食做的饼,一个就有人的脸那么大,嚼着干巴巴的带着一丝咸香。
但撕成小块泡在汤里,味道却很是不赖,馕饼吸饱羊骨头熬的汤汁后,软绵绵的,不需要如何费力,就可以吃完一大碗。
许黟让阿旭买了三碗馕馕汤回来。
热腾腾的汤与吸满汤汁的馕饼下肚,他们不仅饱腹,身体也暖和了。
吃完早食,许黟喊阿旭阿锦两人,先喝一碗御寒的姜汤。
两人又是吃馕馕汤,又是姜汤的,小脸都热出微微的细汗。
现在要他们去外面吹一个时辰的冷风,都不带怕的!
许黟看着他们很有冲劲的模样,眼眉一弯地笑起来,问道:“东西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阿旭回答,一一地跟许黟说都带上了什么。
他们要自个备上装水的壶子,还有碗筷,小被子,替换的外袍,折叠木凳,以及十几张裁成四四方方的棉布手绢。
许黟听他说完,满意地点头,这些东西都可应需,大抵是够用的。
要是这些不够,还有邢岳森。
辰时,寒冬旭阳升起。
邢家的驴车渐缓的驶入南街石井巷,停到许家院子。
这时候,旁边的何家门咯吱开了,何娘子与何秋林一并走了出来。他们是知晓今日许黟是要去城隍庙外的义诊堂坐堂的,见着他带着阿旭阿锦上了邢家的驴车,眼睛追随着渐渐驶离的驴车,心里也荡起一层波浪。
何秋林道:“娘,今日西街邢家施粥,说米粥稠得可以沾勺,我们可要去?”
何娘子摇了摇头,往日他们是凑着去排队,今日就算了吧。
“黟哥儿在那里呢,我们就不去了吧。”她说道,转身缓步回到屋里。
何秋林不解,疑惑地跟着进来:“娘,为何呀?”
何娘子就与他说,这粥是给那些食不果腹的人的,他们家虽穷,却也不至于抢了这些人的份额。
“以往是没有想这般多,如今想到了,还再去领粥就不合适了。”
何娘子说完,让何秋林帮忙看着许家的院子。
今儿许家屋里没人,只有一条守家的小黄,还不知他们何时能回来。
另一边,许黟带着阿旭阿锦坐着驴车,还没到城隍庙外,驴车前进速度就渐渐慢下来。
外面的声音更是变得嘈杂,许黟掀起车窗帘子一角,就见外面街道多出好些人。
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要赶往城隍庙的。
许黟的目光扫过这些人,他们大部分都是穿着打补丁的发旧衣服,老老少少,几乎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无一例外,他们的手里都拿着装粥的器具。
这器具也多种多样,有圆形土陶罐的,有开口盏形碗的,也有抱着木盆的。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脸上都是翘首以盼的期待,显然,盐亭县历年来不成文的行善施粥活动,已经深入底层百姓的心里。
“咚咚咚——”
一阵锣声在远处搭建的小高台上响起。
许黟视线挪了过去,就看到有个穿着仆人打扮的小厮,他举着锣,敲完就大声地吆喝喊。
“安静!安静!”
喊了几声,骚动的百姓们才停慢了脚步,仰着脑袋听着那仆人说话。
仆人看着底下围上来的人们,依言照念地先报出一串感恩的话,接着就说这次邢府施粥,还另设义诊堂,只要是身体不适之人,都可前去排队诊看,不仅不用诊金,有病吃药的话,药材钱也不用花。
闻言,底下的骚动阵阵传来。
“刑老爷大发慈悲啊!”身怀疾病的人闻言,皆是感激涕零。
“刑老爷就是顶顶好的大善人,每年给城中的百姓施粥不说,今年还给我们设了义诊堂……”
“要我说这邢家还真会收买人心,也不知说的可是真的。”
“去去不就知道?”
有人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挤出拥挤的人群,就想着能尽快地去到前方布棚的地方一看究竟。
此时,布棚处。
邢岳森望着排上队的粥棚,再看隔壁的义诊堂,临时搭建的木棚下方,摆放着两张长桌,长桌后面堆放着不少药材,有几个候着的学童在等着抓药。
这会儿的长桌,只其中一张桌子前坐了人,旁边另一张是空着的。
邢岳森问旁边的阿目:“黟哥儿还没到?去接的人是几时出发的?”
阿目垂眼答话:“郎君,这车把式辰时前就去接许大夫了,兴许是路上人太多了。”
他说着,在看越来越多的人,只觉得吓人,这也太多人了吧。
过来领粥的人不少,但排队看病的也不少。
只一个妙手馆的大夫根本就忙不过来。
邢岳森立即道:“派一个人前去看下是何情况。”
“是,郎君。”阿目领了命,正要挤出人群,就看到许黟带着女使小厮朝着他们过来了。
他急忙喊:“郎君,许大夫来了。”
邢岳森自然也看到了背着大包小包的许黟和阿旭阿锦。
许黟见驴车过不去,就让车把式留在原地,等人群散去了再过来。而他则带着阿旭阿锦下车,将带着的东西背上,挤着如涌潮般的人群,赶着时间过来。
这过来领粥的人比他想的多太多了。
仿佛整个县城,以及周围城郊外几里以内的几个村落的百姓都往这边来了。
“黟哥儿,你总算是来了。”邢岳森步履飞快地走过来,拉着他的袖子走到木棚前松开。
许黟无奈道:“这一路过来,驴车几乎寸步难行。”而后,他展颜地又说,“还好赶上了。”
他们两人说话时,阿目带着阿旭阿锦去长桌旁放置东西。
旁边坐着给病人看病的吴大夫,眼睛余光见到许黟,眼底多出惊讶,这是邢家请的另外一名大夫?
这年纪着实小了些……
想到此,吴关山收回落在许黟身上的视线,专心地为坐到他面前的病人诊脉。
不远处的许黟和邢岳森说了几句,就没再多闲扯其他的。
许黟跟着他来到木棚前,刚到就有数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略微一扫,就知是哪几个人在看他。
许黟目光扫过他们,就将视线落在正给病人看病的大夫身上,这大夫看着三十多岁,一身淡蓝色带黑边道袍,他面未留须,沉着脸地把脉完毕,就开始提笔写字。
他一面给看病之人写药方,一面说道:“你这是风热外袭,咽喉不利,我给你开个甘草桔梗汤,此方需得温服,你且喝两剂,无效再过来。”
“好的好的,多谢大夫了。”看病的人听到这话,感激地说了几句吉祥话。
吴关山把药方拿给他,让他去后面,把药方交给旁边的学童,学童会为他们抓药。
这甘草桔梗汤,出自《伤寒论·辨少阴病脉证并治》,里面只用桔梗与炙甘草两味药材。桔梗一钱,炙甘草两钱,直接加水煎煮去滓,温服便可。
其具有清热利喉的功效,这看病之人喉咙肿疼,唾沫难以吞咽,用此药方,也算不错。
这病人拎着两包药离开了,后面的人挤上来坐到木凳。
不过,吴关山站起身,朝着许黟行了一个礼。
许黟急忙朝着他还礼。
接着,邢岳森就向吴关山介绍道:“吴大夫,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许大夫了,别看许大夫年纪尚小,医术却不凡,阿翁的病就是他看的。”
与他介绍完,邢岳森就跟许黟介绍吴关山。
吴关山是陈大夫的亲传大弟子,如今的陈大夫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医馆里诸多事务都交给他打理。
他是陈大夫的亲传,医学方面的造诣虽还未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却已有七分陈大夫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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