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6083次列车by脆皮西瓜
脆皮西瓜  发于:2024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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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步不能停,徐力舞步僵硬,他不敢停下,因为一停下,身边的宾客就会看向自己,他们的目光呆滞但可怕,脖子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让人头皮发麻。
“祝昭。”陈理言随着舞步跳到祝昭身边,彼时,两人舞步合在了一起。
“岑平河呢?”祝昭问。
“那边。”陈理言的目光看向一处,“真的在跳舞,假的混在人群当中了。”
祝昭:“那不用管了。”只要岑平河没死就行,她还有事情要问。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剩一分钟,大门的方向再次传来动静,开门的人出人意料。
居然是章元。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真真假假的列车旅客。
祝昭皱着眉头看向任谨,她没杀了章元,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舞曲进入尾声,陈理言拧眉:“有办法全身而退吗?”
祝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没来由得提到了另一个话题,“你的财富值,是零,对吧?”
陈理言一怔,她怎么知道?
掌心一凉,祝昭握住了她的右手,对了,她读过自己的心声。
“说不定,你就是关键。”
一道声音在陈理言脑海里响起。
祝昭拉着陈理言的手,带着她随着乐曲跳到舞池中央,缓缓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祝昭脸上带着笑意,轻轻旋转,一个华丽完美的ending。
舞蹈结束的瞬间,大殿内所有灯光熄灭,一束顶光打在了大殿前方,红褐色帷幕后升降台缓缓升起,一道高大的影子隐隐约约出现了。
“咳咳。”声音通过话筒传播,带着笑意,浓浓的笑意和张狂。
“时间结束了各位。”
顶上的倒计时定格在00:00:00。
徐力在靠近门的位置,拧了两下把手,打不开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神示意江清臣。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晚宴,这是一场关于财富的盛宴,在这里,不管你身负多少,不管你是何人,只要你愿意,你将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狂欢开始了,还记得那个金色布袋吗?呵呵。”他说着,突然笑出了声,“那,将是关键。”
“好了,下面,宣布狂欢晚宴游戏规则。”
“请记住,在这里,财富大于一切。”他扬声道,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各位,尽情享受吧!”
升降台旋转下降,那道影子缓缓在帷幕后方消失。
灯光骤然打开,舞池太跳舞的宾客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四张铺着红色丝绒布的高脚圆桌。
机械的广播随着灯光响起。
“玩家已就位,现宣布狂欢晚宴游戏规则。”
陈理言站到了祝昭身边,后方是江清臣和徐力,任谨独自藏身在角落,岑平河淡淡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有人恐惧不安,有人慌乱忐忑,有人冷静沉稳,当然,还有觉得兴奋刺激……
【1.本场游戏使用初始图案卡牌,卡牌不可交换,不可转让。】
【2.每轮游戏两人一组,结算基本规则沿用随机游戏台规则。】
【3.初始卡牌图案:石头,剪刀,布三种,若玩家双方卡牌图案相同,则相互抵消,不扣除财富值。】
【4.每人作为邀请方和被邀请方,共有两次博弈机会,被邀请方不可拒绝。】
【5.所有玩家博弈结束后,系统将结算财富值,统一发放。】
【6.在这里,财富大于一切!】
“狂欢晚宴游戏规则宣读完毕,晚宴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一行和六楼餐厅一样的螃蟹侍应生爪子上顶着托盘不止从哪里冒了出来,悠扬的音乐再次响起,前方“宾客”们陡然出现,欢快的舞蹈和沉重的博弈十分自然的划开两块区域。
陈理言看着祝昭从螃蟹侍应生的托盘中接过一杯香槟,神色怡然到好像在自家后院参加一场寻常的舞会。
“随机游戏台规则?”徐力皱起眉头,突然脑子一片空白。
陈理言自然接道:“随机游戏台可邀请玩家自由对弈,以自身全部财产作为抵押,胜者可获得对方所有财富的绝对值,败者将失去自己所有财富的绝对值。”
想起来了,徐力打量起四周的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没人敢上游戏台。
然而,就在焦灼之际,一道颤抖的声音从人群后方里响起:“我,我要邀请……”
有人打破僵局了,无数道视线扭头看去,一道瘦小的身影缓缓穿过人群,走到高脚圆桌旁,他盯着台下一个方向。
那里,祝昭晃了晃高脚杯,品了口香槟,甜蜜馥郁的果香,啧,可惜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他努力稳了稳声线,倏地抬手指着那个方向,大声道:“我要邀请的人是——”
“祝昭!”

几乎他喊出这个名字时, 大厅内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章元握紧了掌心金色的袋子,他很清楚祝昭卡牌的图案,即使是确定, 他喊出祝昭名字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而当事人呢?
祝昭放下香槟,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走向圆桌。
意外,却也不意外。
不意外章元知道她卡牌图案,意外的是任谨没有杀他。
祝昭的目光没有放在对面的章元身上, 而是落在了她的身后。
那里,任谨的视线一动不动地落在自己身上。
灯光骤然落下, 打在两人中间的圆桌上。
祝昭的声音很轻, 控制在只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范围内,“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本事让任谨没有杀你。”
章元放在袋子里的手微微一顿,再抬眼, 祝昭冷漠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
“是这张卡牌的图案吗?”祝昭漫不经心地将牌反放在桌上, 平静说出事实。
章元嘴巴微张, 握牌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 这一局你赢了我,我们俩的卡牌图案都会公之于众。”祝昭故意停顿了一下, “到时候,掌握主动权的, 是你, 还是我呢?”
章元的掌心在出汗,他的手还盖在那张放在圆桌中央的卡牌上,祝昭说的没错, 一旦这张卡牌翻开, 自己就会变成案板上的鲶鱼,任人宰割。
可, 他没有回头路了,章元看向自己胸口的铭牌,他必须赌,哪怕,哪怕赢一次也好。
看着他的手指轻颤的幅度,祝昭微微一笑:“恭喜,你赢了。”
随着祝昭话落,卡牌被翻开,和他知道的一样,剪刀图案,而自己——是石头。
700多万在瞬间清零,章元看着铭牌上出现的一串数字,笑容缓缓浮现。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从台上走下来的那一小段路,章元走的如芒在背,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石头了,这就意味拿着布的人……
他低着头,还没走到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章元是吧。”那人低头问道,“能邀请你玩儿一把吗?”
章元抬起头,那个人他很熟悉,死去的王涂应该更熟悉,是江清臣。
这边,祝昭没去看两人的对局,淡淡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身边一道阴影笼罩,来人坐在了她的身边。
“送你的小惊喜。”任谨说。
你管这叫惊喜?祝昭没说话,而是看到了坐在对面角落里的岑平河。
任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道:“挺奇怪的,我在列车副本呆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向你们这样的团队。”
团队?祝昭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有的时候,不用说就能懂对方的意思;但有的时候,却对队员的生死成败不屑一顾,甚至,充满了猜忌和冷漠。”
话音刚落,任谨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她抬起头,祝昭已经站起来了:“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我想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一个人的路途也不能放弃,不是么。”
“你的惊喜我很喜欢。”任谨看着祝昭的背影突然停下来,说道,“对了,提醒一下,你的机会不多了。”
言尽于此。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在列车摸爬滚打这么久,难道还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吗?
可笑,一个人的命运向来由他自己把握,祝昭从来不想干涉,也无权干涉,除非,除非……她心情好。
比如现在,她心情还不错。
任谨一愣,她确没什么活下去的欲望,如今大仇已报,她看着王涂在他手下死去,彻底轻松的同时更多的,是茫然。
不过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就这么确定章元会留在这里,不太对劲,任谨反复思考着,前方的对弈场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她再抬眼,就看见章元狂笑着跌坐在了地上,任谨连忙起身凑上去,章元的笑声越发癫狂,他捧着自己的铭牌,眼里布满红血丝,盯着后面的数字。
任谨扒开人群,看到了圆桌上的卡牌,石头和剪刀,章元的牌是石头,那张剪刀牌是江清臣的。
江清臣输了?
任谨心头弥漫的怪异越来越明显了,她的目光在大厅里寻找祝昭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她看到江清臣和祝昭碰杯。
“叮”的一声,杯中香槟轻轻摇晃,任谨脑海里突然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他们在庆祝,庆祝什么?江清臣的表情淡淡,仿佛胜券在握。
他们……有什么计划?
章元还坐在地上,围着他的人已经散开了不少,他看着铭牌后面疯狂跳动的数字,破天的富贵,巨额的财富砸穿了他的脑袋,他就坐在那里,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结局。
“啊!”
前方传来一声尖叫,沈眠眠摔倒在地上,那个金色的袋子散落在手边。
袋子是开着的,一张布牌,明晃晃的掉在地上。
下一秒,沈眠眠撑着想要爬起来,但摔得不轻,膝盖发疼,眼前,一只修长的手拾起那张卡牌,在她面前蹲下了。
“能邀请您玩一局吗?”面前的人将牌递给她,说道。
“我?”沈眠眠声音打颤。
她低下头,唇边的笑意一闪而过,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神,被邀请人不可拒绝,她佯装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
目睹了这一切的江清臣瞧着这副可怜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啧啧,你还别说,沈眠眠这演技不错啊,瞧瞧这微微泛红的眼眶,瞧瞧这眼角要落不落的泪水,啧啧啧。”
“啪”得一声,一巴掌拍在江清臣后脑,徐力撇了他一眼,颠了颠手里已经变小的斧头。
江清臣脑袋一缩,做了个拉链封口的手势,得得得,我闭嘴。
那边岑平河和陈理言回来了。
“怎么样?”江清臣拉开拉链问道,“是不是一切尽在掌握。”
岑平河点了点头,陈理言则不看他,而是将祝昭拉到了一边。
“你,江清臣和章元可以完成三人的游戏闭环,同时满足邀请人和被邀请人的关系,我盘了一下,只要沈眠眠这一局是输的,那么沈眠眠和徐大哥的三人闭环也能完成了。”
“那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祝昭和江清臣输过,财富值大概率是零,挑他们毫无意义,而她和岑叔没有暴露过信息,风险太大。
时间不多,游客们也不再观望,四张高脚圆桌很快被占满了。
沈眠眠对面的这个人他见过一次,听江清臣说过,好像叫顾之率,交流不多。
“快点结束吧。”沈眠眠抹了把眼泪,全然没有刚刚那幅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都不用翻开面前那张牌,摔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
“抱歉。”对面的人说着,边翻开了面前的牌。
剪刀剪刀剪刀……沈眠眠在心里默念。
“耶斯!”明晃晃的剪刀牌,沈眠眠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了。
顾之率还没反应过来,沈眠眠已经转身朝着徐力招手了:“徐哥,徐哥,快过来!”
然而,一道身影先一步拦住了徐力。
“我们能玩一局吗,你邀请我?”任谨笑着说。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沈眠眠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意外出现了。”祝昭侧目看向陈理言。
任谨的加入让在场的局势发生变化。
陈理言声线依旧平稳:“但总要有人留在这里,不会有所有人都能脱身的闭环。”
现在就看谁能把握住了,任谨会不会输。
四个人围着一张高脚圆桌,祝昭打了个哈欠坐在沙发上,她有点困了。
陈理言依旧笔直地站着,她和岑平河已经完成计划,祝昭和江清臣也是,那徐力和沈眠眠的命运只能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了。
徐力和任谨面对面站着。
“你说这次,谁会赢?”任谨问道。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徐力手中是什么牌,但是有意见事情可以确认,他们在凑零。
通过输,把自己的财富值变成零。
想通的一瞬间,所有的不合理的行为都可以解释了。
在这里财富大于一切,那不拥有任何财富会怎样?
如果游轮的本质是敛财,不管你的价值是多是少,是正是负,它都用理由将你留下,除非,你对于这艘游轮来说没有价值。
胸前的这铭牌上的财富卡,可以是拥有的财富,也可以是你的价值,你的标价。
那么,最后的这场博弈,将是你最后的机会。
任谨抬头,就能看到徐力身后的祝昭,与她站在一起的陈理言和岑平河。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任谨心头一阵恶寒,如果不是自己的打断,这样的计划他们又从何时开始部署。
不可能,任谨转念一想,狂欢晚宴的规则是当场宣布的,仅仅几分钟,他们就盘好了一切,恐怖如斯。
任谨突然有点不想死了,打乱她的计划,小小的挑衅一下,真是有趣。
“你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有没有考虑到这个意外。”祝昭说。
陈理言的目光和任谨对上,声音严肃冷冽:“在我的运算理,她,不构成威胁。”
祝昭轻笑一声:“嗯,玩玩罢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江清臣:“都搞定了吧。”
江清臣的目光从徐力几人移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祝昭在说什么。
“嗯是,放心,我和徐哥都搞定了。”
陈理言闻言皱起眉头,扭头看他们俩:“什么?”
江清臣微眯双眸,欲言又止,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秘密。”
祝昭:“没什么,给这艘财富号游轮留了点小礼物。”
其他三张圆桌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沈眠眠他们终于结束了。
和陈理言想的一样,任谨并没完整地加入这个循环,而现在,除了顾之率和任谨,沈眠眠和徐力也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财富值清零。
“轰隆隆——”
游轮突然剧烈晃动,色彩斑斓的舷窗外电闪雷鸣,透过窗户,猛然照亮大堂一瞬。
“啊!”
尖叫声响起,外面似乎下起了暴雨,剧烈晃动下,桌椅倒地来回动荡,站不稳的人东倒西歪寻找能借力的地方。
“怎么,怎么回事?”
海面发生了导致船舱不稳了吗,暴风雨,沈眠眠一头栽在沙发上。
大殿中央降下红色的帷幕,金灿灿的灯光再次落下,聚焦幕后的身影。
游轮的晃动渐渐平息,等到所有人站定,然而,还没等上方的人开口,突然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帷幕猛地被扯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惊吓了下巴,反应过来时,就看到一道身姿颀长的人影站在落下的帷幕边,甩下手里的红绸,一脸冷漠的看着话筒下那个小小的人影。
“终于见面了。”祝昭说,“我是该叫你游轮主人,还是该称呼你财富号游轮。”
小小的人影明显一愣,很快恢复了,更是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你就是祝昭,黑名单里的旅客祝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鄙夷道,“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对他的贬低,祝昭也毫不在意,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不怎么样。”
她说着,将胸口的铭牌取下,反放在了他的掌心,祝昭能感觉到他掌心微缩,表情明显正色起来。
“所以——”祝昭声音悠悠缓缓,“你就是这艘游轮。”
“对吗。”
财富号游轮的站点管理员,也是游轮本身。

名牌背后白色的数字0, 清晰刺眼。
面前的小孩儿阴沉着脸,缓缓低下头,低沉嘶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能听到。
“但,你们离不开的。”声音悠悠。
他突然抬起头,双眸讳莫如深,唇边绽起不可思议的弧度, 光洁的牙齿后,丝丝鲜血渗出, 可怖至极。
他握着铭牌的手, 指甲疯长,清晰的血管遍布全身,小小的身体爆发出的嘶鸣宛如森林里的猛兽。
下一秒, 他猛地扯住了祝昭的手腕, 一字一句地重复:“但是, 你离不开。”
场馆下方恐慌的惊叫弥漫, 祝昭皱起眉头。
这里只有一扇门,他们来时的那扇门。
徐力站在最靠近门的位置, 此时已经被挤在了最前面,他试着转门把手, 拧不动。
徐力穿过人群, 看向岑平河,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表情不约而同的严肃了起来。
真的出不去。
台上, 祝昭淡淡扫了眼那只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青白可怖的手, 掌心粘稠的暗绿色液体似乎从掌心渗出,微凉的触感让祝昭眉头越皱越深。
无视下方的动乱, 祝昭缓缓蹲下,她抬起胳膊,仔细端详那双紧紧扒在自己腕上的手,轻轻笑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小孩儿的脸上一阵青白之后又憋得通红一片,他似乎对祝昭漫不经心的态度气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祝昭挑眉。
小孩儿见她有兴趣,抬起了胸脯,“没有人类不想拥有我,对我有价值,是对你们的恩赐!”
“哦,恩赐?”祝昭尾音上扬,眉眼弯弯地盯着他,“所以你是财富喽。”
看他骄傲的身躯,祝昭只觉得自己面前就是一个顽劣调皮的小屁孩儿。
这样一个小屁孩儿,拥有让所有人为之趋之若鹜的财富。
“你没有价值。”他猛地将铭牌甩在地上,“但我可以放你走。”
“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现状。”祝昭抽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财富号游轮,这个财富的化身,“我的价值,当然我自己说了算。”
“你又是什么东西。”
“恶心。”祝昭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方巾,擦了擦手腕,缓缓走下台,片刻后,身后响起撕心裂肺的怒吼。
“你!”
祝昭走过的地方,头顶巨大的吊顶哐当砸在地上,电闪雷鸣,游轮剧烈晃动着,混乱的灯光一闪一闪,照得祝昭脸上忽明忽暗。
“昭姐!”
前方沈眠眠喊了一声,她的手边,突然几个人悄然倒下,一动不动了。
聚集在门口处的人群里,不断有人抽搐起来,或疯或癫地喃喃自语,几次剧烈挣扎之后,重重砸在地面上。
“死了?”沈眠眠的声音在叮铃哐啷的家具碰撞中也格外明显。
没人敢走动,死亡来的猝不及防,但在意料之中。
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沈眠眠手边的尸体竟凭空消失不见,地面干净整洁如初,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多么熟悉的场景。
陈理言看向祝昭,和晚宴序幕结束时一模一样的发展。
为什么回收尸体,因为那是价值的来源。
又一个剧烈颠簸,哐啷啷,小小的铭牌滚落在祝昭脚边。
祝昭捡起,擦了擦上面粘糊的液体,来自G39841列车的旅客,尸体已经被清走了,背面的财富值是绿色。
财富值为正的为财富的来源,那为负的呢?
身侧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年久失修的轴承,突然转动起来,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靠!”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江清臣惊呼出声。
在抬眼,挤在门口的人群突然散开,双腿缓缓僵硬定在原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横冲直撞,那东西穿过人体皮肉,撕破衣服,从身侧挣扎着钻出来,四肢理逐渐被湿漉漉的爪子取代。
惊恐的面部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变得平静温和,唇边扬起了公式化和煦的微笑。
现在明了了,负债的人会变成螃蟹侍应生,留在这里,打工,还债。
动荡平息,灯光也恢复正常,扯落的帷幕后方,“财富”早就消失不见。
“祝小姐,我们还是出不去。”徐力用力拧了两下把手,还是打不开。
现场的人已经不多了,财富值为零的人算是他们,十二个左右,这其中就包括了任谨和顾之率。
“既然游轮无法控制我们,那肯定有出路。”江清臣说,“再不济,在这里等列车来接我们走。”
“可,可我们算完成站点打卡了吗?”顾之率小声道。
江清臣闻言立马掏出了自己的车票,站点三的位置已经显示游览完成。
“打卡成功了!”江清臣面露喜色。
既然如此,沈眠眠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我们就等在这里?”
“不行!”陈理言反驳道,“列车不会在这里等我们。”
“没错。”任谨闻言也站了出来,“按照列车停靠的规律,除了指定上下车点,一般默认符合一般规律。”
“什么意思?”江清臣问。
任谨:“也就是说,我们从码头上游轮,那只能等到航程结束,下船时登车。”
“航程已经结束了。”陈理言说,“狂欢晚宴已经落下帷幕,最后一轮博弈结果清算完毕,航程,已经结束了。”
那,那不就意味着,沈眠眠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列车已经到了?”
陈理言点了点头,这是最可能,当然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列车在站点停靠有时间限制,如果不能及时登上列车,才算是真的永远离不开了。
“快到了。”祝昭喃喃自语,她想她知道为什么出不去了。
离她最近的沈眠眠皱起眉头,拉了拉祝昭的衣袖,突然看到了她手腕上新鲜的血迹。
“怎么了?”她问道。
祝昭笑了一笑没说话,穿过东倒西歪的桌椅,她走到那扇门边,轻轻转了一下门把手。
吱呀一声,门开了。
所有人一惊,徐力猛地瞪大了双眼,怎……怎么回事?刚刚明明是打不开的啊!
徐力站的笔直,对上江清臣微眯的双眸,十分无措。
“我,我,这……我发誓,刚刚真的打不开!”说完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
江清臣走过去,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自己胸脯:“徐叔放心,我信你。”
沈眠眠的脑袋望门里探了探,漆黑一片,这是离开的路吗?她看向祝昭。
下一秒,祝昭抬脚,走进了那扇门。
“最后一个把门带上,谢谢。”她的声音渐远,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沈眠眠和陈理言几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你们走,我断后。”岑平河把着门边说。
等所有人进去,岑平河站在门口,缓缓关上了门。
黑暗中,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比如祝昭再次开门的声音让身后的沈眠眠浑身一颤。
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狂风呼啸,细雨绵绵,身后海面汹涌,海水拍在船身翻起的浪花扑在甲板上,一片狼藉。
“这里是,六层。”沈眠眠环顾四周,餐厅外部的甲板。
前方起了雾,迷蒙间,沈眠眠眯起双眼,指着远处:“前面,看到岸了!”
突然一个踉跄,狂风在海面上形成龙卷风,海面剧烈的起伏下,游轮被阴云笼罩,暴雨倾盆。
“船要沉了。”祝昭冷声道。
游轮依旧在航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但是往前的同时,船在下沉。
江清臣和徐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晚上做过的事情。
那他们能不能在船沉之前到达对岸?
“快看!”沈眠眠靠在围栏边,紧紧抓着一边的廊灯,“那是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海面上晕起一圈圈红色波浪,紧接着无数肢体白骨,零散血肉漂浮起来,似乎已经埋藏了许久,腐烂的恶臭迅速蔓延,令人作呕。
沈眠眠说不出话,下意识向后撤了两步,直直撞向身后的人。
沈眠眠抬起头,对上祝昭平静冷漠,悠然深邃的双眸,她唇色苍白,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祝昭扶住了沈眠眠的肩膀,海面上的暴风雨越来越大了。
船下涌起的残骸愈多,游轮航行的速度愈快,陈理言感觉到了,微微蹙眉。
她看向携手站在一起的徐力和江清臣的,是祝昭让他们干的。
江清臣察觉到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游轮的除了顶层还有一个地方去不了,那就是一到三层,狂欢序幕的晚上,他和徐力逃跑的时候本来想去徐力的房间躲躲,但很意外的砍坏了房间的墙。
原本他是想跑的,却被徐力拦了下来,他还记得当时徐叔高兴的样子,一度非常无语。
他们就在那里,打开了去三层的通道,那里,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储藏地,盛满了尸体。
“快要到了。”祝昭带上了帽兜,站在船头看向远方。
陈理言和沈眠眠也缓缓走到了祝昭身侧,身后龙卷风呼啸,她们在暴风雨的航行,船穿过一片血海,破开尸骨,终于看到了对岸,以及早已停靠的列车。
祝昭回头看向身后的任谨,此时她的旅途确实只有一个人了。
“别死了。”祝昭说。
任谨轻笑一声:“借你吉言。”
薄雾渐渐散开,陈理言考虑了一下,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和祝昭说道:“岑叔不见了。”
出乎意料,祝昭神色依旧平淡,似乎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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