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在众的夫人哪个不是见惯了后院争斗,阮晓月这种入不了台面的手段,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向她的眼神越发轻蔑。
季夫人继续道:“莫说这孩子是丞相府收养了,就算是离儿收养的,将来我这做婆母的也容得下他姓季,叫我一声祖母。这一点,相信鹤夫人与鹤老爷的想法,应该同我一样。”
“咳咳……”喝了口茶的楚离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众人也听出来了,这是季夫人当众维护自己儿媳呢。
角落中,气得脸色发白的裴雯放下筷子,这个阮晓月是傻子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搞事情,就不怕牵连了裴家?
周围的一些贵女丝毫不掩饰嘲笑:“裴小姐,你嫂嫂这么善妒,你家后院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未必吧,没听说,裴将军的小妾都快生了,也没见她翻起什么大浪来。”
“那怎么能一样,那小妾有了身孕,自是得了裴将军的宠爱,再看看她怨妇的德行,只怕还不如小妾过的好呢,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裴雯,同为商贾之女,怎么你嫂嫂和丞相夫人差这么多?”
“……”
裴雯气得咬牙,脸皮发烫,因为阮晓月,她的脸都跟着丢光了,可眼下气氛如此尴尬,她自是不能过去,只得暗暗在心中生闷气。
阮晓月本想借着鹤子墨的事,影射阮清欢肚子没动静,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若不是着急了,她又怎么会突然领养一个儿子?
结果半路杀出个楚离,国公之女的身份是阮晓月得罪不起的,只能咬碎牙齿咽回肚子里。
第109章 做了什么亏心事
走完了过场,阮清欢让夏莲带着子墨和清弛回了相府,自己则被楚离拉到了茶楼。
两人落了坐,楚离数落道:“阮晓月都说成那样了,嫂嫂怎么不教训她?”
“那不是有你替我出头吗?我想说的话,都让你说了。”
楚离闻言笑了笑:“还别说,吵架的感觉真好,吵赢了的感觉更好。”
“这是什么感慨,在京城,还有你吵不过的人?”
楚离闻言,眼神有些闪烁,半晌后才嘟嘟囔囔的开口:“还不是季凌川,利用一匹战马,骗我去军营陪同练兵一个月,他……他还请了圣旨。”
阮清欢听得云里雾里,季凌川让她去军营倒不稀奇,追妻火葬场嘛,总得想办法制造机会。
自打卢城时楚离受了重伤昏迷多日,季凌川便像换了一个人。
之前的他,一见到楚离就本能的想逃,殊不知,自己对楚离的感情并不如想象中抵触,直到险些失去,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
只是这事还特地请了圣旨,着实让人出乎意料。
楚离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他那匹马是未经驯化的,就提出打赌,谁先驯化了战马,就算谁赢,至于输的……”
说着叹了口气:“我哪知道,那匹马是皇上御赐的,且这个赌也是他事先和皇上说好的,说白了,皇上就是气我卢城回来时的鲁莽之举,这是故意罚我呢。”
“我倒觉得,这挺公平的,早前你追他跑,现在他追你躲……。阮清欢给她倒茶,笑着言归正转:“不过即是赌注,你当不该有这么多怨言。”
楚离:“……”
可这一个月,她就成了季凌川的跟班,任其差使,这让一直向往军营生活的楚离,第一次对军营产生了抵触心理。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传来一阵喧闹,楚离是爱凑热闹的个性,当即跑到窗边,看了一会忽的瞪大眼睛:“咦,那不是阮公子吗?”
本不在意的阮清欢闻言即刻来到窗边,的确看到清舟被一个女子狂追,那女子会功夫,清舟飞檐走壁也没能甩掉她。
只听她边追边喊:“阮清舟,你给我站住。”
这一幕看得楚离热血沸腾,这姑娘的功夫真不赖呀。
阮清舟这辈子最闹心的时候就是此刻了,跑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能将人甩掉,没办法,只得在一处巷子里停了下来。
那姑娘眉眼含怒,与他对而站,累得略微喘息之中质问道:“你再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紫凝,你追我干什么呀。”阮清舟神色无奈。
“你离开江南后便没了音信,我去周府问了多次,他们也都搪塞我,这还是我找人寻了通州的官贴,才知道你回了京城。”姑娘言语有气,生气的同时又有些委屈:“你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一声,他还能走得了吗?
阮清舟语重心长道:“我家在京城啊,回家是天经地义。”
“那我呢?”
“你就跟着师傅呗,对了,你到京城来,可告诉师傅了?”面对这个小师妹,阮清舟头疼的很,本以为回京后就清净了,没想到她竟追来了。
“自是不能告诉我爹,不然根本出不了江南。”紫凝语气软了下来:“师兄,你为什么非要回京城呢,留在江南不好吗?”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里有我的家,你明白吗,就像你喜欢留在江南,因为你家在江南啊!”
“不,为了你,我可以离开江南的。”
阮清舟:“……”
阮清欢追出来时,哪还有两人的影子,楚离打趣道:“看这姑娘追人的狠劲,一副追不到绝不罢休的架势,该不会是你弟弟欠的风流债吧。”
阮清欢:“……”
对此,她也说不清楚,清舟自小,大多时候居住在江南外祖父家,并在那里拜师学艺。
这么多年来,也没听他提过哪个姑娘,更没说过有心仪之人,否则,也不会同意父亲安排的相亲。
但有人找来是真的,总得将事情搞清楚。
阮府门口,阮清舟停下脚步,与此同时,丞相府的马车也到了,阮清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到姐姐,阮清舟像是见到了救星,不等她走到近前便快步过去:“姐,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阮清欢眸光审视:“这是怎么回事?”
阮清舟附耳说了几句,眼中满是祈求,说完就要走,哪知刚一转身就被阮清欢扯住耳朵:“都到了家门口了,你还是自己回去跟爹娘和祖母说清楚。”
见到阮清舟又想跑,紫凝蓄势要追,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拦住了。
看她长得和阮清舟有五六分相似,大胆猜测道:“请问,您是师兄的姐姐吗?”
紫凝并不知道阮清欢丞相夫人的身份,加上她出身江湖,只拱手朝她见礼。
“你知道我?”阮清欢打量着眼前气质凛冽的姑娘,长相甜美中透着股子江湖人的洒脱自在,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裙摆飘着一层多色绸带,看起来随性活泼,好看的杏眼带着丝防备。
紫凝点头:“我从前时常去周府玩,是周家的叔伯婶子们给我讲的,她们说你长得美若天仙,我还不信,今天见了,着实好看。”
阮清欢闻言轻笑,没想到这姑娘竟与祖父一家有些渊源:“你是清舟的师妹?”
紫凝点头:“我爹是他师傅,我叫徐紫凝,姐姐平日里,叫我紫凝就好。”
“好,欢迎紫凝来京中做客,咱们别站在这儿了,进屋再聊。”
见阮清欢没有摆主人的架子,徐子凝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目光落在阮清舟身上:“师兄,那我进去喽。”
见她先一步进去,阮清舟小声央求道:“姐啊,你是我亲姐,可不能向着外人,求求你快松手,我这几天回你的铺子去住。”
“不行,铺子已经开业了,后院的房间都留给伙计了。”
“那我住客栈。”
“阮清舟。”阮清欢冷下脸来:“人家姑娘跋山涉水来京城找你,你却像老鼠遇见猫一样,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哪有,我啥也没干,紫凝太粘人了,我烦得慌。”
“来者是客,更何况还是你师傅的女儿,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阮清欢叹气:“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才行。”
看得出来,紫凝喜欢清舟,阮清欢从未想过插手弟弟感情的事,但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的,这么逃来逃去,反倒像心亏似的。
第110章 一个死人的话,不能全信
厅中,周云芝在厅中落了坐,看着下首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与京中这些贵女娇贵倨傲的气质截然不同,杏眼自在灵动,举止从容,倒不见坐客的拘谨。
听女儿说,她是儿子师父的女儿,心中对她更亲近了几分。
紫凝起身拱手见礼:“伯母好,我是清舟师兄的师妹,我叫徐紫宁,您叫我紫凝就行。”
“好好好,听说你从江南而来,可是一个人来的?”
“是我一个人来的。”紫凝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按计划,五天前就能到,因为看错了地图,这才多耽搁了几日。”
“哎呦,你的胆子可太大了,一个姑娘只身赶路,也不怕遇到危险。”周云芝是真替她感到后怕。
近些年,因为卢城灾情的事,百姓民不聊生,时常传出有山匪流寇打家劫舍,实不太平。
阮清舟闻言闷闷道:“娘,您想多了,坏人真遇上她,谁倒霉还说不定呢。”
周云芝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师兄这话倒是不错,一般匪寇的确不是我的对手。”紫凝并倒是不生气,抬手握住矮几上的剑:“不过坏人我倒是没遇上,倒是在京郊救了一人。”
阮清欢敬佩道:“徐姑娘侠义仁心,遇危难之人能伸援手,实是难能可贵。”
徐紫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来也巧,那是个有冤之人,我说带他一同入京,他说什么也不肯,还说一旦被仇家发现,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有冤之人?
此话一出,厅中几人面面相觑,先开口的是阮清舟:“这事可不能乱开玩笑,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人被我安排在京郊的驿馆里,他告诉我,入京后想办法找到鹤安鹤丞相。”
阮清欢神色凝重了几分:“那他可说过,找鹤丞相干什么?”
“伸冤呐,他说,他的冤屈很大,只有丞相才能伸。”徐紫凝想到正事,开口问道:“正好说到这儿了,不知伯母和姐姐,知不知道丞相府在何处?”
相府之中,阮清欢将徐紫凝带到了书房,鹤安正和季凌川商义肃州知府自尽一事,肃州是东召国最大的州府,下面管辖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县,是产粮重地。
日前朝中接到奏报,说是肃州知府在家中自尽了,一州知府死的不明不白,此事引起不小的轰动。
眼下还有近两个月才到秋收时节,按说正是清闲的时候,肃州官治一向太平安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更显反常。
“肃州知府年近六旬,战时我曾因粮草之事与之打过交道,此人忠厚,行事沉稳,不像会轻易寻死。”季凌川舒出一口气,怎么看,这事都不大对劲。
鹤安神色淡淡:“周围一些官员也就此事上奏了自己看法,有人说,刘知府近两年得了重病,可能是不忍病痛,这才寻了短见。”
这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可季凌川还是觉得,像那样一个凡事都不急不徐的人,不太可能自杀。
敲门声响起,鹤安整了整桌上的文书:“进来。”
房门打开,看到是阮清欢的一刻,鹤安下意识扯出笑意:“夫人怎的自己提前回来了?”
鹤安知道她回阮府的事,原本打算忙完这些事,亲自去接她,没想到她自己回来了。
看阮清欢神色有些凝重,鹤安正色起来,等她说明来意。
同季凌川打了招呼,阮清欢将等在门外的徐紫凝叫了进来,并与鹤安说明来意:“大人,这位是徐姑娘,清舟师傅的女儿,她入京之前,曾救下一个身受重伤之人,那人说有冤,直言只有大人才能帮他伸冤。”
鹤安:“……”
季凌川:“……”
徐紫凝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官,第一感觉便是此人不大好说话,那双眼比江湖人手中的剑还锋利,看向她时透着审视。
倒是另一个看上去顺眼多了,以她身在江湖的经验,和他握着茶盏的手上虎口处,有着一层老茧,猜他也是个练家子,至少是个武将。
“见过两位大人。”徐凝以江湖人的规矩拱了拱手。
鹤安:“那人可告诉你,他姓什名谁?”
“那人姓裴,叫裴展。”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阮清欢:“姐姐莫怪,受人之托终人之事,那人千叮万嘱,事关生死,在见到丞相大人之前,什么都不能说。”
阮清欢笑道:“你信守承诺,本就没错。”
来时她的确问过那人的身份,徐紫凝直言不能告诉她,可见这姑娘年纪不大,却是重诺守信之人,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鹤安和季凌川闻言同时敛眉。
阮清欢收了心绪,发现鹤安正在看她,只这一个眼神,她便猜出,这个裴展定和裴家有关。
徐紫凝将那人给她的一封信交给鹤安:“这是他让我交给大人的,说是大人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阮清欢和徐紫凝走后,鹤安脸色凝重,将那信重重拍在桌上。
季凌川看了信上的内容,脸色同样不好看:“信中寥寥几句,虽未说的足够明白,却引出了贪墨巨额银子的去处,这么多银子和粮食,与私设府库和粮囤有何区别?”
而这两样,是东召国明文禁止的,凡私设府库粮囤者,等同谋逆。
最近太子收到消息,齐州出现了众多粮食一时间消耗不出去的情况,而齐州与肃州毗邻,这就不免让人心生联想了。
东召国,所有粮草跨州贩售,均需府衙的通官文书,但就算有,普通粮商一次运粮,不得超过一千担。
鹤安将信拾起,拿出火折子点燃,扔到旁边的香炉中。
季凌川一脸憋屈:“肃州与齐州相临,信中说,齐州积压众多粮草,想要消耗掉这些粮草,只能通过肃州。肃州是赈济各地灾情的出粮大州,从这里消耗掉这些存粮,更加名正言顺。”
说着一叹:“只怕这事又与辰王有关,皇上如今想保下他,万一……”
“仅凭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一会咱们去趟客栈,亲自会会这个裴展。”
季凌川闻言撇撇嘴:“也是,一个死人的话,不能全信。”
第111章 为我做主
阮晓月气闷的回到裴府,裴夫人身边的丫鬟正守在门口等她:“少夫人,夫人让您去她房中一趟。”
阮晓月本不想去的,但想到裴冲之前那个巴掌,心下一缩,无可奈何的转向老太太的院子。
房中,裴雯气得抹着眼泪:“母亲不知,今日嫂嫂算是丢了大脸,就连季夫人都站出来说话了。”
听女儿说了江府订亲宴的事,裴夫人冷下脸来,倒不是因为阮晓月得罪了丞相夫人,她们毕竟是堂姐妹,怎么闹都是家事。
但季家可不一样,季家同样是武将世家,裴老爷当年便坐到一品大将的位子,如今儿子如屡立战功,同样是一品将帅。
如今季家老爷虽解了将军一职,却一直身在兵部,平日里,冲儿少不得与之打交道。
阮晓月进门就感到气氛不对,尊着礼数道:“儿媳见过母亲。”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还有裴家吗?”裴老夫人脸上怒色外益:“即嫁到裴家,出门在外,行事说话代表的就是裴家的脸面,你们阮家内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心斗角我管不着,但要因此丢了裴家的脸,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裴夫人第一次和她真正意义上的撕破脸,早前还装装样子,现在连样子都不装了。
在看她旁边站着的,一脸得得意的裴雯,阮晓月就知是她嚼了舌根:“今日江府的事,儿媳并没做错什么,不过是闲话了两句,有心人听了却变了意思,与我何干?”
“你说谁是有心人,分明就是你说的话别有用心。”裴雯气得口不择言:“哼,谁不知道,在阮家时,你就处处妒忌阮清欢,现在人家嫁了丞相,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你怕是要妒忌死了吧?”
这话说到了阮晓月的痛处。
从小到大,她处处都想超过阮清欢,只为了让阮家人看看,让所有人看看,她一点也不比阮清欢差。
再看看如今,她费尽心思经营的人生竟像个笑话。
“看吧,我说到你心里去了吧?”裴雯更加肆无忌惮:“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力本事,你能嫁到裴家,还不是因为自荐枕席,我哥那是可怜你以后没人要……啊……”
“啪”的一声脆响,让聒噪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裴雯捂着脸侧,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片刻后反应过来,气得骂到:“不要脸的女人,你居然敢打我?”
说着一边哭一边扑上前去同阮晓月打在一起。
裴夫人气得拍着桌子,嘴里喃喃着:“反了反了,我还没死呢,竟敢当着我的面动手,简直反了天了,快来人将他们两拉开。”
丫鬟将两人拉开,裴雯和阮晓月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裴雯被揪住又挨了两巴掌,阮晓月的脸上留下几道挠痕。
看着女儿脸上的手指印,裴夫人又心疼又生气,怒喝道:“阮晓月,你好大的胆呐,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敢动手打人。”
“是她先污蔑我的,母亲难道没听到吗?“
“她就算说错了,我自会让她思过悔改,身为嫂嫂,上不孝敬公婆,下不爱护小姑,当真觉得裴家一点规矩都没有吗?”
阮晓月冷笑:“一个姑娘家,敢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她的家教又能好到哪儿去?”
“你你你……”
早前没太为难她,是因为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来,想着能她能帮着冲儿分忧。
结果倒好,进门没几天就开始甩脸子,闹脾气,连个有孕的明珠都容不下。
今日更是打了自己的女儿,裴夫人哪能饶了她:“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母亲心狠,来人呐,带少夫人去祠堂思过,罚跪一夜。”
“凭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我去跪,就算真要跪,裴雯也该和我一起。”
裴雯冷笑:“真当自己是裴家主母了,母亲坐在这呢,轮的到你说话?”
任阮晓月如何挣扎,还是被几个丫鬟拉着去了祠堂。
祠堂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阮晓月歇斯底里大喊着:“放我出去,凭什么要我罚跪,放我出去。”
回应她的,只有空寂。
回头,看着高台上摆着的一排排灵位,阮晓月心下一紧,想着自己要和这些冰冷的灵位待上一夜,心底不禁有些发毛。
知道逃不出去,她来到铺垫上坐下,心中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眼泪模糊了视线。
不行,她不能被打倒,阮晓月将泪擦干,看着上面一个个灵位,最下面一排的两个吸引了她的目光,正是裴家大房,大伯和儿子的灵位,裴远征 、裴展……
裴家大房之前的事,阮晓月是知道些的,去年夏天时候,这两父子先后身染重病,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整个大房,只留下一个堂嫂林秋棠。
不由想起林秋棠与裴冲私会的事,心中就像有根刺,咽也咽不下,拔也拔不出,这裴家内院,到底还有多少肮脏事?
心底冷笑,难怪公爹和夫君都死了,她还守在裴家不肯改嫁,也不回娘家……只是不知两人的关系,是在大房出事前就有,还是出事后才勾搭到一起的。
祠堂内安静得只剩她的呼吸声,想着想着,阮晓月沉思的眸光微微抬起,自古奸情出人命,若两人在大房出事前就勾搭到了一起,有没有可能……
脑海中浮现出裴冲那冷酷绝情的脸。
京郊驿馆内,后院有间又破又小的柴房,鹤安同季凌川站在门口互视了一眼。
季凌川:“住在这样的地方,可见是真怕被人发现。“
鹤安没有说话,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此刻夜深人静,紫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不像有人。
按照徐紫凝所说的方法,敲了两次门,须臾,房中终于传出挪动柴草的声音,没一会柴房的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露出一只充满防备的眼睛。
在见到鹤安的一刻,那眼神瞬间有些激动,柴房的门也彻底打开,一个瘸腿弯腰的男人,一手拖着受伤的腿,吃力的从中走出,身上的柴草随着他的动作掉到地上。
来到鹤安面前,当即跪到地上:“丞相大人,定要为我做主啊。”
月华流转,清白的光洒在院中,却依旧看不清他那张被乱发遮挡的脸。
季凌川皱眉,这人肩膀塌陷,腿曾断过,弯着的腰也直不起来,看人时只能仰起头。
这伤绝不可能是意外,明明就是被人打的,且是下了死手。
鹤安:“你是裴展?”
那人闻言,伸手将头发撩起后仰起头来,那一脸脏污之下,依稀可见他的模样,鹤安眸子微缩。
季凌川当下惊讶道:“卧槽,你不是身染重病死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裴家祖上都是武将出身,大房的人并不善武,所以季凌川的父亲,便给裴展在兵部安排了一个录入兵器的活,两人早前倒是偶有碰面。
如今,一个身染重病,且死了快一年的人出现在眼前,要说一点不震惊是假的。
“季凌军,裴展与父亲,有天大的冤屈啊。”裴展吃力的向季凌川叩头,被他扶了起来。
阮清欢在家中一直守到半夜,终于等到了回来的鹤安,这都过了子时,见她还没睡,鹤安敛眉:“夫人为何还不睡?”
“人找到了吗?”事关裴家,阮清欢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怎么说,裴阮两家有姻亲,虽分字了家,但关系却没断。
鹤安简单洗漱后便上了床,将她拥在怀中:“人是找到了,的确是裴展。”
阮清欢:“……”
重病而死的人突然复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当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最让阮清欢担心的,是怕此事牵扯到辰王。
皇上有心想保他是事实,而裴冲是辰王的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很难不与他们曾经的阴谋联系在一起。
私兵的事好不容易结了,如今又出了齐州存粮过多,无法消耗的事。
要知道,去年西边旱灾严重,各地上报的情况却是存粮有限,交不出太多赈灾粮食,结果今年年秋收时节还没到,齐州竟存粮过剩了?
私兵,粮草……要说这两者之间没联系,实在说不过去。
见她不语,知道是担心了,鹤安解释 :“如今齐州存粮过剩一事皇上并不知情,但肃州知府出事,怕是会将此事引出来。”
“这事,皇上会交给江杰吧?”皇上如今重用江杰,阮清欢倒希望此事交给大理寺卿处理。
鹤安没有说话,皇上虽然念在贵妃的情面上,给了辰王一次机会,但若一而再,再而三…… 皇权之下,一切感情均不值一提,所以皇上到底会怎么做,目前真不好说。
二皇子府中,仅剩的几个朝臣来到密室,其中就有裴冲一个,如今剩下的都是各部官位较小的官员,唯一保下的齐原昌今日并没来。
辰王姗姗来迟,手中把玩着两颗圆润的玉球。
几人起身:“见过辰王殿下。”
“本王如今禁足其间,你们过来有何事啊。”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保命的大事,其中一个户部员外郎道:“殿下,肃州知府自尽,下官担心会由此查到齐州的事啊。”
两州毗邻,这个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另一个工部官员脸色苍白,自打卢城赈灾一事之后,整个工部从上到下皆被严查,而他之所以保下性命,正是因为官职小,平时参与不到那些大事上去。
可近来,他发现明明快要结案的大理寺,突然提出重对工部账目,这让他感到害怕。
查账一般都是查户部,怎么会查到工部来?
他暗自握着二皇子手上的私库,此刻只觉捧着个烫手山芋,真怕万一东窗事败,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
辰王无所谓的神情退去,眼中满是不甘,看着密室中的三人,手中玉球也不转了。
往日亲信只剩这几个没多大用处的,精心筹划多年,他自然不能眼瞅着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你们怕有什么用?”辰王轻蔑道:“知道害怕,就得想办法自保啊?”
说完,目光落到一直不发一言的裴冲脸上。
裴冲此刻也没了早前的狠劲,他怕的是军械库,当初大哥在时,他私拿令牌偷换过一批精铁长枪,如今库中的长枪有一小半是残次品。
近来边陲传来消息,南蛮最近有异动,皇上打算增派五万大军前往震慑,这就涉及到军械分配,如果刚巧分的是那批残次品……东窗事发,裴家定然逃不了嫌疑。
而这些,辰王也得到了消息:“南蛮小国,不足为惧,眼下要紧的,当是不让鹤安参与肃州的事。”
裴冲闻言,稍稍安心了些:“还请王爷明示。”
辰王眼中闪过不耐烦:“这些小事,还要让本王教你吗,无论是鹤家还是阮家出了事,都能牵制住鹤安。”
一年一度的武举就要开始,地点就设在京郊大营附近,巨大的围栏之内,中央设一个巨大的圆型的擂台。
武举比试分为三场,所有参赛人员分成小组,每三人一组。三次比试选出胜者,接着重新再分三人一组,以此类推,选出最后三位胜者,编入兵部任职。
这场比试,皇上亲临观摩,如今南蛮又有异动,皇上对武将也变得更加重视,勇猛武将,国之重器。
比试从早上开始,一轮轮的比试下来,剩下的往往实力较强,看得人心情激动。
朝中大臣分列坐在皇上两边,看似在观摩比赛,实则暗自揣测,皇上如此重视这场比试,言明最终胜出三人安排到兵部,可见有调整兵部体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