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纵使老太太再不待见他们二房,这家财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只可惜啊……
阮晓月碍于面子,只得带着裴冲前来拜礼:“晓月多日未归家,今日清舟受封入仕,同夫君一同前来道贺。”
“好好好,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毕竟是自己的孙女,老太太总想着给她个机会。
可今日裴家人眼高于顶的样子,又让她心中不痛快。
尤其是裴家幺女,看晓白时,眼中透着轻视和鄙夷,倒是对着那些官家小姐笑意逢迎,简直不分亲疏远近。
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大户人家姑娘该有的修养和仪态?
早在清舟出事前,她也派人关注过裴家,隐约知道晓月如今的处境不好,嫁进门后虽是正妻,可府中却藏着个快要生产的妾室。
今日再看,她在裴家的日子怕是真的不好过。
老太太年纪大了,坐了一会便离席回了静心阁,将阮晓月也一并带了去。
临走前,阮晓月看到裴冲向自己使眼色,知道他和裴雯的想法一样,都希望她能从中斡旋,顺利搬回老宅来。
从前她也不甘心,想要搬回来住,可如今不知为何,却不想遂了他们的愿。
裴冲今晚心情不悦,他本是阮家的女婿,却未被安排在主桌,偏偏今晚江大人也来了,他本想探探他和裴冲说些什么,奈何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武试场中那名刺客死了?
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近来迫于辰王的压力,他正想办法筹措雇佣刺客的银子,在那老头开口前将其灭口,这才急着催促阮晓月尽早得到老太太的谅解。
只要想办法让二房回到阮家,自然有机会搞到银子。
如今人突然死在牢里,倒给他省了不少事。
裴冲心中纳闷,看向江杰的眼神深沉了几分,莫非……他也是辰王的人?
阮晓月有些拘谨的落了坐,当初祖母说的话,如今都应验了,裴冲的确并非可托付之人,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事情已成定局,她没有退路了。
可祖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晓月,你若想离开裴家,祖母就算想尽一切办法,也能帮你达成心愿。”
屋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带着阮晓月的心都漏了一拍,她以为祖母将她叫回来,是要训斥她有眼无珠,一意孤行。
毕竟,今日裴家人的所言所行,真的是一点都没顾忌到她的面子。
独独没想到,祖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种在绝处有人依靠的感觉,让她紧绷的情绪变得激动,哪怕极力压制,依旧红了眼眶 ,心中好似有许多委屈想要倾诉,可开口却只哽咽的喊了声“祖母。”
老太太长叹一声,坐起身来,朝她招了招手。
在靠在祖母怀中那一刻,阮晓月再也绷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老太太拍着她的肩膀,浑浊的眼中是浓浓的无奈:“哭吧,哭出来,心里好过一些。”
孩子都是好孩子,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样?
宴席散了,裴老夫人看了一圈,也没见阮晓月的影子,心中不悦。
身为儿媳,她该时刻在自己身边伺候才是,就算要和阮家人拉近关系,也该懂得分寸,不能忘了规矩。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不知是第几位官家夫人问起她儿媳去了哪儿,分明就是想看他们裴家的热闹。
以为阮家有鹤安这位丞相撑腰,如今又出了个五品副将的弟弟,阮晓月便不将裴家人放在眼里了?
真是可笑。
区区商贾家的庶女,若非阮家有些家财,阮晓月压根就入不得她的眼。
裴冲冷着脸过来,裴老夫人立马抱怨起来:“看看你找的好夫人,将婆家人晾在一边,冷落至此,简真连个外人都不如。”
裴冲也不快,朝着通往内院的小路看了眼,算算时间,阮晓月去了快一个时辰,难不成,是说通了阮老夫人,让阮家二房归家了?
若真如此,也算是件好事。
郑巧慧本打算散席就走的,哪知却找不到晓柔和清弛,问了下人才知道,她们俩个全跑去看阮清舟了,如此只得在此等着。
见裴家人还没走,自得上前打个招呼,推了推夫君阮承林,小声哄着:“总归是亲家,你别这样。”
阮承林抬头看了眼裴家人,又冷着脸转向一边。
他早前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如今女儿过的不好,他还给裴家留什么脸面?
就说今日,裴冲自打来了阮家,便在各路官员之中周旋,唯独没将他这上岳父放在眼里,只草草见了礼了事,多一句问候的话都懒得敷衍一下。
郑巧慧见状,只得自己过去:“裴夫人可别见怪,十事九不周,若有怠慢之处,可不要放在心上。”
“岂敢岂敢,亲家说的是什么话,晓月即嫁进裴家,我自会将她当成女儿看待,说到底是一家人,没什么可挑拣的。”
裴夫人嘴上说着漂亮话,一旁的裴雯却将嘴嘟得老高:“娘,你将人家当成一家人,人家可未必这么想。”
裴老夫人训斥:“闭嘴,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裴雯心中有气,但也不敢再开口了。
郑巧慧今儿个这心里,真是堵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再进阮家的大门,她成外人,女儿在裴家过的,也不尽如意……
她阮清欢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偏偏入了鹤安这冷面阎王的眼?
早前以为,鹤安心里定然不认同这门亲事,否则也不会一拖便是两年,阮清欢就算嫁入相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可哪曾想,鹤安竟对她如此纵容宠爱,竟连阮府内宅的事都要插手。
不仅赶走了大伯哥的妾室叶芳,现在连他们也给赶到了别苑……
这桩桩件件,让她将怨气都怪到了大房头上。
裴老夫人累了,可阮晓月还未出来,压着心中的火气缓声道:“时侯也晚了,老身就先回府了。”
阮巧慧:“……”
他们若是走了,那一会儿晓月如何回去?
恰在这时,静心阁的丫鬟来报:“裴夫人,老太太想二小姐了,今晚想将二小姐留下说说话,让我前来转告裴夫人一声。”
裴夫人闻言眉头一颤,明显不大高兴:“既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夜深人静,二房院中的灯都熄了,阮晓月却如何也睡不着。
自从同祖母和大伯一家爆发冲突以来,第一次回来住,明明是从小住到大的屋子,如今身处其中,却全无一丝归属之感,反倒像个客人。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是对祖母有怨言的,同样是孙女,她怨她为何一直偏心阮清欢,而看不到她的好?
如今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走到今日的地步,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阮晓柔今晚也留了下来,同样她也睡不着。
自从搬到别院后,因着娘亲将银子都给了舅舅的事,爹娘总是吵架,每回都是父亲气鼓鼓的摔门而去。
今日回来去看祖母时,她听到了祖母对姐姐说的话,心中震惊不已。
“姐姐,你真打算和离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阮晓月一跳,冷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快睡吧。”
阮晓柔哪里睡得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姐,如果姐夫待你不好,我支持你和离。”
阮晓月哑然失笑:“你支持有什么用?”
阮晓月心里清楚的很,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同意她和离,唯独母亲不会同意。
再说,和裴冲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一意孤行选的,现在和离,岂不更加让人瞧不起?
阮晓柔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开了口:“姐夫并非可托付之人,我日前还看他去了醉花楼,你当真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这事,阮晓柔本是不敢说的,可今日姐姐的处境她看在眼里,实在不忍她整个余生搭在裴家。
醉花楼算什么?
裴晓月静默不语,家中的花花事,才是让她闹心的,小妾、嫂子、丫鬟……真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也彻底让她死了心。
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和离,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得咽回肚子里。
“你们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参加阮家的宴席,独留我一人守着这寂寞的庭院,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林秋棠半纱遮身,面露疲态的靠在裴冲怀里,眼中透着丝幽怨。
“我这不回来了吗?”裴冲敷衍着。
“哼,若不是你那小妾大了肚子,你会来大房看我?”林秋棠白了他一眼,靠得更紧了。
纤细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明显还不想这么早睡。
可裴冲的兴致过了,脑子里正琢磨钱财之事,不由有些烦躁,一把抓住林秋棠不安分的手:“嫂嫂别闹,我烦着呢。”
“哦?说来听听?”
“还不是银子的事。”
林秋棠揶揄:“要说这富人家的庶女就是没用,你娶回来,不照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冲面露不悦:“再说风凉话,惹恼了我没你的好果子吃。”
“谁惹你了,我可是帮你想办法呢。”
裴冲敛眉。
林秋棠得意挑眉:“阮家的银子,强要自是行不通的,可若他们非要上赶着给呢?”
裴冲眉头皱得更深:“此话怎讲?”
“阮家对二房女眷不重视,但二房不还有位小公子吗?”林秋棠说着起身,划落了肩上的轻纱,半靠在裴冲身上,贴在耳边一阵低语。
末了眉眼一挑:“此事若成了,定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裴冲:“……”
“什么?”阮晓月不可思议的看向裴冲,沉默片刻拒绝道:“我与阮清欢姐弟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宴请送行这等事,便不必了。”
裴冲突然提出要设宴为清舟饯行,阮晓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但绝对不会只是请人吃饭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故意讨好大房,这饭若真请了,定会引来诸多风言风语。
说她们二房离了阮家便活不起了,才会低声下气的主动示弱。
裴冲:“这事是母亲定的,就定在明晚。”
后日一早,阮清舟便要启程去往江南,他只有明晚这一个机会。
阮晓月思量了下:“时间太赶了,来不及准备,我看还是算了吧。”
“宴请的事,我交给嫂嫂了,不必你操心,你只需回别苑将岳母和弟妹接来便好。”
阮晓月隐隐有些不安,裴冲向来自傲,为何突然做出示好之举?
阮家收到裴家的请柬时,周云芝便拿去给阮清欢,阮清欢正同徐紫凝聊天,听闻母亲言明来意,心底同样生出疑问。
徐紫凝对阮家大房二房的事并不清楚,只知阮家二房因为一些事情搬到别院了。
但见清欢姐姐神色不太对,疑惑问道:“姐姐不想去吗?”
阮清欢的确不想去。
她对裴冲乃至裴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搞出这档子事,到底想干嘛?
可这帖子是以裴老夫人的名义下的,若不去,又显得太没礼数,会让人觉得她们大房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清欢呐,要不,就让你爹一个人去吧。”
“娘,除了清舟,咱们都去。”
周云芝点头:“也是,左右是亲家,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周夫人一走,徐紫凝压低了声音:“原来姐姐和夫人也不喜欢裴家人。”
见阮清欢看过来,她接着道:“就是昨晚宴席上,我亲耳听到裴家那男的让晓月小姐讨好老夫人,说是好让二房搬回阮家。”
“后来晓月姐姐离开后,我还隐约听那人说什么急需用银子的话。”
阮清欢:“除了银子,可还有别的?”
徐紫凝想了想后摇头:“当时人多,说话声混杂,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看得出来,晓月小姐这位夫君待她不好。”
阮清欢点头,连外人都看得出来,阮晓月身在其中岂会不知。
祖母昨晚将她留下,想必也是为着这事。
她本是来安慰紫凝的,便将话题拉了回来:“紫凝,清舟的性子有些毛躁,若委屈了你,大可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徐紫凝摇头:“没有,我和师兄自幼相识,我了解他。”
她虽如此说,但阮清欢看得出来,她心中的气还没消:“对了,我早上去看他,发现脸色不大好,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只说一夜未睡,我去找了徐前辈,可前辈不在房中,也不知去……”
“他可说哪里不舒服?是心口吗,还是头痛……不会是昨日走得多了,腿伤加重?”徐紫凝心思一乱,哪还有心情聊天,一边嘀咕着人已经快走到花园门口了。
阮清欢失笑。
他们俩,还真是对欢喜冤家。
第123章 这事是……裴冲干的?
因为阮清舟武举受封,阮家在京中的名望更大了些,与之走动的官员也随之多了起来。
听闻裴家摆宴为阮清舟饯行,此事也是众说纷纭。
有说裴家有意讨好的,有说裴家是迫于压力不得不低头的,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大好听。
阮家大房二房不睦的事,早在江侍郎新房宴请时便传开了,阮晓月当众寻丞相夫人的晦气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现在阮家大房风头更盛,低头迎和算是聪明之举。
裴家办的是家宴,只请了阮家人。
阮清舟虽说已经能行走,但他看不上裴冲那人,便留在府中,徐紫凝见他不去,也不想凑那个热闹。
倒是徐曦跟着阮家一行去赴宴。
“紫凝,师父向来不喜热闹,今日怎么去了裴家?”在阮清舟看来,师父定看不上裴冲那样的人。
徐紫凝给阮清舟上了药后,便拿出银针,要为他施针。
阮清舟将银针布袋卷起:“紫凝,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徐紫凝:“……”
自打那日惹她生了气,便将他干晾在一边,虽然日日都来给他查看毒伤,却一言不发。
任他如何想方设法牵起话头,她就是不肯接。
真是快将他憋死了。
徐紫凝将他卷起的布袋打开,抬手用力想将他按倒施针,阮清舟无奈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转,徐子凝一个不稳坐在他腿边。
几乎下意识弹身站起,气急道:“你疯了,万一压到伤口,你想一辈子做瘸子吗?”
“谁让你不说话的。”牵动了伤口,阮清舟脸色一白,一手按住受伤那条腿,额上冒出一层细汗。
徐紫凝既生气又心疼,眼中蓄起一层水雾,倔强的瞪着他:“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是伤,我是医者,我的义务就是医好你的毒伤,待你医好后,爱去哪儿去哪儿?”
阮清舟将人拉到身侧坐下,扯出她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汗:“我都要跟你回江南了,以后哪儿都不去。”
“你是跟我爹回江南,日后要留在那里任职,可不是为了我。”
“我就是为了你。”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徐紫凝脑海中炸开,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阮清舟的眼中布满疑惑。
半晌没说出来话。
四目相对,阮清舟心中一慌,但话己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
紧张让他变得脸红脖子粗,下意识握住徐紫凝的手:“师妹我……”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徐紫凝回神打开房门,家丁急急跑了进来:“徐姑娘,麻烦您去老夫人房中看看。”
徐紫凝:“老夫人不是去裴家赴宴了吗?”
“下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老夫人晕倒被送了回来。”
徐紫凝一听便知出了事,抬步便往回走,没走几步又停下,吩咐道:“叫人将公子抬到老夫人房中。”
阮清舟担心之余全是疑问,不就是去裴家吃顿饭,祖母怎么就晕倒了?
救人要紧,再多的问题也得紫凝看过祖母的情况再说。
静心阁内,徐紫凝诊过脉后开了药,徐妈忙吩咐人按方子去抓药。
阮清舟坐在椅子上,正要开口询问,被徐子凝抢了先:“刘妈妈,老夫人这是心急之症,急火攻心所致的晕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清舟催促:“快说啊。”
刘妈老泪纵横:“今日本是去裴家赴宴,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就在宴席快结束时,晓柔小姐突然发现清弛公子不见了,起初只当是孩子调皮,不知躲到哪间屋子玩儿去了,可将裴府找了个遍,却还是没找到。”
“老夫人本就着急,偏偏门房送了封信来,说是拿了清弛公子,让阮家筹五千两白银,否则就要撕票。”
“老夫人一听清弛公子被绑了,当即就昏了过去。”刘妈也是心急如焚:“大老爷和夫人如今还在裴家,听说大小姐给相爷传了信,八成这个时候应该也到了。”
阮清舟皱眉,扶着椅子起身,一瘸一拐便要往外走,被徐紫凝拉了回来:“你要干什么?”
“我得去找清弛。”
“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有什么用?”徐紫凝放轻了语气:“你若真想分担,就该留下照顾好老夫人,老夫人一会便能醒来,有你在身边,心里也算有了主心骨不是?”
阮清舟握拳。
恨他怎么偏就这个时候受了伤。
紫凝说的不错,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找人了,就连自己还需人照顾,去了也是添乱。
“出了这么大事,赶紧报官吧。”裴府之中一片愁云惨雾,这是裴冲第三次提出报官,
“万万不可,惹恼了劫匪,伤了清弛怎么办?”阮承富当即反驳:“我已经命人回去筹备银子了,只是数额巨大,最快也得两三天时间方能凑齐。”
郑巧月此刻早已是六神无主,只知道哭。
阮承林闻言,心中感激:“大哥。”
阮承富在院中踱步,闻听兄弟叫他,来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将清弛给赎回来。”
阮晓柔抱着母亲安慰:“娘,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坚强些,大伯也说了,不会袖手旁观的。”
郑巧月双眼无神,似是没听到一般。
只有坐在一旁的阮晓月一言不发,神情异样的看向裴冲,脑中的想法让她心生不安,又不愿往深了想。
裴冲就算再没底线,也不该拿清弛作赌,更何况他还一再提出要报官……难道是她冤枉他了?
鹤安听到消息时正在太子府中商讨江南一事,得知清弛被绑,太子震怒,季凌川诧异:“怎么这么巧,今个裴家摆宴,清弛就出了事?”
太子:“这事的确有些奇怪,按说裴家要动心思,也该是鹤家和阮家大房,该不会……”
鹤安沉思片刻起身:“能与阮家大房有联系,又能得阮老夫人疼爱有佳的,当属二房的清弛了。”
季凌川诧异:“你的意思是,这事是……裴冲干的?”
太子起身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鹤安:“此刻天色已晚,事出紧急,此令牌可调动太子府亲卫。”
“多谢殿下。”
第124章 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季凌川带着一路亲卫在裴府附近暗中搜索,鹤安则带着江明、江齐来了裴府。
自从出事后,阮家最镇定的当属阮清欢了。
见鹤安过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鹤安来的时候发现,裴府门禁森严,按说孩子不可能从大门跑出去,在听阮清欢提到裴府大房院墙处有个狗洞后,那此事倒也算解释得通。
只是这漆黑夜色之下,清弛真的敢只身到大房院中去?
鹤安朝江齐、江明使了眼色,两人便往大房的方向去了,鹤安打量裴冲的反应,见他没有阻拦,眸色又深了几分。
此刻,裴家人都被聚到院子里,裴夫人伤心的捂住心口:“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啊,我老婆子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喽。”
“裴夫人不必担心,此事本相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人白背黑锅的。”鹤安言语之中透着冷意,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
阮清欢扫了眼裴家人:“夫君,刚刚妹夫一直主张报官,可事关清弛……”
鹤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清欢觉察到鹤安似乎有所筹谋,后面的话便没再继续。
鹤安:“裴守将乃朝中官员,出了这样事,理当报官处置,这也没错。”
阮承林一听急了,顾不得亲疏便跪下哭求:“相爷不可啊,我清弛眼下生死不明,万万不能报官呐。”
鹤安将人扶起:“二叔放心,清弛也是清欢的弟弟,与本相很是投缘,此事,我定会权衡处置。”
阮承富将弟弟拉到一边:“你就先别添乱了。”
鹤安的视线从院中之人身上一个个扫过去,似是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片刻后,他将府中下人叫出来四五个逐个审问。
这些人一问三不知,不像是装的。
这事若真是裴冲做的,也定不会用府上之人,毕竟这些人城府不深,经不起推敲。
安抚好阮清欢,亲自去裴府大房查看。
裴冲本想跟上去,却见季凌川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当即眸色微暗。
难不成,鹤安真的报了官?
其余人也和他的想法差不多,最为激动的便是郑巧慧,眼见这么多人进来,本来只是哭嚎的她当即歇斯底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报官,是想害死我的清弛吗?”
“你们走,都走,若是被绑匪知道此事,我的弛儿可就……”本是想将人赶出去,可没走几步,人便晕了过去。
阮晓柔只得和丫鬟一块,将母亲扶回房中。
裴家一夕间闹得乱成一团,裴老夫人心中却是真的着急,毕竟阮家人是在裴府出了事,万一真联合鹤家追究责任……
若此事闹大了,引得天子注意,对裴家是百害无一利啊。
因此,他们怎么找人,怎么闹,今日她都全力配合,只盼着人能平平安安找回来。
冲儿也是,为何非要宴请阮家人,好事没办成,还惹得一身骚,真是多此一举。
裴家大房院内的花园此刻灯火通明,花园通往外面的墙角处也确有一个狗洞,经过查看,洞口的土的留有爬动的痕迹。
鹤安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院中的石桌上,这个石桌很特别,上下一边粗,周围的凳子却是竹子的,看上去实在不搭。
“裴展给的。”季凌川过来,将一个纸条递到他手中:“另外,徐前辈本是和阮老爷一起来阮府的,此刻却不在。裴展说,当时情急,他便将消息透露给了徐前辈,想必他此刻应该和清舟在一起。”
这是个好消息。
有徐前辈护着清舟,应该不会有事。
鹤安看着上面的内容,果真不出他所料,这个裴冲,居然动用了府上与辰王府相通的密道,这回看他怎么收场。
将所有人遣回院子后,鹤安在石桌上敲了三下,稍后,下面的确有些细小的动静,似是树石摸索石头的声音。
命江齐、江明守着院子,鹤安和季凌川回到院中。
“怎么样,有没有线索?”阮清欢焦急道。
鹤安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轻捏了两下后微微摇了摇头:“大房院子的狗洞的确有爬行的痕迹……”
阮承林闻言身形一晃,瘫坐在椅子上。
阮承富也是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裴展见他们一无所获,心下得意,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任他们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自始至终,人一直在裴府。
裴夫人见事态不好,扯了扯儿子的衣袖:“事关重大,要不,还是报官吧。”
不管怎么说,得先将裴家摘出来,人丢了是个意外,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裴冲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报官,脸色变了变。
他刚刚之所以让报官,就是吃定了阮家人不敢冒险,此刻鹤安和季凌川也在场,这两人行事向来不遵循章法,万一真报了官,那事情必然难以收场。
他只想要银子,银子到手后,自会放人。
鹤安面露迟疑,将问题扔给了岳父阮承富:“岳父大人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绝对不能报官,一切以清弛安危为重。”阮承富想都不想便否定了报官的提议。
一直不语的周云芝也开了口:“破财免灾,可不能冒这个风险呐。”
季凌川排着腿落了坐,阮家人的决定在他和鹤安的意料之中,但这事即出了,他们怎么能随了裴冲的愿?
官大一级压死人,身有官职,万事都要遵律守法,这等绑架事件出在天子脚下,若闹到皇上耳中,裴家担不起。
季凌川突然吼问:“裴冲,此事,你怎么看呐?”
“属下……属下本是觉得应当报官,可岳父岳母担心清弛,我这个做姐夫也担心,万一报了官,害得绑匪狗急跳墙伤了人……”
裴冲为难又无奈,一拳打在桌子上,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没想周全,忘了院墙有狗洞的事。”
季凌川同鹤安对视一眼,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裴大人即知狗洞处有爬过的痕迹,那可发现,附近却没有孩子的脚印?”鹤安敛眉:“爬行的痕迹很容易发现,可周围的脚印明显都是成人年留下的,且步态杂乱,难不成,清弛是飞出裴府的?”
第125章 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事出突然,我只命人到处寻找,想是下人终究不是差役,查探得不够仔细。“裴冲讶异:“丞相大人如此说,难道已经找到了线索?”
“目前还没有,不过太子府亲卫已经将裴府围了起来,这么短的时间内,若清弛真的没出这个院子,那就一定还在府内,我们就等知府大人到了,再做定夺。”
闻听鹤安报了官,第一个乱了手脚的便是阮承富,他噌的站起身,还未开口就被夫人拽住:“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