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比试快要接近尾声,最后一组来到台上,看着一个身形修长英挺的男子时,鹤安眸子一缩,那不是清舟是谁?
季凌川也认出了他:“那不是相爷的小舅子吗?”
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不远处的皇上也听到了,目光投了过来:“哪个?哪个是鹤卿的小舅子?”
鹤安起身:“回皇上,正是当中个子最高的一个。“
“嗯,小小年纪,的确有几分英气。”皇上点头。
“皇上谬赞了,清舟多半是年轻气盛,未经家中允准私自前来……”
“哎?鹤卿不必替他妄自菲薄,朕倒想亲自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鹤安:“……”
落了坐,季凌川小声询问:“这么大的事,你不会事先一点不知情吧?”
鹤安敛眉瞪他一眼,季凌川显出几分心虚。
他不知情不打紧,只怕夫人也同样不知情。
赛事已经开始,为了公平起见,鹤安身为丞相,不方便与参赛之人单独见面,只得暂且看看情况再说。
第113章 你呢,瞒天过海?
知道今日是武举考试,鹤安定要忙到很晚,阮清欢闲着无事,先是去城东的铺子转了转。
当铺的掌柜正在拨算盘,见到阮清欢当即迎了出来:“见过少夫人。”
“佟掌柜不必多礼,这段时间生意如何?”
“回少夫人,眼下铺子的头三脚算是踢出去了,虽说谈不上日进斗金,若好好经营,往后必定会越来越好。”
佟掌柜言语中肯,阮清欢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来到私库之内,原本空荡荡的架子上摆了不少物什,金银器具、精品摆件、古玩字画,皆分门别类摆好,都做了详尽的标记。
看得出来,佟掌柜是用了心的。
转了一圈,阮清欢便要离开,待到一处架子转弯处,眼角余光瞥见个熟悉的物件。
库房东边摆的都是大件物品,阮晓月转身走过去,入眼便是一架金丝云绣的屏风。
要说,就算这屏风是个好东西,但对见过了太多好物的阮清欢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之所以对它格外注意,是因为在阮晓月出嫁之时,给她的陪嫁屏风中便有个一模一样的。
佟掌柜解释 :“这屏风是前天收的,因为对方急着用银子,讨价还价倒没太费力,只五百两便成交了。”
五百两?
这架屏风少说值一千两,抛除她整个屏面均以手工双面刺绣,耗时费力外,整个框架均为上等檀木所制。
阮晓月来到屏风后面,从右边脚架处找到了阮家特有的印迹,并非是文字,而是一个类似花形的图案,倒也怪不得佟掌接货时没看出来。
见阮清欢看得仔细,佟掌柜以为是货物有问题:“少夫人,可是这货物有问题?”
“没有,我就是觉得很好看,便多看了两眼。”
佟掌柜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阮府,母亲正在祖母房中说话,见阮清欢回来,两人均露出笑意。
周云芝知道老太太心中惦念清欢,让出她身边的位置:“你可回来了,这两日,你祖母有事没事就念叨着你。”
阮清欢坐到祖母身边:“是孙女的错,该多多回来看看母亲和祖母。”
老太太一听,当即敛了笑意,正色道:“那可不成,你现在是相府主母,万事当以夫家为重,可不能做出让人挑捡毛病的事来。”
“祖母,我婆婆通情达理的很,哪有那么小气。”
老太太闻言点头,这大半年的光景相处下来,鹤家是什么样的人,老太太心中有数。
清欢的婆母心胸宽广,为人亲和,使得孙女出嫁时的那份担忧,不知不觉间全放下了。
“母亲,徐姑娘呢?”回来没见清舟,阮清欢才有这么一问,上回因为裴展的事,她还没来得及问问弟弟和徐姑娘的事。
周云芝摇头:“可别说了,这徐姑娘的性子和清舟有一拼,早前我总抓不到清舟的影子,如今一样抓不到徐姑娘的影子。”
“这些天呐,早上叫她吃饭时,她不在,晚上回来又偷偷躲到厨房找吃的,有一回,厨房的胖嫂半夜要去给你祖母熬安睡的药,结果一进门差点没被她给吓死。”
阮老太太闻言,也笑着轻轻摇头,这丫头不愧是清舟师傅的女儿,两人相似之处还真不少。
起初大家有些不适应,过了两天,反倒觉得有这么个姑娘,府上热闹了许多。
“那清舟有没有说,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老太太摇头:“没听你娘说嘛,人都抓不到影子,想问都无从下嘴,清舟这孩子,说到底是该成个家了,不然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性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阮清欢今日本就是为着两人的事来的,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武举考试到了最后一轮,情势变得越发激烈。
六组对手之中,最后只能剩下三个,阮清舟站在最后一组,眼神上下左右的乱晃,就是不往鹤安的方向看。
这次参加武举,是他琢磨了许久的决定,知道爹娘一定不会同意,只能自作主张先报了名。
此刻进入到最后一轮考试,只要他能挨到最后,哪怕排名第三,也能进入兵部。
皇上的目光扫过台上几人,经过层层选拔,终于到了最后一轮考试,胜负很快就能见分晓。
皇上惜才,尤其是将才。
他起身走到高台边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散发着至高无上,不可违逆的威仪之感,众官员立刻跟随起身,等着皇上出言示下。
稍事片刻,皇上开了口:“今日武举比试非常精彩,诸位一路过关斩将来到最后一轮比试,朕希望,在这最后一轮比试中,你们能发挥自己最好的状态,争取进击三甲。”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最后一轮比试正式开始。
季凌川小声道:“你小舅子参加武举这事怕是藏不住了,万一再冲进三甲,便会被安排到兵部当职,到时候,你怎么和嫂嫂交代?”
鹤安叹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阮清舟的功夫摆在那里,拼入三甲的机会极大,鹤安心中不禁懊悔,近来政务实在太忙,他才疏忽了武举之事。
他疏忽是因为武举并非是他的正职,但季凌川……
感受到鹤安冰冷的眼神,季凌川清了清嗓子:“哎呀,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呢,啊,竟敢不和家人商量就擅自做主,真是……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是无法无天,你呢,瞒天过海?”
“这是什么话呀,是,清舟近来总喜欢往军营跑,那也就是闲事无事找我切磋切磋。我也没想到,这孩子有大抱负啊,竟想入仕。”说着不自然的嘿嘿两声:“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还真有点儿本事。”
“是吗?武举参考人员的名单,季将军都不看的吗?”
“看是看了,每年不都差不多吗,我就简单瞧了瞧,后面就一笔带过了,所以才没发现他报了名啊,我若看见,当然第一时间告诉你不是?”
这解释听着挑不出什么毛病,却骗不了鹤安,季凌川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在大事上却从不马虎。
台下的比试进入紧张阶段,各组均有人被淘汰出局,正当众人都看得热血沸腾时,突然,一个身穿水蓝色长裙,手握软鞭的女子飞身而起,长鞭一出,直奔擂台……
第114章 你就是清舟那个不争气的爹?
就在阮清舟最后一拳将对手打下擂台的瞬间,忽觉腿上吃痛,单膝跪地,接着便见到一身水蓝色长裙,束着高马尾的徐紫凝落在自己面前。
“师兄小心,有暗器。”徐紫凝本是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好巧不巧,刚好看到了从中飞出的数根毒针。
徐紫凝的出现引起了阵骚乱,护驾的士兵将擂台团团围住,可她好似没看到一般,目光防备的盯着南边围观的人群。
季凌川忙向皇上言明徐紫凝的身份,鹤安则直接上擂台查看情况,眼见刚刚还战斗力十足的阮清舟额头冒出汗来,便知情况不对。
“姐夫,有暗器。”掀开裤腿,只见银针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
徐紫凝见状,面露担忧,从怀中的瓷瓶里取出药丸喂他服下:“他中毒了,要尽快医治才行。”
得知有刺客,皇上震怒,武举重地,戒备森严,何人敢如此大胆:“来人,戒严整个演武场,势必将刺客找出来。”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放的暗剑。”见阮清舟被带走,徐子凝虽着急,却也不能放过暗害之人。
皇上眸光微动:“是谁,快给朕拿下。”
徐紫北目之所有,都是些获准观战的百姓和官员家眷,当中也不乏一些,想以武招婿的贵女小姐们。
但就在这些人身后,一个身形枯槁却行动灵活的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为不引人注意,本就不算太直的身形弓得更弯了。
软鞭子挥起的瞬间,徐紫凝大喝一声:“给我让开。”
众官眷小姐们哪见过这个架势,纷纷到处躲避,徐紫凝飞身而起,只听啪啪啪的几声脆响后,传出声声痛苦哀嚎,这嚎叫声嘶哑难听,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疼得躺在地上打滚,脸上和身上均现出道道鞭痕,徐紫凝气急,蹲下身来找了半晌,什么也没找到,干脆一脚踩在那人的喉咙上:“将解药交出来。”
男人自知逃跑无望,腮间一动,说时迟那时快,徐子凝抬腿一脚,只见一颗红色药丸连同几颗牙齿一同吐了出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没问出解药,季凌川将人压了下去。
负责记录成绩的的官员悄悄追上来:“季将军,比赛结果怎么办?”
“不是比完了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阮清舟之所以被人暗算,正是因为得胜时的一时疏忽。若没有这个女子突然出现,阮清欢被人暗算的罪名,必定由他的对手来背锅。
武举比试出现刺客一事,惹得皇上雷霆震怒,限令大理寺十日内将真凶缉拿归案,此事由鹤安全程督办。
刚订了亲的大理寺卿江杰,接到旨意后,第一时间赶到阮家查看情况。
此刻的阮家也乱作一团,老太太得知孙子被人暗伤,当即吓晕了过去,周云芝虽强撑着没倒下,也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阮清舟武举夺得三甲,皇上安排太医前来为其诊治,虽知是中毒,但中的什么毒一时间还不能确定,没法对症下药。
阮承富坐在椅子上,一张脸苍白如纸,接到消息,他便第一时间命人将京中有名的郎中全请了过来,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太医院首摇了摇头:“阮公子所中之毒毒性剧烈,却又好像受了压制,减缓了蔓延,只是……”
周云芝哭着哀求:“刘太医自有圣手之名,我儿的性命就指望你了。”
刘太医闻言叹气,他的确善于医病,却不善毒理呀,眼见太医的神色,房中众人的心皆沉入谷底。
唯独没有落泪的阮清欢,此刻终是支撑不住,身形一晃,好在鹤安就在身边,将她拥住,鹤安安慰道:“放心,本相定会想尽办法救清舟的。”
阮清欢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过,忍着心中悲痛点了点头。
守在门口的徐子凝见状,眼神越发冷凝,她不顾丫鬟阻拦闯了进来:“我需要飞鸽传信。”
阮清欢来到书房,徐紫凝已将信写好,她刚刚一直没哭,可此时却眼眶通红。
见到阮清欢,她抹了把泪:“也许我爹能救他。”
眼见着鸽子消失在远处,阮清欢将她拥住:“今天,谢谢你。”
她都听鹤安说了,若非是她扬鞭挡了一下,只怕那毒针会正中清舟的胸口,若是那样,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接下来的几天,阮清舟就靠着各种汤药吊着,除此之外,还有徐紫凝的药丸。
转眼过了一天一夜,徐紫凝一直陪在他床边,周云芝过来时,难过的吸了吸鼻子,心中甚是感动:“孩子,你先回房歇一歇,可别熬坏了身子。”
徐子凝怎么睡得着,她摇头:“只要再坚持坚持,我爹一定会来的。”
“徐姑娘,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清舟他……”
“伯母别这么说,阮清舟就是我的命。”
周云芝:“……”这话,她竟不知该如何接应了。
对于儿子的这个师傅,身在京城的周云芝所知甚少,只知是父亲为他寻的高人。
周家是江南豪富,父亲多年来没少行善事,家中三儿一女,周云芝是最小的一个,因此对她格外宠爱。
后来,她不听劝,嫁给了阮承富,留在了遥远的京中,便许久也难见父亲一面。
后来清舟渐渐大了些,父亲提出让他到江南历练,彼时她与阮承富的关系也是最紧张的时候,阮府之中两房之争不断,总知是焦头烂额,应接不暇。
权衡之后,她这才将清舟送到江南,后来才知道,父亲为他寻了高人为师,还说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当时的周云芝只当是父亲哄她的话,直到儿子回来,那一身的功夫十分了得,这才信了。
担心的日子度日如年,终于熬到了第三天,总算有人登门了,听闻是个白眉白须的老者,徐紫凝当即迎了出去。
阮家众人也都连忙跟上。
院中,见到众人的老者停下脚步,阮承富见状忙迎上前去:“敢问,阁下就是清舟的师傅吧?”
“你就是清舟那个不争气的爹?”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皆显尴尬。
只听那人又来了一句:“哼,肥头大耳,目露精光,全无忠厚之相。”
阮承富讪笑两声,不敢反驳,毕竟,儿子的命还要靠他救啊。
那人显然不怕得罪人,冷冷盯着自己的女儿,言语冷淡:“待回到山中,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紫凝顾不上害怕挨罚,拉起人就往后院走:“爹,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快和我进去看看师兄吧。”
第115章 别动不动就搞出性命忧关的事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阮清舟,徐曦面上带着怒气:“臭小子,非要回到京城来,这回受教训了吧?”
“爹……”
徐紫凝急红了眼,想要催促,被爹爹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语气软了不少,央求道:“爹,您快给师兄看看。”
徐曦给阮清舟摸了脉,阮家众人神情紧张的守在一旁,阮清欢紧张的抓住鹤安的手,全神贯注的看着弟弟。
过了许久,徐曦终于收了手,神色凝重了几分,好在态度沉稳,似乎能治。
“爹,你倒是说话啊,这毒到底要怎么治?”
徐曦这才开了口:“他中的是蚀心散,虽说用了你的百解丸缓解了些,但毕竟耽搁了这么多天,想要彻底医好,少说也得三个月。”
周云芝长出一口气:“徐先生,我儿真的还有救?”
徐曦看向周云芝,态度比对待阮丞富时好了些:“夫人放心,这小子命大着呢,虽说这回要吃些苦头,但能保下性命,已经是万幸。”
周云芝不停点头,缓过神来便要跪下,被徐曦一把扶住:“夫人不必如此,周老前辈曾帮过在下的忙,他的宝贝外孙出事,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阮清欢走上前:“徐前辈恩义,这份大恩清欢记在心里了,徐老前辈日后有用得着阮家的地方,就算倾尽家财,阮家也在所不辞。”
徐曦轻笑:“散尽家财道不必,不过,西边的旱情今年依旧严峻,周老爷子捐了不少粮食,若阮家有心的,该当多尽善事。”
“徐前辈说的是,我阮家定会对西部的灾民,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连熬了几天的徐紫凝,在爹爹赶到阮家当天,终于累得体力不支,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阮清舟的房间,也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徐曦正给徒弟施针,全身上下,只着一条亵裤,见进来的是女儿,当即气得怒喝:“出去。”
见到这一幕,徐紫凝也慌了,忙退到门外,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楚离和阮清欢过来,与刚出房间的徐紫凝撞了个正着,楚离盯着她仔细瞧了瞧:“这不就是那日将阮公子追得落荒而逃的姑娘?”
徐紫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阮清欢将人拉到近前,给两人做了介绍:“紫凝,这位是楚离,楚国公之女。楚离……”
“知道了,她叫紫凝。”楚离对会功夫的女子有着天生的好感,抢话道:“不瞒紫凝妹妹,我和你一样,也会武,虽不及你强吧,你可不许笑我。”
气氛经楚离这么一调解,陌生感瞬间消失了。
紫凝知道阮清欢是来看师兄的,解释道:“我爹在房中给他施针呢,姐姐怕是得晚一会才能见他。”
“治伤要紧,那咱们一会再过来。”阮清欢朝着房门的方向看了眼,带着两人去了旁边的花园。
自从爹爹来了,徐紫不再担心师兄的安全,便又惦记起那刺客的事。
几人在花园中刚落坐,她问道:“查出那人的身份了吗,为什么要害师兄?”
阮清欢蹙眉:“当初出事时,皇上限期十日内结案,今天是第六天,大人一早便去了大理寺狱提审犯人。”
“暗箭伤人,鼠辈所为,若不是他入了大牢,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徐紫凝恨恨叹气,父亲说,师兄的伤要想全愈,至少三个月时间,可见这毒性极强。
医治的过程中,还不知要遭多大罪。
自从出了事,鹤安变得十分忙碌,好些天,过了子时方才回府,阮清欢隐隐觉得,弟弟受伤这事,似乎不简单。
鹤安与江杰同坐在堂上,堂下之人显然被动了大刑,两只手关节处肿胀化脓,只得匍匐在地上。
这人看着干瘦老脉,倒是个硬骨头,审了这么多天,愣是什么都不肯说。
江杰见状,便又要动刑,被鹤安拦下。
他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差役将人拉起来,扯着头发迫使他和鹤安对视。
鹤安的眸子如刀:“你宁死都要保下的人,与你的关系应当不一般吧,或者,一旦他的身份泄露,就会惹祸上身?”
那人眸光微动,却依旧咬牙不语。
鹤安继续道:“你是齐州人,曾在军中当过兵,后来在老家成了亲,还生了个孩子……”
“可京中关于你的记载却并非如此,说你一生未成亲,更无子嗣,到底,哪个是真的?”
“我没成亲,更没子嗣。”那人哑着嗓子大喊。
鹤安神色越发阴冷:“你回答的太快了,这么紧张干什么?”
一个动了大刑都不曾张口的人,这反应明显很反常。
那人挣开差役的手,爬到堂案前:“江大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只因我日前去阮家铺子乞讨,被人驱赶数落,怀恨在心,就想报复为富不仁的阮家。”
“我认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杰不动声色的看向鹤安:“丞相大人,他已经认罪……”
“本相听到了,可他到是在认罪,还是想掩盖什么,本相还是劝江大人仔细分辨,别给日后留隐患。”
此话一出,江杰眸子一沉。
待鹤安走后,一旁的师爷上前:“大人,丞相大人刚刚所言,怕是掌握了证据,如果现在结案,会不会……”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丞相后面的话带着威胁意味。
江杰沉思半刻:“此案疑点颇多,将人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犯人一听,惊愕抬头,爬着想追上准备离开的江杰,嘶哑大喊:“我已认罪,此事由私怨而起,为何还不定案。”
鹤安离开大理寺,骑马快步往季凌川的府邸赶去,算算日子,他今日应该回到京城。
两人在一处路口撞上了,季凌川一身风尘仆仆,脸上的胡茬黑黢黢的,应该几天都没打理了。
他从袖中取出个瓷瓶交扔过去,两人一同骑马往回走。
鹤安瓷瓶收到怀中:“这一路可顺利?”
季凌川反问:“案子查的怎么样?”
“那人的身份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季凌川敛眉,鹤安提到刺客的身份,可见他的身份很可疑,不过好在他回来的及时,倒想看看这出好戏。
一路累得够呛,他现在只想回府睡他一大觉:“师傅让我转告你,这回天丸只此一颗,日后小心着点,别动不动就搞出性命攸关的事。”
说完一夹马镫,往将军府去了。
入夜,阮清欢坐在院中,明月当空,却无法将她心底的愁绪驱散。
穿越以来,因着她和鹤安之间关系发生了改变,许多事情的轨迹也一起发生了变化。
她心中清楚的很,清舟的伤并不简单,该是有人想将他当作对付鹤安的突破口。
这一次是清舟,那下次呢?
“夫人不必担心,清舟定会逢凶化吉的。”肩膀上一沉,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阮清欢顺势靠在他怀中,长叹一口气:“徐前辈说,清舟的伤想要彻底医好,至少要三个月时间,但之后会不会留下病根,尚不好说。”
“一定不会 。”鹤安心中愧疚,若不是他放任清舟参加这次武举,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人审问的怎么样了,可有进展?“阮清欢抬起头来:”想害清舟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鹤安摇了摇头:“此人狡猾,大刑之下依旧不肯松口,想来幕后之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不过,我已经有了些线索,势必将此人揪出来。”
此事不易,阮清欢知道急不得:“查案要紧,你也要小心一点。”
“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次日一早,阮清欢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近来为了查出暗害清舟之人,鹤安早出晚归,阮清欢有些心疼。
可若不揪出此人,无论是对鹤家还是阮家,都是潜藏的危险。
“阮姐姐,阮姐姐,快开门呐。”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是徐紫凝,阮清欢当下心中一沉,踉跄着将房门打开,不等开口询问情况,就被突然撞进来的徐紫凝一把抱住。
呜呜的哭声听在阮清欢耳中,前所未的悲凉感席卷而来,连带着声音仿佛失去生气般:“清舟他……”
“清舟醒了,阮姐姐,清舟总算醒了。”徐紫凝抱着阮清欢不停摇晃,激动之余的庆幸让她失了方寸。
憋在心口的闷气吐了出来,阮清欢长长舒了口气,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已经被徐紫凝拉着往清舟的院子去了。
房中,徐曦正拿帕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房门的“嘭”的被撞开,神色有些不悦。
果不其然,闯进来的正是他那举止无状的女儿。
床上的阮清舟刚想闭上眼养养精神,也被这开门声惊醒,侧头看了过来。
见是姐姐和徐紫凝,苍白的脸上扯出丝笑来,声音却虚弱沙哑:“别担心,我没事。”
看着弟弟身上数不清的银针,阮清欢鼻子一酸,心疼得无以复加,强压着泪水瞪了他一眼:“这回看你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阮清舟微微摇头,想哄她不要动气。
可师傅却在一旁扇风:“哼,这个臭小子,不吃点苦头,不长记性,留在江南多好,非要来京中蹚浑水。”
徐紫凝闻言不高兴了:“爹,师兄都这样了,你还说他。”
说完便将徐曦往外推:“这针由我来看着,待到了时辰自会取下的,您还是快歇歇,免得上火胡乱训人。”
“你这孩子,不成体统。”
“哼,你这师傅,也不慈蔼。”
徐曦气得抿唇,而何又拿她没办法,甩袖转身走了
现在师兄醒了,徐紫凝也不再害怕惹他不快,嘭的关上房门。
她就想不明白了,爹爹明明很看重师兄的,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总是带刺。
阮清欢为弟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见他这两日吃了多大的苦头,哪还忍心再责备他:“夏莲去通知娘了,这两日,娘整天以泪洗面,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兴。”
阮清舟点头:“这次是我大意,让全家跟着忧心。”
“你知道就好,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小心谨慎才行。”阮清欢起身:“你现在身子虚弱,当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姐姐再来看你。”
徐前辈出了门,并没回去休息,而是好像在等阮清欢。
见她出来,便抬步往东边的厅堂去了。
阮清欢见状跟上。
“丞相夫人,老夫今日有事同您商量。”
“徐前辈不必客气,我与清舟是姐弟,您叫我清欢便好。”
徐曦开门见山:“老夫不能在京中多留,可清舟的伤,虽说有了丞相大人的回天丸助益,想要痊愈还需精心施针用药……”
“回天丸?”阮清欢疑惑。
“夫人不知?”徐曦有些意外:“这回天丸是虚阳真人所炼制,选用的都是续命的珍稀药材,有些更是可遇不可求,若非此药,清舟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按他原先的算计,想让他醒过来,少说得十天八天的时间。
阮清欢回神:“清舟能醒来,多亏了徐前辈不远万里赶到京城,清欢心中感激不尽。”
见徐前辈神带忧色,阮清欢的心又提了起来:“刚刚前辈的话说了一半,可是清舟的情况,依旧不乐观?”
“清舟中的毒极为阴狠,虽能痊愈,但过程艰难,你刚刚也看到了,他虽醒了过来,却依旧十分虚弱。”
“若想彻底医好,不留下病根,老夫建议让他随我回江南。”
阮清欢……
“什么,回江南?”周云芝还沉浸在儿子醒来的庆幸中,听女儿说,徐曦要将清舟带回江南去,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阮承富更是想都不想便反对:“好不容易将那个臭小子接回京城来掌管家业,他这次再走,万一不回来可咋办?”
周云芝闻听这话,心中有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