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腴(重生)by桂花芋圆
桂花芋圆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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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申看着谢之骁这幅唬人样子虽有些怵,但又觉得李四刚刚已经替自己摇了满点,这谢之骁再厉害也只会和他平局罢了,他何必畏惧。
而且若真是平局,他大不了就和这谢家二郎再接着比一场。总不能这小子的点数还能比他的满点要大吧。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这谢二爷逢赌必赢,可今天李老板都已经开出满点了,他还怎么赢啊?”
“我看这谢二爷怕是要输了吧!”
“那可不见得,这谢二爷纵横赌场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我猜会是平局。”有人笃定道。
谢之骁仿佛听不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一般,目光只锁向了面前的李申,漆沉眼底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李老板,你说呢?”
“谢二爷不必故弄玄虚,若今日是平局,咱们就再赌一场!”李申高声,自信自己不会输。
谢之骁闻言扯了扯唇,狭长的眸子半眯了起来,语调微扬。
“平局?那怕是要让李老板失望了。”
牌桌上的碗利落揭开,待众人看清点数后,周围瞬时一片哗然。
“一、二、三…三十一!”有人大声惊呼。
李申不可置信地看向牌桌,谢之骁面前的点数赫然是三十一。
明明五个骰子却被他摇出了六个点数。
“怎么会有六个骰子,这谢家二爷出老千吗?”人群中有人质疑。
而众人纷纷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其中一枚骰子竟是被谢之骁摇裂开来,一枚骰子被分成了两半,此刻五个“六”点,一个“一”点纷纷朝上。
“这、这不可能!”李申瞪大了他那双绿豆小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骰子。
“好了。”谢之骁收了唇畔的笑意,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森森然地暼了过来,语调陡然转冷。
“今天赌局就到这里,现在也该好好和李老板你算算帐了。”
听到谢之骁的话后,李申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谢之骁扫了一眼站在李申身旁的李四,下巴微抬,示意两旁打手,“去搜搜他。”
那李四见要搜身顿时慌了,想跑却被几名打手团团围住。
在打手制服其之后,立刻搜了李四的身,最后在他身上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两枚机关骰子
“二爷,您看。”打手将骰子呈上。
谢之骁接过那骰子随意扔高抛了几下,果然每次落下朝上那的面都是六。
霎时四周议论纷纷。
“原来这李老板出老千啊!怪不得谢二爷要亲自上来赌。”
“他胆子还真大啊,敢在谢二爷的场子上使这些手段!”
把玩着手中的骰子,谢之骁眼中划过不屑冷笑,狭眸半眯,尾调微扬:“王管事,咱们赌场的规矩是什么?”
“回二爷的话,出老千者断臂为惩。”管事立刻恭敬回道,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些什么吃饭喝水的寻常事。
李申听到这话顿时白了脸。
“李老板,自己挑只胳膊吧。”谢之骁抽出腰间的长刀,漆黑的长眉微微挑起。
李申看着逼近的少年,顿时连连后退,惊恐大吼:“不要!不要!你们谁敢动我!我祖父可是在朝为官!”
这话一出,谢之骁不耐烦地扯了扯了嘴角。
霎时只见寒光一闪,一声哀嚎响彻整个酒肆。那只肥胖又血淋淋的胳膊就这么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纷纷吓得尖叫逃窜。
谢之骁则挑眉冷笑了声,伸手拂去了脸上溅到的血渍。
“过瘾,这样的赌局才过瘾。”
青年半眯着眼,如同暗夜里捕食的野兽,漆黑的眸底竟是映着隐隐兴奋。
二楼的尤今今看着这幅场景,双腿早已吓得发软,她贴在栏杆上,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忍不住泛着寒意,娇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似乎是察觉到女郎视线,谢之骁抬头,那双漆黑的瞳孔直视着她,如同山野之中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少年提刀再次上了楼,那双玄色的靴子一步步地走到尤今今面前时,女郎似乎都能嗅到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气。
尤今今的脊背一阵发凉。
似乎此刻她才认清了眼前这个人。
她真是太天真了。
谢之骁这种权贵出身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的同情她这个出身女闾的卑微蝼蚁。
疏解心怀的剖心之策,对他而言根本无效。
前世,他能将不相识的她下令射杀。
这一世,他也能不顾她的安危,一箭射穿流民首的脑袋。丝毫不担心若是偏差了分毫,射中的便会是她的脑袋。
今日,他既能将她当作器物赌注,任由赌徒意淫,也能毫不犹豫地砍下李申的胳膊在酒肆赌场立威。
这样的人,只要是触犯到了他的利益,他便会无情又狠心。
想到这些,尤今今虽全身发寒,可心中却升腾出一股隐秘的恨意。
若不想在让自己的命运如同飘萍,她必须要在谢家,在冀州站稳脚跟。
可当一个t毫无地位的妾室,远远是不够的。
谢之骁,便是她此刻唯一的突破口。
尤今今咬牙,像他这种冷心冷肺的狠毒之人,就该得到教训不是吗。
既然他这般瞧不起她这种人,那就该让他彻头彻尾的,毫不保留地爱上她。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在他最瞧不上的女人面前摇尾乞怜,俯首称臣。
这才是他谢之骁应得的报应。
看着角落里失魂落魄的女郎,谢之骁眼皮半压着,漆黑的眼底晦暗不明。
他就是故意将尤今今带到赌场的。
为的就是告诉她,她这样低贱的身份也只配当个赌注。
而少女的惊恐害怕也自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然,凭他的手段,尤今今自然不会真的被人赢了去。
可让谢之骁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在真的看到尤今今惊慌哭泣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快意。
而李申那副急不可耐的,紧紧盯着女郎贪婪好色的模样,更是让他隐隐生怒,直到提刀砍掉了那只人渣的胳膊,心中的怒气似乎才平复了些许。
谢之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此刻看着垂眸看着缩在栏杆角落的尤今今,他的眉头微蹙,有些厌恶此刻的自己。
这样的女人如何值得他去费心。
谢之骁冷笑,转身就要离开,可下一瞬就被人紧紧拽住了衣角。
他不耐烦地回头,刚想嗤声,便对上了尤今今挂着泪痕的脸,如同一只将被弃养的小狸花猫一般,乌黑澄澈的眼中泪珠晃荡。
她又攥紧了他的衣角几分,湿漉漉的杏眼中带着婉转哀求。
“郎君,求求你……”
少女嘤嘤绵软的语调在耳边响起,让谢之骁呼吸微窒。

尤今今不知道自己的勾引算不算成功。
毕竟她前世只要对梁珩也眨眨眼,露出现在这副神情与语调,他便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心神恍惚。
可此时面前的谢之骁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愣在那儿,漆黑的眸子定定,不言不语。
尤今今仰头,尽力让自己的眼神更加楚楚可怜一些,嗓音也是愈发柔软。
“郎君……求你给今今一条生路好吗?”
如若说平日里的尤今今不喜用那些以色侍人的手段达到目的,那么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尤今今已经是将胭脂楼里所学到的一切勾人技巧全部发挥殆尽。
她本就生得娇丽,如今真用上那些蛊惑手段,更是明艳万分。
皎洁月光下,少女仰起的小脸如同珍珠般莹润,乌黑清澈的眼宛若葡萄,此刻泫然欲泣地汪着泪珠,贝齿轻咬着嫣红唇瓣,一副十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谢之骁怔住,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眼前的人吸引。
而尤今今见他怔愣,心中暗生希冀,浓密眼睫微颤,神色愈发无辜可怜了几分。
而谢之骁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后,耳根一烫,猛地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语气极其生硬:
“我…又何时说了让你死!”
“可郎君赶我走就是让我死。”
少女似是哀怨,带着哭腔地喊出了这句话,又不依不饶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语气更作几分娇柔苦楚。
“郎君,你看看我,今今只是个弱女子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身后传来女郎娇婉的话语,一点一点的撩拨着他发烫的耳廓。
谢之骁莫名开始动摇,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
如今世道,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烟花之地无所傍身的女子,他若是真的就把她这么赶出去,似乎确实有些不太人道。
反正她在府中又碍不到他的事,若是只把她当个花瓶摆设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之骁眼底有些松动。
可下一瞬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动摇后,少年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几拍,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而尤今今见他不出声,便想再接再厉继续求他,于是更加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去叫他。 ”郎君……”
“别叫我!”
尤今今被他这么突然一呵给吓到了。
而谢之骁则看了女郎一眼,漆黑的眼底带着懊恼。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再看到尤今今那副怯生生,泫然欲泣的模样,又莫名止住。
“你——算了!”
谢之骁咬牙偏过头,眼底划过一丝难堪,愤愤转身就走。
看着谢之骁头也不回的背影,早已慌得出了一身冷汗的女郎扶着栏杆深深地叹了口气。
尤今今捂住有些余悸的胸口,眼睫微颤。
谢之骁没再说些什么,或许她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而这头的谢之骁几近是落荒而逃。
从未有过女子对他露出那样的神情,亦或是有过,但他此前从未注意过。唯有这个虚与委蛇的女人,竟然让他生出了几分不忍和动摇。
该死的,他竟然心软了。
而这一切都怪那个女人,娇滴滴地叫他什么郎君……
思及此处,女郎的娇软的声音似乎又开始在耳边回荡。
谢之骁按住了自己此刻这颗砰砰狂跳的心脏。
该死的,他明明最讨厌这种虚伪矫情的女人了!
被王管事送回府中后,尤今今已然精疲力竭。
沐浴完的尤今今躺在榻上,除了心有余悸以外,她也开始翻来覆去回想着谢之骁今日离开酒肆时的神情。
他的样子有些不同于之前的冷厉,走时似乎带着几分恼羞成怒。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谢之骁的耳根好像都红了一片。
这个发现倒是让尤今今颇为稀奇。毕竟严格说来,她方才只是稍微卖弄了一下自己的美貌,还没正式开始撩拨谢之骁呢,他便能有如此大的波动,想来也是颇为奇怪。
难不成这个谢之骁还是个纯情种?尤今今眼底微起波澜,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尤今今从未接触过纯情种。
她对男人的认知可以说是依旧停留在梁珩也这样浪迹花丛的浪子身上。
前世在梁府的三年,尤今今早就习惯了梁珩也见一个爱一个的薄情浪荡样子,如今的她早已不会相信真心。
男人,都是一个贱样,贪图的不过都是女子的美色而已。
色衰而爱驰,一旦遇到了更美的女子,男人便会抛弃无数心碎的旧人。
只是尤今今也没想到谢之骁会这么容易上钩。
毕竟她的手段明显拙劣。
但看样子,对付谢之骁这样的,她这拙劣的手段似乎就已经是够用了。想到这里,尤今今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希冀与得意。
谢之骁不是瞧不起她吗?那她偏要勾得他爱上她,最好引得他爱她爱得发狂。
最后只能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地求她施舍一点点的爱,而那时的她,绝对绝对不会施舍半分爱给他。
出身权贵又如何,她就是要让他这样的世家贵族爱她爱的不能自拔,就是要让他最看不起的卑微女郎将他的心玩弄在鼓掌之中。
小女郎越想越激动,似乎真的看到了谢之骁向她摇尾乞怜那一日,最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熟睡了过去。
可此时的尤今今并不知晓,招惹了纯情种的后果,是需要她要终其一生去体会的。
而那厢的小女郎睡得正香,这厢的谢之骁却一夜失眠到天明。
好不容意到了凌晨,少年终于有了半分睡意,但却做了个不可言说的梦,而梦里竟全是那小女郎娇滴滴叫郎君的模样。
得知昨夜尤今今遇到流民袭击的事情,萧夫人一大早便来了北屋,知晓尤今今无事后,方才安下心来。
“最近城内流民四处作乱,到处都不太平,还好昨日有惊无险,若你出了事,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萧夫人看着女郎,眼里尽是担忧。
尤今今闻言眼睛弯了弯,轻声道:“多亏昨日郎君及时出现解决了恶人,今今才有幸得以脱险。”
“唉,你就别替那臭小子说好话了,我都知晓经过了。”萧夫人拉住了小女郎的手,叹气道,“你好心好意给阿骁送被子,送吃的,他却硬生生让你在外头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让你受苦了。”
萧夫人显然还不知道谢之骁后半夜做的非人事,若是知晓了谢之骁不仅让她在校场外受冻,半夜还发疯将她带进赌场做赌注,怕是府中又要不得安宁。
尤今今不想成了那挑拨母子关系之人,只在心中暗骂谢之骁不识好歹,面上依旧作知情达理的温柔模样,宽慰萧夫人说不碍事。
“真是个好孩子,难怪谁劝他都不回,你一过去,他就肯回家了。”萧夫人弯眼笑道。
尤今今闻言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萧夫人的意思。
萧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女郎的头,“阿骁今日回家了,待会儿你们一起去我那儿用午膳去,咱们一家人到现在还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呢。”
谢之骁确实回府了,而那厢他刚回来便被谢成叫到了书房。
劈头盖脸地对他就是一顿训斥。
“你娘给你纳妾也是为你好,你明年都要及冠了,还挑什么挑!”谢成瞪着这个不省心的t次子,“别以为这次打了胜仗,逞了威风,就翅膀硬了!若是昨夜真的因为那些流民让今今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和你娘交代!”
谢之骁忍不住呛声:“你们不打一声招呼就给我找个小妾,我还不能说几句了,难不成还想让我欢天喜地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他现在可是一想到自己昨夜被那个撒娇精弄得整夜没睡,心中就来气。
谢成站起来猛地拍了拍桌子:“你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这关东有哪户人家敢把自家闺女嫁给你!”
谢之骁闻言嗤笑:“切,不嫁就不嫁,谁稀罕。”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他爹一眼,眼皮半抬着,“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我德性差,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谢成一听谢之骁这吊儿郎当的话,瞬间就怒了。伸手就要抄家伙打人,一时没摸到称手工具,眼看那死小子就要跑远,当即脱下了自己的靴子甩了过去。
可惜少年人就是身姿矫捷,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谢成见状更气了,指着他吼:“谢之骁,你今天给我跪祠堂去!不跪满三个时辰不许吃饭!”
谢之骁虽然是个混不吝,平日里与谢成也总不对付,但该受得罚,他也不会躲。
所以无需旁人来催,谢之骁便自觉地去跪祠堂了。
而尤今今到东屋用午膳的时候,自然也从萧夫人的口中听到了谢之骁被罚的事。
“二郎年纪还小,有些地方少年心性不懂事也正常,父亲罚得未免有些重了些。”饭桌上,谢之祈试图给自家二弟求情。
谢父听这话顿时没好气:“他还小呢,都十九岁了还小,你十九岁的时候可不像他那样不省心。”
虞氏和谢之祈无奈对视了一眼,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对面的尤今今身上。
尤今今夹菜的手顿了顿,瞬时了然,
原来都打着让她求情的主意呢。算了,谢之骁被罚对她也并无好处,若是能借此机会替他说些好话,说不定还能让自己对他的攻心谋划更进一步。
于是女郎当下停住了筷子,看向萧夫人和谢父轻声道:
“父亲,母亲,郎君这些时日一直在校场,想来吃睡都不安稳,昨夜今日又一直纵马往返两地,怕是早就疲乏,若是再跪三个时辰才能用膳,今今怕是会熬坏了郎君的身子。”
“那小子扛得住,不用心疼他。”谢父是个粗糙汉子,对于两个儿子的教养也一向粗糙。
尤其是自家这个二郎,从小更是摸爬滚打泥堆里养大的,除了那个改不了的坏性子,人倒是个能吃苦的。
听到谢父的话,尤今今神色微愣,求助地看向了一旁的萧夫人。
萧夫人笑笑,终于开口道:“今今说的也是,总让他饿着也不行,我叫郑媪给他送些吃的过去,跪还是继续让他跪着吧。”
听到萧夫人要让郑媪过去,尤今今忙接过话。
“母亲,还是让我去吧。”
见小女郎这般温柔体贴,萧夫人心中对尤今今更是愈发满意,自己家这个混小子真是遇到宝了,现在在那成天作妖,以后早晚得捧着人家小姑娘。
蒹葭陪尤今今到谢家祠堂后,尤今今便接过了食盒从大门进去。
刚一进门,便看到祠堂正中央那个跪得笔直的少年。
如同一株挺拔的小白杨,精神抖擞,毫无疲态。
听到人来的动静,谢之骁头也不回,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冷声就甩了句“滚出去”。
可谁知下一瞬背后竟然传来了他梦里那个一直勾勾缠缠的娇婉声线。
“郎君。”尤今今站在门前唤他。
谢之骁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幻觉,瞬时瞪大了眼,飞快地回头看向门外,只见站在门口的娇柔女郎提着食盒朝他温温柔柔地笑。
谢之骁霎时脸皮一烫,有些无措:“你、你怎么来了!”

第21章 荷包
尤今今提着食盒走到了谢之骁的面前,然后将檀木食盒轻轻放下,打开了盖子,将米饭和菜一样样地拿了出来。
“郎君想必已经饿了吧,这是母亲特意叫小厨房做的郎君喜欢的菜,父亲已经答应让郎君先吃饭了。”尤今今朝谢之骁温婉笑道,一副贤淑模样。
谢之骁一愣,继而偏过了头冷哼:“时辰没到,我才不吃,谁稀罕他的大恩大德。”
尤今今闻言微怔,见谢之骁也确实一副不饿的样子,怕饭菜受凉,便又将菜又放了回去。
“那等郎君饿的时候再吃吧。”
女郎温温柔柔,看过来的目光似是含着水光。
“收起你的假惺惺。”谢之骁颇有些不自在,冷冷扫了面前的小女郎一眼,“我能跪在这儿也是拜你所赐,真不知道你给我娘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就连老头子都向着你。”
听到谢之骁这话,尤今今忍不住心中腹诽。
他被罚那不得怪他自己嘴贱吗?和她有什么关系。亏她还巴巴的跑来送饭,真是好心没好报。
当然尤今今是不会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的,她温柔一笑,继而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
“昨日郎君救我,我还未来得及感谢郎君呢,这是我前些日子绣的荷包,希望郎君不要嫌弃。”说着少女便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来一只鸦青色的荷包。
谢之骁目光落下,只见鸦青色的布面上绣着淡黄色的桂树,女郎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艾草香气。
艾草荷包,这个冀州的习俗他是知道的。
妻子会亲自为征战回来的丈夫缝制艾草荷包,有洗涤血腥与晦气之意。
妻子……
谢之骁莫名耳根有些发烫,但依旧“啧“了一声:“绣得什么花,这么难看。”
话是这么说着,某人手倒是不闲着,接过荷包就往自己怀里塞。
尤今今看着他收下荷包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些不甘心自己多日的劳动果实就这么被谢之骁给占了,但好歹对于她的计划而言算个不错的进程。
既然谢之骁能干脆收下她亲手做的东西,那想必他心里现在对她至少没有那么深重的厌恶情绪了。
没有厌恶,那自然就能生出喜欢。
显然这是个好开端。
此时祠堂门窗大敞,院子里的冷风顺势吹了进来,尤今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其实从方才进门的时候尤今今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本想着让谢之骁快点吃完她也好快点回去好取暖的,结果这个家伙倒是打乱了她的计策,竟然不吃饭。
她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找些话来打发时间。
“郎君你冷吗?”尤今今紧了紧身上的氅衣,看向了谢之骁。
谢之骁因为今早的那个梦,此时看到梦里的“罪魁祸首”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想搭理她,却又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少女今日穿得是鹅黄色的裙衫,外罩同色狐毛边的小短氅,衬得肤色愈发显白,像颗软白的糯米团子。
祠堂未通地暖也不烧碳火,所以此刻是有些冷的,小女郎紧着氅衣,微微打颤的模样有些可怜又好笑。
此刻见她问他冷不冷,谢之骁便冷哼了一声,神色微嘲。
“你以为我们冀州人和你们晋安的人一样无用吗。”
瞧瞧这人,浑身是刺。
不过问了他一句句冷不冷,也总能找到由头去刺她。
他不冷她还冷着呢,尤今今忍不住腹诽。
可若是将食盒扔在这里,她自己就这么离开,未免显得她太不真心。毕竟她可是要对谢之骁施展怀柔攻势的,绝不能在这上面出岔子。
“郎君,再不吃饭菜就凉了,你真的不饿吗。”尤今今使劲儿眨巴眨巴那双水润杏眼儿,试图再让自己的美貌起到一些助力。
快点吃,多少吃点吧,这样她也能有理由撤了啊。
谢之骁闻言眼皮微抬,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定定。
“怎么,你很关心我?”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
“妾身当然关心郎君,若是郎君的身子不好,妾身会担心的。”尤今今忍着鸡皮疙瘩说了这一番矫揉造作的话,自己都要佩服自己能屈能伸。
谢之骁闻言一噎,这一拳犹如打在了棉花上,他只能自讨没趣。
“你放心,我的身体康健的很。”他哼声,看着冻得微微发抖的女郎,漆黑眉头一皱,“你很冷?”
尤今今点头,面上作楚楚可怜状。
心里暗暗埋怨,她都快冻死了,这人难道看不见吗?冀州的冬天本就难捱,祠堂这么大还四处透风,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健壮的如头牛一般吗。
“冷就滚回去,饭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谢之骁扯唇嘲她,那双薄薄的眼皮半抬,“还是你非要监视我一口一口吃下去才放心。”
饿死你最好。
尤今今心中哼哼,但面上依旧故作委屈状:“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说罢垂睫,语气哀怨,“既然郎君不愿妾身在一旁侯着,那妾身就先回好了t。”
说罢小女郎便起身离开,临走前那抹身影似乎带着几分落寞。
一时之间,谢之骁微微恍神,而飞快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该死。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开心关干他屁事,谢之骁压下心头那抹异样,状似不经意。
但人虽走了,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点点馥郁甜蜜的木犀桂香。
谢之骁摸了摸胸口,将那枚绣着桂花树的荷包拿了出来。
指腹在那细密的针脚上摩挲了几下,耳根逐渐发烫。
丑死了,他才不喜欢。
罚跪完,谢之骁便自行回了院子。
而他这次回谢府后就再没打算在校场过夜了。
先前的北屋只住着他一个人,四处空旷又粗糙,如今搬来了女眷,处处都布置的精致又温馨。
就连院子里的几个石凳都被套上了毛绒绒的毡毛套子。
此时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花花草草,谢之骁还略有些不适应。
“郎君,小夫人可用心了,如今的北屋看着热热闹的,都没那么冷清了呢。”
“花里胡哨。”谢之骁嗤了声,倒也没下令除掉。
他目光继而转向了尤今今住的那间屋子,看着紧闭的屋门微微皱起眉头。
长吉见状连忙机灵说道:“小夫人刚刚去东屋了,和主母,虞夫人他们一块说话呢。”
谢之骁闻言脸皮一趟,立刻瞪了长吉一眼。
“谁问她了,多嘴。”
说罢,便大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只留下长吉寒风中凌乱。
如今将近除夕,谢府上下都忙忙碌碌的。
萧夫人这几日也忙着府中的年货清点以及萧家那些酒楼赌场,年底的账务也要仔细盘算盘算,所以一时之间忙得歇不了脚。
所以今日只说了会儿话,萧夫人便要到名下的几间酒楼去盘账。
虞氏身为长房之妻,自然也能帮婆婆分担些。尤今今妾室位置尴尬,本想着早早告退,却被萧夫人拉住了手。
“今儿就和我们一块去吧,盘完账我们再顺道去布铺里看看布料。”
尤今今有些怔愣,而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虞氏倒是有些意外萧夫人会带上尤今今,不过也很快对着尤今今笑道:“也是,这都要过年了,今儿也该做几身新裙子了。”
事情敲定,一行人便坐上了马车。
萧夫人单独一辆,而尤今今和虞氏一辆。尤今今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此刻和虞氏共乘一辆马车,不免有些拘束。
虞氏看着尤今今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实模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冀州不比晋安,冬日里冷的厉害,你这些日子怕是还有些不习惯吧。”说罢又柔柔道,“不过我们关东就是这般,确实比不上南边那边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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