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骁点头,早上起来替她烧热水,结果那些仆役看到他顿时如同见鬼似的。
尤今今见他还敢点头,忍不住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一想到自己昨晚还对蒹葭信誓旦旦地说男人靠不住,她今日就要跑路去夷州的事情,结果转头一晚上她竟又和谢之骁睡到一起了。
想想就丢人!
还有他这个厚脸皮,一早上还不知道同蒹葭他们说了什么呢,现在她定然是一点脸面也没了。
她们今日见了她肯定要笑她的。
而蒹葭这厢自然震惊于谢二郎君为何会出现这里,生怕是谢二郎君使了什么威逼的手段给自家女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着。
直到周媪淡笑着解释,蒹葭才知晓原来周媪竟是谢二郎君的眼线。
“周媪,你怎么能这么对女郎呢!好歹咱们也都是国公府出来的人,女郎对你可是真心一片!”蒹葭忿然。
“对女郎不好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了。”周媪一边揉着面团一边解释,“自打女郎来了清水镇,咱们买宅子买铺面,还有这茶楼的生意皆是二郎君暗中打点好的,不然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人就能在这里安稳做生意,站稳脚跟吗?”
蒹葭恍然,怪不得当初购置宅子和铺面的时候,那般容易就谈到了好地界和便宜价位,且她们这茶楼经营这么久,竟无人一人敢闹事。
想想之前稍微生意好些的铺子都会有那些地头蛇去打压,唯独她们的店里一次也未有过。
原来都是谢二郎君的手笔。
“可是…可是女郎来这里本就是躲着谢二郎君的。”蒹葭有些为难,“谢二郎君若是逼她,女郎会伤心的”
周媪叹气,“若是女郎真心厌恶谢二郎君,那我们离开冀州那日便不会哭得那般伤心了。”
蒹葭回想顿时默然了。
女郎那日确实哭了很久,她们谁劝都无用。
后来到了清水镇,女郎有时还会抱着汤圆在窗边看着昔日谢二郎君送她的狼牙坠子发呆。
说女郎对谢二郎君没有情,蒹葭也是不信的。
可是女郎也时常对她说,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周媪听到这话也笑了笑,“靠得住也好,靠不住也罢,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若是如今叫你离开赵捕快,你可愿意?”
蒹葭闻言面色一红,顿时摇了摇头。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何必如此折磨呢。”周媪说罢看了一眼,“你且看着吧,如今女郎可高兴着呢。”
周媪说的没错,尤今今刚进店里,蒹葭便瞧见了她眼底的笑意。
而后便看到了紧随女郎身后的谢二郎君。
女郎虽不情愿被谢二郎君跟着,时不时地还要出声埋怨他,可眼里并不是真正的嫌恶,而是有种小女儿家的娇态。
打情骂俏。
蒹葭脑海中莫名就浮现了这四个字。
不过女郎开心,她就开心,若是女郎与谢二郎君感情和睦,那女郎也不用孤身一人去夷州了。
尤今今这厢还颇为苦恼。
谢之骁这厮非要跟着她来店里,她不让他也要跟过来。
女郎只忧心忡忡,他都被人追捕了,还敢这般大剌剌地出现在街市,若是被抓了怎么办。
谁知他笑着说那群人昨夜没瞧见他的脸,看到他也认不出来的。
气得尤今今又拧了他胳膊几下。
这人真是好生讨厌!
对上蒹葭笑盈盈的眼睛,尤今今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之骁既然来了这,尤今今便让他去一旁的茶水屋待着去了。
自己则是在小厨房帮着蒹葭和周媪的忙。
如今知晓了周媪是谢之骁的眼线,尤今今忍不住埋怨了几句,但她也知道周媪向来疼她,有此举也是为了她考虑,所以也只是嘴上抱怨,心里并无过多苛责。
只怪周媪不该一直瞒着她。
“我就怕女郎心狠,届时又要弃我们而去了。”周媪笑言,知道尤今今已与那谢二郎君和好。
尤今今知周媪在点她要孤身去夷州的事,耳根一红,抱着她的胳膊便撒娇。
“我就是怕连累你们嘛。”
“女郎,我觉得如今这般也挺好的,谢二郎君既真心对你,你也不用想着去夷州了,我们大家都还能在一起呢。”
听到蒹葭的话,尤今今面色红红。
虽然如此,但她还没想好以后呢。
就在三人闲聊之时,忽听堂外有人喊:
“今今姐,有人找你!”
尤今今听到后,立刻掀了门帘出屋去,看到来人顿时弯了弯眼睛。
“兰婆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来人是家对门的兰婆婆,也算是尤今今在清水镇的熟人了。平日里邻里街坊对她也颇为照顾,所以尤今今同她们相处也甚为和谐融洽。
兰婆子乐呵呵笑,“今今啊,我就是来买点桂花糕,顺便啊,还想和你商量个事,你可有心上人了啊。”
没等尤今今回答,她便又继续大大咧咧道,“你知道吧,我前阵子和你说过我有个侄子啊,今年二十又三,最近刚调到咱们镇上做捕头,长得可俊哩,如今还未婚配,我看啊,他配你正合适!”
尤今今闻言娥眉轻蹙,立刻开口解释:
“兰婆婆,其实我——”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又被兰婆子打断了,“听说昨个晚上办差的时候我那大侄子碰见你了,回来的时候魂儿都丢了,可见对你是多喜欢了,他一表人才,又是衙门里的捕头,你们呀有机会多多见见,说不定就成了啊!”
尤今今闻言猜到了兰婆婆的侄子应当是昨晚那群官差里之一,刚想开口婉拒,那茶水屋的帘子便被人猛地掀开,顿时肩上一沉,就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成不t了,她有夫君了。”谢之骁扬声,一脸不满地看向了对面的婆子。
什么东西啊,也配和他抢媳妇。
兰婆子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大青年,顿时呆住了,“今儿,这、这位是谁啊?”
谢之骁低头附在她耳边,压着嗓子催促,“快同她说我是你夫君。”
尤今今水眸一转,偏不想他如意,故意放慢调子道:“兰婆婆,他是我夫……”
谢之骁挑眉,正要得意之时。
可下一瞬,小女郎便话音一转,“他是我夫…父亲远房亲戚家的表哥。”
谢之骁顿时怔住,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怀里的小女郎。
兰婆子闻言也不屑地撇了撇嘴。
一个远房表哥而已,在这打什么岔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兰婆婆,尤今今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成了表哥的某人,竟然也没当场发作。只是坐那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甚是怪异。
尤今今心中敲着小鼓,见他神色自若,便就没放在心上,一下午照旧差使着他做这做那儿。
回了宅子后,谢之骁也是一切自如,同她用完晚膳,还推她荡了一会儿秋千。
就在尤今今以为谢之骁是转了性子,便安心沐浴上榻后,结果夜里某人便现了原型。
榻上,纱幔间。
女郎被欺负得惨兮兮,眼尾泛红,嘤嘤哭泣。
而谢之骁却轻咬着她的耳朵,丝毫没有因为小女郎的讨饶而放轻力气。
“宝宝,我是谁?”他压着嗓子,清冽的气息简直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
“是谢之骁……”尤今今哼哼,已经快没力气了。
“错了,我刚刚说要叫我什么?”谢之骁犬牙轻轻磨了一下女郎娇嫩的耳珠,力气又重了些。
小女郎呜咽一声,颤着眼睫委屈叫了几声“夫君”。
“好乖啊。”谢之骁将女郎额前微微汗湿的头发向耳后拨开,动作温柔,语气却是危险至极。
“可是乖乖下午不是还说我是表哥吗?那我到底是表哥还是夫君啊?”谢之骁肆意散漫地捏着娇人儿的一身细腻皮肉,漆黑眉头挑着,眼底戏谑。
此言方落,身’下其力亦沉沉而至。
相‘抵研’磨,竟至极致。
女郎欲哭无泪,只能喃喃喊着“夫君”,双手被他扣着,全然挣脱不了半分了。
可年轻郎君却丝毫不心软,依旧狠心磨着,直叫她去了才罢休。
尤今今当真是知晓了他这回的厉害。
谢之骁就是个小气鬼,记仇狂!
在清水镇待了快一个月,等谢之骁肩上的伤好了后,两人便准备出发去蓟州。
谢之骁本想早早就带着尤今今回司州将婚事早些办完的,但尤今今看他肩膀伤着,也不必那般急。
所以拖着谢之骁在清水镇养了快一个月的伤,等他彻底好全了才决定出发。
而在镇上的一个月,小俩口倒是过得蜜里调油一般。
后来那兰婆子又上家里说了几回亲,谢之骁要赶人,还被兰婆子碎嘴指责了几句。
说什么不过一个远房表哥,手还伸得这般长,实在是讨人嫌。
尤今今怕谢之骁夜里又要发作折腾她,听到了忙解释开来,说谢之骁就是她夫君,上回不过玩笑话。
兰婆子知道二人关系后只能没趣地咂咂嘴,没再二话。
所以后来清水镇上的人都知晓了,那个开茶楼的长得跟天仙似的老板娘,已经婚配了。
夫君虽然生得英气俊美,但却凶凶的和个煞神似的。
若是有男人多看了两眼那老板娘,就会受到她那个煞神夫君的杀人似的目光。
初时,镇上百姓私下皆未看好,这般温柔娇娘怎就落入那煞神手中,往后日子焉能顺遂?
未料数番往那店中去,竟见那煞神对娇娘极尽温柔体贴之态。
众人遂皆息了猜测之意。
这小俩口腻乎着呢。
不过腻乎归腻乎,后来尤今今知晓了谢之骁南下扬州是个假消息,且那右肩上的伤还是他自己捅伤使出来的苦肉计后,更是气了好几日。
尤今今其实也并非是气旁的,就是对他这幅随意拿身体作践的习惯深恶痛绝。
当然对他这段日子仗着右肩受伤,让她替他做了那些羞死人的事情更气愤。
最后谢之骁低声下气地哄了许久,才将人给哄好。
谢之骁早在当初拿下蓟州时,便下令动工修建宅邸。
到了四月底,宅邸便修建完成,其中二人的院子布局皆与当初在谢府是所居的北院相同。
尤今今看到院子时还有惊了半晌,那院里的秋千和小石桌,还有那棵桂树都与曾经在北院里的极为相似。甚至还有屋子里的装饰摆设,皆与以前北院里她装饰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知道北院被大火烧了一把干净,她都要以为谢之骁将北院所有东西都一样样按原样搬过来了。
当然尤今今看到这些东西还是感动的很,毕竟昔日在北院的那些物件,可是承载在她好些美好回忆呢。
汤圆的高兴则更是明显了,自打进了院子,便兴奋地跑动跑西,开心地冲两人“嗯嗯”“喵喵”地叫。
而小雪如今也养在蓟州这个宅邸里,和谢之骁的大壮,两只马儿关系也好的很。
当初去扬州,小雪带着实在不便,只能将其留在了冀州。
谢之骁后来离开时,则将小雪一起带走了。
如今尤今今再见到小雪,忍不住眼睛发酸,而小雪也认出来小女郎,亲昵撒娇般地用脑袋蹭着她。
女郎温柔地摸着马背,小脸恬静。
谢之骁垂眸看着,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第一次送她生辰礼时。
那是他第一次心动,却又口是心非地不承认。
如今他也再不用口是心非了,他的媳妇,他心尖尖上的女郎,就合该对她千般好万般好。
看着尤今今浅笑盈盈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
尤今今靠在了他的怀里,踮脚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谢之骁眸子一亮,低头直接吻了下来。
婚期定在了五月十五,地点则是选在了蓟州。
此前谢之骁离家在司州自立,如今攻下了要地蓟州,距离扬州又是最近,所以便打算以后和尤今今长居蓟州。
其实尤今今本想着五月天热,不如将婚期延到八月,但谢之骁却怕夜长梦多,希望早些办了好。
看他如此急迫,尤今今便也同意了。
婚前十几日萧夫人和虞氏便来了蓟州,为尤今今准备婚前事宜。
几人见了都是抹泪,说开了后,尤今今才与萧夫人解了误会。
知晓当初谢父找她一事是背着府中人所为。
萧夫人也全然不赞成谢之骁娶虞婉儿为妻。
后来谢之骁离家,萧夫人和谢父大吵了一通回了娘家。
谢父这才幡然醒悟。
后来虞岚宗醒后,谢成便将虞婉儿认作了干女儿,也算是履了给虞岚宗的承诺。
如今谢之骁与尤今今将要大婚,谢父自然不敢再有半句反对之言。
萧夫人来蓟州时,他也一路护送到了半途,不过军中实在军务繁多,他便未亲自过来了。
五月十五。
正值夏日时节。
天气虽颇热,但是日头却格外好。
火红的石榴花开满了时节,空气中还有栀子花阵阵扑鼻的香。
良辰美景,绵延十里红妆。
那赫赫有名的关东小霸王,今日宅邸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谢之骁扶着身着凤冠霞帔的女郎,华堂之上终于行了成婚礼。
连夜赶来蓟州的谢成看着一对新人偷偷抹着眼泪,被萧夫人看到又是一番取笑。
谢成能来,谢之骁面上虽不显,但心里也自然高兴。
毕竟大婚之日有长辈祝福,小女郎定然也会安心。
毕竟前些日子,她还在忧虑,怕自己破坏了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
此下老头子一来,想必她日后也不会心有芥蒂了。
婚宴一直到夜里,宅邸简直热闹非凡。
长辈们早已回去歇息,唯有那些年轻郎君们还在纷纷嚷着要灌谢之骁的酒。
谢之骁被灌了几杯后,心里还念着喜房里的小女郎,而后便要赶走秦言,孙逊那些酒蒙子。
阮裕依旧一副君子做派,带着喝醉的几个郎君便踏着夜色归家去了。
满院贴了大红囍字。
谢之骁进屋的时候,尤今今带着那凤冠脖子都快发酸了。
本想拆掉来着,可一想到谢之骁今日还未见过她盖头下的模样,便想着再等他片刻算了。
此刻郎君进了喜房,丫鬟婆子们便将那吉祥话一一说了,合卺礼也按例办了。
最后屋子里终剩两人时,谢之骁终于替小女郎卸了那凤冠珠钗,细心揉起脖子来。
“太累了,没想到成婚这么累。”尤今今趴在软榻上娇声埋t怨,任由谢之骁替她揉捏着,感觉脖子终于好受多了。
眼看着小女郎昏昏欲睡的样子,谢之骁也颇心疼,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去榻上睡吧,这里睡着不舒坦。”
尤今今立刻摇头,“还没沐浴呢。”
如今可是盛夏,又穿着婚服闷了一天,不洗澡她可受不了。
谢之骁闻言狭眸一弯,直接换了方向,将尤今今抱着往盥室去。
“那就一起。”
未等尤今今挣扎,盥室的门便被人阖上。
霎时白气蒸腾,热水潺潺,其中香‘艳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本还困意阵阵,一场沐浴后,尤今今是彻底清醒了。
精神焕发地趴在软被上数完那些礼金后,通通纳入到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小女郎心里美滋滋,对某人更是趾高气扬了几分。
仗着如今“家大业大”,尤今今雄赳赳气昂昂就要拉着谢之骁玩柳叶牌。
沐浴完后,小女郎穿着薄薄的丝绸衬裙,此刻趴在榻上,一身雪白肌肤,青丝如瀑,粉面桃腮的模样,勾得谢之骁心里痒痒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打柳叶牌。
所以前两局心不在焉地输得一干二净。
看着尤今今得意洋洋的模样,谢之骁眉头一挑,决定要换赌注。
“换赌注,换什么啊?”尤今今数着赢过来的金子,抬眸随意问了他一句。
谢之骁听罢犬牙微露,俯身附在了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小女郎霎时脸颊绯红,立刻剜他一眼,“不行!”
“你不会怕了吧?”他挑眉,漆沉眼底笑意点点,“方才不还是说要将我按着打吗?”
尤今今被他这么一激,顿时有些羞恼,“我当然不怕!玩就玩!就怕你到时候输得裤子都不剩了!”
见鱼儿已经上钩,谢之骁勾唇,自然专心致志地同她玩了起来。
可怜单纯的小女郎哪里敌得过纵横赌场十余载的老手。
不到半晌,女郎便输得一塌糊涂,半件衣裳都不剩了,见他扯下幔帘要来兑赌注。
尤今今此时才回过味来,嘤嘤呜呜把牌都扔到了他身上,拥着被子就要跑。
却被他伸手一捞,一把箍住了腰。
“唔……谢之骁,你耍赖!”尤今今瞪他,简直羞愤欲死。
谢之骁勾唇,唇畔两侧犬牙尖尖,扣住了小女郎的手心,将人牢牢按住,笑得恶劣的很。
“乖乖,下次我肯定让着你。”
床幔散乱,轻轻摇曳。
尤今今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翻来覆去的鱼,热油煎着,炙火烤着。
虽然也是舒适,可无奈谢之骁此人实在精力旺盛。
她哪里能敌得过他。
直至院外鸡鸣,榻上方歇。昏睡过去的小女郎,脑海中只存着一个念头。
她再也不要和谢之骁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