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腴(重生)by桂花芋圆
桂花芋圆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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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今今点点头,语气却带着几分雀跃:“天气虽冷,但这如此大的雪天也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比起晋安也另有一番风情了。”
别说这一世,前世的尤今今也从未见过棉花套子似的雪。
尤其是进了腊月后,冀州的雪更是下个不停。尤今今每日在窗边坐着围炉赏雪,倒是也觉得有趣。
比起青州那连绵不断让人惆怅的阴雨,尤今今倒是更喜欢冀州这白雪皑皑的冬日。
“今今妹妹是今年刚及笄吗?”虞氏眉眼弯弯,轻笑道,“我家倒是有个和你年岁差不多的妹妹,日后若有机会见上一面,你们或许还能玩到一起去。”
尤今今闻言微愣,抚了抚手炉,冲虞氏腼腆一笑。
虞氏的妹妹,那不就是关东二姝里的虞婉儿吗?
其实前世尤今今就曾听闻过她的名声。
虞婉儿,出生关东世家大族,和其亲姐虞嬏儿并称为关东二姝,其美貌为二姝之首,且除了美貌之外,她的舞技更是一绝。
据说她曾在谢府家宴上跳了一曲白伫舞,从此便一舞成名,引得坊间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引得无数郎君倾慕。
就连梁珩也这个浪荡子都曾深深痴迷过虞婉儿,若不是他已经娶了潘兰儿这个正头夫人,怕是也早已和那些人一样上赶着去虞家求亲了。

而在当时,几地霸主都想要抱得美人归,就连谢之骁也似乎在内。
当然关于这些,尤今今也只是听闻。
前世青州沦陷之前,尤今今便听过梁珩也后院里那些女郎茶后闲聊之话,什么关东小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领兵攻城也只是为拿下城池搏虞氏美人一笑的事迹。
当时众人的反应自然都是艳羡,当然心中也嫉妒同为女子,怎么虞氏二女的命便这般好。
可往往说到最后,这些女郎们同情的目光却都投向了尤今今。
生得如此貌美又有才情,若是同样出生世家大族,尤今今还能比那关东二姝差?
只是可惜,她出生女闾,身份最是低贱。
尤今今垂睫沉思,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所以谢之骁喜欢的是虞婉儿这样的女子?
想必应当是了,虞婉儿出生高贵又貌美,且除此以外,更是才艺双绝,如此出众的女郎,何人不喜欢呢。
尤今今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嫉妒的。
有些人的出生就已经胜了一切,虞婉儿的家族,那是任凭她再努力追赶也达不到的权贵阶层。
而她,一个女闾出身的女郎,为了求生立足于乱世,只能想尽一切手段,那怕是利用自己的姿容去达到目的,可这一切对于虞婉儿这样的贵族女郎而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尤今今垂睫,不愿再深思。
虞氏又和她闲聊了几句,没多久马车便到了。
萧夫人在酒楼听完管事的报账后,几人便一起去了布铺。
布铺的老板娘看到萧夫人一行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萧夫人你可来了,店里这几天刚进了新一批料子,就等夫人你了!”老板娘上前招呼,“来人,快给萧夫人上茶!”
尤今今随着萧夫人坐下,很快老板娘就让人将新的布匹料从库房里搬了出来。
“这个颜色好看,今儿你来试试。”萧夫人拿起一块绸布,立刻朝尤今今招了招手。
女郎上前几步,任由萧夫人捻着绸布在她的身上比划。
妃色的罗绸,衬得少女姿容愈发娇艳。
打尤今今进门开始,这布铺的老板娘便注意到了她。
萧夫人身旁的虞氏她是认识的,谢家大郎的夫人。
就是旁边这个小女郎倒是有些眼生了,长得还这般貌美,难道是谢家的亲眷不成?
“不愧是夫人你,这眼光真的厉害,这可是我店里最好的料子了。这颜色,最衬女郎的皮肤了,做成裙子那肯定好看!”
布铺老板娘说好话的本事那是一流,萧夫人自然也吃他这一套,当即就让人将罗绸包好。
最后为尤今今和虞氏各挑了十余匹料子和几件成衣后,自己也是满载而归。
除此之外,萧夫人又领着一行人去看了胭脂水粉和首饰,最后回府的时候,马车上全是几位女眷的大包小包。
谢之骁白天去了校场操练,傍晚回家的到家门口的时候便看到萧夫人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身后的仆人手里提得满满当当。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个撒娇精竟然也在其中,还和自家娘亲有说有笑的。
萧夫人本打算让下人将东西送到各自院子里去,抬眼看到牵马过来的谢之骁后,立刻高兴地冲他招了招手:“阿骁!快过来!”
谢之骁刚走近,便见他亲娘指了指那一堆东西,一脸的理所当然。
“正巧你回来了,快帮今儿将这些搬到她屋里去。”
一旁的尤今今听到萧夫人竟然指挥起了谢之骁替她宝东西,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谢之骁看了看那堆东西,又斜睨了尤今今一眼,眼皮懒洋洋的半掀着,“又不是我的东西,干嘛让我搬。”
“让你搬就搬,废话这么多干吗?”萧夫人伸手就给了他一锤。
谢之骁“啧”了一声:“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话虽这么说着,手倒是没闲着,将缰绳给了门口的小厮后,便俯身将那几包东西提了起来。
一旁的尤今今却是有些愣住,她可未曾想这家伙竟然这么听萧夫人的话。
平日里在她面前那般恶劣,这会子在萧夫人面前倒是好说话了。
小女郎忍不住心中默默腹诽几句,步履慢了些。
“还愣着,你不跟上,真把我当你的小厮了是吧?”谢之骁回头看着呆愣愣的少女,挑眉道轻嘲。
尤今今见状连忙提裙小跑跟上。
因为昨夜和早上的大雪,青石板早已有了积雪,这会子又下起雪来,让院子里本就不薄的积雪层又渐渐厚了起来。
二人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响。
“你倒是挺会巴结我娘。”
尤今今正跟他在身后安静快步走着。
谢之骁腿长步子大,一步能抵她两步,她若不快步走,根本就跟不上他。
而此时她冷不丁地听到谢之骁这么一句话,霎时一不注意,两脚一绊,脚下趔趄着,直接往后一坐,“啪叽”一声重重t坐在了雪地里,顿时屁股上一阵疼。
谢之骁听到动静立刻回头,看到坐在雪地里的小女郎后,那双狭长的黑眸先是错愕最后终于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到此时才注意到了尤今今今日的穿着。
个子娇小却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若不是那张娇艳的脸蛋平添了几分可爱,这身臃肿穿着换谁都驾驭不住。
此刻委委屈屈的坐那儿,像他往年冬天堆着玩的圆滚滚雪球。
谢之骁看着看着就“噗嗤”笑出了声。
“你、你这也太蠢了吧。”少年笑得弯腰,那双平日里带着冷色的狐狸眼此刻都弯成了月牙,“喂,你怎么穿得跟个球似的,这天有这么冷吗?”
少年清冷的嗓音讥诮又懒散。
坐在地上尤今今又羞又恼,看着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男人,心中更是愤愤。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
尤今今忍着臀部的痛意爬了起来,没管旁边那个笑得发癫的人,自顾自地往自己屋子里走。
谢之骁见情况不对,连忙大步走到了尤今今前面。
“你生气了?”谢之骁将东西放在了屋子里,斜倚着门栏,抱臂打量着门前的女郎。
尤今今摔得屁股痛,此时都没心情搭理他,可谢之骁这人她又不能得罪,只好扯出笑意,“妾身怎敢生郎君的气。”
“你知道就好。”谢之骁冷哼了声,那双眼透着讥诮,“记住,我答应让你留在谢府,不代表你就真的配做我的妾室,日后你在北屋就是个下等婢女,旁人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别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小夫人了。”
尤今今点头,水润杏眼眨巴眨巴:“嗯,郎君说的是,妾身知道了。”
谢之骁挑眉,有些意外。
她竟然不反对,他说让她当婢女她也不反对?
“郎君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妾身要歇息了。”尤今今已经不想管什么婢女不婢女了,她只想待在屋子里好好取暖,好好揉揉自己摔疼的屁股。
而看着女郎利落关门的样子,谢之骁立刻拦住,目光有些迟疑。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尤今今摇头,杏眼湿润:“郎君还有事吗?无事臣妾要歇息了。”
谢之骁愣住,僵硬地摇了摇头。
霎时,“砰”的一记关门声便在耳边响起。
谢之骁看着紧闭的屋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他都说她日后是最下等的婢女了,她竟然还敢说休息就休息,还敢在他面前摔门,这分明就没有把他的话放眼里。
不过是个女闾出身的低贱女郎而已,竟然敢耍他。
回过神来的谢之骁瞬时面色一冷,一脚就踹开了眼前的屋门。
“尤今今,你敢——”
一团雪白霎时映入眼帘。
屋里趴在榻上的女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扯下衣服尖叫起来。
谢之骁呆住,猛地转过身去,耳根开始滚烫,脑海中全是少女的那一团微微泛红的雪白。
尤今今死也想不到,谢之骁竟然会在她脱下裙给刚刚摔疼的地方涂药膏的时候闯进来。
她本对着镜子看,发现臀上有些泛红,怕不处理后面会起淤血,尤今今便在小药箱里找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准备涂上。
谁知才刚脱好下裙,趴在榻上回头涂药,那人就踹门进来了。
尤今今简直羞愤欲死,虽然谢之骁及时转过身去了,但刚刚两人明显都愣住了一会儿,他定是什么都看清了!
“你突然进来做什么?”尤今今快委屈死了。
谢之骁喉咙发紧,脸皮越来越烫,嘴上却是丝毫不服输,“我、我还想问你呢,大白天脱衣服,有没有点羞耻心……”
本就生气的尤今今一听这话更恼怒了,明明就是这人不对,不打招呼就闯进她房里,还怪她没有羞耻心,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啊。
怒意袭上心头的小女郎已经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了,走上前就将人往屋外推。
“你、你快给我出去!”
谢之骁被她推到门外,尤今今本想将门继续拴上,定睛一看发现门栓竟是被那个野蛮人给踹坏了。
药没涂上,又被他看了身子,现在门又坏了,尤今今顿时委屈得鼻子一酸,晃荡的泪珠就这么滚了下来。
“你、你怎么哭了,我又不是故意——”话说到这里,谢之骁猛止住,眼底罕见的浮现一丝窘意。
好吧,门确实是他故意踹的。
可他又不知道她在里面脱衣服……如果早知道她脱衣服,他怎么可能会踹门进去呢……
“呜呜呜……”尤今今不理他,捂着脸跑回屋子里趴在榻上继续哭。
谢之骁跟着进屋,迎面却被一个软枕砸中。
同时前方传来了女郎羞恼的哭声。
“你走!”

第23章 流血
谢之骁从未有过哄人的经验,若是以往有人敢这么对他,他早就将对方揍得满地找牙了。
可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
是他踹门在先,才会惹哭了他。
且他的眼神和记忆都很好,此刻脑海中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抹雪白。
脸皮又开始发烫,谢之骁懊恼地摸了摸后脖子,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办。
蒹葭刚从小厨房安排晚膳回来,刚到门口便听到了自家女郎的嘤嘤啜泣声,又看到立在窗户旁的谢之骁后,以为自家女郎被欺负了,顿时神色大惊,忙小跑进了屋内。
“女郎,你怎么了呀女郎?!”蒹葭看到趴在榻上的尤今今,立刻冲上来关心问道。
尤今今听到蒹葭的声音后,这才抬起了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委屈地一把抱住了她,覆在她的肩上继续哭。
谢之骁见状,一时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就朝屋外走了出去。
看到院子里正在拔枯草的长吉,出声直接将人叫了过来,面色颇有些不自在。
“长吉,你去叫工匠过来把这扇门给修了。”
长吉听这话转头看了过去,看到尤今今屋子那扇摇摇晃晃的门后,霎时愣住,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好奇。
“郎君,你没事踹小夫人的房门干什么啊?”
本就不自在的谢之骁听到他这话耳根更是烫了烫,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再多说一句,你这个月的月钱就别想要了!”
长吉闻言立刻噤声,只能心中默默腹诽。
唉,又是同情小夫人的一天。
明明那么温柔好看的女郎,也不知道郎君到底在作什么。
哭好了的尤今今跟蒹葭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蒹葭一听完就立刻将药膏拿来继续给尤今今上药。
尤今今趴在榻上,开始复盘刚刚的事。
她方才真是气昏了头,竟直接给谢之骁撂了脸子,还大胆冲他脸上扔枕头。
现在想来,尤今今还是有些后怕的。
好在谢之骁还有点良知,知道是他自己做的不对,后面也没再继续为难她。
不过,还算是因祸得福吧,这件事倒是让尤今今试出来了谢之骁的一点底线。
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她适当拿矫,还能算作情趣,若是过度了,那就是着得不偿失了。
看着已经修好的大门,尤今今决定再去谢之骁面前装一装示示弱,毕竟行事松弛有度,才能拿捏住男人的那颗心。
至于怎么讨好他,尤今今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那些大小包裹上。
今日和萧夫人她们逛布铺的时候,萧夫人和虞氏也各自给自己的夫君买了几套衣服,尤今今当时虽心里很不情愿,但觉得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的,只好也给谢之骁挑了两套。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于是到了晚膳的时候尤今今便带着那两套衣衫去找谢之骁,准备好好地磨一磨自己的温柔刀。
而彼时的谢之骁正在屋子里心烦意乱地擦着自己的刀。
他又没做什么,那个女人竟然哭得那么惨。
不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可他又不是故意的!
想着想着,那抹雪白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谢之骁脸皮一烫,擦匕首的力气又重了几分,思绪却是越飘越远。
女孩子都是这么白的吗?还是只有她才……
“郎君。”
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正胡思乱想的谢之骁动作猛然一顿,抬头便看到那俏生生的女郎立在门槛边,冲着他盈盈浅笑。
他瞳孔骤然一缩,手上的动作不慎重了几分,而那匕首尖刃瞬时就划破了虎口。
“嘶——”疼痛感立刻让谢之骁清醒了几分。
“你的手!”看见他流血的手掌,尤今今忍不住捂唇惊呼。
“啪嗒!”匕首被谢之骁随意丢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的虎口,没太在意。
所幸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你有事?”谢之骁抬眸看向门旁的女郎,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与古怪。
虽然这伤口在谢之骁的眼里只是破了点皮不打紧,但在尤今今看来,那渗血的伤口却是格外吓人了。
“我、我去叫郎中!”尤今今有些受惊,转身就要去叫郎中,谢之骁见状立刻大步上前伸手t捉住了女郎的胳膊。
“不用——嘶……”
忘了自己这只手还受伤着,谢之骁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看向尤今今急声道:“不用找郎中!”
尤今今看着自己衣袖上沾到的血渍,又看了看他还在流血的伤口,迟疑道:“可是它还在流血——”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谢之骁羞恼打断,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是在自己屋子里擦刀把手擦破了,他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尤今今见他死倔,也没办法,只好妥协。可看着这人伤口还在流血却不处理,她又有些看不过去,只能低头从自己的荷包里抽出了一条碧色帕子,随之便伸手握住了谢之骁的腕子。
“你干什——”
帕子覆在了他的伤口处,谢之骁猛地顿住,看着用帕子仔细给他包扎的女郎。
他瞳孔错愕,有些僵硬地低下了头。
女郎的手绵软白嫩,柔弱无骨,此刻温柔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腕替他包扎,和他骨节分明,带着粗糙厚茧的大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盈盈清甜的木樨桂香,看着身前垂首认真温柔的少女,谢之骁耳根越来越烫。
“好了。”打好蝴蝶结后,小女郎抬头看向他,嗓音和目光都是一样的绵软。
谢之骁看着那包扎好的蝴蝶结,有些怔愣。
而表面温柔的小女郎心里早已啐了眼前人好几口。
尤今今可不是真的心疼谢之骁,只是看他不愿叫郎中,自己又见不得别人流血,便灵机一动想要趁机在谢之骁面前示示好,心想着这样做或许还能搏些他的好感。
此时看着谢之骁有些怔怔晃神的模样,尤今今便知晓自己又得逞了,于是又故意柔柔地唤了他一声。
谢之骁立刻反应过来,羞恼地偏过头:“包得真是难看。”
对于他的吐槽尤今今如今只会当作耳旁风,毕竟听的太多,她现在都已经能自动过滤掉谢之骁这些不好听的话了。
而那人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又扭头看了过来,神色质疑,“你找我到底干嘛?”
小女郎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衣裳,递到了谢之骁跟前,眉眼弯弯:“今日逛街给郎君买的衣裳,郎君试试合不合身。”
谢之骁先是一愣,继而脸皮又开始发烫。
“谁稀罕你买的东西!”
“郎君还在生妾身的气吗?”尤今今抬眼,那双剪水秋瞳无辜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妾身今日不是故意将郎君关在门外的。”小女郎嗓音柔柔,扯住他的衣袖,“妾身只是在雪地里摔疼了,急着回屋子擦药而已,真不是有意冒要犯郎君的,郎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女郎娇娇娆娆的语调落在谢之骁的耳里,听的他晕晕乎乎。
擦药,所以她当时是在给自己擦药。
那一抹雪白又开始在脑海中渐渐显现,谢之骁瞬时鼻间一热。
“唔——”少年猛地捂住了鼻子。
见他鼻血一时不能止住的样子,尤今今最终还是让长吉叫了郎中过来。
可谢之骁这家伙死活不肯就医,最后还是尤今今好说歹说,才让老郎中替他把了脉。
“手上伤口不深,用完药后切记碰水。”老郎中开了张药房又看向谢之骁,“郎君是火气旺盛才会鼻子流血,平日多吃些清热之食便可。”
听到老郎中的话,谢之骁耳根发烫,只觉丢脸。
怎么一碰上这个麻烦精,他就老是出丑。
没有顾及到某人别扭情绪,尤今今只听着老郎中的医嘱。
而谢之骁转头看着此刻认真听着老郎中说话的小女郎,心头那抹古怪的感觉又隐隐涌了上来。
说不清是温暖还是滚烫。
谢之骁只当自己心脏出了问题,努力压下了心中那抹异样。
听从医嘱,尤今今晚膳便让小厨房做了几道清淡菜食。
而谢之骁既然已经回来了,尤今今如今自然没有理由一个人用膳了。
所以今日,二人便是在一起用膳。
前世的时候,若是梁珩也来她的院子用膳,尤今今一般都要站在一旁伺候着。
所以这次和谢之骁一起用晚膳,尤今今理所当然的以为要在一旁为他布菜。
而晚膳时,谢之骁看了站在桌子旁的女郎一眼,神色古怪:“你杵那儿干什么,挡着我吃饭。”
“妾身伺候郎君用膳。”小女郎温声。
谢之骁闻言皱眉,没好气道:“我的手只是破了皮,又不是断了,不需要别人来伺候我吃饭,你要吃就坐下,不吃就出去!”
谢之骁在谢府从小到大就未有过什么吃饭用人伺候的规矩,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吃一顿饭还要人伺候的人。
而尤今今见谢之骁确实不需要人服侍,心中也乐得自在,便顺势坐在了桌子对面。
“郎君心火旺盛,妾身便叫小厨房做了几道清淡菜,也不知合不合郎君的口味。”
听到尤今今说“心火旺盛”,谢之骁耳根又开始发热,倍觉丢脸,不想搭理她,只好闷头扒着碗里的饭。

至于什么菜品,谢之骁倒是无所谓,他从小被谢父糙养,对吃食并不挑剔。
而晚膳也确实清淡,莼菜羹,花香藕,火腿鲜菇汤,鸡髓笋,姜汁白菜,还有一道尤今今最爱的香酥鸭子。
让尤今今意外的是,谢之骁真的没有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贵族吃饭挑剔的臭毛病,只是几道清淡素菜也能就着大米饭吃得很香。
她还依稀记得前世陪梁珩也用膳时,梁珩也可是非珍馐佳肴不吃的。且每餐膳食不少于三十道,每道菜也只浅尝三口,若是不合口味,更是要大发脾气。所以前世尤今今最怕梁珩也来她院中用膳,总是要吃上个个把时辰,女郎每次在一旁伺候,都倍觉心累。
还好谢之骁省事多了,没那些金贵病。
而不用伺候人,尤今今胃口都好了些,用膳也颇为自在了些。
当谢之骁扒到第三碗饭的时候,尤今今还在用面皮卷着鸭子肉小口小口的吃。
女郎吃东西很文雅,但是也不算慢,两颊塞得鼓鼓时,不免显得有些娇柔可爱。
小厨房这时候又送上了一盅玫瑰香露,尤今今见到顿时弯了眼睛。
初来谢府的时候尤今今曾喝过一次这玫瑰香露,之后便一直心心念着这口味道,所以平日里隔三差五的小厨房都会做上一盅送来。
而谢之骁暼了一眼,便随口道:“这是什么?”
“玫瑰香露,可好喝了。”尤今今抬眸看向他,“郎君要喝吗?”
尤今今自然不是真心发问的。
玫瑰香露今日只做了一盅,她可不想分给谢之骁喝。
不过她如今的地位太低,想要讨好他,面子上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我才不喝甜汤。”谢之骁冷哼了一声,并不感兴趣。
他向来不爱吃甜食,又齁又腻。
尤今今见谢之骁不要,心中自然雀跃,立刻端过来用汤匙一勺一勺喝了起来。
玫瑰香露入口丝滑,里面还添了酸梅汁,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而某人见到女郎悠哉悠哉的小模样,那心里又莫名有些不爽了。
他不是早就说了她日后在北屋就是婢女吗?哪家婢女和她一样,吃得比主子还要开心。
“等等,我改主意了。”谢之骁掀眸看向他,眉头上挑,朝她伸手,气势十分嚣张,“给我,我要喝。”
看着他伸过来的大掌,尤今今握着汤匙的手一顿,思考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喝得太香,所以才引得让谢之骁也想喝了。
“可是……这一碗我已经喝过了呀。”尤今今看着才没喝几口的玫瑰香露十分不舍。
“喝过了我也要。”谢之骁挑眉。
尤今今眨巴眨巴着那双杏圆眼:“可是郎君不是不爱喝甜汤吗?这个很甜的。”
“我现在偏偏爱喝了,你管我。”谢之骁扬扬手心,意思要女郎送过来。
尤今今心里有些不情愿,只好温声和他商量:“那妾身让小厨房再做一碗。”
“我就要你这一碗。”
某人蛮横不讲理的声音落入耳中,尤今今顿时怔住。
谢之骁说罢便扬眉看着小女郎那副忍痛割爱的样子,突然觉得格外好笑,漆黑的瞳孔也终于透出来点点促狭。
看着他那副得意样子,尤今今算是知道了,这人就是故意为难她的。
小女郎气鼓鼓地将汤盅推了过去,只是面上还要窝窝囊囊地讨好:“郎君请喝吧。”
谢之骁觉得此时的尤今今和先前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太相同。比之她之前虚伪的小意讨好的模样,她生闷气的样子似乎更加鲜活起来。
谢之骁揭开汤盅,准备低头欲饮时,又故意掀眸看了一眼一旁眼巴巴的小女郎,语调微扬。
“我可真喝了。”
尤今今霎时气闷,喝就喝呗,她待会儿就让小厨房再做一碗回她的寝屋慢慢喝。
不就是碗甜汤吗?明明不爱喝,非故意和她抢。
该死的谢之骁,还真是过分。
欣赏完小女郎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后,谢之骁得意了一会儿,而后又t将汤盅“唰”得推了回来。
“小气鬼,懒得和你抢。”谢之骁嗤声,站起身便转身进内室了。
尤今今看着那碗失而复得的玫瑰香露,水润杏眼一亮,没再去计较谢之骁的那句小气鬼。
谢之骁在谢府的日子,并没有尤今今先前想的那般难捱。
他每日都要去校场,且日日早出晚归,只有偶尔晚上一起用膳的时候尤今今才会见到他。
而且毕竟她现在只能算个挂名的妾室,谢之骁也不喜欢她,所以她也并不用真的去侍寝,更不用像前世在青州梁府那样受潘兰儿的折磨,应付各种后宅的勾心斗角。
所以年前的这段日子尤今今过得还算顺心。
萧夫人也省去了她早上的请安,所以每日尤今今都能睡到自然醒。
这些日子,尤今今有时午后去东屋和萧夫人说说话,有时便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在窗边烤火赏着雪景。
每日吃好睡好,女郎的小脸都圆润了些。
所以大体来说,尤今今这段日子还是过得还是比较舒坦的,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就更好了。
而这事还要从今天下午说起,今日尤今今本像往常一般去东屋陪萧夫人说话,正巧虞氏也在,三人便闲聊几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闺房中事。
尤今今前世虽也曾为人妾室,但也从未和其他人讨论过闺阁之术,所以一时对萧夫人和虞氏的大胆言论颇为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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