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装什么呀,镇国公家的小公爷要纳你做妾,你且赶快回去收拾着吧。”
此言一出,犹如一盆冷水陡然浇在了尤今今的头上。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若是没记错的话,镇国公家的小公爷蒋云霁可是个贪花恋酒,纵情女色的浪荡子。
他府中的姬妾数量与梁珩也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上一世尤今今只是听闻过这位小公爷的风流韵事,而与他并无任何牵扯,更别提他会上门纳妾了。
如今她怎会突然就被这蒋云霁相中了做妾?
杨妈妈倒是没觉察尤今今此刻的情绪,她上前看着一箱箱的珠宝金银,手中的金子满是沉甸甸的重量,高兴t之情瞬时溢于言表。
不同于杨牡丹的高兴,此刻千百个困惑萦绕在尤今今的心上。
先不论这蒋小公爷是如何选中了她,她此时只想知道,阮裕的人是否真的来替她赎身了。
“杨妈妈,方才就没有别的人来找我吗?”尤今今上前几步,面色急切。
阮裕已经答应替她赎身了,那样的如匪君子是定不会食言的。
而本还把玩金子的杨牡丹在听到尤今今的话后,方才还带着灿烂笑意的脸瞬时僵了僵。
她并未直接回尤今今的话,而是转头对着还在围观的众女郎一阵呵斥。
“好了好了,快自己忙自己的去,都围在这儿,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女郎们见杨妈妈要发火,生怕被责罚,立刻接连散了去。唯有尤今今站在厅堂,安静地等着杨妈妈的解释。
杨妈妈见众人都散了,这才看向了尤今今,细长的柳眉高高挑起,语气有些不耐。
“你是想问阮裕公子的人有没有来替你赎身吧?”
听到杨妈妈的话,尤今今一怔,顿时面上浮现一丝希冀:“他的人来了是不是?杨妈妈,他替我赎身了是不是!”女郎上前,眼底尽是惊喜之色。
杨妈妈闻言面色没有波澜,而是将手中的一锭金子懒洋洋地丢到了箱子里,嗓音有些轻飘飘的。
“今今啊,阮裕公子是要替你赎身,但我可不答应。”
杨妈妈这话犹如当头一棒敲在了尤今今的身上,她腿脚一软,踉跄了几步。
“为何!”尤今今不甘心,眼眶骤然泛红,上前一步,“不是说好黄金千两便能赎身的吗?为何不让我赎身!”
听着女郎的质问,杨妈妈嗤笑:“若是这蒋小公爷今日没指名道姓的要你,我大可成全了你去,可他明明白白的要纳你做妾,我又有甚么办法。”
杨妈妈见尤今今,又挑眉道:
“阮家虽也是世家,但地位到底不如镇国公府,孰轻孰重,你难道还不清楚?”
官大一级压死人,镇国公在晋安城的地位,尤今今当然清楚。
镇国公蒋昌盛,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权势可谓滔天。她尤今今算什么,不过一个女闾中的卑微女郎,蜉蝣如何撼动大树,对他们这种权贵而言,碾死她是如同碾死一只蝼蚁容易。
身旁的翠儿看着尤今今失魂落魄的样子,神色担忧。
“女郎,你没事吧。”
尤今今捂住胸口,只觉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翠儿,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啊,快去替女郎张罗着啊,再过几天小公爷可就要来接人了!”杨妈妈看着站着一旁的翠儿忙催促道。
翠儿忧心忡忡地看了尤今今一眼,虽无奈但也只能听从杨妈妈的话上楼去给女郎收拾东西。
尤今今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半,无力地扶住了一旁的檀木柜。
为何?为何她筹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求得阮裕替她赎身却还落得这般下场。
避开了梁珩也,却换来同样妻妾成群的蒋云霁。她若是入了镇国公府,日后又要受到怎样的磋磨?
那些后宅里折磨人的法子,尤今今真的不想再受了。
思及此处,尤今今眼眶含泪,“扑通”一声跪在了杨牡丹面前,仰头看着她:
“杨妈妈,我只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去镇国公府,我不想做蒋小公爷的妾室!”
看着娇养的女郎哭得这般心碎,杨牡丹也颇为心疼却也心中不解。
她半蹲着给尤今今擦着眼泪,劝道:“真是傻孩子,入了国公府,日后你可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别人羡慕都来不及,你哭甚么。”
尤今今抓住了杨妈妈的胳膊,红着眼眶哽咽祈求:“妈妈,我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嫁给蒋云霁好不好,我可以攒钱的,只要你放我赎身,我一定会攒够钱的!”
看着少女仍旧执迷不悟的样子,杨妈妈脸色一变,猛地甩开了尤今今的手。
“尤今今,我养你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杨牡丹尖声呵斥,染着红艳艳丹蔻的指甲指着哭泣的女郎,“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我日日娇养着你,为的是什么啊!为的就是让你攀上一个好门第!”
“实话告诉你,今日就算有人出黄金万两替你赎身,我也不会放了你!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等着进国公府吧!”
杨妈妈冰冷的话语一句句地刺进了尤今今的耳里,女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过,顺着脸颊一滴滴地砸在了地板上。
那日过后,尤今今便被软禁在了阁楼。
一日三餐除了一碗茶水和一个馒头再无他物。
对于胭脂楼中的娇贵女郎而言,杨妈妈对她们惯用的惩罚便是饿肚子。
一来可以不留伤痕,二来又能让女郎饿的肌体无力,再无与之抗衡的力气。
尤今今也确实如此,三天下去,本就娇弱的身子被饿的更是虚弱了十分。
女郎缩在榻脚,侧头看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天,心如死水。
她太天真了,以为求得了阮裕便能避开上一世那凄惨下场。
谁知一场游船,竟还引来了其他豺狼虎豹。
如若她没有猜错,要纳她为妾的蒋小公爷应当就是那日在船上遇见的浮浪男君了。
她当时只猜其身份尊贵,不敢轻易得罪,可谁知他竟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如今直接上门要人,还故意压上了阮裕一头。
她还有什么办法呢?这几日她甚至生出了寻死的心思。
可杨妈妈毕竟手段老辣,早就将她房里一切能自伤的物器全部收走。
没有了物器,确实还有其他不体面的死法,但尤今今回过神后,便开始隐隐后怕了。
她竟然想死?
她上辈子已经那样凄惨的死去了,好不容易有了生的机会,怎又生出寻死的念头。
老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自己的性命呢。
活着,努力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明白自己的所求后,尤今今便让翠儿带话给了杨妈妈,说她愿意给蒋小公爷做妾。杨牡丹见尤今今想通,自是恢复了尤今今房里的一切照料。
“哎呦,我的好女儿,妈妈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嫁进国公府,可不比在这楼里日日给人弹曲强!”杨牡丹喜气洋洋地笑。
尤今今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垂首,任由翠儿为其挽发,一头顺滑的乌墨青丝在翠儿的巧手下翻飞成髻。
杨牡丹也不在意尤今今是否搭理她,只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着,大多都是恭维和讨好之话。
良久,尤今今终于抬首,那双翦水秋瞳影影绰绰:
“杨妈妈,听说蒋小公爷还未有正妻是不是?”
似是没料到尤今今会突然问起这个,杨妈妈瞬时怔愣,而后才点了点头。
女郎垂睫,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还未娶正妻,那便有机会
五日后,尤今今终于坐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蒋云霁名义上虽说要纳尤今今为妾,但还是碍于尤今今出自女闾的身份,并没有为她准备迎妾之礼。
所以入府这日,只派了几个小厮去接人,一路低调行事。
最后马车在镇国公府的偏门停下,府中老媪早已在门口候着了,见马车过来,立刻上前准备伺候着车中女郎下马。
刚搬来下车的脚蹬,便见马车的帘子撩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芙蓉般的娇艳小脸。
正候着的一众仆役瞬时屏住了呼吸。
那女郎肤色如雪,乌发红唇,一双水润杏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似带着些许愁意,又似是眼含秋水,教人看一眼便无端骨肉酥软。
还是最前头的老媪经验老道,回过神后忙伸手便早去扶着貌美女郎。
“还请女郎小心下车。”
尤今今点点头,将手搭在了老媪的手上,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在老媪的引领下,尤今今跟着她从偏门进了国公府内。
老媪姓姜,是国公府里的一等管事婆子,平日里最得大夫人信任。所以蒋云霁后院中事,基本都由其操持。
一路上姜媪和尤今今说了不少府中规矩,尤今今一一记下了。
多亏尤今今上辈子在潘兰儿的磋磨下,学了不少后宅规矩,所以此时此刻听着姜媪说的那些府中规矩,心中倒是游刃有余了些。
姜媪领着尤今今到了一处小院,院门两旁种着几株绿竹,四周幽静的很。此刻推开院门,庭院中已有一名婢女在等候,见尤今今进来,忙上前行礼。
“这是蒹葭,以后便是女郎的贴身婢女了,女郎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她便可。”
姜媪说罢又交代了蒹葭一应事项,最后朝尤今今福了福身。
“女郎一路劳顿,还需好好歇息,婢子就不多叨扰了。”
尤今今点了点头,面色温和有礼:“有劳姜媪了。”说罢便褪下了腕子上的一只白玉镯塞到了妇人的手心,“我初来乍到,日后若是有不懂规矩的地方,还望姜媪多多提点。”
姜媪t握着镯子,方才淡然的面色此刻多了几分笑意。
“女郎真是说笑了,您的规矩可比旁人要好多了。”
送走了姜媪,尤今今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钱能使鬼推磨,上一世她不懂后宅这些弯弯绕绕,不懂打点院中仆役,因而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既然又成了这府中姬妾,自然要好好打点一番。
这姜媪在府中的身份不低,和她交好,必然没有坏处。
蒹葭虽年轻,办事却有条理的很,扶着尤今今去歇息后,便安排粗使将尤今今带来的行李一应规整。
尤今今如今知晓收人心的要紧,看着蒹葭忙前忙后,便在自己妆奁里找了一根翠玉簪子。
“蒹葭,你过来。”
蒹葭见尤今今朝其招手,便立刻快步过来,神色恭敬:
“女郎有何吩咐?”
尤今今将簪子簪在了蒹葭的发髻上,蒹葭连忙拒绝。
“女郎,这太贵重了,婢子不能要。”蒹葭说完就要将簪子拔下来,却被尤今今按住了手。
“蒹葭,我不是名门望族的贵族女郎,也不喜那些死板规矩,只求真心待人。”
女郎的嗓音柔婉,容貌又如神仙妃子,身上还飘着淡淡的香气。
蒹葭听着晕晕乎乎,只觉恍如梦境。直到察觉自己竟对女郎发起了呆,这才慌得反应过来,涨红了小脸,结结巴巴回话。
“婢子日后一定好好服侍女郎,定不负女郎真心!”
蒹葭本在府中就不受重视,先前只在夫人外院做些粗活,时不时地还要被那些管事老媪打骂,如今拨来伺候新来的妾室夫人,本就觉得自己转运了,没想到这位女郎还这般温柔好说话,蒹葭心中更是暖意融融了。
尤今今见小婢女一脸懵住,顿时掩唇轻笑,轻声道:“蒹葭,你去那边箱子里取些银钱,打点一下外面那些人。”
蒹葭忙应声,立刻去取了。
蒋云霁那日上门送了不少金银,杨妈妈虽狠辣贪财,但到底养尤今今养了快十年,大抵有些感情,便留了两箱金银给尤今今,此外也添了一些珠钗首饰给她做嫁妆。
尤今今自然都收了,既然逃不掉这做妾的命运,有了金银傍身好歹能让自己过得安稳些。
蒹葭给下头那些粗使仆役发完银钱后便进来服侍尤今今梳洗。
尤今今将国公府的情况问了个大概,才知今日镇国公夫妇以及那蒋小公爷都进了宫。
方才那姜媪嘴严,题外话一概不说,倒是蒹葭将她所知的说了不少。
蒋云霁作为镇国公的唯一嫡子,今年方才弱冠,虽未娶正妻,但院中的通房姬妾差不多二十有余。而除了正经妾室和通房婢女外,府中那些奏乐弹曲的乐女也大都是他的相好。
不过蒋云霁虽风流浪荡,但待姬妾也都颇为大方,也从不偏宠于谁,所以后院倒还算是和谐。
而镇国公夫妇二人,因膝下唯有这一子,所以也对其尤为溺爱。平日里只要蒋云霁不太过于出格,亦或是让姬妾生下子女,蒋云霁的后院之事蒋夫人都不会过多去掺和。
了解了个大概后,尤今今方才有些心安。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无法选择道路,那她就要走好仅有的这条路。
至少目前看来,这镇国公府的情况是比梁府好些的,没有潘兰儿那样的正头夫人去磋磨她,想来日子也会好过些。
至于后面的日子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蒋云霁日后娶得正妻,按照他喜新厌旧的性子,她那时估摸着也早已不入蒋云霁的眼了,届时求的一门出路,说不定还能出府安稳求生呢。
想明白后,尤今今安然不少,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起来。
府中如今正经有自己院子的妾室约莫有五六个,其余的通房女婢皆是住在蒋云霁的院子里,平日里近身伺候的也是她们。
尤今今如今安置的这所小院位置虽偏僻,但倒是幽静怡然的很。
见女郎小憩,蒹葭轻轻阖上了屋门。
她方才又梦到前世了。
梦回自己被潘兰儿磋磨的那几年,她吃不饱穿不暖,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
又梦见自己被带上城楼,结果被敌军一箭射死的惨状。
尤今今吁了口气,她知道这是自己心中仍在恐惧的表现。
但国公府毕竟与梁府不同,小女郎只安慰自己这次定不会再过上辈子那样的日子了。
而尤今今这边刚起身,蒹葭那边便匆匆进了屋。
“女郎,男君他们回来了。”
尤今今闻言神色微顿,而后轻声:“男君要过来吗?”
蒹葭摇摇头:“女郎,国公爷和大夫人他们面色似乎都很不好,刚回来就把男君带回厅堂问话了。”
尤今今眼底瞬时划过一丝惑色,黛眉微蹙,沉吟道:“蒹葭,你说国公爷他们今日都进宫了,是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吗?”
蒹葭点点头:“今日是福宁公主的生辰宴,国公爷他们是奉皇后娘娘的召令进宫赴宴的。”
去参加福宁公主的生辰宴,几人面色却不好,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尤今今心中疑惑,她今日才入府,可不想被牵连什么不好的事。
不过此事一出,蒋云霁应当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她这儿了,如此看来倒也算是件好事。
比之尤今今的小院,此刻的厅堂气氛却是箭弩拔张的很。
“爹,我不要娶公主!”蒋云霁气呼呼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面上尽是不满之色。
“你在说什么鬼话!”镇国公气得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面前的蒋云霁,“你这臭小子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吧!”
“哎呀,公爷你就消消气吧,有事好商量,何必动气呢。”胡夫人叹气,上前安抚道。
镇国公坐回位置,看着蒋云霁又斥道:“福宁公主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你从前的那些荒唐事姑且不提了,但在大婚前,你必须把府上那些莺莺燕燕给我遣干净!”
“爹,难道我就非得娶那个公主不成吗?我不娶!”蒋云霁十分不满,他不知道为何进了一趟宫,就莫名其妙地被指了婚,且对方竟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福宁公主。
镇国公两眼一瞪,胡子都气翘了:“这是皇上赐婚,圣旨都下了,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蒋云霁闻言一噎,他当然不敢抗旨。
可要他心甘情愿地娶那个福宁公主他也是不愿意的。
为了一个公主,失去了一整个院子的美人,他才不愿意。
于是蒋云霁没好气道:“好啊,我可以娶公主,但我那些美人必须给我通通留着!”
镇国公听这话更是怒不可解了,当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不孝的东西!你敢!”
胡夫人见状立刻上前劝,“公爷莫气,莫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你看看这混账东西!整日里沉迷酒色,哪里还有半分成器的样子!”镇国公气得直喘气。
胡夫人柔声安慰:“夫君,霁儿还小,定是被外面那些狐媚子迷惑了心智,等时日长了,他自然会懂的,夫君你就给霁儿点时间让他想明白就好了。”
胡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朝一旁的蒋云霁使颜色,好让他说些好话来平平镇国公的怒气。
可此时蒋云霁也正在气头上,哪里看的到胡夫人的眼色,当下就怒气冲冲:“不让我留美人,那我就不娶公主!”
刚被胡夫人的话安抚下去的镇国公,听到蒋云霁的话后又气得立刻站了起来。
“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镇国公怒声说完,便大手一挥,“来人,给我把这混账东西关到他的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蒋云霁一看他爹来真的,顿时慌了,上前就抓住镇国公的裤腿。
“爹!爹!”
不顾蒋云霁的哭闹,镇国公让侍卫直接将其拖走。
一旁的胡夫人委屈抹着泪:“何苦来哉,霁儿还小,同他好好说道理便是,何必动粗呢?”
“就是因为我们先前太纵容他,才让他如此放肆,我们能忍他容他,那公主呢?”镇国公叹气,神色无奈,“那可是太后和皇帝都捧在掌心的福宁公主啊,公主若是不悦,那便是皇上和太后不悦,你我有几条命去得罪皇上和太后啊,更何况,淑儿如今身在后宫,我们得罪皇上和太后,那岂不是让她难做。”
胡夫人听到这话,也自知利弊,霁儿若是娶了福宁公主,那必然不能再乱来了。
“夫人,你快去安排,寻个日子将霁儿那些妾室全都悄悄送出府去,务必不让公主的人察觉。”镇国公不放心的嘱托。
翌日,被关在屋里的蒋云霁得到父亲要将自己所有妾室都遣散的消息后,立刻就坐不住了。
父亲怕是疯了吧,那可是都是他好不容易下寻来的美人啊!怎么能说送走就送走呢!
“快开门t!我要去见父亲!”蒋云霁猛拍屋门,大声喊,“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男君,公爷有令,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能给您开门,您就别费力气了。”门外守着的护卫闻声好言劝道。
蒋云霁听罢气得一脚踹向了屋门,可除了将自己的腿脚震的生疼外,什么回应也没得到。
“该死的!你们给我等着,出去就等着受罚吧!”蒋云霁揉着发麻的腿,心中又急又怒。
父亲不让他出去,就是为了送走他的美妾。
若是以前那些送走也就罢了,可昨日方进府的那个胭脂楼的小女郎,他连她的小手都还没摸到,怎么能就这么被送走呢?
蒋云霁越想越不甘心,既然他爹不让他出去,那他就要去求他娘。
“快把我娘请过来,我要见我娘!”蒋云霁又不停拍门大吼。
男君虽被公爷禁足,但也没说不能见旁人,几名护卫也不敢得罪他太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小厮去请人了。
见到胡夫人后,蒋云霁便开始又哭又闹。
“娘,爹怎么说的?他真让你把我那些美人通通送走吗?”
“你爹也是也你好,霁儿你且不要再胡闹了!”胡夫人看儿子依旧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无奈。
蒋云霁当下就不愿了,抓住胡夫人的胳膊求:“娘,儿子求求你了,千万别把她们送走!那可是儿子费了不少心力才作寻到的美人啊!”
胡夫人看他这幅执迷不悟的样子,只能叹气:“你爹心意已决,娘也没有办法啊。”
蒋云霁一听他娘都没指望了,心中虽然不满,但依旧不死心,继续哀求:“那娘你必须给我留一个,留一个就好!”
胡夫人听到,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留一个?你要留谁?”
“就留那刚进府的小女郎,儿子就要她!”蒋云霁说得干脆。
既然都留不住,那他就要留个最新鲜的。胭脂楼的那貌美女郎,他还未曾一亲芳泽过呢,若是就这样简单送走,那岂不是太可惜。
胡夫人闻言皱眉,神色颇有些难看:“你是说胭脂楼那个琵琶女?”
蒋云霁点头,恳求道:“娘,我只要她,其他人你都能送走,求求你定要把她留给我!”
胡夫人看着儿子一副痴心模样,心中只道大事不妙,只是面上依旧作了一副安抚状。
“好了,好了,娘就去替你求求你爹,你爹若是答应,娘便替你留下她。”
“娘,爹他肯定不会答应的!若是爹他执意一个不留,那就拜托娘给那小女郎在城里安置一所小宅子让她先住着,大不了儿子日后偷偷出府见她便是!”
胡夫人听蒋云霁这话,神色愈发难看起来,虽面上不作变化,但心中已是风起云涌,安抚了蒋云霁几句后便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立刻寻姜媪来问话。
“竹娘,你看昨日进府的那个如何?”国公夫人坐在,慢悠悠的何了口茶。
“温柔貌美,难得的如水佳人。”姜媪如实答道。
胡夫人闻言皱眉:“有多貌美?”
姜媪思忖着回:“论姿容,如今男君院中女眷皆是不及她,甚是瞩目。”
听到姜媪这话,本就心中带怒的胡夫人更是不愈发高兴了。
“竹娘,男君今日求我留下这女郎,你觉得如何。”
姜媪见胡夫人面色阴沉,心下了然,立刻回道:“那女郎极为貌美,若是留下,怕会引得日后男君与公主多生嫌隙。”
姜媪想到尤今今那张娇艳动人的小脸,若是作为妾室,日后必然是会引起正室不满的。
毕竟哪个正头夫人能容忍丈夫屋中有个绝色小妾的。
胡夫人听到姜媪所言顿时冷哼一声,心道果不其然。
“女闾出身又会有什么好的,空有一身皮囊,净会勾引人!”胡夫人冷声讥笑,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暗暗思忖。
就算要留下一两个通房女婢给霁儿解闷,这胭脂楼的狐媚子也是断然留不得的。
“姜媪,你快去安排,其他人可以慢慢遣散,但这狐媚子需得快些送出府去,越快越好,省得霁儿日日惦记。”
“等等!”
姜媪刚要应声,便又被胡夫人唤住。
姜媪抬头,神色恭敬:“夫人还有何吩咐?”
胡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不能这么简单的送走。”
姜媪闻言不解。
“霁儿如今正是痴迷她的时候,若是轻易送走,日后他定会翻天覆地寻,届时若闹大了,怕会惹了公主不高兴,未免得不偿失。”胡夫人思忖着,眉头微蹙。
“那夫人的意思是……”姜媪迟疑。
“需得将她送远些,最好是霁儿不会轻易去寻的地方去。”
胡夫人思索片刻,忽而生出了个极妙主意。
“前些日子听说我那冀州的表姊正在给她二子寻妾,如今似是还无合适人选。”胡夫人说罢看向姜媪,笑得意味深长。
姜媪瞬时会意,恭敬回道:“婢子这就去安排。”
而此刻还安睡在小院的尤今今殊不知自己的前途归路又被他人随意定夺了去。
国公府的人嘴都严实的很,那厢蒋云霁已被禁足,而尤今今这边的小院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隔天,尤今今正坐在院子里调着琵琶的琴弦,那厢便见姜媪进了院子,一脸轻快笑意。
尤今今虽觉古怪,但面上依旧如常,带着笑道:“姜媪怎有空过来?”随即又招呼,“蒹葭,给姜媪倒杯热茶来。”
“女郎太客气了,热茶便不用了,今日奴婢过来也是夫人的意思,需得知会女郎一些事。”姜媪嘴上虽说着客气,屁股倒是不客气地落了坐。
尤今今闻言一愣,胡夫人?胡夫人何故突然找姜媪给她传话?
她左不过一个小小妾室,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国公夫人特意给她传话?
且见此刻姜媪似笑非笑的样子,尤今今心中更是隐隐有了些不安,抬眸看向姜媪,语气迟疑:“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姜媪见状笑了笑:“奴婢第一次见女郎,便觉得女郎是个福气深厚之人。”说罢笑得意味深长,继续缓缓开口。
“官家替福宁公主和男君赐婚,日后男君便是驸马了,只是福宁公主身份尊贵,怕是见不得这后院的女眷。”
尤今今闻言,目光怔怔。
昨日她方才庆幸,蒋云霁无正头夫人,那她便不用像上一世那样被人磋磨。谁知,今日就被告知蒋云霁已经被赐了婚,日后的夫人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家公主。
公主身份何其尊贵,若是有心整她,她就是真因此丧命,想必也无处申冤。
尤今今越想越是心中惊骇,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苦命至此。
看出了少女脸上的惧然,姜媪淡然一笑,缓缓开口道。
“女郎莫慌,夫人心慈,早就给女眷们安排好了去处,必不会让你们受苦。”
尤今今听姜媪这样说,顿时心下一喜。听姜媪的意思莫不是要放她出府,若是她真得了自由,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到这里,尤今今不免生出了些许期待,立刻问了姜媪是何去处。
“夫人周到,知晓女郎无父母体贴,便特意为女郎你寻了个好人家。”姜媪轻笑,看向尤今今,“说来也巧,这冀州夫人正为她家二郎君寻妾室,咱们夫人思前想后,觉得女郎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