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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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深了想,那一晚工人是不是真的忘记放提示牌?
工人人在井下,醉鬼趁着夜色把提示牌拿走也不会有人知道。
秦悠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高,这几天她查阅了很多关于诅咒和扎小人一类的术法传说,基本可以确定针扎鞋垫没有术法效力。
也就是说,即便两位老人扎鞋垫是要诅咒醉鬼,也与醉鬼掉进下水井无关。
但是两位老人不会这样认为,他们会深信是扎鞋垫起了作用。
他们很少与小区居民沟通,所以不会知晓醉鬼后续对那位工人的索赔,他们只想让那个醉鬼伤得更重,或者是单纯希望醉鬼能在医院里多住些日子,让他们一家人出口恶气。
秦悠:“反正也没用,要不就让他们继续扎吧,心里痛快点也是好的。”
尤浩戈:“鞋垫可以继续扎,但那醉鬼的事不能就这么拉倒。”
二人一拍即合,把这事转告给相熟的警员。
调查讹诈不归专办刑事案件的警员管,但警员还是很负责地拉了个专业对口的同事一块来查。
那醉鬼若真是因工人的疏忽意外摔伤,该赔就要赔。
可若是醉鬼有心讹诈,那他伤好出院就得换个地方继续蹲了。
一转眼,玄易开学在即。
一大批新生出现在玄易校园里。
王旗那批成功升入大二的学生也要正式告别鬼校,回归本部校区了。
王旗知道秦悠的房子没盖完,便号召提前到校的同学们去帮忙。
这些同学跟秦悠很熟,对垃圾山的种种也早已见怪不怪,盖起房子的效率要高得多。
秦悠看着半截砖墙变成了二层小楼,房顶也是按照她的图纸原样封顶,没有步木板房的后尘,悬着的心彻底放回到肚子里。
为了表示感谢,秦悠给学生们每人发一兜蔬菜,再请他们吃了顿烤肉。
沈青杨开着房车来到垃圾山时,第一批肉串刚烤好。
大明星馋得口水直流,一点不顾艺人形象也忘了自己是王旗等人的师兄,挤进人群先抢一大把肉串。
这些学生没有跟沈青杨同校过,仅仅夏令营的交集还不足以消除他们对大明星的距离感。
直到沈青杨要抢第二把串,他们才反应过来,连炉子带串全搬走,坚决不给他一锅端的机会。
秦悠塞给他一根黄瓜,问他来干嘛。
沈青杨眼冒狼光紧盯肉串,再有灵气的黄瓜吃着也不香了。
他捋一把鸟窝似的头发:“这不是开学了么,我得回来报个到啊。”
秦悠:“你期末考试过了吗?”
沈青杨望天:“没有。”
秦悠:“红月之夜你表现不是挺好么。”
沈青杨:“好有啥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挂着呢。”
秦悠:“……”
秦悠看看不停向这边偷瞄的王旗同学们:“这么说来,你跟他们成一届了。”
不知是谁冒出一句:“我记得他被玄易录取那年我读初一来着。”
沈青杨被黄瓜噎得直翻白眼。
虽然沈青杨这辈子都毕业无望,但他还是执着地要在玄易刷足存在感。
为了方便他上课,经纪人特意给他接了个在本地开拍的电视剧。
沈青杨每天先去玄易上两节课,再去剧组拍大半天戏,天黑后回垃圾山住房车。
秦悠对他的行动轨迹很费解,要是住在玄易宿舍或是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每天能省出两个小时。
沈青杨:“那你怎么不在市里买个房子,每天收垃圾的时候再过来垃圾山?”
秦悠一怔,她这两年经手的钱确实足够在旧一些的小区里买个小房子了,可她貌似从未动过搬离垃圾山的想法。
也许是穿越过来就在垃圾山,她对垃圾山有一种很难言说的情感。
再说她这一大家子,也就垃圾山能装得下了。
沈青杨没指望秦悠会回答他那个假设性的问题,他耸了耸肩,往藤椅上一躺:“我觉得你这挺好,舒坦,还不用担心被人偷拍。”
他这话才出口,远处偷拍的闪光灯就亮了。
尤浩戈:“……”
秦悠很淡定地让蛇精去小树林里转悠一圈,再让假人捧着牌位门卫去外头多走几趟。
这下别说偷拍,连正常路过小树林的人都绕道走了。
玄易正式开学的日子,大一生依旧被发配去了鬼校,主校区的高年级学生也没闲着,被分批派出去搞社会实践。
这回连具体任务都没给,一切全由学生自己去发现,自己去解决。
考虑到本地有秦悠和尤浩戈这二位基本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学生大多被派往到外地。
秦悠打饭时得知这个说法,简直哭笑不得。
学生们外出的同时还要兼顾上课,而本来就以网课为主的教学进度并不受任何影响,反倒是把老师们的限制彻底打破了。
每一位老师在看到自己这学期的出差进度表那一刻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尤浩戈甩甩他那张白纸:“什么意思,这学期不用我出差了呗?”
给他发表的老师:“表格会限制你的发挥,白纸多好,出差多少次都能写得下。”
尤浩戈当场就把白纸给撕成了渣渣。
正在清理旁边垃圾桶的秦悠:“……你就不能直接扔棺材里么。”
尤浩戈又从发表老师那抢来一张白纸,撕碎了丢进棺材斗里。
秦悠:“……”
尤浩戈仗着自己出差权限最高,先进校方系统里看了一圈没人接的任务。
有好几个都是灵车最近要去接尸送尸的城市。
尤浩戈抢先把这些任务全部接下来。
校方发现出差压力骤减的源头竟然是尤老师,惊得还以为他要搞什么天大的阴谋。
就在校方摸不准尤老师要捅什么篓子、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尤浩戈和秦悠正乘坐灵车去送尸体。
这一趟路程非常远,要在路经城市住上一晚。
开着灵车载着尸体肯定不能住酒店宾馆,俩人一商量决定去当地的殡仪馆住一宿。
殡仪馆工作人员很热情:“旁边就是我们的员工宿舍,二位跟员工挤一宿吧。”
秦悠不喜欢跟陌生人住一起,也不想去影响员工的正常生活。
她一指停尸间外面的推尸床:“我俩睡这个就行。”
工作人员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家殡仪馆附近很荒僻,仅有一家小饭馆,天黑之后也关门不营业了。
秦悠和尤浩戈两个饥肠辘辘,只得坐灵车去靠近市区的地方找饭吃,运送的尸体暂时保存在殡仪馆的冷柜里。
本地人对灵车似是十分忌讳,坐在店里吃饭的人看见他俩是开灵车的,立马结账走人。
看老板脸色不怎么好,秦悠也不想难为人家,选择打包饭菜回殡仪馆吃。
老板整理打包盒时欲言又止。
尤浩戈递了根烟过去,很自然地跟老板攀谈起来。
老板叹了口气:“你俩是新来的吧?听老哥一句劝,殡仪馆的活儿邪乎,给再多钱也不能干。”
尤浩戈装出害怕的样子,打听具体出过什么事。
老板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四个月死了六个人,有搬尸工有焚化工有化妆师,还有……”
他瞥了眼戴着大黑花的灵车,慌忙转开视线。
尤浩戈和秦悠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悠:“殡仪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老家的殡仪馆定期有高人处理,在那上班很安全的。”
老板看她是个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叹气更频繁了:“高人也有镇不住的邪,你想想活人被推进焚化炉里烧成了灰烬,得是多大的怨气。”
秦悠后背嗖嗖冒凉气,追问为什么会烧活人。
老板说被烧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
“我们这是个小地方,火葬场管理不严格,附近山上动不动就能挖出早些年胡乱埋的尸体,随便走个手续就可以拉到火葬场焚烧。”
有个坏人动了歪心思,把他要害的人迷晕后装进挖出来的死人棺材里。
烧尸工人也没仔细检查,看棺材里确实是一具烂得不成人形的死人,手续也没问题,就把棺材整个推进焚化炉里。
焚烧的按钮一按下去,一声惨叫宣告着悲剧再也无法逆转。
老板:“送棺材来的坏人威胁烧尸工,说活人是被他亲手烧死的,这事捅出去他是第一个要挨枪子的人。反正人已经烧死了,他们就当不知道。烧尸工可能是吓懵了,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结果被烧死那人的头七夜里,烧尸工莫名其妙被烧死在焚尸炉里,要不是他的工作证掉在炉子外面,炉子里又多出一堆不知是谁的骨灰,人们都不知道他死得这么惨。”
坏人是第三个被烧死的人。
他可能在得知烧尸工的死法之后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记录下来。
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三个活人被烧死在焚尸炉里以后,殡仪馆就成了灵异传说的聚集地。
可谁家都躲不开白事,该有的迎来送往必不可少,人们还是得往殡仪馆跑。
渐渐地,有人说自己在殡仪馆里看到了那个被烧死的烧尸工,说他在没有阳光的走廊里推着推尸床向焚化炉的方向走。
老板:“最先出事的是化妆师,上个月我们这出了一起挺严重的车祸,死了好几个人,尸体撞得不成样子,得好好化妆才能入殓。谁都没想到尸体没整理完,化妆师就猝死了。”
有人认为是车祸惨死的人怨气难消,波及了无辜的化妆师。
但更多的人笃信这是殡仪馆的“内鬼”所为。
后一种说法在殡仪馆的搬尸工意外离世后占据了主流。
人们从最开始的聊八卦心态转变为了切实的恐惧,以前亲朋好友邻里邻居过世都要出席告别仪式,现在只有自家亲人离世实在躲不掉才去一趟殡仪馆。
老板:“我们这一片离殡仪馆挺近的,大伙都很害怕,看你们过来他们就都躲了。”
秦悠和尤浩戈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坐到灵车人,还没有消化掉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刚刚殡仪馆的人可是一点都没透露啊。
秦悠一边往自己嘴里送饭菜一边回忆跟他们对接的工作人员,跟老板描述的那位猝死的文职人员很像啊。
尤浩戈也觉得不大对劲:“这种小地方的殡仪馆一共才几个员工,除开坏人和最先烧死的活人,搬尸烧尸化妆文职,这不是团灭了么。现在正是各种消息发酵的高峰期,谁敢去应聘上岗。”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毛毛的。
殡仪馆周边连个路灯都没有,入夜之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天边三两颗星辰的光亮似乎都抵达不了这片诡异之地。
秦悠和尤浩戈坐在院子里,感受着绕着他俩转圈吹的凉风,一点睡意都没有。
灵车停在旁边,车灯一闪一闪,像在给恐怖电影打光。
秦悠:“要不你就一直亮着,要不就别亮。”
车灯霎时熄灭,这下更是黑得连旁边坐得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
秦悠闭上眼缓和着一会快一会慢的心跳,想她穿越过来两年,还是头一次体感见鬼原来是件这么刺激的事。
她问尤浩戈:“咱俩会不会刚睡过去就被烧尸工给塞到炉子里烧了?”
没有人回答她。
秦悠的心跳得更快了:“尤老师?”
尤浩戈:“啊?”
秦悠的头皮瞬间一紧,尤老师的声音从灵车那个方向传来,那坐在她旁边的人是谁?
回来就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驱魔手杖横扫出去。
隐约间有一声挨揍的惨叫。
秦悠摸索手机,点餐时用充电宝才充过电的手机却无论如何都按不亮。
她只好掏出打火机。
这就是个普通的打火机,平时生火用的。
秦悠按出火苗。
一阵小凉风把打火机扑灭了。
秦悠再点。
又灭了。
这下不管秦悠怎么使劲,打火机都没有再亮起来。
打火机是不着火了,秦悠的愤怒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动手却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她叫了一声:“尤老师。”
尤浩戈听出语气中的愤怒,果断钻到灵车里头。
秦悠抽出树枝一顿横扫。
噼噼啪啪的响动说明在她看不见的黑暗里藏着的东西有很多。
灵车适时亮起车灯。
秦悠在一闪而过的光线里看到一张焦黑的脸,双目血红,满是阴怨之气。
所有死去的人里,只有那个坏人是死有余辜。
可现在它们跑到两个路过借宿的人眼前闹,想必不会安什么好心。
如果今晚来的不是他俩而是普通人,是不是这里又要多两个惨死的亡魂?
秦悠很生气,树枝抽得没留半点情面。
那焦黑的脸发出惨叫,手舞足蹈向秦悠扑来。
灵车一个疾冲刹车,它就飞了。
尤浩戈的大镰刀从车窗里探出来,精准地在那位身上一扫。
那位尖叫着原地消失。
殡仪馆在这一刻重归死寂。
秦悠坐进车里,尤浩戈给她递了瓶水。
秦悠把手指掰得咯咯响:“咱们今晚能把它们都收拾了不?”
他们这一趟要送尸,还要完成出差任务,时间上不能过多耽搁。
目前来看,这里的东西还没有去祸害白天来参加葬礼的人。
可若是任由它们发展下去,会不会出事就很难说了。
尤浩戈手里把玩着秦悠送他的那颗石头弹珠,在一抹黑影从灵车斜后方探出头来之际,灵车车窗降下,他弹指将弹珠射出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秦悠打了个激灵。
尤浩戈面沉似水,他说:“这里逗留的亡灵不只六个,除了死在这的六个人,还有这段时间送来焚烧的逝者亡魂被它们奴役了。”
逝者别管怎么死的,亡魂都不会在殡仪馆长留。
可这殡仪馆本身就不干净,逝者想走都走不了。
这也是殡仪馆必须经常清理的原因之一。
尤浩戈:“这里被长期盘亘的亡灵占据,它们甚至可以白天现身,模拟生前状态为前来办丧事的人们办理手续,所以我们没办法直观地分辨接待咱们的是人还是鬼。活人阳气更盛的话说不定还能压制它们一二,可是人们都很抗拒来这里,致使阴阳进一步失调。”
秦悠的心沉了沉。
尤浩戈接过秦悠的树枝:“被束缚在这里的普通亡魂还没有到异变成恶鬼厉魂的程度,现在处理起来难度不算太大。你在车里待着,我不叫你别下车。”
他推门下去,抡起树枝就是一顿乱抽,一面打一面大喊:“不愿意留在这的赶紧走,我替你们托住它们!”
紧接着噗通一声传来,秦悠的心都不会跳了。
尤浩戈哼唧着说:“踩弹珠上了。”
秦悠:“……”
尤浩戈鹞子翻身跳起来,没站稳,又趴地上了。
秦悠算是明白为啥尤老师不让她下车了。
他俩都在车外容易误伤自己人。
尤浩戈抗摔的属性在这种场合发挥了极大优势,无论怎么摔他都能先抽飞机哥试图靠近他的鬼魅。
突然,树杈抽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
尤浩戈的心一哆嗦:“小秦同学?”
秦悠的回应从灵车里传出来。
尤浩戈歪歪脑袋,秦悠没下车的话,他刚才抽到的是谁?
他那一树枝抽得很重,对方怎么都没吭一声呢。
他试探着伸手过去。
一道鬼影从他面前蹿了过去。
尤浩戈赶忙贴上去两张符咒。
火光乍起,伴随着鬼魅的惊叫。
借着那一丁点亮光,尤浩戈看到一张有点眼熟的大白脸。
没等他想起来那是谁呢,符咒烧完了。
眼睛无法适应光亮过后的黑暗,尤浩戈闭起眼睛,又开始没头没脑一顿乱抽。
这一次他又抽到了个实体。
凭手感,貌似是个人呢。
殡仪馆里有别人?
不能啊,据说大伙为了减少来殡仪馆的次数,宁可把离世的亲人停在家里也不肯送到这里来。
他们申请把带来的尸首暂存在冰柜里时,那位工作人员很爽快就答应了……他们带来的尸首?
尤浩戈恍然,怪不得他觉得刚刚那张大白脸眼熟呢,那不正是他们这趟要运送的死尸么。
又有鬼魅在靠近。
尤浩戈多甩了几张符咒出去。
这次火光亮堂了不少,他看到那位死得还算安详的尸首正可怜巴巴蹲在地上。
死人不停张嘴,无声地说着:我好怕怕。
尤浩戈:“……”

秦悠一符纸拍上去,再费劲点燃打火机,这才瞧见被贴住鼻梁的大白脸。
死人那双僵化的眼珠正努力地往自己鼻子上聚拢。
秦悠:“……”
火光熄灭前,秦悠瞥了眼车外抽风似的尤老师。
尤浩戈的力道和树枝是绝配,他转一圈就没有鬼魅能靠前的。
可殡仪馆毕竟是死鬼的地盘,加之每天都有新死之人送过来,阴气源源不断滋生循环,成了这群常驻此地的鬼魅不败的利器。
尤浩戈抽得累了,扒在车门上让死尸下去。
死尸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尤浩戈很费解:“你是个死人,跟它们是一样的,你怕啥?”
死尸眼泛泪光,脸白得跟刷了漆似的。
尤浩戈忍无可忍拉开车门,秦悠在后头给它一脚。
可怜的死人跌到车下,被一堆死鬼包围。
尤浩戈趁机从它头顶跃到车上,车门一关,任由死人怎么拍门就是不开。
死人背贴车门,眼看群鬼逼近,哆嗦得灵车都在跟着抖。
尤浩戈抹一把头上热汗:“哎,对叫你呢,后头是你的座儿。”
死人扶着车厢挪到后头,车门一开,它以比鬼还灵活的身姿钻了上来。
秦悠拉开小窗叮嘱它:“你躺好啊,我们要飙车了。”
死人连忙点头,然后它就被灵车甩尾的惯性掼到车厢上,大白脸拍得更扁了。
灵车不停闪烁车灯,面对围拢过来的群鬼兴奋地喇叭嗷嗷乱响。
秦悠拍拍方向盘:“打光就行,别配乐了。”
灵车不情不愿闭麦,再一次狠甩车尾,整辆车转着圈撞进了鬼堆。
时刻模拟活人状态的鬼就是这点吃亏,它们会以为自己真的被撞上了天。
眼见这群鬼起飞降落,再爬起来时那造型四分五裂的,秦悠有种它们其实是活人的恍惚感。
可是闪烁车灯下,它们全部都没有影子。
灵车再接再厉,把这群嚣张的鬼魅撞成零件。
趁它们寻找自己的肢体重新组装之际,尤浩戈甩出一叠符纸,精准地将那些往生的亡灵控制住。
它们并非恶鬼,也没有那么重的怨气,内心深处想走的倾向远高于想留。
借着符咒的威力,它们的身影迅速淡去,或是解脱的瞬间得了超度,或是趁那几只扣住它们的鬼无暇顾及它们而逃出殡仪馆。
鬼影减少大半,余下的就只剩那六个死在殡仪馆里的人,以及几个最早被它们扣住、如今已经积累起怨气想用杀人来发泄愤怒的魂魄。
对付它们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秦悠降下车窗,把尤浩戈的超大号镰刀支棱出去。
灵车左突右撞,好不容易组装起来的鬼魅又被切零碎了。
可这鬼终究不是真的被切碎了,当它们适应了不断散架的过程便不再把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方式看在眼里。
它们鬼气森森将灵车团团包围在其中,躲过镰刀和车头,瞅准时机把车胎戳爆。
灵车失控撞到角落的树上。
秦悠和尤浩戈差点糊到挡风玻璃上。
灵车只剩闪灯的力气。
秦悠不高兴了。
她掏出用驱鬼手杖做手柄的镰刀,跳下车就是一阵乱砍。
她虽然发挥不出驱鬼手杖的全部威力,但厉害的法器自带威慑力和伤害值,被砍中的鬼魅周身黑气翻涌,不敢再轻易上前。
尤浩戈把后车厢那位死人硬拽下车,塞给它一把专门克制鬼魅的符咒。
死人小胳膊拧不过粗大腿,被尤浩戈硬推进鬼堆里。
死人圆睁两个大眼珠子,死相之骇人连那些死鬼都惊得慌了手脚。
一个活人加一个死人刚好能跟几个鬼魅打成平手。
秦悠打累了就换尤浩戈。
秦悠回到车上,从她的大包里找出那几双扎满钢针的鞋垫。
这玩意照脸上抽,杀伤力杠杠的。
天亮时,殡仪馆里就只剩下几个再爬不起来的鬼。
秦悠和尤浩戈在它们身上贴满符咒,收进临时的收魂瓶。
已经有送葬的车停在殡仪馆门口。
只是大门被紧闭,没人营业。
尤浩戈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玄易。
殡仪馆的特殊之处在于歇一天都会出大事,得抓紧安排新一批人前来接手。
看外面的车越来越多,尤浩戈翻大门出去挨个攀谈,成功借到补车胎的工具。
灵车四轮被扎得很严重,业余选手手动修补肯定不足以支撑它跑完余下的路程。
可秦悠和尤浩戈也不指望有人敢到这家殡仪馆来修车胎。
先把灵车开出去,省得大伙都催他们开门办手续烧尸。
灵车离开这座城市时已是正午。
秦悠透过小窗看了眼后头那位死人。
死人四仰八叉,龇牙咧嘴。
秦悠劝它想开点:“多么有教育意义的一趟旅行,别的死人可碰不上这好事。”
死人泪流满面,无声诉说着:有好事你们自己上,下次别再带我。
天彻底黑透时,他们可算把这位只想痛快闭眼却被动吓到诈尸的逝者交到其家属手上。
秦悠婉拒了家属塞来的大红包,反倒给死人留了一沓玄易出品的纸钱。
死人很有骨气地把纸钱扬了。
家属快吓哭了。
出差任务就在死人家附近的商业街上。
那里有一家画廊,正在展出不怎么出名的小众画家画作。
据画廊负责人说,画廊这几个月总是不太平,每天傍晚检查确认没问题以后关门,天亮时来开门却会发现那些画掉落一地,还有脚踩的痕迹。
画廊内外都有监控,门口的监控没拍到有人进出。
室内的监控一到午夜就会变成雪花屏,换再好的设备也拍不到图像。
负责人壮着胆子在画廊里过了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画廊不是住人的地方,不可能每晚都叫人在这里过夜值守。
负责人苦着张脸:“我们请大师来看过,也做过驱邪的法事,可第二天这些画还是都掉到了地上。”
秦悠浏览着墙上的画作,都是很陌生的作者,画风也没什么特别。
画作内容从风景到植物再到山水,就是没有最容易出灵异事件的人物图。
负责人:“以前有几副人物素描,大师说在频繁出事的画廊里挂人像更容易出事,我们就把那几幅画给撤掉了,可……唉。”
尤浩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画廊正在营业中,来参观画作的人却没多少。
负责人说不知名画家的作品展出基本都是这种行情,若是有名家名画展出,来看的人多到要提前预约呢。
跟负责人要了钥匙,秦悠和尤浩戈赶在画廊关门前出来闲逛。
陌生城市提前入秋,街上的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尤浩戈看看还在穿短袖的秦悠,领她去买衣服。
俩人先进了女装店,逛了一圈后转进旁边男装店,最后直奔童装店。
秦悠瞅瞅镜子里穿大号童装正正好的自己,再瞧瞧在男装店里买到合身夹克的尤老师。
尤浩戈露出个“我可真是太帅气了”的做作笑脸:“走吧。”
嫌女装店衣服太小、男装店衣服太大的干巴瘦秦悠还给尤老师一个皮笑肉不笑,直奔对面的奶茶店。
秦悠习惯性在灵车上塞几条旧被子,今晚正好派上用场。
破被往画廊地上一铺。
尤浩戈掏出刚买的扑克。
秦悠点起新买的蜡烛。
蜡烛上面带个玻璃防风罩,这下再也不怕爱吹打火机的鬼了。
尤浩戈洗牌发牌,分成三份。
他俩一人选一份,多出来那把牌放到蜡烛旁边。
秦悠先出一张小三儿。
尤浩戈用二管。
秦悠不要,他再出一张小三儿。
秦悠有样学样,也有手里最大的牌去管。
打来打去,俩人手里都是小不点了。
秦悠把牌一扣:“重来。”
尤浩戈上手洗牌:“重来就重来。”
不管哪种玩法,他俩都好像是纯纯的外行,再好的牌最后都会打得稀烂。
终于,一直没人玩的那叠牌受不了了,在他俩对着比大小的时候翻开了一张大王压在他俩的牌面之上。
秦悠把大王扣回去:“有你啥事,一边呆着去。”
大王执拗地非要管上,最后那一把牌全部掀开,直接给他俩来了个明牌。
二位臭棋篓子当场摔牌,挽起袖子却没找到要揍的人。
秦悠眯起眼睛,从包里掏出半根白色蜡烛换到灯罩里。
烛光再起,这次秦悠依稀瞧见个影子在蜡烛旁边蹲着。
可这人影跟她以往透过蜡烛看到的逝者生前影像完全不同,很模糊,连是不是人都无法确定。
秦悠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摸摸下巴:“好像是一撮念力。”
秦悠:“念力是什么?”
尤浩戈:“精神力的一种,跟执念是同源。只不过执念源于死都得不到,念力则是当事人过度专注某件事物从而赋予该事物的生命力。”
秦悠品味半天:有点唯心那味了。
尤浩戈望一眼墙上的画作们。
在普通人眼里,它们是平平无奇的画,不值钱不知名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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