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关灯
护眼

小宝扭过脸,泛红的眼睛轻飘飘瞄一眼秦悠。
秦悠心神俱震,一次次梦境中的第一视角串联起来。
合着坚持揍妖四百年的不是尤老师而是她?
她定了定神,问:“你不是说那人强大到应劫必成仙么?”
小宝幽然轻笑:“是啊,为苍生牺牲自我,这不正是老天对修行者最后的考验么。”
秦悠:“可她渡劫失败了。”
小宝:“神仙没有小儿女情爱,她有,所以她就失败了呗。”
秦悠想到剥离骨肉皮的一系列操作,以及这一世的互换。
原来这一切的根由都是在逃避成仙?!
秦悠还在消化巨量信息。
小宝已从牛背上出溜下来并掏出榔头:“哎呀这山里作祟的东西挺凶嘛,起码得揍胖二十斤。”
秦悠:“……”

第361章
小宝那两条小短腿平时多走几步都迈不动,今儿秦悠还没从牛背上下来呢,他出溜没影了。
秦悠无奈高喊:“你别跑太远。”
回应她的是窸窸窣窣的钻草声,紧接着草丛里支棱出来一条小花蛇,躯干也就拇指粗,脑袋却有拳头那么大。
秦悠盯着它看半天:“你这是咬人不成,被打肿了?”
小花蛇悲悲切切,像个罚站的捣蛋学生,在班主任面前承认完错误之后灰溜溜走了。
秦悠叫它:“你知不知道打你那小孩往哪走了?”
小花蛇游得更快了。
秦悠惆怅地捋一把她那一路颠簸被风吹炸毛的头发:“难道这就是我狂揍妖怪四百年的威慑力么。”
逐渐远去的蛄蛹草丛突然静止。
秦悠没忍住好奇心过去一瞧,前面是个土坡,小花蛇扎到底下的坑里,小尾巴正抖擞呢。
秦悠捏着尾巴把它薅出来。
小花蛇的大脑袋更大了。
秦悠:“你……”
小花蛇满眼惊骇,跑得像飞。
秦悠:“……我就是想问问你需要消肿药不,随便拿点山里的木料药材就可以跟我交换。”
没能做成生意的小秦老板很惆怅,她把菜刀抄在手里,领着老牛徒步向前。
小宝离去的痕迹还是很好找呢。
谁家熊孩子在草丛里钻会忍得住不狠狠扒拉草呢,尤其他手里还拿着把榔头。
秦悠寻着榔头砸草的痕迹深入大山。
许是山里常刮黑风,这山从外面看总是有种黑雾迷蒙的神秘莫测。
当真走入其中,黑气不再显现,寒意却是更盛。
秦悠给自己套了件厚实的外套,可还是不断有凉气儿从地底往脚心钻。
草木茂盛的夏日里会有这种体验,只能说明这山中阴气太重。
难怪小宝会说刮黑风的不一定是妖怪。
难怪尤老师带队找尸体能找到这种地方来。
老牛见她走两步跳一跳,大眼珠子快瞪飞了。
它低低地“哞”了声:受不了你就上来呗。
秦悠挺了挺腰杆:“我还能坚持。”
老牛叼住一丛草,嚼两口使劲一拔,迸秦悠满头满脸的土。
秦悠跟被冰块糊一脸似的:“我还是骑牛吧。”
从山脚往半山腰这段路还算好走,再往深处去连个下脚地都不好找。
秦悠叮嘱老牛多多留意草上的踩踏痕迹。
占卜系算命系两系的学生平日外出历练只能蹲街边看相算命占卦,好不容易捞着个钻进深山的“好活” 还不得大显神通一番。
算算距离,他们御剑也就能飞这么远,这会儿落地才发现路不好走,肯定会留下很多“抱怨”的记号。
想想那帮学生,秦悠心里就不踏实。
这两个系的学生没有战斗系那么爱闯祸,可一旦遇到强敌,他们个顶个都是拖油瓶。
偏偏带队的四个老师也都是战五渣。
秦悠拍拍心口自我安慰:“尤老师已经告别战五渣了,有他在没问题。”
老牛狂甩尾巴:“哞。”你认真的?
秦悠:“……”
前面有一座陡峭山峰,从山外就能看得见。
此时此刻,那山峰上黑雾骤起,环山飞舞形成黑风。
秦悠离着这么远依旧能感觉到阴风吹拂在脸上,凉飕飕令人胆寒。
老牛立刻加快脚步。
秦悠没想到老牛能跑出灵车的速度,好几次差点被颠簸下去。
老牛嫌弃地甩甩系在它脖子上的缰绳:能不能抓紧点。
秦悠手是抓紧了,身体却被老牛跑起来的风刮得起飞了。
老牛抽空往后瞅了一眼,眼珠子立马瞪成了大灯泡。
它来了个急刹车。
秦悠刹不住,飞到它前面重重落地。
手里仍紧紧攥着缰绳。
老牛:“……”
秦悠躺平缓了口气,这才借着老牛仰头拉绳的力道吭哧着爬起来。
山峰上的黑风越刮越烈。
她们离山峰已不远,秦悠的脚又有离开地面的趋势。
她把缰绳系在腰上,万一再被刮起来也不怕落进山峰下面的万丈深渊。
为了应对此次钻山找人,秦悠特意买了架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秦悠发现那黑风里貌似有人。
可惜人被风卷得移动太快,她无法辨别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尤老师。
她戴上牛眼泪泳镜又用了一次望远镜。
这次她在黑风中瞄见了一张嚣张诡笑的脸。
而那张脸正对着她这个方向笑。
秦悠浑身一凛,撂下望远镜左看右看。
除了她和老牛,连只小虫都没有。
秦悠拍拍老牛:“你说那玩意是不是自带人体扫描系统,咱刚来它就盯上咱俩了。”
老牛往旁边挪开一步:我可不是人。
秦悠呲牙:“万一它想吃牛肉干呢。”
老牛横过身来,大有见势不妙扭头就跑的意思。
秦悠揪着缰绳把它拽过来,将挂在牛身上的大包挎到自己身上。
有凶器菜刀在手,秦悠瞬间底气十足。
那张鬼脸不断变大,黑风呼啸间全是阴恻恻的怪笑。
秦悠正琢磨要怎么主动靠上去砍那东西两刀时,一把榔头结结实实砸在那张脸的大门牙上。
很脆生的裂响,那门牙化作黑雾卷进风中。
鬼脸变成大豁牙了。
秦悠一惊,还以为是小宝摸上去了。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榔头是被投掷过去的。
榔头把上还有两根极细的白丝。
鬼脸震怒,黑风怒号。
一颗小小砂糖橘把自己绑在山间大石块上,正玩命拽蛛丝捞榔头呢。
鬼脸锁定蜘蛛,环山峰刮的黑风如利刃般直刺过来。
一条比秦悠腰还粗些的花里胡哨大蛇从草丛里飞窜而出,血盆大口在那打头的黑气上狠狠一咬。
黑风气势立散。
鬼脸五官扭曲,就好像蛇精这一口咬在它脸上一样。
秦悠见几小只吃不了亏便又用望远镜去看山峰。
黑风的短暂离去令被困在山峰上的二十来个人显露出身形来。
有两个人被黑风卷得到处飞,这时像破布一样挂在山石上,同伴正在搭救。
秦悠认出冲在最前面救人的正是算命系王老师。
望远镜匆匆一扫,没瞄见尤老师的身影。
秦悠来不及细想,因为那黑风有回笼之势。
她急忙掏出两个刻好符箓的洋葱,问老牛:“想踢球不?”
老牛斜楞洋葱,舌头卷了卷。
秦悠:“满地青草不够你吃呀,赶紧的。”
老牛侧着身子正适合甩腚。
秦悠将一颗洋葱高高抛起。
老牛分量十足的身躯一拧,牛蹄在下落的洋葱上一踹。
洋葱迸出几滴汁液,高速旋转着撞向那张脸。
那鬼脸吃过一次亏,见“暗器”来势汹汹立即躲闪。
老牛踢出的第二个洋葱后发先至,精准射到它眼睛上。
鬼脸一抽,下意识挪向旁边。
第一个洋葱拍它另一个眼睛上了。
两颗洋葱同时爆开。
再看那张鬼脸,跟紫洋葱一个颜色了。
洋葱上的符箓威力仍在层层爆开,将那鬼脸炸得面目全非。
一道小小的身上闪电般飞上山峰。
秦悠只瞄见个背影就知道那是小宝。
小宝所御的“剑”正是那把蜘蛛趁乱收回来的榔头。
小宝一落地便结印朝那聚拢而来的黑风上拍。
榔头同时飞出,将鬼脸满嘴的牙全部敲碎。
黑风顽强地重新裹住山峰。
秦悠的心却踏实不少。
有小宝在,学生们的安全起码有保障了。
她把自家几小只召集过来,询问它们探山的情况。
蜘蛛拽榔头累得八只爪爪直哆嗦。
蝉这个认字的小妖立马有了优越感。
它骄傲地捋捋自己的触须,睥睨一众文盲。
蛇精一尾巴把它扇飞。
渡鸦溜达过来:“认几个字就得意成那样,爷说话这么溜我炫耀了么。”
秦悠:“……说正事。”
渡鸦清清嗓子:“尤老师领着五个学生在山里挖死人呢,我瞧见了。”
秦悠:“那些人怎么回事?”
渡鸦:“他们这趟要找两个死人,另一个就在山峰上。那张脸是所有埋葬在山峰上的人的灵魂总和。”
秦悠:“灵魂总和?”
渡鸦:“你可以理解为所有亡灵都魂飞魄散了,可它们零碎的魂魄没有外扩于天地,而是牢牢凝聚在那山峰周围,久而久之就拼成了那张超大号鬼脸。”
秦悠的心咯噔一下。
渡鸦:“尤老师那边的尸体不太好挖,所以他留了五个学生干苦力,其余人去找山峰上的死人。结果你也看到了,登上山峰的人险些全变死人了。”
秦悠:“尤老师那边是不是也遇到麻烦了?”
渡鸦:“肯定的呀,不然他早过来削那大脸盘子了。”
秦悠望一眼又被黑风阻隔全部视野的山峰,果断让渡鸦带路去找尤老师。
几小只留守在这边,时刻配合小宝行动。
渡鸦的小短腿在荒草丛里蹦跶起来特有喜感。
它羡慕地盯着老牛的大长腿:“哎,你也驮我一段呗。”
老牛鼻孔喷气,对这只贼胖的大鸟嫌弃得不行。
老牛不给面子,渡鸦那体重还真就飞不上牛背,急得它围着老牛转圈蹦跶。
秦悠:“……你径直往前蹦还能省点力气。”
渡鸦:“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今儿就要骑牛。”
秦悠:“荒郊野外没啥好吃的,要不我们晚上来个烤鸡?”
渡鸦立马乖顺地蹦到前面去带路,粗壮的小短腿倒腾起来快了不少。
尤老师和五个学生正在两山夹一沟的最深处挨个坟头刨着。
别说学生,尤老师都快累吐了。
秦悠瞅着这长达几十米的翻新泥土,惊得嘴都闭不上了。
不是说这边只埋了一个要找的尸骸么,用得着把其他埋葬在这的逝者都挖一遍么。
点名呢?!
尤浩戈擦擦脑门上的热汗:“老牛来了可太好了,快快来犁地。”
老牛长长“哞”了声,很想尥蹶子就走。
尤浩戈揪一把草硬塞进它嘴里:“你是帮他们不是帮我,回去让他们给你买好吃的。”
几个瘫在地上的学生眼巴巴求着老牛。
老牛呼扇着耳朵,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岗。
秦悠拧一瓶水递给尤老师。
尤浩戈两口就全进肚了。
他往秦悠身边一坐,两条腿都伸不直了。
秦悠看他不像能有力气反抗的样子,顺手捞过他一条腿。
按摩之前先手动测量一下腿部线条。
尤浩戈很想把腿缩回来,可惜他的腿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受他控制。
尤浩戈双臂往身后地上一撑,仰头望天:“这就是命啊。”
秦悠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啊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尤浩戈:“我们文科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爱,为什么还是逃脱不掉挖坟的命运。”
秦悠掌心要着火:“这就是命啊。”
尤浩戈:“唉。”
秦悠:“我给你按按那条腿?”
尤浩戈:“……”

好不容易把自己两条腿都抢回来,尤老师盘腿往那一坐,不动如山。
秦悠咂咂嘴:“其实我也可以按摩手臂和肩颈。”
尤浩戈往旁边的坟坑里一躺:“你把我埋了吧。”
干活干得闹心的老牛走过来,两蹄子就把坟坑填平了。
秦悠赶紧把尤老师挖出来。
跟尤老师一块出土的还有一具半腐不腐的尸骸。
看衣服是现代人。
出土的尤老师抱紧弱小可欺的自己,看清那具尸骸的脸,他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上去。
“兄弟,我可算找到你了!”
没走远的老牛又溜达回来,一蹄子把他俩都踹坟坑里给埋了。
此次委托玄易找尸骸的是两家人。
一家要找三十年前离家出走的儿子。
一家要找上个月失联的亲属。
经过算命系学生的推算,这两人均已离世。
占卜系学生做死物占算,显示二人埋身在同一方位。
尤浩戈和王老师偷偷算过,这两个人的确都已死亡。
前者三十年前离家后不久就遭遇意外身亡。
后者离世也有近一个月了。
他们先去本地殡仪馆,没找到后者尸身。
占卜系老师做了详细推演,将二人的埋骨地锁定在这座远离人烟的深山里。
正如秦悠预料那样,学生们难得来一次这么荒僻且有挑战性的野外,离开村落后全都撒了花。
几位老师只得御剑跟随,免得他们迷失在这传闻中有妖怪吃人的大山里。
算命系的学生只会看生死,却判断不出后者死亡的具体原因。
王老师算出那人登山遇险坠落而亡。
大伙齐刷刷看向尤老师,都想知道他是否能从命数中看出更多。
尤浩戈没有让他们失望,他说出了令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细节。
“逝者命定短寿,卒于山土之间。此山阴气大盛,葬身于此山者必定难得安宁。死人心疼死人,定是有其他诈尸的死人把坠落山崖的人给埋了。”
王老师:“卒于山土之间?他不会是落地时还有口气,被好心死人活埋了吧?”
尤浩戈耸肩,“山土”中的山意味着那人是摔死的,土对应着埋。
这种命数是典型的现世报,结局难改,但过程可变。
是摔死还是活埋,且看他生前的造化了。
真要较这个真儿,得把尸体挖出来送去尸检。
可怎么找尸体就成了个天大的难题。
两个占卜系老师率领学生算了一天,只给出个大致方位。
眼见在山里挖坑是个耗时耗力的无底洞,尤浩戈决定带体能最好的五个学生单独行动。
其他人按图索骥,去找那位在山里埋了三十年的可怜人。
尤浩戈也是在跟几小只照面后才知道山峰那边情势危急。
他重新给那边的人掐算命数,结果显示他过不过去都一样。
看看自己这队累垮的五个学生,带他们过去吧,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留他们在这呢,随便诈个尸都能把他们埋喽,到时候他还得到处挖他们。
两相权衡之下,他选择了留下来继续挖。
秦悠望望这片被挖开的土地:“这里的尸体都是死人埋的?”
尤浩戈:“肯定啊,活人哪会选风水这么差劲的坟地。”
一座山只是刮几下黑风不可能让住在附近的所有人都闻风丧胆不敢靠近,山之恶名必定是用人命堆积起来的。
最早是离山近的村民进山采药打猎后一去不返。
乡里乡亲帮忙寻找,谁知进山那位没找到,又赔进去好几个找人的。
渐渐便没人敢再进山。
那些丢在山里的人自然而然被村民们认定是被妖怪吃掉了,尸骨无存。
然而这山里并没有吃人的妖怪。
迷失在山中的人或受困而死或遇险而亡,有些人死后受山中阴气影响诈尸。
都是同乡同村老熟人,帮忙埋一下是人之常情。
出于好心的掩埋,当然要选自以为的风水宝地。
死人在哪最舒服?
哪里阴气重哪里就舒服。
那座山峰上阴气最重,可离前面太远,诈尸者没办法将死人们全部扛到那边去。
这两山之间的地沟就成了诈尸者的不二之选。
有些人离世后没诈尸,被埋进这块阴气重地后反倒站起来了。
于是帮忙埋尸体的死人就更多了。
尤浩戈指指斜对面那个坟坑,里面的尸骨碎得很有个性:“那种摔得太零碎,诈尸也站不起来,就只能经年累月在土里埋着。还有些人命中注定死在此山中,死亡一瞬间魂魄便已离体,放下了所有执念,这样的尸体也不会诈尸。”
秦悠看向刚挖出来这位,保存还算完好却没有诈尸迹象。
尤浩戈叹了口气,说埋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亲属下葬,他想把它们都带出去。
别管是否诈尸,都不该继续躺在这阴气重的山沟沟里了。
更别说它们之中的很多人还有在世亲人在盼着它们回家。
秦悠表示这事好办。
她把聒噪的蝉拎过来,让它去找灵车。
灵车不敢在这没有路的崎岖山林里开得太快,却也比脱力的学生们步行要快得多。
学生们休息一阵,打起精神来将所有尸骨装车。
尤浩戈让渡鸦和老牛留在这边照看学生,他则带着秦悠御剑去支援另一边。
此时此刻,被糊了一脸的鬼脸已经扭曲得不似人形。
是冷不丁看一眼能做半个月噩梦的程度。
尤浩戈的眉毛立马拧了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破碎的魂魄?”
秦悠握紧菜刀:“我下重手会让它们伤上加伤吗?”
尤浩戈:“都已经是魂飞魄散了,再伤还能伤到哪去。”
他掐了个手印,在御剑逼近黑风时用全力拍出。
秦悠挥舞菜刀将钻空偷袭他俩的黑风逼退。
趁黑风闪避的一瞬,二人登上山峰。
尤浩戈瞅瞅受伤的两个人,正是占卜系那俩老师。
二人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浑身布满血点,看起来伤势很重,实则就只是一点皮外伤。
王老师已经率领学生用玄易的伤药帮他们包扎好了。
两个老师苦笑叹气:“咱要找那尸骨很好找,可他的魂魄混在黑风里,怎么都分离不出来。”
秦悠看向堆放在旁边的包裹,依稀露出几块白骨。
家属要找的是骨骸,有白骨就足以交差。
可玄易师生明知道逝者的魂魄仍在这山中受苦,哪里肯就此离去。
老师们联手施法想将白骨对应的魂魄召唤出来带走。
未曾想黑风四起,仨老师被吹飞了俩。
尤浩戈问他们是否算出这么多魂魄破损的因由。
占卜系那位年纪稍大的老师指指整座山峰:“这里地势得天独厚,阴郁中自带天地刚猛,所有落在这里的魂魄就像是投进绞肉机里的食材,早晚都会被搅碎。”
尤浩戈:“天地刚猛?这?”
占卜系老师:“你不认同?”
尤浩戈:“人人都说地狱,谁也没见过真的地狱。地狱里都不见得有的玩意,这山里能有?”
王老师浑身一震:“这是人为布置出来的?”
有学生插话:“我们看过山石,没有人工打磨痕迹。”
尤浩戈:“天地自带生机,又哪会往死里逼人。”
几位老师都沉默了。
死在这山里已经是很悲惨的死法了,若非穷凶极恶,老天又哪会再“赏赐”他们一个魂飞魄散呢。
可若真是有人在布置,这手笔也太阔绰了吧。
尤浩戈:“古早时的人们疯起来,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左右看看:“小宝呢?”
王老师说:“小宝说去找出去的办法了。”
人要出去并不算难,难的是怎么把魂魄一并带走。
既然事起山势,那只要把山敲坏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尤浩戈镇臂高呼:“同学们,到你们出力的时候了,冲吧!”

学生的破坏能力与所学专业无关。
这些平日里没什么动手机会的学生寻到小宝,按照他指点的方位各持武器一顿乱砸,好悬没把整个山峰给削平了。
呼啸的黑风立时减弱,那鬼脸面露痛苦神色。
尤浩戈让大伙准备好魂瓶,待会鬼脸破碎争取将所有零碎的魂魄都收起来。
有学生不解其意:“魂魄已碎,飘散在天地之间等待漫长的重组才是其唯一的出路。这山中的古怪黑风散去,它们没必要非离开这座山不可。”
这话听得秦悠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王老师解释道:“此山之势非一朝一夕能破,它们都是无辜亡灵,理应有个更妥善的去处。”
两位占卜系老师也说:“破碎的魂魄能在几十年间拼成那样一张鬼脸,说明碎得没那么彻底,换一处适合魂魄休养生息之地,能助它们早日重塑魂体再入轮回。”
尤浩戈没有参与科普,他正在与那张鬼脸对峙。
鬼脸不断变换扭曲,眉眼间尽是山峰被毁的愤恨。
失去依傍的黑风团团围在鬼脸四周,看样子是打算与鬼脸融为一体。
小宝完成凿山第一榔头就没再出力,这会儿他来到尤浩戈身边。
“你来我来?”
尤浩戈凝视那张扭曲鬼脸,半晌未语。
小宝瞄了眼混在学生堆里听老师们交谈的秦悠,啧啧两声。
“人都回来了,你就别触景生情了,再不动手敌军要战斗力翻倍了。”
小宝一把揪住尤浩戈的裤腿,使劲往下一拽。
尤浩戈下意识提住裤腰。
小宝趁机将他往身后一甩,榔头脱手而出,直击那鬼脸印堂。
鬼脸内里发出隆隆咆哮,黑风瞬间包住鬼脸整张面孔。
小宝跃身而起,炮弹一样直射那团黑到已无法分辨五官的脸。
学生全情投入到拆山的大项目中,等他们把小宝指点的一整块一人多高的山石全部敲碎,山中忽地刮起一阵暖风。
被风吹拂过的花花草草都显得更有精神了。
尤浩戈瞥一眼毫发未损的小宝,转身拍手召唤意犹未尽的学生们:“你们好像还有余力?”
学生们挥舞刀剑锹镐:“这才哪到哪,我们能把整座山挖开。”
尤浩戈:“太好了,你们去把那些葬身在这座山峰上的逝者都挖出来,带去山外安葬。”
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去了。
两小时后就再没人嘴硬了。
寻亲属尸骸最终演变成了浩浩荡荡的迁坟。
由于工作量实在太大,玄易不得不把刚结束其他夏令营的学生全都发配过来。
除了埋在深山各处的白骨,他们还要找那些好心埋同伴的死人们。
山中阴阳终将归于平衡,诈尸者若非心中怨念太深怕是要分分钟扑街躺平。
它们好心埋别人几十年,可不能让它们落得曝尸荒野的凄凉下场。
人手充足之后,秦悠就彻底闲下来了。
尤浩戈作为此项目的带队老师,项目正式结束前不能离开。
秦悠百无聊赖,想走又没法走。
灵车是此次迁坟的主要劳力输出,老牛也被套了临时借来的板车干起了搬运。
连几小只都被学生们用食物诱惑赚上了外快。
她想走只能靠两条腿。
望望这茫茫深山,再瞧瞧那满天飞时不时撞一块摔一地的学生。
呃,她在山里待着就挺好。
秦悠只想当个闲人。
尤浩戈偏不让她如愿:“小秦同学你看那帮小土豆都能到处飞了,你是不是也飞一下?”
秦悠往手上撒了点晚餐剩下的辣椒面:“容我唤醒一下埋藏在我体内的洪荒之力。”
尤浩戈按住她要揉眼睛的手:“我是让你飞,不是让你瞎。”
秦悠鼻子动动,她都闻见辣味了。
随着秦悠一声喷嚏,她手指上厚厚的辣椒面飞溅起来。
尤浩戈的眼睛肉眼可见泛了红。
秦悠赶紧找水给他洗眼。
尤浩戈顶着一双桃子眼:“你先把手洗了呗。”
有学生来找尤老师汇报今日挖掘进度,打老远就发现尤老师捂着脸似是在哭。
学生蹑手蹑脚凑到近前,正好听见小秦老板诚心道歉:“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用了。我,我会照顾你的。”
学生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秘密,眼睛瞪得快赶上嘴大了。
见那俩人没有发现自己,他一步一退踩着自己来时的脚印退走了。
这边,秦悠还在不停道歉。
再看尤老师,眼睛肿得彻底睁不开了。
尤浩戈仰天长叹:“老天要是有你这本事,早把我变煤炭渣渣了。”
老天不服气似的,轰隆隆两声。
尤浩戈动动耳朵:“是不是要下雨?来往这浇。”
他指指火辣辣的眼睛。
老天偃旗息鼓,整个山头连一片云彩都看不着了。
秦悠反复洗手,又去要了点做饭的油不停搓洗,好一顿折腾过后,她用自己的眼睛试了试,手上一点不辣了,她这才敢再碰尤老师。
往前走一段路是条穿山而过的小河。
河水齐腰深,还残留着阴气未散时的冰凉。
秦悠扶着尤浩戈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尤浩戈那张嘴就没停过:“你会御剑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走了,小秦同学你得认真学习,不能辜负老师对你的殷殷期盼。”
秦悠憋得脸都红了:“老师你伤的是眼睛又不是腿,你自己直立行走不行么。”
尤浩戈恨不能整个人挂到秦悠身上:“这是老师对你的考验。”
然后他俩就被一块石头绊倒,差点掉到河里去。
秦悠推开他,探手进河试水温。
再一转头,尤浩戈已经把整个脑袋扎到河里了。
秦悠等了一阵不见尤浩戈起来,赶忙去托他的脑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