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鬼语带哭腔:“没有。”
秦悠继续拍:“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拦路鬼被拍成了个冬瓜,哼哼唧唧话都不会说了。
秦悠火冒三丈,双目血红。
拦路鬼仿佛见了鬼,恨不能随水流走。
秦悠一渔网给它捞回来,挂到小破车后头送去玄易。
接手碰瓷鬼那位老师还没回办公室呢就又接到了秦悠的电话,他拧一把身上的雨水,认命返回门口接鬼。
小破车驶回垃圾山时,秦悠已经迷糊过去了。
尤浩戈翻开她的眼皮,确认她眼底的血色尽褪才安下心来。
“干嘛发那么大火。”
尤浩戈嘴角泛起清浅笑意,手掌按在秦悠腰间帮她烘干衣物。
秦悠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拦路鬼枪打尤老师、碰瓷鬼拦尤老师的车。
尤老师一次次倒下又站起来,全身都是血。
血痕忽然褪去了颜色,尤老师裹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站在那里。
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秦悠喉头滚动,脑门蒸腾起热气。
就在梦里的她向尤老师伸出魔爪,哦不,是拯救之手的关键时刻,她被尤浩戈晃醒了。
脑瓜子嗡嗡直响,秦悠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虽然梦中那张帅脸突然变成了发面馒头的版本,秦悠还是固执地将手伸了过去。
尤浩戈扯开她这捏那捏的爪子:“得了啊,我这脸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
秦悠很听劝,手顺势下移。
尤浩戈微微俯身,扣住她乱动的手按在床上。
当时的画面多少有点容易令人想歪。
章老师就是那个目睹这一画面的幸运儿。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定格在那里,瞳孔震颤波及脑干,当即来了一句:“小秦老板被附身了?”
尤浩戈一本正经松开手,面色沉重点点头。
章老师扑到床边要翻秦悠眼皮。
回过神来的秦悠麻溜躲开。
章老师动作更快,一张符咒贴她脑门上。
秦悠一把扯下来贴尤浩戈脸上。
尤浩戈:“……”
章老师是从带队项目中临时抽身回来支援他俩的。
他这次的夏令营项目很轻松,有阿依和另一位老师坐镇足够了。
得知两只横死鬼都已被抓,章老师长长松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鬼,整了半天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恶鬼啊。”
尤浩戈送他两只白眼:“要不我去找个百年老鬼的牌位给你做一个?”
章老师:“别了别了,这份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章老师不甘心就这么回夏令营,他要瞧瞧那俩牌位开开眼。
秦悠回忆半天才想起来牌位在小破车后座上。
经过昨晚的颠簸,两个牌位挨在一处,新长出来的黄绿毛纠缠成一团。
章老师咂咂嘴:“上回见这么缠绵的俩牌位还是两个逝者结阴亲。”
他瞅瞅秦悠和尤浩戈。
秦悠心虚地别开脸。
章老师拿起那俩牌位,硬是给扯开了:“这是你的,这是你的,拿好了。”
被塞了个牌位的秦悠&尤浩戈:“……”
章老师给他俩拍了个合照发到朋友圈,配文字是一长串哈哈哈。
秦悠作面无表情状对尤浩戈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还是去找个百年老鬼成全了章老师吧。”
尤浩戈正要在代购鬼群里发消息看哪位鬼兄有这份闲心,那位店主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店主声音听上去很慌张:“我家店门口又被放了两个长毛的牌位。”
三人赶到殡葬一条街时,店主那家店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这条街的店老板。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章老师急不可耐:“牌位在哪呢?”
好几位店主异口同声:“你想先看谁家的牌位?”
章老师一怔:“啊?”
这几位店主的店门口都被放了两个发霉牌位,亡人名讳模糊不清,想来都是双重诅咒的媒介。
章老师去把所有牌位收过来。
秦悠和尤浩戈安慰店老板们几句便去街口烧纸召唤昨天那位老鬼。
老鬼从绿化带里钻出来,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我昨晚都看见了,送牌位的不是人!”
章老师挤过来:“不是人?难不成是牌位的主人自己送过来的?”
老鬼:“我觉着是它们相互交换着送过来的。”
章老师乐了:“看来这是恶鬼厉魂们看你俩不顺眼,组团来找你俩的晦气了。”
尤浩戈斜楞他:“你见过恶鬼厉魂挖别人老坟的?”
章老师:“没准老坟主人也参与其中了呢,毕竟你俩挖过的老坟那么多。”
老鬼缩缩脖子,很想转身就跑。
秦悠点了把香,问它是否查到上次送牌位那人的线索。
老鬼忙不迭点头:“他往那条街走了。”
三人直奔警局,通过监控的时间定位,他们在定格的画面里看到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都是陌生面孔。
章老师:“我看他们仨都不像好人。”
帮忙查监控的警员看看画面上的三张人脸,再看看章老师,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看向陷入沉思的秦悠和尤浩戈:“你俩的名号在我们业内都是响当当的,在玄术圈里肯定更响亮,有人针对你俩一点都不奇怪。”
秦悠认可这话,只是不把始作俑者抓出来,她每天光收牌位都够烧火了。
更别说随时随地可能冒出来找他们麻烦的恶鬼厉魂了。
章老师英勇拔剑:“你俩别怕,有我在呢。”
秦悠&尤浩戈:“有你在才更可怕。”
章老师:“……你俩这么说就太伤我心了,喂等等我啊。”
被再多的鬼觊觎,生活都得继续。
秦悠顺手将殡葬一条街上的垃圾收走,所有垃圾堆在一块都没有今日收获的牌位多。
章老师如获至宝:“这么多的鬼,都够攒个夏令营了。”
尤浩戈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夏令营要带:“你都这么提议了,咱就按夏令营的标准办吧。”
章老师:“啊?我提议什么了?”
尤浩戈已经把章老师刚刚那话的录音发给几位校长了。
校长果断批示:同意。
尤浩戈舒展筋骨,笑得那叫个和蔼可亲:“在家门口就能完成工作任务,我得好好谢谢送牌位的人。”
论人海战术,玄易门儿清且从来不惧。
学生们一听是尤老师和小秦老板牵头的夏令营,疯了似的抢着报名,都不管自己正在参与的项目能不能顺利完成了。
章老师很郁闷:“这个项目不是我牵头么?”
校长回复:“打你的招牌有人报名么。”
章老师倒地不起。
校长敲敲桌子:“你不是在带夏令营么,谁让你回来的?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章老师原地诈尸并毫无心理负担地甩锅:“老尤担心小秦老板受诅咒所伤,哭着喊着求我回来当保镖。”
校长煞有介事点点头:“尤老师的担忧很关键,小秦老板是咱玄易的好伙伴,你可得保护好了,她少一根头发我扣你双倍工资。”
章老师重新躺回地上:“您还是当我死透了吧。”
校长:“也行,来人啊把他拖出去埋了,再把他这个月的工资划到我的账上。”
章老师实在没有跟校长拍桌子的胆量,认怂去敲定这次临时组织的夏令营的各项细节。
按照昨天那俩牌位发作的效率,夏令营想办起来必须要快,当天傍晚便有上百名玄易学生跑来垃圾山集合。
章老师翻看名册:“我这就三十个名额,怎么来这么多人?”
有学生举手:“我们不是来参加夏令营的,我们是来垃圾山买货的。”
为了印证自己这话,该学生去菜园里摘了根葱,爽快付钱,完事往集合队伍里头一蹲,咔咔炫大葱。
没抢到名额的学生们排队效仿,小菜园生意空前火爆。
章老师的眉毛犹如劈了叉的苍蝇腿:“你都买完葱了怎么还不走啊。”
那学生咽下最后一口大葱,噎得直翻白眼:“我,我得再买口水。”
章老师:“……”
天色渐晚,垃圾山一下子冷起来。
秦悠裹着破棉被往家门口一坐,面前是那堆对号入座后就可以扔火堆里的牌位。
尤浩戈就有点惨不忍睹了,不晓得是不是受诅咒的影响,他消了肿的脸又膨胀了。
要不是他一直坐在秦悠身边,玄易学生非拿他当找上门的邪祟不可。
尤浩戈瞄一眼门上的小镜子。
镜子里那只染红指甲的手立马缩没影了。
尤浩戈照照自己的脸,很满意:“又吓跑一个,要不我今晚就站垃圾山前面吧,仅凭我这张脸就能吓退一半敌军。”
报名的学生不乐意了:“您都给吓跑了我们打谁去啊。”
尤浩戈一指垃圾山门卫岗:“瞧见那些牌位了么?”
学生:“看见了啊。”
尤浩戈:“信不信我把你名字刻那上面?”
学生:“不了不了,这种事重在参与,我们就不跟您和小秦老板抢当主角了。”
尤浩戈激动地站起来:“主角的命也是命啊!”
学生:“主角的命有护盾啊!”
尤浩戈缓缓坐下:“也对。”
片刻后他又站起来:“我得给你们每人加个护盾。”
学生全都拦着:“不用客气,我们就想领盒饭。”
章老师的头都要秃了:“你们都领盒饭了,我还用不用在玄易混了!”
学生们又去安抚章老师。
秦悠把破被往脑袋上一蒙,人往地上一躺,爱咋咋地快毁灭吧。
许是垃圾山今晚人气过重的缘故,时至午夜也没见有鬼来找茬。
学生们三三两两靠在一处打瞌睡,实在嫌坐着不舒服就去找棺材躺一躺。
睡棺材这种事,一个人的时候很可怕,一百个人就很搞笑了。
也亏得垃圾山棺材多,学生们成功实现提前入土一百年。
章老师抢来一副宽敞的大棺材,人在里头坐着,手伸到外面来够长毛的牌位。
秦悠掀被起来想喝口水,看见这一幕她吓得又原地躺回去了。
尤浩戈去舀了点水,催秦悠喝。
章老师听见他的动静,立马打开了话匣子:“老尤,真的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这么多横死之人的牌位么?这会不会是针对你们的人在虚张声势啊?”
牌位相当于逝者的铭牌,丢了是大事,家属绝对会报警。
横死这道门槛就更不用说了。
不是所有非自然死亡都叫横死。
同一种死法,有时是横死,有时是命中注定。
就好像尤老师前几天在山里找那尸骸,其坠亡的结局书写在它的命数上,它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死法而诈尸化鬼。
想集齐这么多符合横死鬼规格的牌位,策划者得做多少前期准备啊。
尤浩戈捞起一个破烂牌位,手指在字体上描摹几下便能依稀看出“秦悠”两个字。
他把这个牌位递给秦悠,又捡过一个,这次是他的。
由于牌位太多,他们一个都没清理过,这相当于当事人还没发现自己的名字被改刻在别人牌位上,双重诅咒就不算生效。
尤浩戈一面清理一面说:“横死鬼只是个标准,实际应用不见得非得按标准来。你忘了目睹送牌位过程的老鬼说什么了?”
牌位是鬼自己送来的。
送自己的牌位起不到恶鬼厉魂被抢牌位的愤怒效果,所以鬼们交换着送,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章老师陡然一惊:“是鬼们主动报名送上了自己的牌位?”
尤浩戈纠正道:“是恶鬼和厉鬼。”
恶鬼厉魂是所有鬼类中杀念最重的,借它们的刀杀自己想杀之人简直易如反掌。
而这种鬼往往也是家属避之不及的。它们的牌位丢了,家属乐不得呢,根本不会尽心尽力去找更不会报警。
章老师直嘬牙花子:“能撺掇这么多恶鬼厉鬼替自己办事,这人有点本事啊。”
尤浩戈:“是啊。”
章老师:“仅次于你。”
尤浩戈:“……有我什么事啊。”
章老师:“你撺掇鬼比他早多了。”
尤浩戈:“我什么时候……”
秦悠:“红月。”
尤浩戈:“小秦同学你哪头的。”
秦悠喝完一大杯水,抱着空杯坐在地上,头发乱蓬蓬的,身上搬牌位时弄得脏兮兮的,乍看上去特像古老神秘神经质的女巫。
她呆愣愣望向小树林方向,黑夜中,她的眼睛微微泛红。
她幽幽地说:“要来了。”
第一波恶鬼来得很快,好像一直在小树林外等他们擦牌位。
章老师按住尤浩戈擦下一块牌位的手:“咱不擦了,直接烧了多省心。”
尤浩戈:“都说了牌位是它们默许送出去的,你当没了牌位,它们就偃旗息鼓了?”
章老师:“也是。”
他用宝剑狂敲金属盆底:“人家都杀到家门口了你们还能睡得着呢?那么想提早投胎请自己先挖好坟坑,别让老师们费事。”
尤浩戈:“再把棺材使用费结一下。”
学生们触电般坐起,有的反应极快抄起武器冲上第一线。
有的在发懵,大脑正在启动中。
秦悠和尤浩戈数了数清理好的牌位数量,够学生们打一轮了。
今夜这批鬼比昨晚那俩凶多了,压根不看对手是谁就往死里揍。
学生们哪有吃素的,抡拳头跟恶鬼们打作一团。
章老师抱着肩膀看得直皱眉:“你们都是学了好几年术法的人,能不能用点专业的技术?那谁你怎么能揪人家头发呢,像话么!”
同样被鬼揪住头发的学生高喊:“尤老师说不必拘泥于形式,只要打得过,下手多黑无所谓。”
章老师:“老尤你把学生都教坏了。”
尤浩戈:“是啊,揪头发怎么能算手黑呢。”
章老师:“?”
尤浩戈:“你把它脑袋薅下来啊。”
学生得了指示,揪着鬼头发的手玩命用力。
那鬼大概是摔死的,魂魄自带一点死法的阴影。
学生卯足劲一拽,它脑袋就起飞了。
尤浩戈再度提示:“护住自己的脖子,别让人家把你脑袋薅下来。人家的头能拼回去,你脑袋掉了就跟它一样了。”
学生原地转圈将鬼头甩飞出去,再在那鬼摸索要去找头的过程中暗搓搓伸出一条腿。
章老师扶额:“流氓斗殴都没这么脏。”
秦悠突然站起来:“我还有更脏的,你们想试试么?”
章老师将要站起来的尤老师按坐下去,自己挺身而出:“愿意!”
尤浩戈:“……你可要点脸吧。”
章老师一甩头发:“跟你俩混,要脸干啥。”
然后他就被尤浩戈按在地上揍了个猪头妆容。
秦悠取出平日里收集的蜘蛛丝,给章老师和尤浩戈每人发了几根。
趁群鬼和学生们在混战,三人乱入敲闷棍,再用蛛丝将鬼黏住,挂到小树林里。
学生们都带有收鬼法器,然而一战之后,所有法器都是空的。
再看空荡荡的小树林里,挂了一溜。
鬼们或吊在树上,或飘忽着尝试挣脱,可蛛丝哪是它们轻易能挣断的。
小树们随风摇摆枝叶。
一群奇形怪状的鬼跟着晃悠。
那画面,地狱见了都得自惭形秽。
秦悠和尤浩戈立刻清理第二批牌位。
这次的鬼们没到垃圾山就先经受了一波精神打击,没等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它们也上树了。
秦悠划拉余下牌位:“没几个了啊。”
章老师瞅瞅堆她面前的小山:“行吧,你说得对。”
天色将亮未亮,小树林里热闹极了。
夏日里的小树们郁郁葱葱,眼见太阳要升起,小树们努力张开枝叶吸收阳光。
挂在树杈上的鬼们原是害怕天亮后的暴晒,在发现阳光根本照不到自己之后,它们开始作妖了。
骂人是它们的第一波反攻。
起大早的渡鸦不请自来,往小树林里一戳,舌战群鬼。
鬼们从未想过这么多张嘴连一只鸟都骂不过,气得七窍生烟。
渡鸦背起翅膀,像个小老头:“真没劲,你们这些鬼啊一代不如一代了。”
鬼们:“……”
渡鸦仰头望天:“想当年那帮儒生鬼能不眠不休骂我好几天,嘶,爷有点想念它们了呢。”
鬼们:“……你多少是有点贱。”
渡鸦:“谢谢你们夸赞我最大的优点。”
鬼们:“……”
渡鸦:“爷要去吃饭了,你们好好组织下语言调整下情绪,拼凑一下你们贫瘠的词汇,咱待会再战。”
有个鬼比较耿直:“你都胖成球了,还吃呢。”
渡鸦迈出的小短腿一僵,缓缓扭回头来,杀气瞬间拉满了。
它一个助跑低空起飞,呼扇的大翅膀在那鬼脸上好一通划拉。
“爷胖怎么了,爷胖爷能飞,你瘦你飞一个我看看啊。”
那鬼的青白脸上红一道紫一道:“你把我解开我飞给你看。”
渡鸦:“你当我傻啊!我看你不光是词汇贫瘠,脑容量也不富余,谁跟你挂一块倒半辈子霉了。”
挂在树上的鬼们全都怒气冲冲瞪了过来。
那鬼:“……”我的同伴脑容量貌似还没有我大可怎么整?
秦悠给殡葬一条街的老板们发信息,确认今天没有新牌位才安下心来。
把鬼们挂在树上倒不是在故意折磨它们,而是她想印证一个猜想:指使这些鬼的人能感知到它们是否被收。
之前那俩鬼才被送去玄易,新一批牌位连夜顶雨就送到位了。
若是把这批鬼都收了,天知道对方又会搞出多大阵仗。
秦悠不怕有人针对自己和尤老师,就怕连累无辜。
再多来几次牌位,殡葬店老板们的心脏怕是要受不住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在得知牌位所代表的双重诅咒之后,就算不把牌位都烧了也不会一次性全部擦出来。
就算有玄易学生帮忙对付鬼,另一重减气运的诅咒却是实实在在落在秦悠和尤浩戈头上的。
这么多牌位,换个普通人早霉死了。
尤老师那张肿脸很有被咒狠了的感觉,他今日要在章老师的搀扶下去替秦悠收垃圾。
秦悠相信策划者一定会在暗中观察,并且深信他俩快被双重诅咒拿下了。
毕竟她连收垃圾的本职工作都干不了了。
章老师很纠结:“他都被人搀着了还要去收垃圾,是不是有点假了?”
尤浩戈:“我连垃圾都收不动了玄易还不派大批老师来救援,这剧情就真了呗。”
章老师挠挠腮帮子:“有道理。”
章老师跟尤浩戈走了,秦悠也没闲着,她得敲打一下树林里那群不老实的鬼。
经过一顿饭的反思,群鬼们重建信心,见人就骂。
渡鸦蹦跶过来要替秦悠出头。
秦悠捏住它的尖嘴:“你可让我清静一会吧。”
渡鸦悻悻走了。
群鬼哄笑起来。
渡鸦恶狠狠甩它们一眼:“给爷等着。”
群鬼笑得更起劲了。
秦悠:“那就别等着了。”
她点燃一把上好的香烛。
烟气一起,所有鬼都露出痴迷的神色。
秦悠让渡鸦回来挥翅膀扇风,力保让飘起来的烟挨不到任何一只鬼。
鬼们看得见吃不着,气得脸都绿了。
渡鸦痛快了:“你们不是很嚣张么,有骨气别吃啊。”
厉鬼们很硬气地别开脸。
恶鬼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能嗦一口都是赚了。
于是鬼群内爆发起第二波内讧。
秦悠没事人一样坐在树下给能看清面孔的脸画像。
平时这群恶鬼厉魂黑气缭绕,吵起架来倒是露脸了。
秦悠画好一张就发给相熟的警员,请他们帮忙核实其生前身份及死因。
既然不是策划者养的鬼,它们就不可能跟策划者是一条心。
警方很快锁定画像身份,是前不久意外过世的人。
秦悠看着它们的过世时间,基本都集中在两个月内。
正好是玄易学生结束外出历练,社会班的大师们专心备考期末无暇他顾的时间段。
秦悠突然叫了资料上的一个名字。
一个正在疯狂扭动追烟气的恶鬼下意识应了一声。
秦悠瞅瞅它,很年轻的一张脸:“你是在酒吧里跟女生搭讪,被女生男友捅死的?”
恶鬼的脸唰一下阴沉下来,黑气顷刻上涌,眼神怨毒阴狠。
渡鸦挪到秦悠身前,挡住恶鬼不善的盯视。
秦悠压根没搭理它的“风起云涌”,继续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说着:“你就没想过自己的死因有可疑?”
恶鬼阴狠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悠没回答,又叫了另一个鬼的名字。
那位死得跟闹着玩一样,走在街上被几十米外失控撞树的汽车飞溅出来的玻璃碴子给抹脖子了。
秦悠挨个说着调查到身份的鬼魅死因。
被点名的鬼沉默不语。
它们丧命时满心怨气冲昏头脑,化作恶鬼厉魂后只想着发泄心中的恨怨,却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横死,又为什么死法如此离奇。
不知是谁开了窍:“难道是有人害了我们?”
秦悠瞥了它一眼,不置可否。
凭她的经验和直觉,查到资料这些位起码一半是真在走霉运过大劫,他们的死没可疑。
可谁会愿意承认自己命中注定死这么惨呢。
她只管起个头,鬼们自己就会脑补接下来的剧情。
若是只有一个鬼,它会去猜忌自己生前交恶的人。
这么多鬼聚在一块,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驱使它们的人身上。
有鬼狠狠啐了一口:“咱们这是被人当刀使了。”
渡鸦适时火上浇油:“你们这就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那一刻,所有鬼都在认真思考自己的脑容量是不是真见底了。
秦悠始终没说什么。
她越是淡定沉默,鬼们就越相信她只是从它们的生平中看出了可疑的端倪。
当愤怒达到顶点,鬼们开始奋力挣扎。
“放开我,我要去找那混蛋报仇!”
渡鸦:“放是不可能放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鬼们更怒了:“把我们掉在这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秦悠幽幽开口:“你们怎么死的是你们的事,这些牌位总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吧。”
群鬼瞬间静音。
秦悠撩起眼皮,冷漠地看着它们:“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是要害我性命,我送你们一个魂飞魄散套餐不过分吧?”
群鬼集体颤抖。
它们才回忆了一把死亡过程,可不想再来个更彻底的死法。
秦悠摸出两张高阶黄符。
有眼力的鬼脸色骤变:“害你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只是握在别人手上的刀,你对付我们无济于事。”
其他鬼也都反应过来:“对啊,我们是无辜的,害死我们的人也是要害你的人,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要同仇敌忾不能自相残杀呀。”
秦悠冷笑:“你们是无辜的?”
恶鬼们咆哮:“我们就是无辜的!”
厉鬼们的头脑要清醒一点:“我们是害过人,可我们如果好好活着的话也不会沦落成如今模样,更不会双手染血,追根究底还是害死我们的人罪孽最重。”
秦悠不跟它们斗嘴,起身离开小树林。
日升日又落。
挂满鬼魅的小树林里阴风阵阵。
一只厉鬼铆足气力,将挂着它的树杈折断。
它轻飘飘落在地上,捡起块尖利的石头割断黏住它的蛛丝。
其他鬼见状纷纷相仿,怎奈小树林里的小树们都介于成精的边缘,也是它们随便能折断的。
有鬼叫住那要走的厉鬼:“把我解开。”
厉鬼给它一拳头,拔腿就走。
可它出了小树林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它只好返回小树林,挑了个看着顺眼的厉鬼:“你为什么会主动送牌位?”
厉鬼看看自己身上的蜘蛛,阴笑着不吱声。
那鬼也不跟它废话,换了个鬼再问同一个问题。
这个鬼识时务得多:“我是听人说秦悠和尤浩戈最喜欢折磨鬼怪,鬼怪遇见他俩要躲得远远的否则要倒大霉。我不服气就想找他俩的晦气,恰好又听人说起了荒山老坟积水和双重诅咒。”
普通的手段怎么能用来对付雌雄双瘟呢,要玩就来个刺激的。
这个鬼偷出自己的牌位,找了个同样满身黑气的恶鬼随机组团。
听它说完,群鬼又炸窝了。
“我也是听人这么说才兴起了用双重诅咒杀他俩的念头。”
“我也是。”
恢复自由那只鬼紧抿双唇,它也是如此,可惜当时它只关注说话的内容却没注意说话的人长什么样。
现在复盘才发现说这话的人其心可诛。
答话的鬼小心翼翼道:“你能把我放下来么,咱们一起去找那个人。”
那鬼思索片刻,将它放了下来。
其他鬼也都央求着。
态度好的重获自由,迫不及待离开小树林。
态度不好的就继续挂着。
守在小树林外的学生们手持魂瓶,出来一个收一个。
秦悠撑开犯困的眼皮:“今天收走一批,不知道明天会有怎样的惊喜。”
一连两天,树林里的鬼所剩无几,新的牌位仍未露面。
尤浩戈搓着腮帮子:“我怎么觉得对方在故意给我们留喘息之机呢。”
秦悠把他的欠爪按住:“再搓就肿了。”
尤浩戈:“我这不是故意搓肿的么,不然怎么让对方觉得我们在艰难求生存呐。”
章老师摩拳擦掌:“搓多费劲,我一拳就能帮你搞定。”
尤浩戈默默抄起了铁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