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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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浩戈猛抬起脸狂甩头,甩她一脸凉水。
秦悠面无表情松开手。
尤浩戈一脸拍回到河面上。
这次他的“潜水”时间更长。
秦悠叫了他两声也不见他有所反应,只好又得去扒他脖子。
出水的尤浩戈维持着瞪眼的表情,那双红肿的眼睛瞪起来怪瘆人的。
秦悠按住他脑门:“等我退开你再甩,我可没带换洗衣服。”
尤浩戈拽住她的手:“你也下去看看。”
秦悠:“我不……”
话都没说完,她就被尤浩戈给按进河里。
紧接着尤老师自己的脑袋也扎了进来。
尤浩戈的手一直捂着秦悠的脸,秦悠除了入水时那一激灵倒也没什么不适。
适应水下以后,尤浩戈的手微微下移,捂住秦悠的口鼻,让出她的眼睛。
秦悠缓缓睁眼,正对上一双白花花的大眼珠子。
秦悠:“!”
要不是尤浩戈的手捂得严实,她这一下非得呛晕过去不可。
尤浩戈紧贴着她,不停朝她使眼色。
秦悠实在分辨不出尤老师那双红肿的眼睛要表达什么。
她伸出一只手,尝试靠近那双眼睛。
眼睛忽然向下一缩。
秦悠这才看清眼睛并非单独存在,而是长在一张泡得有些发白的脸上。
河里有个人!
秦悠要起身。
尤浩戈适时松手,跟秦悠一道出水。
尤浩戈可算腾出手抹一把自己脸上的水了:“不是我眼花吧?”
秦悠摇头,脑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水里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诈尸者。
想来诈尸者对山中气场变化十分敏感,在山峰被毁鬼脸被收之后,它第一时间藏进了山中阴气散去最慢的区域,也就是这条河里。
秦悠立刻叫人来捞尸。
可等学生下水,诈尸那位早没影了。
于是搜山变成了搜河,几个水性好的学生沿河接力寻找,终是在两日后将所有藏在河里的死人都捞出来。
秦悠也没想到那条河里竟然藏了六个诈尸者。
幸亏他们这几天喝的是灵车运完尸拉回来的桶装水。
若是就地取材喝河水,秦悠是无所谓,那些学生的脸色估计会比现在更难看吧。
由于在山里停留了太久,该夏令营项目不得不就此终结,要是再接几个“送死”委托就要开学了。
师生们都还有未完成的夏令营项目,他们的觉还没补回来,人就又被新项目的校车拉走了。
尤浩戈是唯一的特例,他那双眼睛不但没有消肿的迹象,反倒肿得像要长死。
几位校长亲自看过后决定放他个长假,能赶上开学前最后的出行就把他安排过去,赶不上就明年再补。
尤浩戈拄着根棍儿,像个盲人那样将校长们送走,一转身立马把兜里的辣椒面塞回橱柜里。
“小秦同学咱们去收垃圾吧。”
秦悠拧起眉毛:“别告诉我你偷偷给自己‘补妆’来着。”
尤浩戈讪笑:“这不是没办法么,你也知道玄易压榨人有多狠。”
秦悠笑着挽起袖子:“玄易压榨你,你就压榨我是吧。”
她这几天恨不能把尤老师当皇帝伺候,吃饭都一口一口喂到嘴里。
尤浩戈后退几步:“我没想压榨你,可辣椒面进眼睛实在太疼了,我……救命啊。”
为了日后还能在垃圾山混口饭吃混个床位,尤老师收垃圾格外卖力。
秦悠什么都不用干,坐在小破车里吹着空调,喝着尤老师买的奶茶,啃着尤老师买的鸭货,看着最新开播的偶像剧。
偶像剧男主也是老熟人。
那位出道主演三人恐怖片即至巅峰,后来默默无闻、做梦离魂跑去饭店偷吃的男艺人,在跟沈青杨合作了那部僵尸恐怖片以后重新打开了属于他的市场。
沈青杨那种咖位都不忌讳跟吕灰合作,其他艺人就更放心了。
这位明珠蒙尘的优质艺人终于走出随巅峰而来的阴霾,成功跻身爆红小鲜肉之列。
想到沈青杨,秦悠拿鸭货的手一顿。
他不是跟尤老师一起走的么,怎么又不见了?

秦悠决定先给沈青杨发个信息。
沈青杨回得飞快:这次没丢,尤老师那项目太没意思了,我中途转去苏老师的项目了。
大明星这些年没少跟他俩跋山涉水挖坟,仅剩这点假期的尾巴他实在不想再往山里钻了。
秦悠舒了口气:没丢就行,爱哪哪去。
尤浩戈倒完一桶垃圾,把自己贴到车门上。
秦悠降下一半车窗,尤浩戈顺势将下巴挂了上去。
秦悠投喂鸭货。
尤浩戈照单全收,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
秦悠:“你这样看特像个成精的大水耗子。”
尤浩戈差点噎着:“夸人可爱都比喻成仓鼠,我为什么是大水耗子?”
秦悠把镜子放到他面前让他自己照。
得知校长要来垃圾山看望自己,尤浩戈自己下了把猛药,现在他不光是眼睛又红又肿,眼睛周围一大圈皮也都膨起来了。
再加上干活出汗,半长不短的头发一缕缕乱糟糟贴在脸上。
尤浩戈:“是挺像大水耗子。”
一只从还未清理的垃圾桶里钻出来的大水耗子缩着爪爪仰脸瞅他。
尤浩戈冲它笑笑。
大水耗子吓炸了毛,吱吱叫着钻进下水道。
今日收垃圾的最后一站是殡葬一条街。
尤浩戈照例负责苦活累活。
秦悠坐在车里修复相熟店主送来的两个牌位。
两个牌位一看就有年头了,上好的木料糟烂得不成样子,上面附着着一层黄绿霉菌,刻在正中的字体也已模糊到无法辨认。
秦悠真心认为烂成这样的牌位没有拯救的必要,别管逝者愿不愿意都得换个新的。
可店主说这是客人登门坚持要修的,他实在修不了才转手给秦悠。
既然是客户的要求,秦悠只能尝试着清理。
首先得把霉菌去掉。
店主说他用消毒液清洗过,没等阴干就又长出一层。
秦悠嘴角直抽:“牌位都能用消毒液洗了?”
店主:“平常的牌位我哪敢呐,那位客人说只要能清理出来就行,过程不重要。”
秦悠了然,很多有年头的牌位就只是后世子孙对先祖的念想,牌位所代表的那位老祖宗早不知转世多少回了。
对这种牌位不必过分谨慎,清理干净交还给顾客就成。
秦悠再无顾忌,买了把刷鞋的小刷子暴力干蹭。
霉菌长在木料表层,只有将所有霉变的木料都祛除掉才能进行后续修复。
秦悠捏捏牌位的厚度,有点担心这块薄薄的木头烂透了。
鞋刷毛用,很快便将牌位背面刷掉一层烂木渣。
翻到正面,秦悠先用手指摩挲刻字的凹陷。
确认还能辨认出是什么字,秦悠抄起刻刀打算先把这几个模糊的字重新雕刻一遍。
要是先清理打磨的话,可能就辨不出逝者的名讳了。
秦悠刻第一笔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当她将三字名讳复刻一遍,秦悠的脸色变了。
她拿起另一个牌位,摸索着刻出正面文字。
而那三字名正是尤浩戈。
尤浩戈把烧剩一半的纸钱打包装好塞进后车厢,回到前面一瞧,秦悠那脸比烧过的纸灰都黑。
尤浩戈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正瞧见刻有他名字的牌位。
他探手抄起来:“这谁给我立的牌位,怎么用这么破烂的木头?”
秦悠把自己那块也塞给他。
尤浩戈的脸色沉了下去。
给活人立的牌位只有一种:长生牌。
通常是得了别人天大恩惠的人出于感激而立,每日烧香擦拭,意在为恩人祈福。
长生牌跟灵牌长得差不多,但长生牌上就只有恩人的名讳或是一个代号,背后记录供奉着所受恩惠的详情。
这俩木牌一看就是灵牌,那行字下面明明白白写着:灵位。
尤浩戈翻来覆去看着,嘴角勾起冷笑:“这是那个不肖子孙立的,连个供奉人的名字都不敢留。”
秦悠火气退去了一点:“你确认这牌位不是咱俩的吧?”
尤浩戈:“你觉得能是么。”
秦悠顺着他的手瞅瞅自己。
她确实是死过,可她魂飞魄散于另一个时空,这个世界的她一半活蹦乱跳一半埋在棺材里等着重聚,怎么看都不像能混上牌位的样子。
秦悠深吸口气:“你呢?”
尤浩戈晃晃他那块破灵位:“我死了会用这么糟烂的木头?”
秦悠:“你肯定不会用。”
尤浩戈:“必须不用。”
秦悠:“那你死过么?”
尤浩戈一噎:“你看我像死过的样子么。”
秦悠故作深沉:“不好说。”
尤浩戈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不要发散思维,只关注字面意思就行了。”
秦悠:“哦。”
二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两块牌位上。
直至那位送牌位来的店主给他们送水送外卖午餐。
被他俩同时盯着看,店主不受控制地抖三抖。
秦悠把牌位往他面前一推。
店主的眼睛立马看直了:“这,这是重名了?”
尤浩戈:“你信么?”
店主连连摇头,眉头系成个死疙瘩:“是我大意了,这是有人要害你们呐。”
能在殡葬一条街开店的人都是熟知各路民间殡葬习俗与传说的,店主知道有一种民间邪法就是往破烂牌位上刻活人名讳从而施以诅咒。
店主:“要选横死之人的牌位埋进淹水的土葬老坟里,等牌位烂得看不出原主是谁再刻上活人的名字,再在老坟里贴着泡烂的尸身埋些日子。这样不仅能带衰活人的气运,还会引得那被夺了牌位的横死鬼的记恨占了自己名字的人。你们……”
店主看看他俩,似有忧虑又觉得自己的紧张有点多余:“你们最近小心点,肯定会有恶鬼厉魂去找你们。”
秦悠问起破解之法。
店主摇头:“这牌位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叠加了老坟泡尸和横死鬼双重诅咒。烧掉牌位能避免泡过尸水的牌位影响活人气运,却会进一步激怒横死鬼。保留牌位可以暂时稳住横死鬼,可谁的气运架得住被这么凶的牌位祸害,横死鬼不找上门也够呛能有活路。”
秦悠问他记不记得送牌位来店里的人什么样。
店主先是点头:“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这么高,哎不对,好像是这么高。”
店主越描述越含糊,最后无奈摇头:“真奇怪,刚才那人影还在我脑子里,这一会就想不起来了。”
秦悠没有为难他。
那位“客人”必是没少在这条街上蹲守,深知她跟各家店主关系好,还会从店主们的手里接一些他们做不了或没时间做的活计。
不是这位店主,也会是其他店主接手这两块牌位。
烂成这样,谁能修得好啊。
兜兜转转早晚会落到秦悠的手里。
牌位这东西是有灵性的,尤其是这种刻活人名字的。
这两块牌位交到秦悠和尤浩戈的手里,让他们发现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这恶毒的双重诅咒才算正式生效。
秦悠撂下牌位舒展筋骨:“少了个费事的活,多了个饭后娱乐活动。”
店主听得一愣一愣:“啥?”
秦悠:“这事您甭管了,要是那人再登门您就说牌位还在修。”
店主苦笑:“他哪还敢再来,不怕你们守株待兔啊。”
秦悠:“毕竟是人家上门送货,咱得做好对方借机讹诈的准备。”
她从包里划拉出两块陈旧的棺材板,三两下削成牌位的形状:“这个您拿着,就当是换货了。”
店主明白她的意思。
“客人”送来两块长毛的木头,他还回去两块没毛的旧木头。
是不是原来那两块,谁又说得清呢。
这是专堵胡搅蛮缠客人的老法子了。
这两块长毛的牌位正式归秦悠和尤浩戈所有。
俩人如同捡了两块金砖,一人手捧一个,乐得合不拢嘴。
店主拍着脑门回去看店了。
秦悠抱着尤浩戈那块:“你说牌位原主什么时候来找咱俩啊?”
尤浩戈正拿鞋刷子清理秦悠那块牌位上的绿毛:“反正不能是大中午,这太阳,活人都要晒化了。”
他这话音未落,烈日被迅速移动的乌云遮蔽,狂风乍起,卷着不知谁在街口烧的纸灰来了个遮天蔽日。
秦悠:“……看来针对咱俩气运的诅咒已经生效了。”
气运这事上,尤浩戈那次帮唐老师干私活时就吃过亏。
可惜,再亏的气运也刚不过他无懈可击的命硬。
而秦悠连个正经活人都算不上,气运亏到底也就是喝凉水塞牙。
双重诅咒落到他俩头上自动削减一层,能期待一下的也就是恶鬼厉魂找上门了。
秦悠张开双臂迎向狂风:“让鬼来得更快些吧。”
一张烧一半的纸钱糊她脸上。
秦悠:“……”
果然倒霉。

一只老鬼藏在街口的绿化带里,畏畏缩缩,想上前拾回自己的纸钱又不敢。
那俩人捧着两个糟烂牌位笑个不停,太吓鬼了。
秦悠瞄见老鬼,忍住将那烧剩的纸钱撕碎的冲动。
她拿出一把香,朝那老鬼招招手。
老鬼馋得直流口水。
它瞄一眼头顶乌云,烈日就在那厚重云层之后。
虽然天儿有点黑,但也是正经的大白天,它不能那么倒霉碰见骗鬼的人渣吧?
秦悠又抓起一把纸钱晃了晃。
老鬼颠颠飘到小破车旁。
秦悠把香点上。
老鬼深深吸上几口:“真是极品。”
秦悠甩手将那香给灭了。
老鬼:“小丫头,烧给鬼的香烛不能手动熄灭。”
秦悠:“我就灭了,你能咋地?”
老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礼貌么。”
老鬼往地上一坐,嚎啕大腿,边哭边蹬腿。
秦悠:“……”
尤浩戈拎着牌位下车绕到老鬼身前。
老鬼瑟缩:“你,你干嘛?”
尤浩戈呲牙:“你再耍无赖信不信我用这玩意削你?”
老鬼看清牌位全貌,差点把自己两条腿蹬飞出去。
它踉跄着爬起来不断后退:“咱无冤无仇,犯不着动这么大干戈。”
尤浩戈用牌位给自己扇风:“我们也不想动干戈,可有人想要我们的命呐。”
秦悠把另一块牌位给老鬼看。
老鬼冷汗直淌:“你俩是不是刨人家祖坟了?”
秦悠和尤浩戈对视一眼,各自望天。
老鬼狂拍大腿:“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能连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真是作孽啊。”
尤浩戈撇过脸来给老鬼相了个面,随即报出一个公墓序号。
老鬼眼睛瞪溜圆。
尤浩戈:“信不信我俩这就把你的坟也刨开?”
老鬼疯狂摇头,很快又使劲点头。
秦悠重新点燃那把香,再把玄易出品纸钱连同糊她脸上那张一并烧掉。
老鬼的衣兜变得鼓鼓囊囊。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鬼立马摆出“有事您说话”的谦卑姿态。
秦悠问老鬼是否常来这条街。
老鬼摆手:“我平时都在阴宅附近活动,来这是因为儿孙在街口给我烧了纸钱,我来收钱的。”
秦悠又问它是否认识常在这条街上混的鬼。
老鬼想了想:“孤魂野鬼我不熟,不过我们墓园有个老太太子孙特别孝顺,隔三差五就在街口给她送钱烧香,她常来。”
秦悠请老鬼帮忙打听那日送牌位去殡葬店那人的线索。
外貌特征,来去时所走的路线,都行。
殡葬一条街没有监控,可离开这条街,到处都是监控。
这事既是人为,他们总能查到线索。
老鬼应承下来,吸两口香便走了。
秦悠和尤浩戈合力将最里面的几桶垃圾装车,都没顾上挑拣,大雨就落下来了。
两人钻进小破车里,总算没被淋成落汤鸡。
尤浩戈掸掸淋湿一角的袖子:“这次的霉运没有上次猛嘛。”
随着他的这句话,高速行驶的小破车突然急刹。
没系安全带的两个人结结实实怼在窗玻璃上。
小破车响了两声喇叭:你俩没事吧?
车上俩人好半天都没回应它。
小破车在回垃圾山还是去医院之间纠结了一下,果断连通车载信号呼叫灵车。
秦悠一把按灭信号:“我们还没死呢,叫灵车干嘛。”
小破车很委屈:万一死透了呢。
秦悠先把自己撕下来,再把尤老师扯下来。
尤浩戈那张辣肿的脸遭遇撞击,快成发面大饼了。
秦悠实在没忍住,给他拍了张特写。
尤浩戈发出奄奄一息的喟叹:“小秦同学你变了。”
秦悠:“我只是想请专业人士评估一下你这是揍胖几斤才能实现的效果。”
尤浩戈猛地睁开眼。
可惜他现在这眼睛睁不睁的没区别。
秦悠发了个朋友圈,立刻引来玄易师生的慰问关心。
白校长:早上还没肿成这样呢,你们又去哪作妖了?
秦悠回:我们发生了车祸。
白校长:!
下面是排列整齐的一排排惊叹号。
终于有人问到了重点。
章老师:你家小破车和灵车能出车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悠回:可能是因为我们遭遇了诅咒吧。
这下排队的惊叹号更壮观了。
等大伙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秦悠应师生们的请求,将那两个牌位的事简单说了说。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是谁要害他俩。
至于牌位的双重诅咒在玄易看来根本不叫事——有亏气运更危险,烧掉牌位等横死鬼来找就好办多了。
实在不行在玄易校园里住一阵子,横死鬼连校门都进不去。
秦悠当然不会搬到玄易躲清静,她只是想问问这俩牌位有没有其他隐藏危害。
一位处理过类似问题的诅咒系老师表示:减少接触发霉木板,谨防各种菌类感染。
在刚刚那一撞中险些人牌二合一的秦悠默默将灵位丢去后座。
见尤老师还紧紧抱着,秦悠接手过来也扔到后面去了。
留言再度刷新,跳出沈青杨的回复:你俩真出车祸了?撞谁了?
秦悠头皮一紧。
她肯定是撞懵了,怎么就没问问小破车为何急刹呢。
小破车很幽怨:我这技术咋可能撞人。
秦悠:“那?”
小破车:撞了个鬼。
秦悠:“……”
车外狂风暴雨,秦悠坐在车里什么都看不见。
她撑开大黑伞推门下车。
尤浩戈抓了件破烂雨衣套在身上也跟下来。
空旷的街道上就只停了小破车一辆。
车灯亮起,勉强刺破雨帘。
秦悠这才瞧见车前躺着个血糊糊的人。
如果它没有那一身黑气的话就更像人了。
这位也是真敬业,小破车停下这么半天,它愣是没动一下,好像真被撞断气了。
秦悠:“这么大的雨拍脸上不疼么?”
那鬼喷血的嘴巴张开,似是要说什么。
倾盆的大雨强行将它到嘴边的话冲回去了。
那鬼灌了几大口雨水,呛得直翻白眼。
秦悠伸伸手,又缩回来:“鬼能做心肺复苏吗?”
尤浩戈:“试试就知道了。”
他双手交叠压在那鬼胸口上。
那鬼双目圆睁,满面狰狞。
尤浩戈一脸郑重:“挺住,我们来救你了。”
他骤然发力向下压。
那鬼的胸膛变平面体了。
尤浩戈:“没事,我们还有人工呼吸。”
他去棺材斗里拿出个新捡回来的打气筒,对准那鬼的嘴巴打气。
那鬼迅速膨胀,最后实在撑不住强大的气压,眼珠子飞出来了。
尤浩戈瞅瞅滚到脚边正在怨毒瞪他的大眼泡:“好久没玩踩眼睛了。”
然后他一脚踩了上去。
那鬼“嗷”一嗓子坐起来,黑洞洞的眼眶里绽放妖异红光。
尤浩戈抬起脚,地上空空,哪还有眼珠子。
那鬼咧嘴阴笑,从它嘴巴里淌出来的血冲进雨水里便没了那抹刺目的红。
秦悠拖着腮帮子耐心看它演恐怖特效:“它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找我的?”
虽然他俩一直是绑定出售,但烂牌位的原主只会主攻顶替自己名字的那个人。
这个鬼半路撞车,想必这就是它成了横死鬼的因由。
尤浩戈:“我觉得是来找我的。”
秦悠:“何以见得?”
尤浩戈:“你看它到现在看过你一眼么。”
秦悠一把揪住那鬼的衣领奋力摇晃:“你倒是看看我啊。”
那鬼的脑瓜子就这么被她晃掉了。
秦悠撒开手:“咱们是不是有点欺鬼太甚了?它也是受害者来着。”
尤浩戈“嘁”了声:“它可一点不无辜,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能这么熟练地撞到小破车上。”
小破车狂响喇叭以表赞同。
秦悠拾起脑袋怼它脖子上:“碰瓷的啊,惹不起惹不起。”
那鬼表情愈发阴狠。
秦悠摸摸下巴:“我怎么看它这么别扭呢?”
尤浩戈把鼻子朝上的鬼脑袋端下来,上下一转重新组装。
秦悠:“啊,这样顺眼多了。”
那鬼转动头部,骂骂咧咧。
秦悠侧耳大喊:“雨声太大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那鬼骂得更脏了。
秦悠:“啊?”
那鬼脖子上青筋暴起。
秦悠:“还是听不见呐。”
骂到最后,那鬼嗓子劈叉了。
秦悠有点失望:“就这点本事啊。”
她抖出上吊绳往那鬼身上缠两道,系在车尾让它跟车跑。
那鬼身上的黑气散了聚聚了散,到玄易时它已没力气蹦跶了。
秦悠把那鬼交给刚回玄易的老师,没再多看它一眼。
她鲜少对鬼这么刻薄,可这鬼属实有点过分。
这样的雨天,再好的车技都避不开它的碰瓷。
它做人时碰瓷是为了讹诈钱财。
死后这么碰瓷只可能是要人命。
连小破车都没能避开它,可见它死后的碰瓷业务比生前更为熟练。
生前碰瓷被撞死是它自找。
死后不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反倒变本加厉害人。
看它那一身浓郁黑气,可不是被偷个牌位就能激化出来的。
对这种生前不是好人,死后没少害人的鬼,秦悠都想给它配个磨盘,先让它干几年苦工再说。
尤浩戈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得直吹口哨。
见秦悠仍黑着脸,尤浩戈笑得贱兮兮的:“它碰瓷的是我,我都没生气,你干嘛气成这样。”
秦悠:“求你别笑。”
尤浩戈凑近了些,笑意更甚:“为啥呀?”
秦悠一拳头怼在他脸颊上:“实在太丑了。”
尤浩戈贴到车窗上,自闭了。
许是担心再出状况,小破车开得很慢。
眼瞅快到垃圾山了,一道墨黑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车前面。
秦悠皱眉,难不成她那牌位的横死鬼也是个车祸碰瓷的?
尤浩戈连雨衣都不穿了,撸起袖子跳下车:“长得比我还丑,找揍!”

秦悠只瞧见尤浩戈冲上去,随即抱住脑袋蹲到了地上。
拦路者跨前两步,用一个长条东西顶住尤老师脑袋。
秦悠眯起眼睛。
那是枪么?
拿枪的人已经十分少见了,拿枪的鬼这得载入鉴鬼图谱了吧?
她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蹲着的尤浩戈突然倒地。
秦悠的心一紧,推门就要下车。
拦路鬼看都不看地上的尤浩戈,从他身上飘过去直奔秦悠。
一只手抓住它的脚踝,硬将它拽了回来。
拦路鬼惊疑不定低头一瞧。
尤浩戈紧闭双眼仿若死人,可他的手却如铁钳般牢牢扣住它的脚踝。
拦路鬼一惊之下大怒,举枪给尤浩戈来了个连环射击。
那一声声爆响犹如炸在秦悠脑子里,她两眼泛起血光,疾步向拦路鬼冲上去。
拦路鬼狞笑举枪。
可它的手没能举起来。
地上那位诈尸似的坐起来:“你这没完没了的劲头属实有点赛脸了。”
拦路鬼面露惊恐:“你怎么没死?”
尤浩戈掐住它手腕的手加了点力道。
鬼手弯折九十度,那把枪脱了手,跌进积水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尤浩戈啧啧两声:“你拿个玩具枪我都配合你再演一会,这鬼气幻化出来的破玩意激发不了我演戏的欲望。”
拦路鬼目眦欲裂,弯身用另一只手捡枪。
秦悠的凶器菜刀抢先一步劈在那枪上。
逼真的枪化作一团黑气,在地上出溜着想回到拦路鬼身上。
尤浩戈在水上蹬了一脚。
那黑气便被雨水冲走了。
那鬼极其狼狈地躲开秦悠第二刀。
尤浩戈借它躲闪的拉扯之力从地上站起来。
秦悠一把将他从拦路鬼手上抢回来:“伤着哪了?”
尤浩戈:“我能伤着哪啊。”
秦悠警惕前敌,眼角余光在他身上游走一圈。
尤老师那身单薄的衣物被雨浸透,全都黏在身上,所有轮廓清晰可见。
秦悠仰起脸来。
尤浩戈以为天上下鬼了,也仰起脸来。
拦路鬼受他俩影响,也抬起了头。
秦悠脑门飙升的热度迅速被冰冷的雨水带走,她一菜刀横拍过去。
拦路鬼的脸就跟尤浩戈撞上挡风玻璃时一样了。
赶在拦路鬼回神之前,秦悠再补一刀:“说,你找我还是找他?”
拦路鬼被拍得发懵,下意识回答:“我找秦悠。”
秦悠拍它跟拍黄瓜似的:“你找我你打他干嘛?冤有头债有主,你牌位上刻他名字了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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