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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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和尤浩戈都认为火葬场不可能对他们几个外人承认丢尸这种事,所以他们将询问对象锁定在周边的殡葬用品商店。
秦悠谎称半年多前离世亲戚给她托梦,说自己至今没能入土很是不安。
店老板不疑有他,跟他俩聊起了火葬场的八卦。
“你们是不知道,火葬场去年底丢了好些个尸体呢。最开始丢的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老人,葬礼当天得知尸首不见了,家属差点把火葬场和员工全给拆了。这事闹得很大,都立案了,可咱这殡葬街区谁家敢安监控啊,老人的尸首到现在也没能找回来。”
炼人的火葬场不是私人买卖,不会因为丢尸体就关门大吉。
大多城市的火葬场只接受本地尸体火化业务,人们也没法将自家过世的亲人送到外地去。
因此别看丢尸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火葬场每天仍是要预约才排得上号。
“好景不长,才过了两天吧,又丢了个尸体。火葬场怕担责任,偷偷从其他当天炼化的骨灰里挑拣出一部分当成丢了那位的骨灰交给家属。后面丢了尸体他们就这么干,那些丢尸体的家属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领走的骨灰不是自家亲人的,跟他们同一天举办葬礼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拿到手的亲人骨灰是不完整的。”
秦悠听得后颈直冒凉气:“糊弄活人就算了,涉及死人,他们就不怕出问题么?”
店老板:“死人敢闹可以说它们是邪祟,要害人。活人闹起来他们只能受着。是你,你怎么选?”
秦悠咂咂嘴,谁都想保自己的饭碗,她能理解火葬场这么做的苦衷。
可那么多尸体不见了,就不怕它们诈尸在外头伤人?
或是有不法组织偷盗尸体另作他用?
掩盖解决不了根本。
是她的话,丢第一具尸体之后就住停尸房守着了。
秦悠又问火葬场现在还丢不丢尸体。
老板说这半年都没听说丢过,也可能是火葬场内部下了封口令,即使还在丢也不允许职工对外说了。
从店铺出来,秦悠有点发愁。
以火葬场解决问题的方式,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这些尸身的存在。
地沟里那些死人都是骨灰入了土的。
尤浩戈:“也不是全部吧,那不是还有一个没入土的么。”
最早丢的那个老人至今没找回来,他会成为这件事的突破口。
丢尸事件闹得很大,秦悠上网一搜就能对得上号。
二人又返回地沟,确认老人的尸身就在其中。
尤浩戈通过玄易的人脉网联系上老人家属。
家属确认尤浩戈的身份之后跟随他和秦悠去了那地沟。
乍见一长排尸首,家属失声尖叫,直接盖章尤浩戈和秦悠是杀人狂魔。
秦悠把老人尸体扶坐起来。
家属才知道他们没说瞎话。
老人昏黄的双眼看到亲人时绽放光芒。
家属集体跪拜,哭喊着对不起老人。
老人圆睁的双目缓缓闭合,因丢尸而憋在胸口的那股怨气彻底散了。
尤浩戈对家属讲了这些尸首的来历,还给他们看了尸体上的手牌。
家属不可置信:“火葬场弄丢了这么多尸体?不是说只丢了我家老爷子一个么。”
秦悠说了说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家属气得七窍生烟:“这事您二位甭操心了,我们准保办得漂漂亮亮。”
当天下午,当地新闻便把这事爆了出来。
老人家属亲自出面指控火葬场管理层的罪状。
家属声称这半年多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老人尸骨,近日机缘巧合下偶遇来本地历练的玄易学子。在该学子的玄术帮助下,家属成功寻回老人尸骨,还找到了许多早已火化下葬的逝者尸骸。
镜头一晃,给那鼻子上贴创可贴的学生来了个剪影特写。
家属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带着记者去到那地沟里现场拍摄。
为了尊重死者,镜头没有拍尸体,只展示了它们的手牌。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手牌日期举行过葬礼的人家集体登门,向火葬场讨要说法。
火葬场管理层一开始抵死不认。
几家同一天火化的家属联合起来,在媒体监督下起坟。
一个人无论胖瘦,炼化后的骨灰总归差不太多。
几家人请了专业人士做见证,依据各位逝者的身高和过世时的年龄估算出骨灰应有分量,再把骨灰盒里的骨灰倒出来称重。
无一例外全部比预估重量少。
合在一起刚好差出一人份骨灰。
其他涉事家属坐不住了,纷纷开坟查验。
结果可想而知。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火葬场单方面抵赖。
尤其是那批丢尸的尸体在警方和媒体的见证下全部摆在火葬场门口。
管理层再怎么狡辩都没用了。
有关部门立刻派新的管理层来接手善后。
找回来这些尸身归还各自的家属,家属大多信不过火葬场,决定改为土葬。
那些已经埋了的骨灰成了最难处理的。
为了不被家属发现骨灰缺失,火葬场方面是从当天火化的每具尸体里偷出一点骨灰来。
有些丢失的尸体炼化序号排在前面,他们甚至会用其他逝者当成丢失者火化,之后再凑骨灰给后面那些逝者的家属。
那几天,甚至前后几天的逝者,谁是谁的骨灰早已分不清了。
家属们气愤不已,有索要赔偿的,有讨要说法的,有声称逝者托梦哭诉的。
这件事进一步发酵,引得玄易不得不介入。
玄易给出了个算不上解决办法的办法——用拼图的方式拼接骨灰。
有人质疑骨灰烧成那样,怎么可能拼得回去。
玄易老神在在表示:“只要技术够好,拼起来不成问题。”
秦悠接到白校长关于拼骨灰的委托时,心态瞬间就炸了。
白校长:“只有你有这技术。”
秦悠:“可我没这个闲工夫。”
白校长:“你忙啥呢?”
秦悠:“……咱们上这干啥来着?”
尤浩戈和那学生都沉默了。
他们来火葬场找伪装成烧纸工的通缉犯。
现在动静闹这么大,通缉犯真在这的话恐怕也早跑了。
秦悠狠抹一把脸:“要不咱拼骨灰,能补赚一点算一点?”

火葬场正值人员变动,烧纸工是不是原来那几个根本没人关注。
再说这种肥差都是走人情关系才拿到手的,管理层都换了,烧纸工自然也得全换。
秦悠试图跟逝者家属们打听。
可家属来这都是专心祭祀的,谁会留意烧纸工呢。
不过很多人都说不记得有个子很高的烧纸工。
秦悠揪起来的心才踏实点。
眼见众多家属因亲人尸骨不全而痛不欲生,秦悠和尤浩戈商量之后决定先尝试拼一部分。
若是真有拼回原样的希望,他们就请玄易多召集点外出历练的学生过来。
学生精力充沛眼神好使,最适合干这活儿。
还能借此磨一磨年轻人急躁的心性。
秦悠拼骨骼有经验,拼骨灰还是头一回。
一盒骨灰倒出来,看哪块都陌生。
尤浩戈捡出一块最圆的:“这个我认识,头盖骨。”
秦悠把那天火化的几张照片摆他眼前:“你猜这是谁的头盖骨?”
尤浩戈:“……”
拼还不是最难的,拼成之后谁是谁才是最难琢磨的。
骨灰大半真的是灰,根本没法拼,这就导致了拼出来的大框架跟逝者实际身高身材有很大误差。
尤浩戈拼骨灰已经是一肚子火气,哪还辨得出谁是谁。
他向家属要来各位逝者的生辰和死忌,搭配直系亲属的八字,倒也能从算命角度推断一二。
拼骨灰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工作。
为了方便,他们仍住在那间破烂民宿。
床板是不敢再用了,秦悠去火葬场借了几个棺材盖。
学生战战兢兢躺在上头,瞄一眼立在墙角的床板,人哆嗦得快抽筋了。
“尤老师,我怎么觉着那床板的材质跟咱躺这棺材盖差不多呢?”
尤浩戈翘着二郎腿躺在棺材板上,两只手分别掐算一死一活两人的命理,还有精力跟学生胡侃:“你这眼力不行啊,咱躺这是最差的合成木板,别说背着你跑几十里地,你翻身的时候使点劲都能把它压折了。那床板可是块正经棺材木料,就是打磨有点问题,那弧度,死人躺上头都能诈尸。”
他说完最后一句,直不楞登坐了起来。
学生吓一跳:“尤尤尤老师诈尸啦!”
正在那屋拼骨灰的的秦悠手一抖,好悬没把几掺的骨灰给扬了。
她急吼吼跑到这屋一瞧。
尤老师跟个变态似的正在抚摸床板。
“小秦同学你来看看,这是不是棺材板改的?”
秦悠都不用上手:“肯定是。”
无论厚度还是材质,包括木料里面散发出来的淡淡陈腐气味,都说明它曾经是个棺材。
装过死人入过土那种。
看看这家民宿的濒危程度,用死人棺材板当床板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尤浩戈摩挲下巴:“它们昨晚把咱们抱出去了,要是换到火葬场里,它们是不是就要抱死人走了?”
秦悠怔了怔,很多想不通的细节一下就通顺了。
偷尸体在这个世界是很罕见的事,除了修习歪门邪道的邪术师,大概就只有害了人怕遭报复的人会铤而走险。
那么多尸体丢了半年,却又完好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沟里。
意味着以上两种偷尸可能性基本都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非人所为这一种情况了。
秦悠立刻联系民宿主人,以民宿用死人棺材板当床作要挟,逼对方实话实说。
对方支吾了半天,只得据实相告:“那棺材板是我从火葬场接手过来的。”
这间民宿其实就是个空置的危房,主人见经常有远道而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当天来不及返程,便把它改为了民宿。
主人心知这房子挺不了多久,不舍得花钱装饰修整,便只放了两张折叠床和几张塑料凳。
折叠床哪是民宿里能用得住的东西,没多久就坏了。
正好火葬场要烧一批停放尸体的木板,他跟其中一个烧纸工有点喝酒的交情,就请对方给他弄两块出来当床,他请对方喝酒。
秦悠问:“这事是在丢尸之前还是之后?”
老板回答得十分肯定:“之后。丢尸闹得很大,很多人都不愿意在这家火葬场焚化,这半年选择火化的人明显比去年少得多,我这民宿也就没什么人来住了。”
秦悠心想:得亏没人来住,不然大半夜被床板搬走,一睁眼在死人堆里,还不得吓死几个。
她又问:“火葬场用木板停尸?”
老板:“对,我们这种小地方,推尸用的都是木头做的手推车。”
秦悠:“你知道他们用的木料是哪来的吗?”
老板:“有些是二手市场低价买的旧家具,也有从山沟沟里挖出来的棺材拆出来的木头。”
一个连死人棺材都敢拿回来改造成手推车的火葬场,秦悠是不指望他们能把棺材里的原主好好安置了。
原主在地底下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挖坟不说,还被曝尸荒野,心里能舒服?
它的棺材吸收了原主全部的怨气,将所有“睡在”棺材上的人埋进土里就成了一种执念。
而之所以将所有尸骸和活人都搬到地沟里,尤浩戈认为是那棺材原本就被停放在那里头。
原主说不定能借那里浑然天成的阴气和地气修成僵尸,却被火葬场的人破坏了。
如此一来,原主怨气更重,棺材板也就更闹腾了。
秦悠:“不是说离僵尸只差临门一脚会变成咬人的行尸么?”
尤浩戈愉悦耸肩:“你猜那几个始作俑者被撤职之后的日子消停得了么?”
冤有头债有主,行尸爱咬人不假,不过总归要从仇怨最大的人开始咬起。
尤浩戈象征性地将床板的来历上报玄易。
玄易同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尸不能在人类聚集地区长期逗留,但若只是咬几个仇人就收手,玄易也不能干涉不是?
因着民宿主人跟烧纸工有交情,秦悠趁机又问了问通缉犯那事。
民宿主人肯定地说没有高个儿烧纸工,刚被换掉的烧纸工都跟前管理层沾亲带故,身份不会有问题。
秦悠彻底踏实了。
玄易最终派来几位占卜系老师来做骨灰拼图。
缺少细节部位的辨识,秦悠也没法百分百准确地将它们“物归原主”。
技术不管用时,就只能靠玄学了。
占卜系老师给每一块能辨别出部位的骨灰做归属占卜,余下灰渣统一撒进河海或是葬入山林,再做个超度就不会有后患。
家属们也都认可这一解决方案。
于是秦悠和尤浩戈正式从这事里脱出身来。
下一步,还是找通缉犯。
这次仨人又抽到了同一家火葬场。
离开之前,秦悠请占卜系老师回去时帮她把那两块床板带回去。
民宿主人得知床板会半夜抱着人乱跑,吓得不知所措。
秦悠趁机要了过来。
至于能用来干嘛,她也没想好,先搁垃圾山放着吧。
尤浩戈也没闲着,他正在查那日路上造成拥堵的婚车。
有句话经常用于骂人:你赶着去投胎啊!
活人跟活人挤是无所谓,活人跟死人挤可就真应了这话。
死人大度的话至多让那对新人倒几天霉。
死人是个小心眼的话,别说新人会有血光之灾,娶亲车队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轻则霉运不断,重则殒命。
学生难得靠谱,堵车那天得了尤浩戈的指令之后,每天都有跟进那对新人的情况。
学生:“截止目前,俩人都还活着,再过几天就不好说了。”
新人结婚当天入住新房,那是个新建成没两年的小区,算不得多好,但绝对“干净”。
可自打他俩住进去,小区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一开始,小区居民都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一说就过去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小区确实闹鬼,而那鬼正是那对新人招惹来的。
不断有早起晚归的人看到鬼影,还有老人和孩子受惊摔伤。
小区居民们紧张起来,跟这对新人邻居之间的矛盾也渐渐形成了。
这对新人从未见过鬼,自然不会承认鬼是他们招过来的。
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化,昨天才有老人孩子摔伤住院的邻居找上新人家门让他们赶紧搬走。
新人不肯搬,双方当场动手,最后是派出所来人调节才算暂告一段落。
学生感叹:“他们不给逝者让路,逝者就让他俩成为全世界的敌人,这招很高明呐。”
尤浩戈回想那日新人“得胜”时的得意张扬,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你去那小区转一圈,就说你处理丢尸事件时听说小区闹鬼了。”
学生激动地搓手:“然后那对新人就会委托我捉鬼,我们就赚钱了!”
尤浩戈哂笑:“赚钱是一定的,不过他们的委托可不一定是捉鬼。”

第319章
那学生进小区没有刻意暴露身份,居民们却仍是认出他就是那个在火葬场丢尸新闻中一晃而过的玄易学生。
立刻有受到鬼魅骚扰的居民围拢上来,请他收走闹事的邪祟。
学生装模作样了一番,闲聊似的询问鬼魅由来。
大伙或含蓄或直接,矛头全都指向那对新人。
人群后面传来破口大骂,是那个新婚的男人。
他跟几个脾气火爆的邻居对骂了几句,来到学生近前扯起他就走。
学生被男人扯得一个趔趄,心头火气。
他再怎么不成器也是在玄易的魔鬼训练下熬过几年的人,对方这一下是用了多大的劲?跟他有仇吗?
居民们也不高兴了,几个壮汉跟男人当场起了冲突。
嘴上也没闲着,污言秽语满天飞。
学生表示他还是个孩子,不该受此精神污染。
众人吵着吵着话题就集中在了闹鬼上。
新婚男人大吼:“凭什么说闹鬼是我家引起的!那谁,你把闹事的鬼宰喽,我给你钱!”
学生的心一哆嗦,这才明白尤老师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人死化魂,有怨有恨即化为鬼。
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死后是魂是鬼,这就使得人们对魂对鬼都有着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除非遇上以杀人为乐的恶鬼厉魂,人们通常不会对生活中遇到的鬼魅有太大敌意。
请走就行了。
在普通人眼里,这可是比杀人更大的罪过。
那鬼扰得这对新人成了新房所在小区的公敌,男人恨怨是人之常情。
可张嘴就让杀鬼,还是过于炸裂了。
学生板起面孔:“小区里的鬼魅并非恶鬼,而是由因果而来。你种下了因结了怨,解开此结才是正途。”
男人:“什么叫我结怨?我什么时候跟鬼结过怨?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别再这危言耸听给老子滚蛋!”
学生面红耳赤,很想先在嘴上痛快两句,又想起自己此行代表着玄易。
跟疯狗对咬,跌份儿。
居民们可不惯着他,几个壮汉又跟他撕打起来。
学生正在思考要怎么把眼前这个彻底跑偏的局面拉回正轨,一个花盆从天而降,正砸男人脑袋上。
花盆落地摔碎,跟它一起倒地的是刚刚还飞扬跋扈、口口声声要杀这个杀那个的男人。
跟他扭打的壮汉们面面相觑,而后又齐刷刷望向上面。
小区养花的人不少,但没人把花盆摆在外窗台上。
有人“咦”了声:“那是不是他自己家?”
楼上家家户户都开窗,中高层有一户窗户里摆着一盆花。
跟地上这盆差不多。
正是倒地男人自己家。
他被自家摆在窗户里面的花盆砸倒在地,谁看了不说一句“报应”?
别管大伙心里怎么想,还是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学生也沉下面色,会推花盆砸人的鬼,总归是越线了。
他进到楼道里,贴了几张符。
再在地上绘制阵法,硬逼那躲在这栋楼里的鬼现身。
他以为会是个年迈的鬼——那日送葬的死者是个老人。
没想到出来的是个跟新婚男人年纪差不多的鬼。
对方双目赤红,周身隐隐有黑气环绕。
学生后撤半步,心中骇然。
这鬼怕是要化成厉鬼了。
想到小秦老板叮嘱他遇鬼千万不能怂,学生挺起胸膛,摆出宗师的派头质问那鬼为何逗留在此,为何害人。
那鬼垂下血泪:“他害我至如此境地,我找他寻仇有何不可?”
新婚男人是个霸道的主儿,平素没少欺负人。
把他的所作所为摆一摆好像也没有多过分,但对那些被他欺负了的人而言,他比杀人放火的凶徒更可恶。
眼前这鬼不是男人亲手所杀,却是因那男人的造谣惨死。
它恨极了那男人。
可有句话叫“神鬼怕恶人”。
男人算不上穷凶极恶。
死鬼也并非肆意杀戮的恶鬼厉魂。
它对他,始终无可奈何。
“他搬到这里以后有个老鬼缠上他,老鬼削弱了他的阳气,我才得了今日报仇的机会。”
平时在小区里闹腾的确实是那日送殡逝者的亡灵。
它不想伤害小区里的其他居民,只想让这对不懂生死之礼的新人吃点苦头。
它最初是想半夜吓唬这对新人。
可那男人身上有煞气,它一个普通鬼魂在他面前没法显形。
它是无意间在新人家的楼道里现身,吓到了邻居后,才想出利用邻里矛盾给那对新人添点堵。
在发现自己吓坏不少老人小孩之后,老鬼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比那对新人更过分。
心中有愧,老鬼便离开了。
老鬼不知道的是它多日的纠缠成功削弱了那男人身上的气场,给了藏在暗处的复仇鬼可乘之机。
“他死不了,也活不成。”
那鬼勾起嘴角,一副嘲讽模样。
“要找他报仇的人,多着呢。”
学生从楼道里出来,被等候多时的小区居民们堵个正着。
得知在小区里闹腾的鬼已经被送走,居民们长舒口气,又求着学生卖他们一些保家护身的符咒。
学生疲惫地摆摆手:“待会有人开着辆破车来门口卖符咒符牌,你们去她那买吧。”
秦悠这一趟赚了个盆满钵满,准备好的符咒符牌差点没够卖。
越是生活安稳的人在见过妖魔鬼怪之后就越想囤积些保家护身的东西。
鬼是真的很可怕啊!
秦悠把今日收入数了两遍,分了一份给学生。
学生没要。
尤浩戈把钱卷一卷硬塞他裤腰上:“就当是补贴给你的抓鬼酬劳。”
学生抬起生无可恋脸:“你人还怪好哩。”
秦悠看他这样,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学生悻悻道:“如果一个鬼要找仇人报仇,我是先抓鬼呢,还是任由鬼去报仇杀人呢?”
尤浩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学生疼得龇牙咧嘴,抱着脑袋缩在墙角,一副受气包模样。
尤老师:“鬼杀人跟人杀人一样,你不是法官更不是判官,是非对错用不着你去评判衡量。你要尽量阻止悲剧,阻止鬼魅化为恶鬼厉魂。你要救的不仅仅是人,更是那些被仇恨冲昏头的鬼,别让脏人的脏血污了它们来世的前程。至于那些逍遥法外的坏种,找证据送他去坐牢挨枪子。”
他顿了顿:“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恶鬼邪魔,你是守护苍生的天师,非死必战。对上其他鬼魅妖邪,听话讲道理的,你要当它们的代言人,替它们发声。”
学生:“要是不听话不讲道理呢?”
尤浩戈:“那就打到它们听话讲道理,再替它们伸张正义。”
学生:“……”
尤浩戈攥起拳头砸在墙上:“谁拳头硬谁就是道理,记住了吗?”
学生肃然起敬,连连点头。
尤浩戈突然触电似的狂甩砸墙这只手,声调也变了:“小秦同学我的手好像骨折了呜呜呜。”
学生:“……”
转天一早,三人启程赶奔下一家火葬场。
这次路程较远,小破车开足马力也要在途中过上一夜。
才赚了钱的秦悠很大方地订了个海滨酒店,出门就能看见海。
学生趴着窗台一脸遗憾:“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啊。”
尤浩戈:“你可以多住一天,什么都能看见了。”
学生:“算了,我更想去抓通缉犯。”
客房是个小套间,洗漱完毕的秦悠打着哈气要回卧室睡觉。
学生忽然叫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秦悠拐到窗边瞄了一眼,黑得相当纯粹,啥也没瞧见。
学生搔搔后脑勺:“是我眼花了吗,怎么不见了呢?”
秦悠让他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然而刚到半夜,秦悠猛地坐起来。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声音还挺耳熟。
她起身下床,寻着声音找过去。
面朝大海的客厅落地玻璃窗外,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正在嚎哭。
秦悠揉揉眼睛,是她起猛了吗?她怎么觉着这张鬼脸那么像那学生呢?
尤浩戈听见动静也从屋里出来,看见窗外那身影,脸唰一下就黑了。
他结了个印,虚空探手一抓。
学生的魂儿被他掐着脖子抓进来。
尤浩戈鲜少这么凶:“你怎么把自己玩死的?”
学生哭得快断气了,哼唧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
秦悠:“……要不你松松手劲儿?”
尤浩戈甩手将学生扔到沙发上。
学生顺势缩成个球,哭唧唧道:“我看到外面有个光点,好奇之下出去看了看,结果遇到海怪,被它一口吞了。”
尤浩戈一手揉眉心,一手快速掐算。
秦悠问:“海怪吞你的时候没嚼吧?”
学生哭得更凶了:“我,我都被吞了,我也不知道啊。”

秦悠瞅瞅他的魂儿上没什么伤,也没有血:“你知道海怪现在在哪么?”
学生:“还在窗外海边晃悠呢。”
尤浩戈突然在他天灵盖上狠拍两掌。
学生的眼泪被拍回去,噎得不停打嗝。
尤浩戈提起他就往外走。
秦悠提起大包跟上。
学生现在的状态算濒死,但他飘出来的魂儿已经不属于生魂了,也就是说马上就要凉凉了。
尤浩戈把他仅存的一点生机拍回魂魄里,能让他多挺一时三刻。
学生听说自己还有机会活过来,飘得轻快了不少。
他领着尤浩戈和秦悠来到海边。
今夜无星无月,四周无灯,肉眼连哪是海水哪是海滩都分辨不出来。
秦悠正掏包找手电,余光瞄见一点亮光,急忙转头去看。
那是一盏悬空的暖黄色调灯笼,比她脑袋大不少。
秦悠一手电光照过去:“就你是海怪啊?”
灯笼闭合,一个体积堪比一间房的巨物显露出来。
长相类似河马,没有腿。
那大嘴若是张开,吞人很轻松。
秦悠瞅瞅它那身铠甲似的硬皮:“菜刀好像劈不开。”
学生垮着个脸:“咱先想点实际的呗,比如别被团灭了。”
秦悠没理他,朝那海怪走了两步:“你能把它吐出来吗?”
海怪歪着脑袋盯着秦悠瞅半天,咧开巨口低吼一声。
学生瑟瑟发抖:“小秦老板你往后点,别也被它吞了。”
秦悠对这海怪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也看得出海怪对她并无恶意。
她又往前走两步,抬手在海怪的硬皮上摸摸。
海怪眯起灯笼独眼,似是很舒服地哼哼。
秦悠还在搜索记忆中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手感从何而来,她的手已经重重在海怪头上连拍了好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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