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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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与愿违,她躺得浑身僵直也没能睡过去。
赶在把自己作死之前,秦悠爬出来,召唤老牛搬她到有太阳的地方晒晒。
她还没缓过来呢,章老师又来了。
章老师居高临下瞅瞅跟要诈尸的死人没两样的秦悠:“小秦老板?你还活着吗?”
秦悠两眼一闭:“死了。”
章老师:“那你先诈个尸呗,我找你有事。”
秦悠:“……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
章老师汗颜:“主要是你活着那会儿不是忘了说么。”
他上次来可不是故意找揍的,他真有事。
只不过先挨了两肘子,再去追秦悠抓施术者,他就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章老师把一兜碎瓷倒在秦悠面前:“这是我客户不小心打碎的古董,可值钱了,想请你给修修。”
秦悠:“你上回来带这兜了?”
章老师:“带了啊。”
那天他瞧见秦悠和尤浩戈举止古怪,便把这兜放在门口的垃圾堆上,自己做贼似的溜到跟前。
秦悠:“……随便往垃圾山扔垃圾,罚款五十。”
章老师:“这不是垃圾,再说你一个垃圾山哪有罚款的权限。”
秦悠:“那我换个说法,垃圾山替你保管这一兜好几天,保管费一天五十。”
章老师一边掏钱一边嘀咕:“怎么好像更贵了呢?”
秦悠抢过两张大票。
章老师:“多了嘿。”
秦悠:“这不正好么,一张是保管费,一张是误工费。我门口的垃圾每天都要清理,就因为你这兜放在那,我都好几天没碰那堆垃圾了。我要是按时清理垃圾,现在你得去垃圾站掘地三尺找这兜了。”
章老师搔搔后脑勺:“好像是这么回事。”
秦悠心安理得地把钱装进衣兜,随即再次伸出手。
章老师:“还有什么费啊?”
秦悠看看地上的碎片。
章老师一拍脑门,从兜里掏出个大红包:“这是客户支付的维修费。”
秦悠捏捏厚度,很满意。
看章老师还不走,秦悠强调:“第一,给我的钱别想要回去;第二,你可以明天再来,今天修不完。”
章老师嘿嘿一笑:“第三,你跟我走一趟呗。”
秦悠:“嗯?”
章老师:“我有个赚钱的大活儿,一个人干不了。”
秦悠:“你问尤老师了吗?”
章老师:“我想问来着,可我没找着他啊。”
秦悠给尤浩戈发信息。
屏幕弹出一条:您已被对方拉黑。
秦悠:“……”
瞄见那行字的章老师缩缩脖子:“你俩决裂了啊?”
秦悠眯起眼睛,杀气四溢。
章老师:“我重说,你俩闹掰了?”
秦悠:“……这两句有区别吗?”
章老师把“决裂”和“闹掰”写在地上:“你没上过学,分不清这几个字很正常。”
秦悠深吸口气,冲他微笑。
“空中小分队何在!”
尤浩戈回来的时候,章老师躺在秦悠先前晒太阳的地方,犹如一个死人。
尤浩戈转身就走。
章老师原地诈尸:“你俩能不能别闹了,和好吧!”
尤浩戈掏出一根针:“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章老师双手捂嘴,锲而不舍:“别呀,把我嘴缝上,你的人生会少很多乐趣的。”
尤浩戈森森冷笑:“没有你我俩也决裂不了。”
尤浩戈并不是想拉黑秦悠。
事实上,章老师昨天就跟他提过一嘴搭伙出差的事。
尤浩戈果断拒绝并拉黑秦悠——章老师搬不动他就会从秦悠那下手,他要屏蔽的一直都是章某人。
偏偏章某人没自觉,死皮赖脸非要跟他俩组成团伙。
尤浩戈磨牙:“你信不信我把你生命线划断?”
章老师原地躺平:“没你俩,我这趟出去也够呛能回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宁愿死你手里。”
尤浩戈扛起他就要往河里扔。
守河之神浮上来,一口水把他俩喷倒在地。
秦悠处理完门口那堆垃圾,一回来就瞧见尤老师在跟守河之神打兵乓球。
章老师作为那个球,反复落水出水。
终于,尤老师打腻了,没有接球。
章老师啪叽摔在地上,一大口水喷出来,歇菜得很彻底。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条肥美的鱼。
秦悠拎走那条鱼:“你们继续。”
尤浩戈:“把他和鱼一块炖了得了。”
秦悠把相熟警员的朋友圈找出来。
这位最近的普法频率那是相当的高。
得益于法律保护,章老师成功坐上晚餐的饭桌,而不是陈尸桌面。
章老师扒着饭还不忘继续游说:“这趟任务相当于私人委托性质,能赚不少钱呢。”
尤浩戈油盐不进:“不去。”
章老师:“为啥?”
尤浩戈:“我胸口疼?”
秦悠:“真疼啊?”
尤浩戈:“……”
章老师:“去呗?”
尤浩戈:“不去。”
章老师:“为啥?”
尤浩戈:“胸口疼。”
秦悠撂下筷子:“到底哪疼,让我瞧瞧。”
赶在秦悠的魔爪伸过来之前,尤浩戈放下饭碗:“我去。”
章老师:“你怎么骂人呢?”
尤浩戈:“……”
章老师做作抱怨:“不去就不去呗,咱们同事这么多年,你居然骂我,我的心好痛。”
尤浩戈按住胸口,这次是真疼了。
以此同时,秦悠默默缩回关切的手。
尤老师的态度跟梦中那位如出一辙,这让她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的前世今生,莫非她是个觊觎尤老师美貌的登徒子?
那位什么都敢卖的商人好不容易把她发配到另一个时空。
她死乞白赖非要回来?
身为一个法律观念完整的成年人,秦悠认为曾经的自己做的不对。
她这一世决不能一错再错。
她要做个君子,目不斜视那种。
章老师接受的委托确实有点难度。
一位商人最近频繁被鬼骚扰,全家人都要疯了。
章老师一个顾不过来商人一大家子,只得找几个帮手同行。
可玄易那边有空的人手都扑在扎针人偶那头,他也是实在想不到其他候选才厚着脸皮来找秦悠和尤浩戈。
他大概猜得到尤浩戈一而再拒绝他的缘由。
那天飙车出去的秦悠不太对劲。
只是救人如救火,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现在来打扰小秦老板。
秦悠自觉良好,在听完章老师的叙述后果断拍板:“我跟你去。”
尤浩戈颇为无奈地点了下头:“我也去。”
三人连夜出发。
近来比较闲的灵车前方开路,小破车载着三人在后方试图超车。
章老师把自己死死绑在座位上,生怕被甩飞出去。
秦悠握紧扶手,在尤老师撞过来的时候正襟危坐。
第三次撞过来却没被扶过一次的尤浩戈:“?”
秦悠望一眼天边的月色:“风景不错。”
又一次撞过来的尤浩戈从她这边的窗户探出头去:“今天不是初一么?月亮为什么是圆的?”
秦悠蹙眉盯着尤老师后脑勺,小学生似的把想要犯贱的手背在身后。

尤浩戈:“嘘。”
后排的章老师借着小破车一记神龙摆尾的力道将自己脑袋卡在前面两个座椅中间,大声道:“你俩干嘛呢?”
前面俩人同时回头,冲他:“嘘。”
章老师:“……”
他想不嘘都不行了——脑袋是固定住了,身体还在碎彻底惯性甩呢。
也不晓得上次是怎么给这破车维修的,安全带松垮得系了如同没系。
章老师有种头快被拔掉的恐慌和窒息。
然而更窒息的还在后面。
他听到尤浩戈在说:“我没看花眼吧?真是人头?”
秦悠点头:“我看也是人头。”
尤浩戈:“可人头为什么会在天上飞呢?”
章老师:你们再不救我,我的脑袋也快被你这破车甩上天了。
秦悠:“我更好奇它为什么那么亮,它是不是没头发?”
二人定定地盯着车窗外看了许久,猛地倒抽冷气坐直身体。
尤浩戈弹回座位的同时,胳膊肘精准地在章老师憋成紫茄子色的脑袋上顶了一下。
章老师迅速后仰,重重跌在座位上。
秦悠眼见那飞在天边、乍一看还以为是圆月的大脑袋直奔他们而来,一面指挥小破车躲闪,一面回头呼叫本车最强战力:“章老师,呃。”
章老师两眼翻白,面色比天上那位更瘆人点。
秦悠探出胳膊,在章老师脑门上贴了张符。
尤浩戈配合默契,结印的手掌迅速拍在章老师脑袋上:“邪灵退散!”
章老师跟死人就只差一口气的距离。
秦悠收回手,熟练抄起菜刀。
尤浩戈摩挲结完印的手。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小破车即刻刹车。
二人推门下车,跟从天而降的大光头狭路相逢。
章老师掀开符咒瞅半天。
整了半天刚才是拿他练手呐?
那人头足有半人多高。
近在眼前,秦悠还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她瞥开眼,再看身旁的尤老师都有重影了。
尤浩戈也被晃得将眼眯成一条缝。
鬼魅冒光很常见,和亮到能把人晃瞎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秦悠抛来一副牛眼泪墨镜。
尤浩戈戴上之后再看那光头就平平无奇了。
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秦悠戴上墨镜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丑成这样你是怎么好意思出来吓唬人的?”
光头那张爆炒过的香肠嘴开开合合,看起来是在骂人。
可惜它就只是个脑袋,不具备发声条件。
秦悠打开收破烂的大喇叭。
尤浩戈递上播放骂人音频的手机。
一时间,空旷乡野的小路上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谩骂。
光头直接翻白眼了。
章老师艰难地按下车窗探出头来:“你俩别惹它啊,这东西咬人贼疼。”
这话像是给光头提了醒,仿佛是在吐白沫实际什么都没吐出来的大嘴咧开,满嘴钢牙尽显。
它狞笑着向离更近的秦悠逼近。
秦悠往旁边的荒地退去。
就这一嘴牙,她怕小破车扛不住它一口。
修车很费钱的!
光头对车没兴趣,它两眼锃亮紧盯秦悠,咧到耳根的嘴巴还在不断张大,似乎是想将秦悠一口拿下。
秦悠看它张嘴怪费劲的,好心地往它嘴巴里撑了两块大号棺材板。
这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用来生火的。
出发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劈成柴。
秦悠给它鼓劲:“能咬碎不?咬不动的话可以一块一块咬。”
木板撑在牙齿里面,想咬断全凭咬合力,牙齿一点忙都帮不上。
光头闭不上嘴,而张到头顶的上唇遮挡了视线,它也看不见了。
秦悠见它不回话,贴心地帮它罩上渔网。
渔网四角一兜,用上吊绳系紧,挂到小破车后头。
小破车照常上路,刚刚还在前面照亮前程的“圆月”这会儿成小破车的车尾灯了。
秦悠问章老师那是什么东西。
章老师趁秦悠和尤浩戈抓光头的时候用绳子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座位上,这次车开得再颠簸他也能够一动不动了。
章老师:“那叫噬骨头,说白了就是个爱吃各种骨头,尤其爱吃人骨头的魔物。”
秦悠:“魔物?”
章老师:“它是因为没办法划分到其他邪祟类别而被统一归纳到魔物派别里的,原理上它更贴近于尸变。”
噬骨头的原始形态就是个人头。
而且必须是人活着的时候被砍下来的。
章老师:“现在很少见了,以前砍头是主要死刑方式,噬骨头遍地都是。”
砍头而死的人难免心中有怨,特别是含冤而死之人。
在那个动不动就连坐九族的时代,很多死囚明明尚有家人在世也没人敢出面为其敛尸。
这就导致刑场附近必有乱葬岗,而这类乱葬岗里的死人都是身首异处者。
全尸是人类独有的执念,头想找身体,身体要找头。
可乱葬岗里遍地尸首遍地头颅,偶尔还有饿狼来觅食,没几个人能拼回全尸。
渐渐地,头颅们的怨气日益增长,尸变了。
秦悠举手:“为什么只有头颅尸变了?”
章老师:“不是只有头颅尸变,是只有脑袋长牙了。”
尸体往往一同尸变,可五感有四感集中在头上,仅剩的触感也因为死后神经失去活性可以忽略不计。
在分不清谁是谁的乱战中,头颅们稳占优势与上风。
头颅之间也会互殴,一旦两败俱伤就会被其他头颅趁虚而入。
头颅意识到这不划算便改换思路,只向尸身发动攻击。
章老师:“死人打架你们也参与过不少,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秦悠:“……”
章老师:“尸身虽然不占优势,但人家有手有脚有分量,头颅的攻击方式就只有一个,用牙咬。”
虽然它们没有配套的消化系统,但被它们“吃”下去的尸骨就等同于被消化掉了。
章老师:“骨头里有磷,烧起来就是鬼火。你们看那个噬骨头亮吧,说明它吃过很多很多死人骨头,那些都是被它消化吸收的鬼火,长明不灭。”
他拍拍始终没吭声的尤浩戈:“我记得你刚来学校那会儿,有老师带回来个噬骨头,你没去看?”
尤浩戈:“我去看了,那个噬骨头只有正常头颅大小。”
再看他们车后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张着嘴追车要啃车屁股呢。
章老师挠挠脸颊:“也是,噬骨头可以吸收尸身的林火和阴气,没听说吃多了死人能长这么大个儿的。”
三人再度看向拖在车后的死人头,百思不得其解。
抵达城市边缘时,跑了一路龙套的灵车派上了一场。
那死人头刚好能装进后车厢里。
光头不肯主动上车。
光靠仨人的力气是搬不上去的。
尤浩戈抡抡自己的大镰刀,觉得不称手。
他看向章老师的斧头。
章老师没多想,将斧头递给他。
尤浩戈横着当球拍用,以漂亮的高尔夫挥球杆动作将那大脑袋击打得平地起飞,重重撞进灵车。
灵车立马关门,将那来回滚动想逃跑的人头困在其中。
再看章老师的斧头,石头的前端出现了一条条震开的裂痕,木头柄也有种要断没断的危险之美。
章老师的心跟着裂开了:“你赔我!”
尤浩戈:“行行,赔你个更好的。”
他去路边商店买了一把最大号的斧头,以及一把铁锹,一把镐头。
尤浩戈三下五除二卸掉这几样的木头部分。
秦悠从小破车的后备箱里找出粗细相符的木料衔接上去。
她往木料上缠几道符咒交给章老师:“你先将就着用,看上哪样用哪样,等回去我再往上刻符咒。”
章老师欲哭无泪:“谢谢你俩百忙之中敷衍我,还给换个木柄……你这玩意还没有原配结实呢。”
尤浩戈如他所愿,把木料卸下来放回后车厢,原配木棍往上一捅:“给。”
章老师:“……”
聘请章老师来救命的那家人跟年前唐老师接那两单的富豪有本质区别。
这位怎么看怎么像个没有品位可言的暴发户,全家上下彰显着一个字:土。
秦悠紧盯自己的鞋面,就怕看偏一点,眼睛会被晃瞎。
全屋不是金色就是银色,繁复的吊灯在上头一转,这屋里都待不了不瞎的人。
在家戴墨镜的有钱人讪讪赔笑,说这是老家的神婆神汉出的主意。
腌臜之物畏光,只要屋里够亮,就不怕邪祟入侵。
有钱人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个法子:全屋贴金碧辉煌的壁纸。
章老师捂着暴盲的眼:“撕掉,都撕掉。人家说的亮堂是指太阳光,借天地之阳气驱邪。你这晃来晃去都是灯红酒绿,没鬼都让你招来几个。”
有钱人吓得冷汗直流,急忙亲自动手将客厅里的金纸银纸都撕掉。
秦悠揉着眼睛坐到沙发上,刚才她都想把死光头放出来跟这一屋子亮光一决高下了。
待视野恢复正常,秦悠这才发现这位有钱人憔悴得厉害。
不光印堂颜色不对,整个脸颊都泛起淡淡的青色。
上回看见这样的面色,还是去医院接尸时遇见的一位百余岁将死老爷爷。
真真儿是油尽灯枯才会是这般气色。
秦悠瞄一眼门口那堆金银纸。
别是撕纸的时候掉色蹭脸上了?
章老师负责跟有钱人寒暄客套,顺带问问最近被鬼骚扰的进度。
尤浩戈坐到秦悠身边,压低声音说:“这人心术算不上不正,可也正不到哪去。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屋子的鬼八成是他自己作孽招来的。”

秦悠开灯,灯泡闪了好几下才亮起来。
可几平米的卫生间里仍是灰扑扑的,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黑网笼罩着。
秦悠掀开马桶。
一只干瘦的手缓缓伸了出来。
秦悠蹲在马桶边上看着那只手在坐便圈上摸个来回,意识到没有人坐上来后默默地缩了回去。
秦悠头一次觉得闹鬼也可以这么搞笑。
她把马桶盖上,过了一会又掀开盖子。
还是那只手,慢悠悠探上来,一无所获后再缩回去。
秦悠第三次尝试。
那只手竖着中指探了出来。
秦悠按下冲水,强大的冲力将那只手给冲了下去。
秦悠盖上盖子,洗洗手假装上完厕所回到客厅。
尤浩戈朝她挤眼睛。
秦悠微笑点头。
于是尤老师也要去上厕所。
章老师看他俩上个厕所跟间谍接头似的,突然对厕所里有什么充满了好奇。
他把谈价格这活儿交给回来的尤老师,他也去了厕所。
马桶里那只手在经过秦悠和尤浩戈的两轮调戏之后变得相当暴躁。
章老师想着来都来了,先上一趟吧。
他刚掀开马桶盖子。
一只手疯了似的射出来。
章老师眼前一花,下意识后撤躲到那只手的攻击范围之外。
那只手貌似伸不出来,卡着胳膊根就能伸出来那么长。
章老师很想戳戳那只手,又想到它是从马桶里伸出来的。
他左右看看,拿起一把鞋刷子。
鞋刷子戳在惨白的手背上。
那只手暴躁地扭转一百八十度,要抓鞋刷。
章老师急忙撤手。
那只手抓了个空。
章老师一张符纸甩过去。
那只手僵住不动了。
章老师抱臂笑得像个大反派:“你倒是继续狂啊。”
那只手一动不动。
马桶里的水却是毫无预兆地倒喷出来。
章老师一时大意,被喷一脸。
又是一股水喷到那只手上。
硬是将那符咒给喷掉了。
那只手唰地缩了回去。
还不忘自己盖上盖子。
章老师气得要开盖。
可就是打不开。
章老师敲打盖子:“你给我打开,你当这是你家门呢。”
里面依稀有水音儿在说:“不是我家门还是你家门啊。”
章老师:“……”
一想到自己被马桶水喷一脸,章老师就闹心,开了水龙头洗脸。
洗着洗着,章老师感觉眼前红红一片。
定睛一瞧,浑身汗毛倒竖。
他两手上全是血,浓稠的,血腥味扑鼻的鲜血。
不断有鲜血从水龙头里流出来。
章老师拧起眉毛:“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流进洗手盆的水中途拐了个弯,犹如洗车的水枪那样加压喷章老师一身血。
章老师扯扯嘴角:“再惹我,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那位有钱人大概是看三位高人轮番上厕所,他也酝酿出了一点尿意。
左等右等不见章老师回来,有钱人讪讪一笑:“我去门口排一会儿。”
秦悠很诧异,这么大的房子就一个厕所?
再看有钱人那瑟瑟缩缩的模样,秦悠恍然。
他压根不敢去别的厕所。
当事人一走,尤浩戈立刻跟秦悠交换意见。
尤浩戈:“厕所里的鬼东西没有害人的心思,它们就只是不想让这个家安生。”
秦悠也有这种感觉,一只鬼手出其不意完全可以要人命,可厕所里那只手却是一开盖就伸了出来,生怕如厕的人看不见它似的。
尤浩戈环顾屋内。
所有窗户都关着,空调也没开,却时不时有一股凉风从脚边穿过去。
此刻客厅请悄悄,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楼上有房门突然关上的巨响。
家里现在就有钱人一个,楼上的声音想也知道不是人搞出来的。
正因为这些古怪的迹象满屋子都是,有钱人一开始以为是房子有问题。
可他连搬几次家都还是如此,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邪祟是冲他来的。
秦悠眼见一条鬼影从楼上飘下来直奔卫生间。
那鬼个子高高的,却很瘦,乍看上去比她都瘦。
秦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没等细想,就听卫生间那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秦悠和尤浩戈赶过去一瞧。
有钱人摔倒在地,抖动的频率让秦悠摸不准他是吓着了还是触电了。
秦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卫生间。
嚯!那血糊糊的人儿是谁啊?
章老师比秦悠更能洞悉鬼魅的善恶,在发现这些鬼并无杀人之心后,他并不打算对它们施以暴力。
可这家里的鬼暴力啊。
章老师悲愤地走出来:“小秦老板,老尤,你们要为我报仇啊!”
秦悠嘴角抽了抽:“报仇待会再说,你不先洗个澡么。”
章老师:“巧了,我就是想洗个澡才把自己洗成这样的。”
秦悠瞄一眼浴室分区,四壁干干净净,连个血点都没有。
看来这些鬼在她和尤老师这吃的亏都还给章老师了。
有钱人是被章老师吓着了,此时仍在惊叫。
章老师瞪起眼睛,跟个活鬼似的:“你再出一声我就把你关进去跟它们过夜。”
有钱人立马捂住自己的嘴,身体一抽一抽的。
章老师气咻咻去外面换衣服了。
秦悠和尤浩戈交换个眼神,相互谦让着走进卫生间。
磨砂玻璃门“嘭”的一声关上。
落单的有钱人抖得更厉害了。
卫生间里。
秦悠点了几支香。
香气四散开来,可见这里面的鬼魅数量有点多。
秦悠不慌不忙戴上泳镜,再一抬头……
尤浩戈扶住僵直着倒他怀里的秦悠:“怎么?”
秦悠咽咽口水:“你自己看。”
尤浩戈摸出墨镜戴上一瞧,也僵直着贴到墙上,半晌无语。
卫生间逼仄的空间里竟有上百鬼魅。
大量鬼魅聚集的场面他们见过不少,可没有一个能赶上眼前这幅画面有冲击力。
所有的鬼如同压缩过的沙丁鱼罐头,挤挤插插排列着,每一个鬼横着看都很正常,侧面一瞧跟平面体差不多。
他俩都怕挤坏这帮平面鬼。
这要是倒一地碰瓷,扶都扶不起来。
秦悠:“这年头的鬼也能像僵尸那样随意改变身材了?”
尤浩戈一个劲摇头:“怎么可能,鬼跟人一样受既定形态限制,它们可以做恐怖的鬼脸来达到吓人的效果,个别够狠的也能卸掉自己一只胳膊一条腿,但压缩身材是绝对做不到的,又不是鬼均百年修行。”
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可以融入幻术,不用真的改变自身形态却可以让所有看见你的人都相信你是另外一个物种。
鬼亦是如此。
而眼前这群鬼一看就是才死没多久,怎么可能有幻化的本事。
如果不是幻觉,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秦悠和尤浩戈异口同声:“他们死的时候就是这样。”
人之将死,周身可消耗的能量都已枯竭,变瘦是很常见的。
那是一种很自然的消耗过后的瘦,跟这群怎么看都不正常的鬼不一样。
细看这些鬼魅,死时年纪都不太大,有几个脸上还满是稚嫩。
秦悠立刻想到了那个百万网红僵尸,走两步就得队友重装的卖货狂魔。
它跟这些鬼就差不多嘛。
尤浩戈还在思量怎么安抚这些神情愤怒却又时不时呆滞一下的鬼。
秦悠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吃过减肥药?”
她反复回忆,报了个牌子。
鬼们的眼睛集体亮了起来。
尤浩戈被这些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
秦悠也是浑身毛毛的,可该问的还得继续问:“你们,都是因为那减肥药死的?”
鬼们的眼里腾起愤怒的火苗。
秦悠很想喘几口大气释放一下压力,奈何没敢。
她快速思考着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如果是她吃减肥药吃死了,第一个要去找那带货僵尸,可她一个新死的鬼根本打不过修行几百年的僵尸,连那片盘踞众鬼的坟地都不敢靠近。
这些鬼压根不知道那网红是僵尸,大概率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代言人也不能放过。
再有就是跟减肥药相关的既得利益者。
秦悠:“你们花掉的钱,是不是都进了外面那人的腰包?”
群鬼彻底怒了,七嘴八舌嗷嗷乱叫。
秦悠和尤浩戈在这一波声浪攻击中败下阵来,捂起耳朵落荒而逃。
换完衣服的章老师正在盘问那个有钱人:“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为什么那么多鬼找上你们家?”
有钱人低着头闭口不言。
秦悠上网搜到那种减肥药,离谱的是居然还在售卖。
尤浩戈探头过来一瞧,正是秦悠上回盯着看的那款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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