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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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很贴心地问他要什么尺码。
沈青杨挺直腰杆:“按我的身材来一套最贵的。”
店家揉揉眼睛,大概是清晨起猛了以为自己撞鬼了。
唐老师到达垃圾山便再度进行招魂。
秦悠跟他隔开一段距离,点了一把纸钱。
一张大白脸缓缓浮上来,两只大眼珠子挂着没睡醒的困倦。
秦悠:“您还睡觉呀?”
守河之神送她两只翻白的大眼儿。
秦悠讪笑着点燃几支香。
守河之神的大脸愈发苍白,咕咚咚沉底不见了。
秦悠瞅瞅烟气发黑的香:“啊,拿错了。”
换上没改造过的香,再多添两把纸钱,守河之神不情不愿二度现身。
秦悠给他看全家福上的老爷子,问他最近见没见过。
守河之神翻着眼皮想半天,又沉底了。
这次秦悠没催。
过了一会,守河之神浮上来,身边跟了几条肥嘟嘟的鱼。
几条鱼瞪着大眼珠子看半天,翻个面继续看。
秦悠很想问问它们两只眼睛信息不互通还是怎么着,非得两边都看看么。
胖鱼吐出一串泡泡,游进河里。
片刻后又游回来,要求再看一眼照片。
秦悠:“……你们的记忆不会真的只有七秒吧?”
胖鱼们羞涩地潜水去了。
守河之神闭上眼,维持着大白脸贴水面的距离睡过去了。
秦悠没忍住,探手进河里戳了戳那张据说能把跳河之人弹起来的大白脸。
别说,弹性是挺好。
秦悠还想再戳。
再一次招魂失败的唐老师走了过来。
瞧见河里的大白脸,唐老师脸色骤变,双手交握深施一礼。
再看守河之神,睡得要冒鼻涕泡了。
唐老师:“……”
几条胖鱼陆续回来,老爷子长什么样它们实在记不住,可它们还记着自己出去是找人骨的。
转眼之间,它们往岸上甩了好大一堆骨骸。
有撒进河里的骨灰,也有淹死在河里的白骨。
胖鱼似乎觉得就它们几个实在忙不过来,又从河里顾涌了一批虾兵蟹将。
个头大的扔大块骨头,个头小的运送骨头渣子。
唐老师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秦悠倒是早反应过来了,可她实在拦不住鱼虾们的热情。
眼见垃圾山要变尸山,秦悠抄起棍子去戳守河之神的鼻孔。
守河之神打了个喷嚏。
水面猛地下沉又突然暴涨。
唐老师的心都不会跳了。
秦悠熟门熟路躲开溅上岸的水花,待守河之神睁眼才跺回岸边。
秦悠一指旁边那堆骨头山。
守河之神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的目光快速在骨头山和秦悠之间转了几个来回,那意思是:你从哪搞来的?
秦悠:“都是你的资产。”
守河之神这才瞧见还在往岸上扔骨头的鱼虾,气得要翻白眼了。
秦悠想把骨头扔回河里。
守河之神连忙摇头。
秦悠:“这么多尸骨你让我怎么处理?”
守河之神抬了下眼皮,瞥了眼立在旁边的唐老师。
唐老师受宠若惊:“在下愿为守河之神分担一二。”
秦悠挡在他前面:“尸骨我们可以帮你埋了,那丢的头盖骨和老头魂魄?”
守河之神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更多胖鱼浮出水面待命。
秦悠领教过它们的记忆力,赶紧去把老爷子的照片打印出来,加了塑封,每条鱼身上挂一张。
鱼们两两一组,你忘了就看看我的,我忘了看看你身上的。
守河之神成功清理掉一批尸骸,心满意足沉底了。
唐老师长长松一口气:“你胆子可真大,敢跟守河之神讨价还价。”
秦悠:“你怕他干嘛,他又不能把你拖下水”
唐老师:“可他贵为守河之神。”
秦悠:“这是我家门口,你就当他是我家管家。”
唐老师:“……”

沈青杨回到垃圾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的。
灵车从来都是从医院往外拉人,他可能是第一个被灵车拉去医院的。
想想医护看他穿着寿衣从灵车上下来的眼神,沈青杨就觉得未来几天的热搜头条都非他莫属了。
尤其他到底死没死的争议到现在也没个确切结果。
跟他一道回来的尤浩戈揪着他的破烂寿衣把他薅下来:“赶紧去洗澡换衣服,你是想穿这身二手寿衣入土啊。”
沈青杨蔫头蔫脑洗完澡,又被唐老师硬灌了一碗贼难喝的汤药,说是驱尸毒的。
他身上有破损伤口,寿衣又是死人穿过的,要防患于未然。
至此,沈青杨彻底躺平。
秦悠也想躺平,可想想那至今还在河里漂着的巨额酬劳,她诈尸都得爬起来。
胖鱼们一去不复返,不晓得是没找到还是游到半路忘了自己出门干嘛。
秦悠只好催守河之神:“咱倒是快点啊,烧过的人骨那么脆,多在河里泡一天碎得渣渣越多。”
守河之神被她催烦了,任她烧再多纸钱香烛也不肯再露面。
每当秦悠站在河边对守河之神发火,唐老师都远远站着,时刻准备着从发怒的守河之神手里抢救秦悠。
尤浩戈劝他歇歇。
唐老师皱着眉头:“小秦老板不懂,你也不懂么,那守河之神岂是能随便亵渎的。”
尤浩戈掏掏耳朵,摆出一副流氓派头:“谁亵渎他了,就他那张大脸,我们还没管他要每次见面的精神损失费呢。”
唐老师:“……”
尤浩戈掰着手指头喃喃道:“好像真的应该去要点精神损失费,我上回掉河里他也没出来捞我啊。”
唐老师手头的委托那么多,他不可能等到老爷子的骨骸找齐再进行下一项。
反正捞尸骸这事他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不如先去干别的。
伤势未愈的沈青杨这次乖乖留守,主要是他张罗着要去,没人肯带他啊。
正好家里得有个人时刻盯着河边动向,他无聊了可以去钓钓鱼,让那些胖鱼们帮他挂几条大鱼上钩。
秦悠和尤浩戈与唐老师一道,直奔邻省的另一位富豪家里。
这位富豪的小孙子才降生三个月,夜夜啼哭不止。
家族相熟的大师猜测是孩子出生时冲撞了脏东西,导致阴气入体。
婴孩本就阳气低弱,再被阴气侵袭,自是成了邪祟眼中的无上美味。
闻着味的邪祟会不远千里前来,天长日久别说孩子,富豪一大家子都得家破人亡。
此外,不同于成年人被邪祟附身这种气场上的冲撞,婴孩落地的每一天都在快速生长,这个过程伴随着阳气一天比一天旺盛。
如今孩子本该壮大的阳气被入侵的阴气压制,孩子是非常痛苦的。
这也是孩子哭个不停的主因。
大师尝试几次都只能暂缓孩子哭闹,撑个几天,孩子哭得更凶了。
于是大师便求上了打过几次交道的唐老师。
唐老师先去看了看孩子。
白皙嫩滑的小脸上透着股诡异的青黑。
唐老师叫尤浩戈过来看。
尤浩戈轻轻摇头:“快变成鬼娃娃了。”
体质再弱再容易招鬼的人体内也有三分阳气护命。
阳气是活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亦是对抗邪祟的底气。
这个娃娃一降世便被阴气侵蚀,从母体带出来那点阳气早被阴气融合排挤得干干净净,后天也没能再生出属于他自己的阳气。
阴阳两相隔,壁垒分明。
若是体内一点阳气都没剩下,这个人还能算是活人吗?
唐老师一筹莫展,孩子太小,效力稍稍大些的术法,他都承受不住。
更何况眼下孩子体内阳气约等于没有,阴气再全部拔掉,那就成了阴阳两边都不沾。
这是当人当不成,做鬼也做不了。
唐老师看向尤浩戈:“你有什么想法吗?”
尤浩戈:“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砍号重练。”
唐老师:“……请你说人话。”
尤浩戈:“我们不是医生,不能光想着救病人本人,还得考虑救活他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婴孩自诞生之日起百日内聚集的阳气叫纯阳,是最纯粹的活人精元。他一点纯阳没有,你认为他能活多久?”
唐老师沉默不语。
术法上的纯阳不仅仅是活人对抗阴邪的根本,更是一个人生命力强弱的体现。
纯阳旺盛则生命力顽强,三分命数亦有机会搏成七分。
纯阳虚弱必然体弱多病,纵有皇帝的命格也难逃夭折。
这个孩子一点纯阳没攒下,如同小树无根,即便暂时保住性命也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树。
阳气后天几乎没办法进补,阴气倒是随时都能沾染,也就是说孩子的两不沾局面只会维持很短的时间就会再度被阴气占据绝对上风,除非这家人从此搬到一个抽空阴气的封闭空间里从此与世隔绝。
如果不能彻底阻断阴气,孩子就成了个最有诱惑力的“空壳”,不光招鬼,还招阴邪煞气。
他自己的魂魄阴不阴阳不阳,跟肉身的关联会非常微弱。随着他长大,生魂离体会变成家常便饭,招魂都招不回来。
一旦有厉害的恶鬼厉魂盯上他,他的魂魄就成了人家塞牙缝的小点心,他这一大家子全得当陪葬。
然而尤浩戈那句“砍号重练”也只是针对家属。
而非针对孩子。
因为放任这孩子不管,孩子也并不会死。
只不过他那可以预见的未来会无限提前,早晚必成祸害。
除非现在就杀了他。
尤浩戈退开几步:“杀人犯法,唐老师你来。”
唐老师:“……”
杀人是不可能杀人的,这孩子也不能不管。
唐老师先在孩子身上贴了张驱阴符咒。
孩子哭闹声立时减小,红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富豪一家以为难题解决了,纷纷围拢上来,塞红包的塞红包,拍马屁的挑大指。
唐老师摆手,让他们都进屋去守着孩子。
他们三个则去到别墅院子里,吹着飕飕冷风绞尽脑汁想解救的办法。
秦悠听他俩说完小孩的情况,看看日历:“孩子到今天刚好三个月,离百天还有十天呢。”
唐老师无奈摇头:“阴气祛除干净需要时间,他那么小,休养需要时间,十天不够。”
秦悠想不通,先前拍皮球那小鬼一降生魂魄就跑了,不也挺到了六岁多么。
尤浩戈给她解释:“那个小鬼是魂儿跑了,肉身并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纯阳是正常凝聚的,与肉身自成一体。正是因为纯阳一直在发挥作用,他的魂魄才能在离体近七年后回归肉身。”
秦悠看尤浩戈的手揉面团似的演示着纯阳的凝聚过程。
孩子从母体带来的微弱阳气是内核,在此基础上凝聚自身的阳气,最终形成一个足以支撑自身生命的“球”。
这个娃的内核一出生就被阴气冲撞没了,所以后天生成的阳气没能凝成一体,很轻易地便被不断钻进他身体里的阴气全部驱赶走了。
纯阳对人体至关重要,放在自然界却微不足道,想招回来也是不现实的。
秦悠眯起眼睛:“用邪术的话,有办法救这孩子吗?”
唐老师的眉毛挑起老高。
尤浩戈很认真地回忆着这几年打过交道的邪术:“先给孩子的气运和生机补足,保证他被折腾得再惨也死不了,等他长大一点再修习驭鬼邪法,或者干脆入鬼修,以魂魄之力修行凝结成内丹。”
唐老师忍不住插话:“鬼修不算邪法,可以正常修炼。”
尤浩戈:“他是个没有纯阳的人,寿命太短,正经鬼修动辄百余年才有小成的路数不适合他。”
秦悠自动屏蔽唐老师发言,跟尤浩戈对接传输信号:“修炼邪法就能轻松驾驭阴煞之气,想抓鬼魂来炼制吸收都不用大费周章追着鬼跑,坐等鬼魅自己上门就行。”
尤浩戈打个响指:“简直是天纵邪修!”
秦悠一拍巴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唐老师看他俩蹦蹦跶跶回别墅的背影,有种天塌地陷的绝望。
秦悠取了一点雷击桃木边角料,挨个在小孩肚子上比量。
尤浩戈场外指导:“小孩生出来才巴掌大点,你那木料太大了,这块也大,那个米粒大小的切一半应该差不多。”
秦悠把米粒大的边角料磨成小圆珠,上面篆刻繁复符咒,这就是孩子的“内核”。
尤浩戈把室内驱邪避煞的风水布局临时拆掉,这样一来鬼魅进出就容易多了。
唐老师被安排在婴儿的小床旁边站岗,只要有邪祟鬼魅敢往孩子身体里钻,他得立刻施法将其赶出去。
秦悠带来的棺材板不够用,便让富豪去买个棺材来,最好是躺过死人的。
富豪被他们这一套操作吓得直掉眼泪,以为孙子没救了。
秦悠没空安慰他,她正在给灵车打电话:“你那有多少还没烧的诈尸?都拉过来。那边不够的话就去我们这的殡仪馆转一圈,借几个死人。”
富豪的眼泪愣是被她吓了回去。
这天夜里,单独一间空房里,四面墙角站了一圈死人。
房间正中摆了副棺材,躺在里面的却不是小孩,而是尤老师。
小孩被唐老师抱在怀里,面色跟白天没多大变化。
唐老师额头渗出冷汗,不停地结印护住小孩,不让周遭浓郁的阴气钻进孩子身体。
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鬼魅寻踪而来,将这间空荡荡的屋子挤得影影幢幢。
唐老师将一只手贴在小孩腹部,他的掌心固定着那颗稍不留神就会丢的桃木珠。
室内卷起汹涌的阴风。
几条墨黑鬼影凭空出现。
秦悠手握菜刀站在死人堆里。
鬼影看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她是个活人。
其他鬼魅瞧见屋里的布置,犹豫再三会选择退走。
谁家能站一圈死人呐,这一看就是个圈套嘛。
可新来这几位够凶够恶够胆大,不但没有退走,反倒一步步向抱着孩子的唐老师逼近。
秦悠突然从死人堆里跳出来,挥刀便砍。
那鬼立马躲闪却还是被刀刃刮伤了背脊,顿时恼羞成怒。
秦悠惹毛一个还不罢休,又去砍另一个要往小孩身体里钻的恶鬼。
恶鬼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秦悠身上。
在鬼魅眼里,秦悠的诱惑力可不比那小孩小多少。
秦悠知道这是她魂气极弱的原因,虽然鬼魂并不能看到魂气,却能凭借直觉从一大群人中找出她来。
只要能附上她的身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的魂魄挤走,取而代之。
相比于身体发育尚不够完善的婴孩,群鬼显然对这个成年人的身躯更有兴趣。
一大群鬼围拢上来,将秦悠逼到了棺材边上。
恶鬼们狞笑着缩小包围圈。
秦悠虚张声势挥舞菜刀。
恶鬼们笑得愈发猖狂。
秦悠的呼吸不断加重,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这正是鬼魅们附身的绝佳时机。
几只恶鬼谁都不想落于人后,一齐朝秦悠飞扑上来。
一只大手从棺材里伸出来,握住秦悠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棺材里。
恶鬼们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全部追进棺材里。
扑到尤浩戈身上的秦悠和抱住她的尤浩戈同时发力翻身,改动过的棺材底快速翻面,变成了秦悠被尤浩戈压在下面的形态。
恶鬼们几乎同时贴到了尤浩戈后背上。
棺材里的死人味遮盖住他自身阳气,加上恶鬼们没有细想的时间和余地,谁都不想错过这个附身的机会。
能附身就行,管是附在谁身上呢。
隆隆雷声大作,夜空划过一连串厉闪。
一道不落全劈在尤浩戈身上。

唐老师抱紧小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按在小孩腹部的手正在发热,有一股霸道的劲气在他掌心间凝聚。
老天跟尤浩戈大概是积怨久矣,今夜难得逮着个机会,那不得一次性劈过瘾啊。
那几只恶鬼可能是被天打雷劈的场面吓傻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从尤浩戈身体里钻出来。
直接结果便是第二轮雷击又落了下来。
直至将那几只恶鬼劈得阴气尽散魂体虚浮,再受不住尤老师的活人气息,被排挤着飘出来。
电闪雷鸣立时消失,好像刚刚的一幕不过是老天爷大半夜发癫。
唐老师翻开手掌,以桃木珠为核心凝聚成一团纯阳之气。
而那桃木原是被雷劈过两道,如今再遇雷电,竟自化为灰烬。
内核一失,阳气将散。
唐老师将运劲将其拍进小孩丹田。
小孩子脸上的青虚肉眼可见消散。
唐老师揭开孩子身上的符咒,孩子也没有哭闹。
他把孩子送去给守在门口、早被吓傻的富豪一家,返身回来查看尤浩戈和秦悠的情况。
尤浩戈背上的衣服尽化为灰,皮肤黑黢黢的,不知道是被劈焦了还是衣服的碎末沾染。
唐老师叫了两声,尤浩戈一动不动。
唐老师有点慌,转而去敲棺材下面。
秦悠被机关转到下面,与尤浩戈之间隔开一点空间,理论上是安全的。
可方才的雷电劈得那么凶猛,唐老师用他的经验判断,秦悠起码得有个七分熟。
果然,秦悠也没有出声。
唐老师的耳膜哐哐作响,眼睛火辣辣烧得难受。
早知道尤浩戈和秦悠是想借天雷来给那小孩凝聚纯阳,他坚决不会同意。
这,这简直是比用邪术更不靠谱的法子!
唐老师重重捶了棺材几拳。
殡仪馆统一使用的单层木板棺材哪受得住这么大力道,眨眼便碎了一地。
上层的尤浩戈自由落地砸到下层的秦悠身上。
俩人都是一阵哽叽。
唐老师大喜过望:“你们还活着!”
俩人木呆呆望了过来,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大点声,耳朵震聋了听不见。”
唐老师:“……”
富豪没想到救一个孩子要费这么大事摆这么大阵仗,不仅给唐老师三人包了厚厚的红包,还给那些死人们也都打包了最好的纸钱纸扎和香烛供品,他亲自跟车随唐老师一行人送到殡仪馆,郑重其事地给这些重新装棺的逝者三鞠躬。
死人们原是各有各的诈尸理由,殡仪馆哪个都不敢烧。
这下好了,它们躺下之后就没有再站起来过,想烧哪个烧哪个。
想土葬也可以放心埋。
富豪买下一片墓园,算作给这几位逝者的小小心意。
秦悠揉搓着至今也听不太清楚的耳朵,喃喃自语实则声音贼大:“雷劈的是我和尤老师,怎么不把这片墓园送给我们呢。”
富豪嘴角直抽抽:“送您二位哪能送阴宅,鄙人不才去年才在这边投资了个不错的楼盘,您几位随时去挑,看上哪层送哪层,包全套顶级装修。每层楼附带四个车位,也全都给你们配上车。”
秦悠微微张着嘴,一副痴呆相。
富豪摸不准她是被自己豪横的出手惊呆了还是压根没听见,只好比划着再说一遍。
尤浩戈在富豪眼前打个响指,把他的视线拉到自己这边。
“给房子给车就不必了,我们干活都是按项目收费,你这是最高收费级别,这个数。”
这回轮到富豪微微张嘴一脸痴呆了。
尤浩戈开的价格在他看来太低,三人出手两人玩命才要这么点钱?
他认识那位大师给他家祖坟看风水收的都比这个多。
尤浩戈掏出富豪给的红包:“这个是小费,请你另外结账。”
富豪连忙点头:“那是那是。”
尤浩戈:“还有。”
富豪挺起腰板,洗耳恭听。
尤浩戈:“我们从昨天到你家就没吃过饭,你是不管饭么?”
富豪狂拍自己脑门,赶紧预定本地最好的酒店请这三位大师吃饭。
席间,富豪举起装满酒的酒杯,想说几句感激的话,更想跟这几位有本事的高人进一步结交。
可他一句话没说完,桌上精致摆盘的菜肴已经空了一半。
唐老师还算儒雅。
那二位简直饿狼投胎,恨不能连桌子都啃了。
秦悠端起一盘红烧肉,自己碗里扒两块,给尤老师分几块,轮到唐老师就只剩点缀的雕花了。
她把雕花夹给唐老师,又端起一盘排骨平均分配。
唐老师瞅瞅自己快变成花篮的饭碗,忽然觉得这顿饭不吃也罢。
富豪悻悻放下酒杯,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一桌菜。
唐老师可算是吃上几口。
风卷残云之后,尤浩戈擦擦嘴,端起酒杯跟富豪碰了一下。
富豪受宠若惊,双手举杯回应。
尤浩戈一饮而尽,这才说:“你家小孩这一劫算是过去了,但他以后的路还是要比普通人难走一点。你要记住,人各有命,孩子能走到哪一步要看他的造化和操守,你不要觉得我们救过他一次就能救他的每一次。”
富豪一个劲点头。
尤浩戈:“老天的威力你亲眼见识过了,若是不想举家遭难就不要把主意打到不该打的地方。记住,人各有命。”
在尤浩戈的反复强调中,富豪终于听懂了尤浩戈的潜台词。
到他这种社会地位,什么样的资源都有机会接触。
他原是想相熟大师介绍来这位救不了他家小孙子的话,他就去请那些收费极贵却号称能起死回生的师傅来给瞧瞧。
现在想想,那些人用的法子恐怕是会连累祖坟跟着一起遭雷劈的吧。
富豪额头渗出冷汗,若非亲眼所见,他当真无法想象老天要清算凡人是种怎样的场面。
从此往后遇到天大的事,他也不敢再动歪心思了。
跟富豪分别以后,秦悠和尤浩戈在唐老师的强烈要求下去医院做了个详细检查。
当尤浩戈把一切正常的检查报告拍给唐老师,要求立刻出发去赚下一份钱的时候,唐老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掀开尤浩戈的衣服看后背,白白净净,皮都没破一点。
他又去看秦悠。
秦悠也是啥事没有。
唐老师惊奇不已,只够躺一个人的木头棺材里的两个人,再怎么隔开一定也会导电吧?
尤老师抗造,没劈坏就算了,小秦老板这小身板居然也毫发未损?
秦悠:“也不算毫发未损吧。”
她扯扯自己微卷的干枯头发:“成卷毛了。”

第257章
秦悠对自己的新发型不是很满意,本就毛躁枯黄的一头乱发来个没有养护的雷电烫,原地升级为成了精的钢丝球。
顶着这个造型夜里去上厕所,容易把家里那几个小妖吓尿裤子。
待秦悠执意冲进理发店剃了个清爽短发,唐老师问尤浩戈:“她家那几只小妖夜里穿裤子干嘛?”
尤浩戈一本正经地回答:“方便吓尿裤子。”
唐老师:“……”
见他俩真没事,而沈青杨那边也没传来捞骨灰的新进度,唐老师换了辆宽敞的商务车,他亲自开车去往下一个城市,让这俩雷劈青年路上补觉。
被冷落的小破车也不难过,转头去殡仪馆挂了个牌,跟灵车一道收尸去了。
它家棺材斗都是现成的。
秦悠一觉睡醒晕头转向,坐起来时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起猛了,为什么在横着移动。
睡副驾驶的尤浩戈比她醒得早一点,递给递来一杯咖啡。
秦悠喝一大口,苦得差点吐出来。
不过瞌睡倒是被这一下整没了。
尤浩戈把新一站的资料递给她。
秦悠来回翻了好几遍:“这写的是啥?”
尤浩戈同样一脸困惑地望向唐老师。
唐老师直视前方愈发坎坷的路面:“家书。”
秦悠拧着眉头再看一遍,她能理解各种文字差异,可纸上这些大的大小的小,横一笔竖一笔怎么看都不像文字,倒像是鬼画符。
比沈青杨那艺术加工过的签名版画符还离谱。
唐老师:“确实是鬼写的,确切地说是鬼附在死人身上蘸着另一个死人的血写的。”
秦悠:“所以这是写给鬼家人的家书还是给死人的?”
唐老师:“不好说,因为至今没人解读出那些文字是何含义。”
秦悠:“……”
她重新翻看资料,鬼魅在文化和语言上与活人无异,按道理不该把家书写成这样。
跟阴殄也是完全不同的书写方式。
她把每一张纸转一圈,放到旁边,换一张纸继续转。
转来转去,她发现这些纸貌似能拼在一起。
一个大大的阴殄拼图而成。
还是她认识的那一句——危险。
秦悠:“这家书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唐老师:“两个月前。”
收到家书的人家居住在深山里,鲜少与外界来往。
上个礼拜当地地质勘探的专家进山工作时借宿在村子里,得知这件怪事便通过私人关系联系了唐老师。
专家那意思是唐老师帮着瞧瞧逝者想跟家里人说什么,是缺钱少衣了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跟亲人说。
唐老师只觉得这纸张上阴气森森,既然离着不远,他不妨亲自到村子里看看情况。
至于纸上写的什么,问问写下“家书”的鬼和死人不就一清二楚了,何必瞎猜呢。
如今“危险”二字跃然纸上,车内三人心里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果这是逝者向在世亲人的示警,两个月过去了,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唐老师心里起急,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剧烈颠簸在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山间小道上,车还没散架,人要散架了。
秦悠那口卡在嗓子眼里的苦咖啡都要被颠出来了。
唐老师自己也有点受不了,及时刹车下车,扶着旁边的小树猛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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