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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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爱他,既是师妹对师兄的?爱,也是男女之爱,甚至在有?了这个孩子后,那份爱意便好像慢慢沉淀,变得?愈发浓郁。
她甚至觉得?,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若是他当真来找她,若他当真坚定?地?选择她,她真的?能拒绝吗?
或许当初便是因考虑到了这个,她才会在那封离别信中,说她心中所爱,始终是小师叔。她想,这样,他大概就不会再为了所谓的?责任而再来纠缠她了......
“你们看外面!”谢玉舟突然站起身?来,吃惊地?指着窗外。
云挽和阮秋楹转头看去,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窗外是一片洁净的?雪色,雪花随风飘落,屋外的?树上?,已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绒。
“怎么会下雪?”谢玉舟已走至窗边,“蜀洲几乎是从不下雪的?,据记载,上?一次下雪还是三百年前,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雪,真是闻所未闻......”
他伸手推开窗,便有?寒风吹来,将他吹得?打了个冷战。
那锋利刺人的?风竟直接穿透了灵气,让他感觉到了寒冷。
“这雪怎么不太对劲?”谢玉舟皱起眉头。
云挽心中突觉异样,她伸出?手来,就有?一片雪花飘至了她掌心。
冰雪融化,带着熟悉的?冷意,和一股熟悉的?、如?泠泠月光般的?清冷气息。
她突然站起身?来,挤到谢玉舟身?旁,向外探出?头。
“别出?去!”谢玉舟吓了一跳,他连忙去拉云挽,“外面太冷了,别把你冻坏了!”
但他却并未能拉住她,云挽再转回头来时,眼底竟有?泪光。
“这是师兄的?剑气......他回来了。”
谢玉舟“啊”了一声,但他很快就发现云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刚想问她是不是太冷了,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阮师姐!阮师姐!”关键时刻,他慌了神,“云挽好像要生了!”
阮秋楹早已站起身?,向来冷静的?她此时也有?些不镇定?,她连忙道:“赶紧把她扶到榻上?!”
谢玉舟便将云挽抱了起来,少女额角已渗出?冷汗,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
谢玉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快被吓哭了的?感觉。
“阮师姐!好像是太冷了,怎么办啊,云挽一直在抖。”
阮秋楹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本命剑,一剑插在了门上?,浩然剑气荡开,愣是将那些刺骨的?冰雪都挡在了屋外。
她指着谢玉舟道:“你在这儿陪着云挽,我去打水!”
因门上?插着剑,扔下这句话后,她就飞身?跃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谢玉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觉得?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阮师姐这副状态了,他也跟着愈发紧张起来。
他正想安慰云挽几句,手却反被她握住了。
“你别担心,我没事,”云挽道,“我只是后背疼。”
谢玉舟这才想起,云挽背上?还有?情人咒留下的?伤疤,她出?了一身?冷汗,那些伤疤自是被浸湿了。
他不禁暗骂自己疏忽,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抚上?了云挽的?后背,用灵气将那些汗渍清除。
云挽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起来,也不再不停地?发抖,缓过神来后,她便抓着他的?手腕道:“外面那些雪,是师兄的?剑气。”
“知道了!”谢玉舟无奈道,“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剩下的?交给我和你阮师叔就好,我们肯定?把沈鹤之给你抓回来。”
“不用......”云挽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几分倔强,“我不需要他负责。”
“好好好!”谢玉舟顺着她的?意思道,“那我和你阮师叔肯定?拦着他,让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和孩子。”
云挽却又道:“那也不用......若是、若是他真的?想见我,那就让他来吧,毕竟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谢玉舟有?些纳闷:“你这也太矛盾了,你到底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
云挽抿住了唇,目光盈盈地?望着他,不过她最终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转过头,朝窗外望去。
谢玉舟还没来得?及将窗关上?,便时不时有?零星的?雪花被风吹进来,带着那股熟悉而强烈的?气息,落在了云挽的?发间。
“我去把窗关上?!”可谢玉舟还未起身?,就被云挽拉住了。
她摇头:“不用关,我不冷。”
她的?确不觉得?冷,甚至那暗含着霜雪之中的?锋利剑气,也在触碰到她后就变得?格外温和。
或许与缠魂扣有?关,沈鹤之的?剑气并不会伤害她,甚至那吹来的?寒风,竟好似是他正陪在她身?旁。
云挽望着窗外那越来越浓重的?雪白,终是不得?不承认,他会在今日回来,她其实?......是高兴的?。

第103章
放眼整个蜀洲, 唯有望仙道之?北的见寒峰因被?秘境笼罩,常年覆着一层薄雪。而除此之?外,蜀州几乎从不落雪, 即使是极偶尔的情况, 也绝不会下这样的大雪。
生活在川上故城中的散修,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吃惊地向天空望去?。
而太虚剑川的弟子?也走出洞府, 走入了这漫天的霜白之?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被?冰雪覆盖的望仙道, 陌生又?新奇。
这场雪以望仙道为中心, 覆盖了附近的几座城池, 虽未波及整个蜀州,但望仙道本就位于蜀洲的最高点?, 蜀洲之?人便亲眼目睹了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如何逐渐被?描摹勾勒出了一道净白厚实?的银边。
那些距离稍远的, 虽无法切身感受这份寒冷,却仍能想象出这场大雪到底是如何的磅礴。
三峰长老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修行之?人,修为越高,就越发的不畏寒暑, 他们本不应感到寒冷,可这场风雪却好似能穿过护体灵光,如最锋利的剑气,令那份寒意直抵灵魂。
蜀州本地的世家宗门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们派人前来太虚剑川打探情况,想知道这场雪因何而起, 但三位长老同样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立即下令,让普通弟子?留守在洞府, 关紧门窗,不要?妄动。随后又?兵分两?路,由二长老率精英弟子?前去?将护山大阵打开?,大长老和三长老则带人一路跟随那股冰寒之?气,寻找起了寒流的核心。
而在那一层层的霜雪之?中,沈鹤之?正半跪在地,他仿佛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但又?很?快清醒过来。
他能感觉到身体之?内正有一股蠢蠢欲动的炙热戾气,似是要?冲破他的皮肤,将他整个人都碾轧撕碎,令他呼吸困难,眼前也浮现出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厄骨自他出生起便被?封存在他体内,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它的气息,暴虐凶残到几乎击垮他的所有理智。
沈鹤之?不禁有些茫然?,是因受了重伤才触动了厄骨吗......
他竟也不确定起来,毕竟他从前曾受过更重的伤,甚至数次濒死,却从未像今日这般。
这些年来,他总是很?清醒,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自幼受到的那些有关于厄骨、有关于责任的教导太过深刻,即使是最失控的状态,他仍会强迫自己守住一份理智。
所以此时的他,其实?很?困顿,他只觉心脏疼痛难忍,那条谨守的边界只差一寸就会彻底崩塌,又?或许它早已崩塌,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苟延残喘。
他最终低头看向了掌心,便见被?施于其上的净尘咒印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也是最后的防线。
他知晓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便会成为这道咒印的养料,化为一座足以困住厄骨的牢笼。
到时,他这一生,就算是结束了。
这样的结局,他其实?早已料到。
自记事起、自明白他的责任那日起,他就一直知道,他的未来是早已注定,他从没有过未来。
如此死去?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沈鹤之?这般想着,眼皮也越来越沉,他下意识想闭上眼,却又?莫名强撑着,随后他竟猛地攥紧了拳头,而那份深深折磨着他的痛楚,也令他的肩膀止不住地微微发抖,令他不甘就此妥协。
他并非没有遗憾,甚至于他这一生,其实?处处都是遗憾,他从未有过得偿所愿,所有祈求都会在最终变成遥不可及的妄想......
心脏仿佛破损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怎么也填不满,那份强烈的缺失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像是弄丢了什么,那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可他却又?怎么都回忆不起......
直至一道身影在迷蒙的雪色中逐渐靠近。
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如寒冬中最鲜亮的迎春花,她一步步走来,穿过白茫茫的冰寒,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沈鹤之?有一瞬间?是迷茫的,而当少?女的面容清晰地闯至他眼前时,他才如梦初醒。
有苏濯灵......
她怎么来了?她竟然?来了,沈鹤之?突然?彻底想起了一切,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也仿佛被?最柔软之?物触碰,酸涩酸麻,又?仿佛是那份妄想终是得到了满足。
她就是他此时此刻最想见到的人,而他心中的那份疼痛,也正与她有关......
他爱她,爱到不可自控,在这一刻,在这份重伤混沌之?下,他也再克制不住那份强烈的心动。
他想要?她,想得到她,想彻底拥有她,甚至想用最卑微的姿态,求她不要?再抛下他。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了尊严,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已经不可能离开她了......
这些混乱的念头在他心底涌动,可他却又?觉得头痛欲裂,那些失控的剑气肆虐得愈发厉害,像是在做着某种不甘抗争。
“师兄,别怕,”少?女俯身而来,指尖也随之?点?在了他的眉心,一点?荧蓝之?光闪过,她冲他轻轻地笑,“不要?再想那些了,没事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而那青年眉宇间?的痛楚竟真的慢慢褪却,转而变得柔软缠绵,他望着她,几乎是一种柔和到温顺的目光。
“苏苏......你?终于来找我了?”
“嗯,我来找你?了,”有苏濯灵点?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可是你?不爱我,”他并未露出喜色,只是用一双充满哀伤的眼睛望着她,“你?已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不愿强求,我怕你?会、会难过......”
有苏濯灵显然?怔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道:“我从前的确有过茫然?,但如今我想清楚了,我也想明白了,你?是这世间?对我最好之?人,我爱你?,只爱你?,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这深情的话语让青年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她,像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又?仿佛不是在看她,因重伤带来的意识不清,令他的视线有些涣散,那双眼眸便哀伤到仿佛要?落下泪来。
“我不能与你?一起,”他低声道,“厄骨已经快失控了,净尘咒印很?快会被?触发,你?该离我远些,不要?再因我而受伤了。”
有苏濯灵却道:“没关系的,即使师兄入魔,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她说着,竟捧起了沈鹤之?的右手,手指压上了绘于其上的咒印:“我知道师兄可以在咒印触发之?前将其清除,到时师兄与我一起去?归墟海,我们寻一处无人之?地隐居,再不去?管旁人的想法。”
“不可以,”沈鹤之?毫不犹豫地摇头,“人一旦坠魔,便再不是原本的自己,我不能任自己堕落,我更不敢保证坠魔后的我会做出些什么。”
他再次垂下了视线,却已是彻底的心如死灰。
有苏濯灵抿紧了唇,终是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因她不久前假意向她父亲妥协,有苏应寒便对她放松了警惕,她这才找到机会偷溜出来。
她失了心脏,修为又?没恢复,身体状况并不好,本不该如此快赶至太虚剑川的,谁知她竟在半路遇上了戮心,也是戮心亲自将她送到了此处。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她起初很?警惕,“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戮心反而笑了起来:“有苏小姐,我若当真对你?有恶意,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不需如此大费周折。”
“我假死,是为躲避我那位亡妻,免得我一出现在昆仑墟,她就跑来追杀我。”
“至于我现在来找你?,则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当然?,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在有苏濯灵拒绝之?前,他就继续道:“沈鹤之?如今在望仙道,他因受了重伤,加之?情绪起伏过于激烈,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厄骨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早就提前给?自己下了净尘咒印,若无人插手,厄骨很?快就会爆发,而他也会死在净尘咒印之?下,将身体和灵魂化为困住厄骨的牢笼,”戮心看着有苏濯灵,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到时,琉璃骨自也会随着他的死亡一同消散。”
有苏濯灵果?不其然?露出了紧张之?色,她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会把你?送至他身边,你?要?利用移情蛊,让他主动将净尘咒印清除,之?后若魔气还是失控,你?就带着他一同去?归墟隐居,等到燕少?慈的下次转世出现后,你?想做什么就是你?的事了。”
“你?知道的,”他语气诚恳,“我只是不希望厄骨出事。”
有苏濯灵其实?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很?快就被?戮心带着来到了望仙道,也看到了这场大雪。
虽心中已有了准备,但看到沈鹤之?那副狼狈的模样时,她还是很?吃惊。
而更令她吃惊的是,沈鹤之?的意志分明已如此薄弱,他却几乎将那种入他身体中的移情蛊冲破。
好在移情蛊并非俗物,解蛊之?法也仅有那一个,在她重新将移情蛊加固后,情蛊的效力也似是更强了,令他的记忆都变得有些错乱。
“师兄,”她轻轻托起他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要?这样想,只要?我们去?了归墟,你?即使堕魔也不会对昆仑造成伤害的。”
“更何况,难道你?入魔之?后会伤害我吗?”
他的目光终是动了动,随后轻摇头:“我不会伤害你?,绝不会。”
“那师兄不如将我作为锚点?,只要?有我在,师兄就绝不会做出违背本心之?事,我也只想与师兄永远在一起,我们好不容易解除误会、两?情相悦,为何要?这般放弃?”
她的声音很?温柔,他便好似终于被?她说动了,那只印刻着咒印的手也下意识收紧。
少?女的眼底溢满温柔的笑意。
“哥哥,”她轻声劝道,“把净尘咒印清除吧,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到时,我给?哥哥生个孩子?好不好?”
她的声音似是带着某种蛊惑,沈鹤之?的眼底也再没了清明,他望着她,似是虔诚,又?仿佛带着哀求,而他的手也突然?攥紧了她。
“求你?......别再不要?我......”
是那样痛楚的语气,甚至带着压不住的哽咽,这般模样的沈鹤之?,让有苏濯灵都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素来如霜如雪般的沈剑君,赫赫有名的无霜剑主,竟有一日也会满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如丧家之?犬一般卑微落魄地苦苦哀求,哀求着一个女人,不要?抛弃他。
有苏濯灵突然?觉得很?可笑,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她怜悯他,却也莫名忆起了很?多年前,她跪在有苏应寒面前,求他放过燕少?慈的自己,她便又?产生了一种极扭曲的快感。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于是青年终是用手指点?在了掌心,一寸寸清除掉了那道金色的咒印,有苏濯灵也松下一口气来。
可也是在这时,远处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就见崔见山和程惠风正领着一众太虚剑川弟子?赶来。
崔见山一眼就看见了有苏濯灵。
“你?这妖女竟还敢来!”
怒气与杀意同时迸发,崔见山猛地从腰间?拔出剑来,有苏濯灵不禁生出了几分惧意,如今的她,自不可能是崔见山的对手。
可惜那份锋锐在彻底传达给?有苏濯灵之?前,沈鹤之?便已伸手将她拉至了身后,冷漠地看向了崔见山。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即使为此众叛亲离、受尽唾弃也再所不辞。
崔见山一时有些惊疑不定,在他率弟子?逐渐深入的过程中,他就已清晰地察觉到了那股越来越重的魔气,那些冰寒的剑气仿佛在与魔气抗争,却又?好似是在与之?相互交缠、相辅相成。
而在看到沈鹤之?后,他就彻底明白了。
沈鹤之?在归墟海待了那么久,谁知他是经历了什么才突然?出现在此,又?变成了这副模样,但他如今萦绕在如此浓重的魔气之?中,加之?他又?身怀厄骨,太虚宫作为昆仑三宫之?一,是绝不可能放他离去?、任由他祸乱四方的。
沈鹤之?看起来其实?很?冷静,他也并未主动出手,只护着那只赤狐,显然?若有任何人胆敢在此时靠近,就一定会死在他剑下。
而最让崔见山觉得忧心的,是那些遍布在沈鹤之?额头眼尾的猩红魔纹,它们仿佛拥有生命般地浓郁流淌,不断生长,甚至愈发艳丽,这便说明,沈鹤之?身上的魔气还处于狂涨的趋势,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麻烦两?位长老让出路来,”那只赤狐竟在此时开?口了,“我们并无与太虚宫为敌的打算,只要?二位长老放行,我们会回到归墟,绝不会对昆仑造成伤害。”
崔见山没有回答,他和一旁的三长老程惠风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他们是绝不可能放沈鹤之?离开?的,因为他并非是普通的魔修。
他身怀厄骨,一旦堕魔,便意味着天魔现世,到时昆仑必定血流成河。
甚至于此时已逐步堕魔的沈鹤之?,或许已经无限趋同于天魔了。
程惠风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转身低声对身后的一名弟子?吩咐了起来:“你?现在就去?思过崖将掌门叫过来。”
云挽这个掌门,虽资历尚浅,还过于年轻,但她所掌握的斩魔剑却是可以斩杀天魔的不二法门,更何况掌门令也在她手中,她可将护山大阵的威能发挥到最大,眼下的情况,她是唯一能与沈鹤之?抗衡之?人。
因谢玉舟刻意封锁了消息,所以即使是太虚剑川的众人,亦不知晓云挽怀孕一事,三峰长老自也以为此时的云挽只是在闭关修炼。
崔见山有些紧张,他上前一步,对沈鹤之?道:“沈师侄,你?离开?宗门这般久,我们皆听闻有苏氏的家主已认下了你?这个女婿,不知你?今日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他说这些,自是为了拖延时间?,毕竟在场众人中,可没有一个人是沈鹤之?的对手。
好在他和程惠风在初步感知到魔气时,就为了保险起见,派出弟子?将这处隐隐包围,组建起了最具杀伤力的太虚紫阳阵,即使真打起来,困住沈鹤之?一时应是没有问题的。
......
此时的思过崖,正是一片混乱,谢玉舟和阮秋楹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甚至都没能分出心思去?管外面的大雪,更不知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挽倒是最清闲的一个,她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银装素裹,时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时而又?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当她的女儿终于顺利出生后,众人也总算松了口气。
阮秋楹累得几乎瘫倒在地,谢玉舟也满身的大汗,但他还不敢放松,那刚出生的小婴儿正被?他小心地抱在怀里。
他抱得很?不熟练,因他本是不会抱孩子?的,是在得知云挽怀孕之?后,才专门学的,如今也是极为的生疏。
他想让阮秋楹搭把手,阮秋楹却惊恐地猛摇头。
那般脆弱的小婴儿,软绵绵的像最嫩的豆腐,她可不敢碰。
云挽倒是坐起了身,她的状态并不差,修行之?人身体素质本就好,她又?是剑修,生育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损伤。
她对冲着谢玉舟伸出手道:“让我来抱吧。”
谢玉舟便小心翼翼地靠近,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入了她怀中。
云挽低头看去?,就见怀中的孩子?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她睁着眼睛看着她,目光是一种极致的纯净清澈。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竟隐约从那未完全展开?的眉眼间?,瞧出了几分与沈鹤之?的相似。
这种感觉实?在新奇,她也再一次意识到,怀中的孩子?,是她和沈鹤之?的女儿。
她和她的师兄,竟然?有了一个女儿,她生出一些莫名而复杂的情绪,眼眶也有些湿润。
“云挽,”谢玉舟道,“给?你?的女儿起个名字吧。”
名字她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所以当谢玉舟问出时,她便毫不犹豫地道:“就叫妙安,愿她长安常乐,岑静无妄。”
“祝妙安,”阮秋楹点?头,“倒是个好的名字。”
妙安二字本就含着美好的祝福,而配上这个姓氏后,每当有人念出这个名字,便像是旁人送来的一次祝福。
谢玉舟却摸着下巴,露出了思索之?色:“我原还以为你?会给?你?的女儿起个纪念沈鹤之?的名字呢。”
云挽不禁笑了起来:“我为何要?用我的女儿来纪念他?”
“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的酸甜苦辣,皆是我走过的路,也仅只是我的路,我的女儿该有属于她的未来,该有她的精妙绝伦,而不是背负我的念想,替我去?纪念谁。”
她垂眸再次看向了怀中的孩子?,眼底也似是闪过了晶莹的泪光,一些久远的记忆随之?浮现。
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幼时坐在铜镜前,母亲为自己梳发鬓的场景;想起了自己被?人欺负,母亲一边抱着她安慰她,一边忍不住自己也跟着哭起来的模样......
她想,若是母亲还在世,她一定也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泪水滑下,凉凉地滴在了小孩的额头上,云挽有些克制不住的哽咽:“若真要?说我对她有什么期望,那就是希望她能有一个最美好的未来;希望所有人都爱她;希望她一生顺遂;希望所有的难过皆会成为虚惊一场;所有的喜悦皆是得偿所愿......”
这份因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和期许,带着莫名的感伤,谢玉舟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咱们的小妙安可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有你?这个太虚剑川的掌门娘,还有我这个干爹,我可是和星机宫沾亲带故,那她就也和星机宫沾亲带故,还有咱们的阮师姐,我们都会爱她,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咱们几个都能给?她摘下来!”
他这话让云挽也笑了起来,她抬起头来,就见阮秋楹同样在笑,是一种很?温柔的笑容。
只是在这份柔软的静谧之?中,谢玉舟却突然?察觉到思过崖有外人来了。
他微皱眉:“我先出去?一趟。”
而不过片刻,阮秋楹竟也被?谢玉舟叫走了。
云挽抱着怀中的女儿,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过去?,她有种直觉,他们此时应是在说与沈鹤之?有关之?事。
思过崖谷口之?处,还未等云挽靠近,便听到了弟子?焦急的声音。
“小师叔,您就快去?将掌门叫出来吧!”那赶来的弟子?大声道,“望仙道的这场雪正是来自沈剑君,但是他已为那有苏氏的狐妖堕魔,几位长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唯有让掌门出面才行!”
云挽脚步顿住,神情也有些愣怔。
在大雪初降时,她就知晓是师兄回来了,她在这场唯独对她温柔至极的雪中,生下了他们的女儿,竟就恍惚得有些忘了形,险些忘记了她的师兄并不知道他们的女儿,也从未选择过她。
她下意识收紧了胳膊,但或许因她早就放下了那份执念,所以她并不觉得太难过,只是稍有些遗憾。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心底深处,她也想过她的师兄会为她而来,会与她一同养育他们的女儿......但,即使那样的期许不会成真,她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堕魔?”阮秋楹蹙起眉头,“沈鹤之?身上不是有净尘咒印吗?没有被?触发吗?”
“什么净尘咒印?”那弟子?却露出了茫然?之?色。
谢玉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对阮秋楹道:“他应是处在堕魔的边缘时,受到魔气蛊惑,自行将净尘咒印抹除了。”
那弟子?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愈发焦急:“小师叔,掌门到底在哪?”
“我先跟你?回去?,”阮秋楹倒是率先开?口了,“若连我都无法应对,再叫掌门也不迟。”
那弟子?有些迟疑,但那次阮秋楹在戒律堂的地牢中护住云挽之?时,她的名声和她超凡的剑术就在太虚剑川内传开?了,因此她这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于是那名弟子?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谢玉舟回去?时,就见云挽正抱着小妙安,安静地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仰头看着一片片打着旋落下的雪。
见他走来,她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想起沈鹤之?之?事,谢玉舟有些沉重,但他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安慰云挽,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云挽却突然?问他:“小师叔,你?会照顾好妙安吗?”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我是她干爹,自是会好好照顾她。”
云挽就又?问:“那如果?有人欺负她呢?”
谢玉舟的眼睛都瞪起来了:“想欺负她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他声音太大,将云挽怀中的小婴儿吓哭了,云挽有些无奈,她将怀里的女儿搂紧,有些不熟练地哄着她。
谢玉舟不知怎的,眼眶竟突然?变得湿润,云挽偏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谢玉舟擦了擦眼角,好半晌才道:“刚刚你?都听到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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