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那时便想,以师兄对我之情,师兄或许会接受我,从此我们便可一同守护厄骨, 师兄也可不?再受炼情剑反噬之苦。
但与师兄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又清晰地?明白, 我仍对小师叔念念不?忘,对师兄也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我不?愿再勉强自己装出一副爱慕师兄的?模样, 就像师兄从前说过?的?,择选道?侣,乃是一辈子的?大事。
更何况,我已知?晓师兄对厄骨一直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师兄的?选择,也相信师兄不?会做出糊涂事,所以我不?想放弃我真正的?爱人,更不?想牺牲我的?爱情、与师兄结为道?侣。
希望师兄原谅我的?欺骗,也望师兄莫要对我有所留念,在归墟的?种种,亦可权当没?发过?。
我从前爱过?你,但那时年?少无知?,如今却早已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此次与师兄分别,也是为了去追寻心中所爱。
还望师兄成全?,也愿师兄能早日得偿所愿、走上正途。”
落款是云挽的?名字。
沈鹤之读到这封信时,恰是三日之后,他几乎在睁眼的?一瞬,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霜剑的?剑气无意?识地?散开?,将整间客房都包裹在内,屋内除他以外,再无旁人。
他已感知?不?到丝毫来自缠魂扣的?气息,他知?晓这是因?此时的?云挽已不?在归墟海。
沈鹤之捏着那张信纸,便觉那些文字如水一般流淌入了他的?视线,但其?内所表达的?意?思,他却好半晌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晚所谓的?“投怀送抱”,不?过?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再喂他吃下会让他陷入昏睡的?丹药。
他竟以为她是情难自控,已决心与他定情,甚至还那般亲吻抚摸她。
也原来她来归墟寻他,也并非是出于爱慕,她真正爱慕之人是谢玉舟。
沈鹤之一时觉得荒唐,一时又觉得恍惚。
云挽不?喜欢他,只是将他当作兄长,他可以不?必再为了不?辜负伤害她而强迫自己去回应她的?感情。
这个认知?让沈鹤之突然?轻松起来,但他很快又陷入了一份莫大的?恐慌,仿佛是失去了什么极为珍视之物,又好似遗忘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浑浑噩噩站起身,却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手指压住唇角,但仍是有越来越多的?血色涌出。
突如其?来的?情绪起伏,令那潜藏在体内的?魔气再次汹涌翻滚,腕上的?猩红魔纹也再次浓郁地?生长。
近些时日,因?有云挽的?陪伴,他总觉安心,便几乎将这缕除不?尽的?魔气彻底抛至脑后,直至此时,他才仿佛突然?惊醒了般。
他终于意?识到,云挽不?要他了,甚至于,她为了让他不?再纠缠她,连这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房门突然?在这时被推开?。
“师兄!”少女惊喜的?声音传来,“你终于醒了!”
那熟悉的?称呼让沈鹤之心头一跳,他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了一道?鹅黄色身影。
有苏濯灵笑?着走了过?来:“师兄的?剑气太锋利了,一直堵在门口,我都没?办法进来!”
她此时已恢复了大半,脸色也重新变得红润。
沈鹤之没?有接言,他冷漠的?神色让少女微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道?:“我知?晓师兄是在恼我从前所做之事,可我那时是受了越无疾的?蛊惑,为他付出了许多,但他最后却背叛了我,也让我彻底醒悟,所以如今的?我便只想用我的?后半生来赎罪。”
她说到此,突然?就注意?到沈鹤之唇角的?血迹。
“师兄怎么受伤了?”她像是很吃惊,转而又满眼担忧,伸手便想扶他,却被沈鹤之躲开?了。
他问她:“是你对云挽说了什么?”
有苏濯灵先是露出迷茫之色,随后才反应过?来。
“师兄难不成以为,是我说了什么,祝姑娘才走的?吗?”
她看着他,像是因?他的?猜忌而有些受伤:“祝姑娘给你下毒时,我还受着重伤,第二日一早,她便已经要离开?了,她做出的?决定并非是我怂恿的?。”
“我那时强撑着,想为从前的事向祝姑娘道歉,谁知?她竟告诉我,她根本不?在意?,她也早就不?喜欢师兄了,还真心祝福我们。”
“祝福?”沈鹤之似是觉得这两个字很难理解,竟莫名重复了一遍。
而后他突然低下头,猛咳出声,血迹从他指缝间溢出,又滴在地?上,浸出一片殷红。
“师兄!”有苏濯灵大惊失色,她连忙扶住沈鹤之的?胳膊。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在咳血?”
沈鹤之却伸手推开?她:“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有苏濯灵瞪起眼睛,语气很是固执,“我现在已明白师兄才是真正爱我之人,我也知?晓沈师兄心中是有我的?,我们既两情相悦,自是要相守一生的?。”
“总不?能因?为那些误会和?蹉跎,我们就要错过?彼此吧!”
少女语气真切,眼眸盈盈如水,格外动人,倒好似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凌苏苏。
这番深情的?话语,也让沈鹤之的?心脏处传来了一阵很异样的?酸软情绪,令他的?指尖都有些止不?住的?发麻。
他明白那是什么,因?为即使到了现在,他仍是爱她的?,不?论他如何抗拒,爱意?都从未消失过?,甚至她只需对他勾勾手指,那份失控的?渴望就会疯涨。
沈鹤之紧抿着唇,一双眼睛也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女。
许是因?有苏濯灵已有许久未曾这般与他说过?话;又或许是因?他此时的?状态本就不?好,沈鹤之只觉他的?情绪变得极难以自控。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最甜蜜的?梦境之中,又仿佛后来发生的?那些才只是一场噩梦。
只要任由一切坠落;只要他不?再挣扎;只要握住那只向他伸来的?手,他便不?会再痛苦;只要……
无霜剑突然?出鞘,剑尖调转,竟结结实实地?刺入了他的?胸口,鲜红顿时在雪色的?衣衫上蔓开?,只与心脏偏离了一寸。
沈鹤之的?脸色霎时苍白,而那份克制不?住的?心动与渴求,也终是在剧烈的?疼痛下稍被截断。
此举将有苏濯灵惊得后退了一步,她仰头看他,满脸愕然?。
“就算不?信我,”她嘴唇颤了颤,“又何必伤害自己。”
沈鹤之却扬起唇角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并不?达眼底,他的?眉眼间甚至是一种极致的?隐忍与痛苦。
“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分别?”他道?,“你要改邪归正,还是继续作恶多端,都是你的?选择,并不?会抹除你所造成的?伤害,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替别人原谅。”
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又带着轻哑:“我与你……永远不?会是一路人。”
“师兄……”
青年?打?断她:“你不?是太虚剑川的?弟子,就不?要叫我师兄。”
他的?脸色苍白,眼瞳便好似格外幽深,其?内又仿佛掩着某种疯狂的?情绪。
有苏濯灵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她发现这样的?沈鹤之,竟让她有些恐惧。
向来冷静自持之人,一旦失控,那般疯狂之态,又怎是能轻易承受的?。
有苏濯灵并非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但他从前是为她,如今却是为了远离她,她不?禁生出了种自己其?实不?该再招惹他的?念头。
但最终,有苏濯灵还是咬牙道?:“可师兄不?也不?是太虚剑川的?弟子了吗?”
“更何况,那日祝姑娘离开?时,态度很是坚决冷漠,一副不?愿再与师兄有所牵扯的?模样……祝姑娘前来归墟,说不?定正是代表了太虚剑川的?意?思,她或许也是想代太虚剑川和?师兄划清关系。”
“那也与你无关,”沈鹤之垂下视线,他的?眼睫很长,这番神情,便是一种伤痕累累的?冷漠,“不?要再来纠缠我。”
青年?不?再看她,只提着剑,转身离去。
他要回昆仑,要回太虚剑川,也要重新见到云挽。
她在信中所写之事,他一句也不?信。
若当真不?喜欢他,那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情绪又怎会那样悲伤,又怎会那么令人心疼。
她这次的?选择,应是因?担心他与有苏濯灵再有牵扯,而她独自离开?时,也必定失望而伤心。
他不?能再辜负她了,他一定要去找她,也一定要告诉她,他的?选择永远只是她。
就算信中所言不?虚,至少也要当面问清楚,要亲自确认一番。
他这条命早就分文不?值,更不?值得再让他的?师妹为他暗自伤心落泪。
房门被推开?,沈鹤之向外走去,而他周身冰寒的?肃杀之气,也让有苏濯灵不?敢立即上前。
但片刻之后,有苏濯灵又紧捏住了拳头。
她绝不?能让沈鹤之就这么把她扔下!
沈鹤之刚踏出屋门,有苏濯灵就一头冲了过?去,从身后用力抱住了他。
“此处乃是归墟最深处的?万魔城,你若将我一个人丢在这,我必是会落入魔修之手,下场或许比死还凄惨。”
她声音发紧,又带着几分哽咽:“沈剑君若当真不?在乎,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死在你手中,自好过?受旁人凌辱。”
沈鹤之的?身形明显僵住,但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天空中竟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冷哼声。
“濯灵,你独自在外闯荡,就是这般给我有苏氏丢脸的??”
沈鹤之眉头蹙起,神色凝重地?抬眸向头顶看去。
有苏濯灵却面色巨变,露出了一种似是惊惶,又仿佛恐惧的?神情。
下一刻,一片赤红光影散开?,一个男人在两人头顶浮现。
那是一个难以分辨出准确年?龄的?男人,赤红光芒如火似血,在他身后隐隐构成了九瓣狐尾的?模样,有种妖异绮丽之感,却又因?他身上那股浓重到几乎带着压迫力的?妖气,而变得威严可怖。
在男人身后,还跟了一众随从,皆是生着火红弧耳的?婢女。
男人径直向下落来,一张俊美的?面庞就出现在了沈鹤之的?视线中,而那张脸的?眉眼,竟与有苏濯灵有几分相似,他立时就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无霜剑被横在身前,沈鹤之却想,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去费神地?考虑该如何处置有苏濯灵。
有苏濯灵却从他身后冲了出来,直挡在了他身前,将那男人的?视线完全?遮住。
“你、你来做什么?”有苏濯灵的?声音在发抖,她并未因?此人的?到来露出喜色,反倒惊恐不?安着。
男人便冷冷看她一眼:“濯灵,你虽扬言与我有苏氏脱离了关系,也不?再认我这个父亲,但你毕竟是我有苏应寒的?女儿,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在外受辱,更不?可能任你惨死他人之手。”
他说着,就慢慢抬起了手,沈鹤之就见他五指之间隐有赤橘色丝线闪过?,而那丝线延伸至空中,竟隐隐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网,将整座万魔城都笼罩在其?内。
有苏应寒眼眸微垂,那似是悲悯的?神色,却透出一股无尽的?杀戮之意?。
“万魔城众魔修既欺辱过?我有苏应寒的?女儿,便是要与我有苏氏为敌,有苏氏久不?出世,却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辱,如今天狐地?网已成,便不?要留活口了。”
他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随从皆俯身应是,随后就化作无数道?灵光四散飞出。
目睹这一幕的?沈鹤之,神色愈发凝重,他几乎立即就明白了有苏应寒的?目的?,他是来屠城的?。
妖族虽隐世不?出,却又与人族一般,生活在昆仑,修的?乃是灵气,只是妖族因?自带一身妖力,魔气对其?影响不?会太大,也是因?此,妖族行走在归墟,不?至于如人族灵修那般被动。
但沈鹤之却实在没?想到,这有苏应寒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即使他因?琉璃骨而不?惧归墟海的?环境,却也并无能屠城的?把握,更何况万魔城还是整个归墟的?核心城镇,其?内大大小小的?魔族世家就不?计其?数……
沈鹤之思绪转动间,却见有苏濯灵竟回头望向了他,她不?知?是因?焦急还是恐惧,眼底竟含了泪水。
沈鹤之怔了一下,才注意?到,有苏濯灵正用口型对他说着两个字。
她说:“快跑。”
但未等沈鹤之真正做出反应,有苏应寒的?目光已落至了他身上。
“自天魔身死后,归墟便已彻底没?落,我想屠城,原是不?必使用天狐地?网的?,但是,小子,我实在担心被你给逃掉了。”
“毕竟,此行之中,杀你的?优先级最高,只要琉璃骨不?再留存于世,濯灵便不?会继续执迷不?悟。”
沈鹤之目光闪烁了一下,有苏濯灵却再次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有苏应寒之间。
“你若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回应她的?是重重的?一巴掌,直扇在她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
沈鹤之的?手微收紧了几分,却并未出手阻拦。
有苏应寒已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先带濯灵小姐下去休息。”
那些人应声后,就齐齐围来,将失去意?识的?有苏濯灵扶了起来。
自此,有苏应寒的?视线便可直直落到沈鹤之身上了。
凛冽冰寒的?剑气悄然?散开?,沈鹤之面沉如水:“今日,我是一定要离开?的?。”
有苏应寒冷冷笑?了一声:“听闻厄骨在你身上,我倒是好奇,那东西若在此地?析出,天魔是否会立即降世。”
“昔日昆仑抗魔时,我妖族尚在隐世,便被人说是依附人族、贪生怕死,若我今日将那天魔困杀在天狐地?网之中,那昆仑的?人族修士,又是否会对我妖族俯首称臣?”
沈鹤之抿住了唇,天空之中也随之飘下了点点霜花。
他是一定要走的?,他还要去找他的?师妹,要去向她解释,也想要得到她的?解释。
云挽离开?归墟后,并未立即回到太虚剑川,而是先留在了炽烈血渊中做调查。
只可惜那些守渊人对虞惊意?之事也不?甚了解,听云挽说起时,也表示吃惊遗憾。
只不?过?她的?调查未能持续太久,这群来自各宗各派的?守渊人就忙碌了起来,因?那通往归墟的?入口,竟开?始一批批地?涌现邪修和?魔修。
邪修是指常年?生活在魔域的?人族修士,他们身体中流淌的?仍是灵气,只是身份不?明,行为也难以约束,这种人尚还可以教化,只作为俘虏抓起来便好。
而魔修则是指那些真正的?魔族了,他们身体之中流淌的?乃是魔气在稍有不?慎便会令昆仑根系受损,这种若出现在昆仑,那就是格杀勿论了。
从那批被捕邪修口中,他们也终于了解到了情况。
据说是避世多年?的?妖族突然?出现,还带着族人袭击了归墟。
鹏妖羽氏;雪狼独孤和?赤狐有苏纷纷现身,其?中九尾赤狐有苏氏的?家主?有苏应寒,甚至直接屠尽了整个万魔城。
前几日,万魔城中各大魔族世家势力才因?争夺碧落殿归属大打?出手,元气打?伤,如今被妖族突袭,竟愣是让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万魔护法戮心已死,整个万魔城竟找不?出一个能对抗有苏应寒之人。
不?过?也有人说,是因?有苏应寒提前在万魔城中布下了狐族特有的?天狐地?网,这才令万魔城中之人处于了绝对的?下风。
这天狐地?网,乃是一个妖气浓郁的?气网,需百名九尾赤狐同时下阵方能结成,也是融合了百名九尾赤狐的?妖力,而身处其?中的?异族会处于绝对的?弱势,且插翅难飞。
也不?知?这有苏应寒是如何将那么多族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去了归墟海。
关于这点,一名守渊长老倒是给出了答案。
通往归墟的?入口,其?实并不?止炽烈血渊一处,只不?过?炽烈血渊是昆仑抵达归墟的?必经地?,实际上在昆仑之外的?俗世,同样也有通往归墟的?入口。
像那位万魔护法戮心,便是以凡人之躯堕魔。
在有苏应寒屠杀万魔城后,四周几座比邻的?城池也纷纷被其?余两个妖族占领,整个归墟一时人心惶惶,这才有一大批邪修削尖了脑袋往外跑。
云挽在听到这些消息时,几乎整颗心都被捏紧了,她险些就再次孤身闯入归墟了。
好在这批被捕邪修,很快就提起了和?沈鹤之有关的?消息。
据说这有苏氏的?家主?,一到万魔城,就找上了自家女儿,而她女儿这时,竟正在和?沈剑君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有苏应寒见状大怒,直接便出手想将沈剑君斩杀,免得他玷污他的?宝贝女儿。
谁知?那沈剑君的?剑出奇的?锋利,一身冰寒剑气更是所向披靡,即使有天狐地?网的?加成,有苏应寒仍无法杀死他,还被他一剑在左肩开?了个洞。
按理来说,这番交手之下,两人应当新仇加旧恨,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才对,可那有苏应寒却对沈剑君的?实力大为赞赏,竟最终认下了这个女婿,决定将女儿许配给他。
一时之间,有关于沈剑君与有苏濯灵之事,在归墟传得沸沸扬扬,又以一种极夸张的?方式传遍了昆仑。
昆仑之人自是对有苏濯灵的?种种行径大为鄙夷,连带着对沈鹤之的?观感也越来越差。
但不?管怎么传,大部?分人也都会感慨一句,沈剑君与这位濯灵小姐,总算是在经历重重磨难后修成了正果,说出去,即使称不?上是什么佳话,但也颇具趣味了。
云挽对此并没?什么感觉,又或者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她其?实也是有少许失落的?。
即使再怎么决心放下,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执念,她自己亦不?敢保证,她没?曾在零星的?恍惚中,期盼过?他能来追她。
但她终究已经麻木,与那份怅然?相比,她更多的?是释怀。
她想,还好师兄并未在归墟出事,否则她必会因?主?动丢下他而一生难安,如今他得了有苏氏家主?的?认可,有那位家主?看着,想来有苏濯灵也不?至于再做恶了,她的?师兄……也算是终于得偿所愿了。
但对于魔域近来发生之事,几位守渊长老却有自己的?看法。
“妖族从前避世,便是因?忌惮抵触甚至是厌恶人族,虽说与魔族相比,妖族与我们还算同一阵营,但他们如今这番举动,倒好像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似的?。”
另一名长老也道?:“他们此举的?震慑性的?确很强,谁敢保证那群妖族不?会在之后发起疯来屠杀我们人族的?城池。”
最后一名长老叹了口气,做出总结:“看来山海界的?格局又要发生变化了。”
云挽对此,亦是忧心忡忡,因?她会忍不?住地?考虑,如今所发生的?一切,是否与戮心有关,是否是他所策划,他又到底有何目的??
云挽想不?明白,因?为她至今都未能找出戮心没?死的?证据。
为此她还专程用传音石与楼招澜沟通了一番。
楼招澜倒的?确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戮心是否已经死亡这点,我亦无法佐证,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若他当真还活着,说不?得妖族攻打?归墟一事,的?确是他想出来的?主?意?,他从前在归墟当万魔护法,那些个魔族世家势力皆不?服他,甚至暗暗与他抗衡,令他始终无法彻底统一归墟,更无法施展他自己的?理想抱负。”
“若说他想借妖族之手除去那些魔族世家,倒也是合理的?。”
楼招澜一边说着,一边思量着,末了又提醒云挽:“如今魔域一盘散沙,倒是不?足为据,即使戮心重新现身,想整顿归墟,也需花上一些时间,他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对昆仑出手,这期间,你也不?必冒险去归墟寻他。”
“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考虑该如何联合三宫十二宗,因?为搞不?好不?久之后,妖族会有些大动作。”
“当初妖族避世,本也不?是真不?愿过?问世事,而是想借此养精蓄锐,好找到一个重新出世的?机会,他们想做的?,始终是夺取昆仑的?话语权,甚至是希望人族能对他们俯首称臣……”
楼招澜是这般说的?,不?过?她最终又补充了一句:“你毕竟还年?轻,不?想去操心其?实也没?关系,三宫十二宗里还是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老家伙,实在不?行,把你们宗门里那个叫阮秋楹的?小丫头放出去对敌,也能咬死几个了。”
这形容颇为诡异,但也很符合楼招澜的?说话风格,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形势确实是有些动荡的?。
除此之外,云挽也与小师叔联络了一番。
太虚剑川倒没?什么变化,但谢玉舟有些担心她,所以还是催着她快些回去。
只不?过?云挽还是选择留在了炽烈血渊,帮着守渊人一同看守前线,而她所学的?斩魔剑,和?她本人对魔气的?高敏性,也让她帮了很大的?忙。
不?过?几日,守渊弟子们便开?始隐隐以她马首是瞻,就连那几位资历极深的?守渊长老,每次谈及重要决策时,也会将她叫上,一时之间,她竟得了不?少威望。
一个月后,炽烈血渊的?形势逐渐稳定,各宗门在了解到情况后,也派来了更多弟子镇守。
自魔域传来的?消息中,也称那些妖族在占领了几座城池后,就收手了,并未再有其?他大动作。
而云挽因?刻意?留意?,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沈鹤之的?消息,大多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说那沈剑君与有苏氏家主?的?相处很是和?谐。
又说当初被濯灵小姐爱上的?那名凡人男子,若是有沈剑君这般实力,也不?至于遭遇有苏家主?的?反对。
不?过?有苏濯灵为他付出那么多,他最终还是背叛了她,也足以证明这有苏应寒选女婿的?目光确实老辣独道?。
这些事,云挽也只是随意?听听,只要沈鹤之无性命之忧,她也不?会再多过?问。
而这日,她终是踏上了回望仙道?的?旅程,三日之后,她成功抵达宗门。
只是等待着她的?,却是来自三峰长老的?围杀。
崔见山的?剑直指她咽喉,眼底满是厉色:“通魔妖人,应当斩之!”
云挽没?马上拔剑,反而有些震惊地?看着崔见山,因?为她清晰地?看到,这位大长老身上,竟隐隐有魔气流淌。
第101章
云挽蹙眉看着面前的崔见山, 另外两位长老?正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再往远处看,则是由门内弟子执剑围起的剑阵。
各色剑气交织成网, 又密不透风地笼罩而来。
云挽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 心中也愈发的惊疑不定。
因为她?注意到,她?所看到的那股魔气, 并不只是在崔见山身上, 而是丝丝缕缕地延续在空气中, 以崔见山为中心, 又与其他人串连着, 竟将另两位长老?也牵扯在内, 就连那些围绕着她?的弟子,也被蛛丝一般的魔气覆盖着。
他们无一人有所察觉, 皆只是警惕地望着她?, 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并不算是真正的堕魔,但?这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这正是最难被察觉的阶段,而一旦迈过了那道坎,堕魔便不会只是崔见?*山一人的事, 而是三峰长老?加上这一大批弟子,到时候,或许整个望仙道的灵脉都会受其影响,被魔气侵蚀。
人群之?中, 并未看到小师叔,想来崔见山在此围杀她?, 是刻意避着小师叔的,加之?谢玉舟平日里也多呆在思过崖, 想来他就算也被魔气影响了,也不会太严重。
云挽暂且按兵不动,只又看向了崔见山,问道:“大长老?说我通魔,可有证据?”
崔见山冷笑一声:“你孤身跑去魔域,却又全身而退,这不就是证据!”
“沈鹤之?为那狐妖叛逃,你若不是与他勾结,又怎会安全地从?归墟回?来?!”
这番指认简直是蛮不讲理,但?配上崔见山身上的魔气,云挽又觉得挺合理的。
魔气会潜移默化地诱发人心底的负面情绪,原本在崔檀昭死后,崔见山就彻底消沉下去,也许久没再来找她?的麻烦,但?如今被魔气影响了,心底的恶自也控制不住了。
云挽手腕一扬,止戈剑就被她?从?腰间拔了出来,四周之?人皆屏息凝神,提防着她?的出手,但?云挽却只微转了转手腕,并未对?任何人发起攻击。
“崔师叔,你不觉得,你那点心思,几乎已?经写?在脸上了吗?”
云挽道:“不管我是用什?么?办法?,安全地从?魔域归来,我都绝不该被不明不白地按上通魔这样的帽子。”
“崔师叔不过是想要得到我手中的掌门令,这才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将我除去。”
“休要狡辩!”崔见山厉声呵斥。
云挽却轻轻笑了笑:“崔师叔,你但?凡派个弟子,去炽烈血渊打听打听,就会知?道我在之?前的一个月中,都在做什?么?。”
“妖族攻打魔域,致使归墟大乱,如今山海动荡,各宗门世?家皆如临大敌,崔师叔却非常趁此时机除去我,得到掌门令、登临掌教之?位。”
“虽说大部分时候,崔师叔的为人处世?我并不敢苟同,但?在我的印象中,师叔一直都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就算有私心,也不会将宗门的基业作为堵住。”
“我实在不明白崔师叔到底在急什?么?,”云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崔见山,仿佛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还是说,崔师叔是担心,若是再迟些,便没这个机会了?”
她?的视线又轻飘飘地从?崔见山身后的另两名长老?身上扫过,笑道:“就算崔师叔昏了头,难道二位师叔也考虑不清楚吗?”
别叙和程惠风对?视一眼,眼底虽有犹疑之?色,却并未回?答她?的话。
这二人向来以崔见山马首是瞻,想来就算他们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崔见山既执意这么?做,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