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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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根本没有闲心去为自己考虑,可我也曾生?出过绮念,痴心妄想着,以为我既作为师妹在他?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又帮我护我,也许对我亦是有一份真心的......”
“于是我便?藏着心中的感?情,尽力地帮着他?,帮着他?一同寻找真正的除魔之法,我想帮他?一起去承担这份责任,既因我亦是太虚剑川的弟子,本该继承师父的遗愿;也因我那时总以为着,也许等到他?真正消除厄骨之后,等到他?再不为天魔担忧之时,他?便?也能真正面回应我的感?情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云挽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惊悸之感?,曾几何时,她也生?出过这样的想法,对于阮秋楹的那份哀伤与无奈,她几乎能够感?同身受。
“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她下意?识问着,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醒什么?似的,又或者,她想知?道的那个后来,并不是阮秋楹的后来,而是她自己的。
“后来?”阮秋楹抬眸再次看向了云挽,“后来,祝师兄就遇上了你的母亲。”
“那年他?刚自创出眠雪十?六剑,又听闻一处秘境中可能有消除厄骨的线索,便?独自闯了去。”
“可惜秘境中有大量的上古阵法,他?在其中重伤失踪......”
阮秋楹讲述到此时,云挽的心脏突然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他?失踪了整整三年,我也找了他?三年,待我再次见到他?时,是在凡间,他?那时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并且......已有妻儿......”
“我自入门起,便?跟在祝师兄身旁,见过他?曾作为太虚剑川首席弟子时的意?气风发;见过师父死时他?的伤心欲绝;也见过他?当掌门时的冷静自持......我以为在他?彻底放下他?身上的责任前,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我错了......”
一滴泪从?阮秋楹的眼角滑落,她的脸上却带着很淡的笑,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一种无奈和哀婉:“他?很爱你的母亲,我从?未见过他?对谁那般温柔地笑过。”
“我也曾生?出过一些自艾怨恨之情,我想着,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为了个凡人女子如此蹉跎?他?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他?怎么?能......”
“但我也明白,你的母亲,便?是在他?重伤时,救起他?之人;是曾在他?最艰难时,陪伴照顾他?之人,我该感?谢她才对......又怎能去怨恨她?”
“师兄亦对我有恩,他?能觅得所爱,我自当祝福他?的......”
“我亲自唤醒了祝师兄的记忆,他?却并未因此想要抛弃你们母女,他?将掌门令留给了你母亲作为信物,与我一同回到了昆仑墟,想待处理好太虚剑川内的事务后,再将你们母女接来......”
“只是,他?最后也未能等到那一天......”
云挽听得愣怔。
“原来是这样吗?”她喃喃说着,百种滋味也随之涌上心头,她未曾想过,阮秋楹所经?历之事,竟会与她如此相似,相似到令她几乎想要落泪。
她的师兄也即将与旁人成婚,而他?心中所爱,同样是在他?最痛苦艰难之时,陪伴在他?身边之人。
她与他?,是真真正正地错过了,她又怨得了谁呢?
云挽看着阮秋楹,不禁又问:“不知?我父亲,到底是如何身陨的?”

第051章
“你父亲具体?是如何身陨的, 我其实并不知晓,”阮秋楹道,“那时你父亲刚随我从凡间回到太虚剑川,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便急急忙忙地要赶往垂仙洲,寻找星机宫宫主谢绮眉。”
“我并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只知那时的三宫宫主在合力研究着某种消除厄骨的办法, 且已初见?苗头, 只是你父亲意外失踪了三年, 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那三年中, 谢绮眉和扶向?柔也一直在寻找他。”
云挽轻蹙起?眉,扶向?柔她是见?过的, 至于谢绮眉, 她虽未见?过,却也算得上是和她有?过交集。
她曾在藏灵峰中得到过谢绮眉写下?的手稿,其上绘制着斩魔阵和换命阵的剑阵图,只是在她记下?上面的内容后,那篇手稿就自行损毁了......
如今听阮秋楹这般说, 云挽便隐约觉得,此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那时扶向?柔同样也在星机宫,但他三人却并未成功会和,你父亲死?在了前往星机宫的路上, 尸体?恰是被星机宫弟子在垂仙洲的边缘发现的......”
提起?这些时,阮秋楹神情间的哀伤更重:“那时正值垂仙洲的雨季, 待我们赶到时,已找不出凶手的痕迹, 所以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又?是何人杀了他,时至今日?也无人知晓。”
“我有?过很?多怀疑对象,可你父亲生前乃是太虚剑川的掌教,放眼整个昆仑墟,也找不出能轻易杀死?他之人......”
“我最后便只能使用?逆山河洄溯时光,”阮秋楹垂下?了视线,看起?来很?是落寞,“只要能阻止祝师兄前往垂仙洲,能改变这段过去,他便不会遭遇毒手了,可我怎能料到,他看到我后竟会那般生气,甚至不愿听我多说一句,便将我给推出来了......”
说到此处,阮秋楹所知晓的那些,就已全部?讲述给了云挽。
“也许......”云挽道,“我父亲那时是想保护你。”
“改变过去与未来,扭转既定的因果,这等事,又?有?谁做到过?也许的确有?人能做到,可行此事之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定是比那万劫不复更惨痛的代价。”
“可是我不在乎,”阮秋楹回答得毫不犹豫,“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云挽沉默了下?来,她突然就想起?了沈鹤之,她忍不住想,若是她在相同的场景下?,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她知道沈鹤之喜欢的人是凌苏苏,他只是将她当作师妹,可即使只是师妹,她也没办法忘记沈鹤之曾对她的那些好......
他在她最艰难时,助她护她,带她入道,前不久甚至还主动将她的心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当真能放下?他吗?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堕落深渊,自己却不伸出援手吗?
阮秋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不再?继续沉迷于那份悲伤之中,她对云挽道:“我早便知晓你的存在,亦知晓掌门?令的去向?,可我并未将此事说出来,因为?我不想看着掌门?令落入崔见?山手中。”
她说着,又?问云挽:“我听谢玉舟说,你并未将掌门?令交于崔见?山......对吗?”
云挽点头。
阮秋楹便长舒了口气:“崔见?山不适合当掌门?,掌教之位若真落在他身上,太虚剑川或许会毁在他手里。”
云挽目光闪烁了一下?,她有?些不解:“不知阮师叔希望谁来当这个掌门??”
阮秋楹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她偏头看着她,目光沉静中又?带了几分炙热的笑意:“你真的不明白?吗?你父亲将掌门?令留给你母亲作为?信物,便是有?培养你当下?任掌教的想法?”
云挽没马上回答,而是露出了几分迷茫之色:“我身上并无太多优于旁人之处,论实力,放眼整个宗门?,我不是最厉害的;论为?人,我的朋友也不多......阮师叔为?何觉得我适合当掌门??就因为?我的父亲?”
阮秋楹却道:“也许你不知道,其实你与你父亲很?像,我在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知道,你一定是他的女儿。”
“后来我又?观察了你几日?,打扫悬渊地牢是个苦差事,你却未曾流露出丝毫厌烦不耐,即使无人监督,也认真仔细,没有?任何偷懒之处,小事上都是这般态度,我又?有?什么理由觉得你会在修炼上偷懒?”
“论实力,你年纪尚浅,即使先?天不足,也可靠后天努力追上旁人,你父亲当初的资质同样不如崔见山,但太虚剑川那一代的首席之位,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论为?人,”阮秋楹看着云挽笑道,“能看出你不善言辞,但我观你路过其他牢房时,也并未因面对的是有罪无势之人,便歧视唾弃,这般不骄不躁的性子,可遇不可求......太虚剑川究其根本仍是以实力为?尊,当你实力足够,且真心为?宗门?的发展做打算时,又?何必担心无法得到他人的喜爱?”
云挽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夸奖,她的脸都不自觉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阮秋楹见?状不禁笑了一声:“你父亲曾给予你厚望,只是早早地去世,未能将这些心意传达给你,我如今身陷囹圄,不能给你太多的帮助,我只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
云挽被她一番话说得心跳都有些变快了,但随后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她最终还是略显无奈地道:“阮师叔恐怕不知,我的本命剑刚在前不久碎裂,我的修为?也就此停滞不前了,这道坎还不知何时能迈过去,未来到底会怎样,我也想不明白?。”
自忘悲剑碎裂后,她就一直将她装在剑匣中,背在身上,阮秋楹此时也看向?了那只剑匣。
“原来那里面装着的碎剑是你的本命剑。”阮秋楹露出了思索之色。
她很?快就抬手打出了一道灵光,云挽见?状吓了一跳,此处是悬渊地牢,不仅外围设有?限制灵气的阵法,牢房内更是天罗地网,阮秋楹被关在其中,怎么还能施展灵术。
那道灵气化为?了一层灵韵,慢慢笼罩在了剑匣之上。
阮秋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对云挽道:“你这把本命剑本就不适合你,它若不在此时断裂,也必定会在某一日?离开你,真正属于你的机缘还在未来等着你。”
她说完后才察觉到云挽的脸色不对,她立即笑了起?来,神色间难得透出几分张扬:“怎么?你觉得这悬渊地牢关得住我?”
云挽有?些不明白?:“那阮师叔为?何不离开。”
生活在这孤寂的一方囚牢中,又?有?什么好的?
阮秋楹却只是垂下?了视线,轻声道:“禁术逆山河需以人命献祭,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的确是我犯下?的错......我需承担这个后果。”
......
云挽与阮秋楹分别后,便慢吞吞地离开了悬渊地牢。
一路往回走的过程里,她都在思索着阮秋楹与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忘悲剑本就不适合她,因此才会断裂,可那个在未来等着她的机缘会是什么呢?又?会在何时出现?
她......当真有?成为?掌门?的资格吗?
云挽从前也曾有?过一段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光,那时的她,身边有?师兄作伴,又?偶得三五好友鼓励,便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以为?谁都不会离开......
可那次凶冢的经历和那蹉跎的一年,却彻底磨平了她的锐气,她方知世事艰险难料,她亦是那般渺小......
云挽知道如今的自己最缺的是什么,她早已失了斗志,无论是寻找修复本命剑之法,抑或是此时这番平和的倔强,皆是她在苦苦支撑、粉饰太平罢了。
她不明白?自己要到何处,又?怎么走得清前路?
她可以努力去争掌门?之位,可那之后呢?她又?该做什么?
云挽想不清楚。
师兄已决意与凌苏苏成婚,他们马上就要成为?相伴一生的道侣了,他已不再?受螭龙链的限制,他的厄骨和炼情剑亦不需她来操心......
云挽又?忍不住想起?了阮秋楹的那些经历,她与她那般相似,最后却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她觉得茫然,而恍惚间,当年出现在觐仙镜中的画面好似又?在她眼前闪过。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若那个未来一定会实现,她是否也会如阮秋楹那般,为?了沈鹤之,为?了这个从未爱过她的师兄,走上一条毁掉自己的不归路......
天边一片阴郁,云挽回到住处时,山谷里竟下?起?了雨,她迎面走入院中,就见?谢玉舟正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等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后,云挽就明白?了过来。
“你见?到她了?”谢玉舟问她。
云挽“嗯”了一声,她忍不住问道:“小师叔安排我去打扫悬渊地牢,到底是想给我找个差事做,还是想让我见?到阮师叔?”
“都有?了,”谢玉舟道,“在我们那一辈中,阮师姐其实是天赋最高之人,若非她入门?时师父已?*身体?不佳,又?没过几年就为?了封印天魔身陨,并无太多时间教导她,也许掌教之位会是她的......”
云挽听得有?些吃惊,谢玉舟便又?道:“或许你不知道,放眼如今的太虚剑川,门?内的最高战力既不是崔见?山,也不是沈鹤之,更不是我。”
“是阮师叔吗?”
谢玉舟点头:“悬渊地牢根本困不住她,只是你父亲死?后,她违反门?规,擅用?禁术,伤及无辜者?性命,铸成了大祸,禁术最终失败,她亦心如死?灰,这才自愿留在地牢之中,再?不出世。”
谢玉舟停顿了一下?,看着云挽犹豫道:“我是希望你......不要步了她的后尘。”
“我......”云挽有?些愣怔,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不会的......”
沉默对视片刻,谢玉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先?不说这个。”
他手掌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柄赤晶所铸的铁剑。
他将剑递向?云挽,说道:“今日?锻剑锋一位名为?石照宗的弟子专程跑来,说是铸了一把剑要送给你。”
云挽露出不解之色:“为?何?”
“我估计他喜欢你,”谢玉舟的神色有?些异样,“剑我替你收着了,只不过我也将该给的灵石付给了他。”
云挽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掏灵石,却被谢玉舟伸手止住:“不用?给,你收着吧。”
云挽没再?与他争,只是默默将那把剑接了过来,谢玉舟便又?道:“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会主动澄清与你的关系。”
云挽却摇头:“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她抬眸看向?谢玉舟,鬼使神差之下?,突然道:“小师叔,要不我们结为?道侣吧。”
她此话显然将谢玉舟震住了,他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有?些疑惑道:“你确定吗?我倒是不介意,我手上正好有?不少双修功法,但始终没找到陪我修炼的合适人选......如今想来,与你一起?,倒也不错。”
“我......”
云挽张了张嘴,她只是一时冲动才突然这么说,竟没想到谢玉舟会答应得如此快,她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悔意,脑海里却又?冒出了那日?在飞泠涧时,沈鹤之为?凌苏苏穿上了一身大红喜服的模样。
于是她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最终点下?了头:“我确定。”
“小师叔,”云挽深吸了一口气,“就让我......成为?你的道侣吧。”
如此,也好彻底断了她对沈鹤之的心思。
从今往后,他们各自嫁娶,再?无瓜葛。

“大舅哥, 你快帮我看看!我穿这身衣裳怎么样?”
少年一身大红喜服,丰神俊朗、目若朗星,他唇角含着几分笑, 在沈鹤之面前飘飘然转了个身, 模样很是肆意。
沈鹤之却蹙眉:“不?要?这般唤我。”
谢玉舟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奇道:“为何不?能?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说你把云挽当作妹妹, 她也将你当成哥哥, 我如今马上?就要?与她结为道侣了, 自是要?唤你一声大舅哥的!”
沈鹤之没吭声, 只沉默地看着谢玉舟,那目光初看沉静, 内里却又?好似是藏了些什么。
谢玉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眼底却带着几分探究地:“沈鹤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在吃醋......”
沈鹤之并?无太大的反应,只冷淡地移开视线:“别胡说八道。”
谢玉舟又?笑了两声:“你都?想到?哪去?了?我说的吃醋,是指哥哥见不?得妹妹成为别人新娘子的那种吃醋。”
沈鹤之仍是毫无反应,仿佛他的话未曾让他的心底起任何波澜, 只是他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却下意识般地蜷缩了一下。
事情大概要?从一月前说起。
那日谢玉舟突然就闯来?了飞泠涧,抓着沈鹤之的肩膀,一口一个大舅哥地叫着,扬言自己也要?与云挽成婚, 所以特地来?找他商量商量。
沈鹤之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到?他确定了谢玉舟并?非是在开玩笑后, 他竟难得生出了一股令他几乎有些失控的怒意。
他不?得不?压着纷乱的心绪,问他:“你为何要?与云挽成婚?”
“还能为何?”谢玉舟向?他得瑟, “自然是我的小云挽主动提出来?的。”
云挽主动提的?
沈鹤之只迟疑了一瞬,便知道谢玉舟所言不?虚。
云挽心悦他,甚至因着这份爱而不?得生出过心魔,她会?迫不?及待想与他结为道侣,不?是合情合理吗?
但沈鹤之还是很恼怒,恼怒地拔出了无霜剑,直压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他冷声质问他:“你为何要?答应她?云挽年少不?懂事,你跟着胡闹什么?”
谢玉舟也不?乐意了,他的本命剑顺势出鞘,猛挡上?了无霜剑的锋刃。
“你别是非不?分的!”少年不?甘示弱,“你师妹心悦我,她如今想与我成婚,我答应了她,她只会?觉得高兴!”
他这话不?假,只是......
“你对她......”沈鹤之目光沉沉,“没有半点真心。”
他自幼便与谢玉舟相?识,又?如何看不?出他根本就不?喜欢云挽。
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娶她?
就算云挽如今与他的关系已生疏至此,他也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旁人的伤害。
那少年却怒道:“沈鹤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云挽同?样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你在乎她,难道我就不?在乎她了吗?我既无心悦之人,那我就愿意为了让她高兴,向?她许下我的后半生,从此与她大道相?伴!”
“就算我如今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那也只是暂时?的!谁敢保证以后不?会?有呢?横竖我不?会?再与旁的女子有瓜葛,我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
谢玉舟的话终是让沈鹤之握着剑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且以他对谢玉舟的了解,即使他并?未爱上?云挽,但与她结为道侣之后,他也会?负起一个道侣该有的责任。
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不?会?背叛她,亦会?怜她护她,若云挽都?能接受,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甚至于......沈鹤之脑子里竟又?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想,若他与谢玉舟站在相?同?的位置,若云挽心悦之人是他,若他并?不?受厄骨限制,亦没有心悦之人,他同?样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只要?......她高兴便好。
想明白了这些,沈鹤之却并?不?觉得如何高兴,他轻抿着唇,胸中莫名憋闷。
他便想,许是因谢玉舟这幅模样在他看来?实在有些不?着调,云挽又?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师妹,他总归还是希望她能觅得一个真正爱她的良人,而非如今这般,只是凑合着将就。
沈鹤之不?再阻拦,谢玉舟立即笑了起来?,美滋滋地对他道:“正好我手上?有几本双修功法,囤积许久了,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陪我修炼,云挽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我与她结为道侣,也算各取所需了。”
双修......
这两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字眼,却像一道惊雷一般在沈鹤之耳边炸响,令他几乎有些恍惚。
也对,谢玉舟对云挽虽无太多男女之情,但云挽是喜欢他的,他二人既要?结为道侣,又?怎会?没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
与心爱之人亲近,她定也乐意至极。
可沈鹤之却禁不住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那时?的云挽,因经脉之中充斥着来?自剑山秘境的锋锐剑气,他便不?得不?用双修之法为她治疗,那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双修的滋味......
在那之前,他也如现在的谢玉舟一般,天真地以为,所谓双修,不?过只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方式罢了,直至那被他护在怀中的少女,于懵懂中向?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灵骨,他方才明白,双修之法,到?底是如何的极尽缠绵旖旎......
那番灵魂战栗般的触感,即使只是稍纵即逝地抚过,也令那时?的他,生出了难抑的欲念,甚至连无情道都差点出了岔子。
这段过往,无论过去?多久,沈鹤之每每忆起都?会?觉得极为荒谬。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意识到?,待谢玉舟与云挽成婚后,根本不?需太长的时?间,他一定会?爱上?她,他不?可能不?爱她。
他并?未体会?过双修的滋味,自不?会?明白那等逾越的触碰会?带来?多可怕的失控。
当她反复抚上?他的灵骨,与他神魂交融时?,他们便会?愈发亲密难分,他也会?在一次又?一次极致的欢愉中,对她生出别样的情感,再也离不?开她......
谢玉舟......一定会?爱她。
沈鹤之明白,云挽最?后必是会?得偿所愿的,她会?与她心悦之人两情相?悦,而他也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
谢玉舟突然亲热地搂住了他的肩,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舅哥呀,其实是这样的,我想着云挽也是从俗世来?的,与你那个凌苏苏一样,我这不?就跑来?找你取经了吗?我也想为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略显不?好意思地看着沈鹤之,终于道明了来?意:“其实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和凌苏苏成婚时?,顺便把我和云挽也给捎上?呗,咱们四个一块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结契大典怎么样?我就不?去?额外再做准备了。”
沈鹤之猛地转过头看向?了谢玉舟,神情显出几分不?可置信。
“为何?”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从唇齿间吐出时?,却又?带上?了莫名的沙哑。
“哎呀,你别多想!”谢玉舟解释道,“我不?是不?够在乎云挽,才不?想多花心思,来?你们这儿捡便宜的!实在是你和你那个凌苏苏的婚礼太大张旗鼓了!”
他道:“你看啊,凌苏苏和云挽都?是从俗世而来?,咱俩又?都?想用俗世之礼迎娶她们......若你与凌苏苏的结契大典在前,同?门?都?奔着新鲜劲儿来?凑了热闹,尝了鲜,我再与云挽成婚时?,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云挽就是个小女孩,你别看她平日里一副冷静自持的早慧模样,本质还是个小孩子,他们这些年轻小孩最?在意这些了,我既是她未来?的夫君,自不?可能让她受这委屈!”
说罢,谢玉舟还一脸坚定地对沈鹤之道:“总之,你若不?同?意咱们四个一块办结契大典,我必是会?加紧赶工,将我与云挽成婚的日子定在你们之前的,我估摸着这种事你也不?在意,但你那个未婚妻不?也是个跟云挽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吗?而且看着还挺矫情的,别到?时?候被气哭了,又?撺掇别人在背后说我们家小孩坏话。”
“谢玉舟。”沈鹤之蹙起了眉,语气中带了几分警告之意。
“好好好,行行行!”谢玉舟懒得跟他争论,“我维护我的,你维护你的,反正意见我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鹤之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去?问问苏苏的想法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凌苏苏答应得很痛快,甚至在听说了云挽要?与谢玉舟成婚后,眉宇间都?隐隐带了几分喜色。
又?或者,她会?同?意,也并?未出乎沈鹤之的意料,此事本就无伤大雅,苏苏对云挽从未有过恶意,云挽能觅得良人,想来?她也是真心在替她高兴。
于是之后的一个月里,谢玉舟开始紧急地找人定制喜服,风风火火地为不?久后的结契大典做起了准备,而消息也很快在太虚剑川内传得沸沸扬扬。
沈鹤之与谢玉舟,在太虚剑川可都?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如今这二人竟准备同?时?与人结为道侣,门?内弟子都?忍不?住开始期盼,想来?一睹这史无前例的盛大婚宴。
而今日,谢玉舟的喜服终于送了过来?,他便迫不?及待地穿着来?向?沈鹤之炫耀了。
“大舅哥!你快说句话啊!这身衣裳穿在我身上?到?底如何!到?底能不?能在大婚那日艳压你!让我们家小云挽出尽风头!”
沈鹤之抬眸看向?了那一脸笑意的红衣少年,他本就看起来?年龄小,又?素来?张扬,这身红衣更显出他的俊俏鲜活。
他看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想,云挽做事总是谨小慎微,性子又?偶显沉闷,也难怪她会?喜欢上?这样的少年郎。
“你该去?让云挽看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谢玉舟扬眉一笑:“我早给她看过了,这不?是想再找个人帮我参谋参谋吗?”
他拍了拍沈鹤之的肩:“就算我不?唤你大舅哥,咱俩不?也算是好兄弟吗,我这不?马上?要?成婚了,自是要?向?你分享一番我的喜悦!”
他的话让沈鹤之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忽就想起了那些少时?的过往。
早年的他,与谢玉舟其实很不?和睦,谢玉舟极讨厌他。
谢玉舟年纪很小时?便因天赋奇高,被领回了太虚剑川,所有人都?夸他是天才,对他众星捧月,直至沈鹤之出现,他的那些光环,便彻底到?了沈鹤之身上?。
他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沈鹤之这样的人,处处压他一头,还总是沉着冷静,只任凭他一人愤怒抓狂,将他衬得愈发面目可憎。
甚至于他还曾为了能击败沈鹤之,在练功上?急功近利,出了很严重的岔子,令自己的外貌永远停留在了少年模样。
但那之后,他便知晓了沈鹤之身上?发生的那些事,知晓了厄骨,知晓了螭龙链,他方才明白了自己的肤浅,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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