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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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再看不下去,她转身便想?离开,可也?是在这时,少女?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沈师兄,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她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的,“我总觉得?......祝师姐好像不太喜欢我......”
突然被提及的云挽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她藏身在黑暗中,只?觉自己狼狈得?厉害。
她根本不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可腿却好似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为什么这么说?”沈鹤之轻蹙了下眉,“上次只?是误会,云挽并非是在针对你,她对你没有恶意。”
云挽有些想?不明白,沈鹤之为何会说得?如此毫不犹豫,他又不知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他怎就知道她对凌苏苏完全没有恶意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苏苏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像是犹豫了许久,才?小声道,“我就是总觉得?......祝师姐好像心?悦于你,不是师妹对师兄的情感,是像我心?悦你那样的。”
她此言一出?,云挽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脏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隐约间竟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慌乱感,这种仿佛被“撞破”的慌乱,甚至令她有些手脚冰凉。
自凌苏苏出?现后,自她明白了沈鹤之的心?意后,云挽便一直小心?地藏着心?事,她不愿被人?看出?,更不愿被人?察觉出?自己的狼狈,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的粉饰太平竟是如此的拙劣,凌苏苏早就看出?来了......
她当真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凌苏苏此时正紧盯着沈鹤之,像是想?看他的反应。
鬼使?神差之下,云挽的目光也?死?死?锁定在了沈鹤之身上,等待起了他的回?答。
她想?逃离此处,可她却又想知道师兄会怎么说。
她想?知道,倘若师兄知道她的确是心?悦他的,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云挽安静地等待着,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到底在等什么。
她既害怕藏在心?底的那份酸涩心?事被拆穿、剖出?,血淋淋地呈现到沈鹤之面前,还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
可她却又矛盾地期盼着,期盼着师兄可以明白她的心?意,期盼着倘若他明白了,便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但?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她难道指望沈鹤之会在知晓她的心?意后,不再喜欢凌苏苏,而是转而喜欢她吗?
沈鹤之明显愣住了,而当他终于微启嘴唇时,云挽的心?也?仿佛被攥紧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这个瞬间全部远去,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云挽只?是我的师妹,”沈鹤之似是觉得?很荒谬,“她也?只?是将我当作哥哥罢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挽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有些形容不出?自己此时是何心?情,似是庆幸,却又像是失望。
凌苏苏却固执地摇头,她坚持道:“我的直觉很准的,她肯定是心?悦你!”
沈鹤之再次沉默了,他看着凌苏苏,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竟微扬起了唇角。
“你吃醋了?”他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于是他身旁的少女?便红着脸露出?了羞恼之色。
云挽没见过这样的沈鹤之,神色间带着几分轻松的调笑之意,有些不像他。
她恍惚地想?,原来师兄在心?爱之人?面前,竟是这般模样吗?
“我不该吃醋吗?”凌苏苏佯装生气,“你对祝师姐那般上心?,谁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沈鹤之轻轻笑了一声:“云挽只?是我的师妹,我答应过要照顾她,她便是我的责任。”
少女?“哼”道:“她是责任,那我是什么?”
“你是私心?。”他垂下视线,长?长?的眼睫遮下,显得?出?奇的温柔。
不远处的凌苏苏则再次开口了:“师兄,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少女?小心?地抬眸看着他:“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千万不要骗我?”
“什么?”
“......你有没有对祝师姐心?动过呢?”
沈鹤之眸光闪烁,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云挽十四岁拜入太虚宫,十五岁成为内门弟子后,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与我一同住在飞泠涧上,若我真要对她心?动,便没你的事了。”
他的话显然成功地安抚了凌苏苏,但?随后她却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少与祝师姐接触,我看见你们站在一起就忍不住吃醋。”
少女?脸颊旁的发丝有些毛茸茸地凌乱,看起来很是俏皮。
沈鹤之并未立即回?答她,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怔了一下,半晌才?嘴唇轻动,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可以。”
他的嗓音很轻,轻到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仿佛他们此时所提及的,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灯影被风吹得?轻晃,又被泪水模糊,青年与少女?的交谈声逐渐模糊远去,仿佛被抛在了寂远的风中。
出?了无涯峰后,他们便御剑离开了,云挽知道,他们回?飞泠涧了。
四下一片寂静,她竟一时觉得?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被雨水打得?半湿的衣衫原本可用净尘咒蒸干,她却好像一下子没能想?起来,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夜色中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夜色浓深,不远处传来阵阵独属于幽萃竹的冷木香,那股浅淡的气息被雨水浸湿后便仿佛流淌了起来,带着几分水色。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飞泠涧,就像沈鹤之说的那样,她自成为太虚剑川的内门弟子后,便一直与他住在这飞泠涧之中,她若不回?到此处,她还能去哪?
可她的脚步却还是停了下来,并未再继续向前,她不想?回?去,更不愿去想?象穿过那片竹林后,她又会看到什么。
她在涧口处的巨石上坐下,抱着怀中的剑匣,在湿润的夜色中怔怔出?神。
潮冷的风一阵阵地吹着,好似吹了许久,她左手上的银铃手链突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一抹雪色的衣摆也?随之闯入了她的视线中,转眼就到了近前。
云挽顺着那衣摆向上看去,青年的脸便映入了她的视线。
浓夜将他的皮肤衬得?愈发寂冷,泠泠垂下的白衣如经年不化的雪,可偏偏在那雪色之中,却落着一点红梅,那绽于他眉心?的灵莲剑印如炙热燃烧的业火,为他那份圣洁的冷意,平添了几分绮丽的妖异,似仙又似鬼,令人?望去一眼便再挪不开目光。
“你伤势未愈,为何还要这般折腾自己?”他皱着眉,那如浓郁如血般的剑印便愈发刺眼。
云挽没回?答他的话,沈鹤之就向她伸出?手来,可在他真正触上她之前,她却偏身躲开了。
此举似是有些刺痛了他,他垂眸看着她,那原本漆黑如静潭的眼眸也?仿佛被赤色点燃了,显出?几分灼灼的炙热。
“师兄不必总费神来操心?我的事,”云挽终于开口了,声音冷硬,“更不必将我当作责任。”
沈鹤之怔了一下,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都听到了?”
云挽搂着剑匣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既然答应了凌师妹要与我少接触,便请师兄好好遵守自己的承诺吧,不要再教人?误会了。”
沈鹤之沉默了,云挽只?觉得?疲惫,她不想?再与他争执,抱着剑匣,起身就想?离去,沈鹤之却突然在这时伸手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
云挽挣了一下,但?他拉着她的力道却出?奇的大,她竟挣不开分毫,她只?好道:“只?要不回?飞泠涧,我去哪都可以。”
“你的衣服还是湿的。”
“不劳师兄费心?。”云挽仍是那副神情和语气。
沈鹤之没放手,他的呼吸声很细微,但?因两人?距离很近,云挽便听得?清晰。
他抿唇看着她,神色很是复杂,注视半晌后,他突然道:“若我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云挽回?头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就听他道:“一是我将你的本命剑震碎,此事本便是我的错......”
“二是我刚刚说的话,”他顿了一下,眼睫微煽,仿佛有些局促,“那时我心?中所想?,并非是要为了谁远离你,抑或不再与你接触......”
“是因你那日?说不想?再见到我,我每每思及此,便觉心?中烦闷,才?会一时冲动,口是心?非地应下了那样的话......”
“我知是我有错在先,不该与你置气......分别一年,我心?中始终挂念你,”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所以就算你不愿原谅我,也?请不要再折磨自己......”
沈鹤之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而这些话放在他身上,几乎已经算得?上是低声下气了。
云挽看着他,他却并未避开她的目光。
她突然就意识到,她的师兄与过去相比,其实根本没变,他对她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他是真心?将她当作师妹。
他会担心?她;会照顾她;会挂念她;也?会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会因她对他的冷落而做出?这几乎称得?上是幼稚的行为。
可是,他也?只?是将她当作师妹罢了......
云挽知道,倘若她此时妥协,不再与他闹别扭,她便可以轻易以师兄妹的名义,讨要他的关心?,甚至与他亲近。
他不会拒绝,毕竟他对她向来都是那样的好,好到让过去的她都拎不清地误会他亦是心?悦于她的。
可云挽又知道,她不能这么做,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凌苏苏,即使?在沈鹤之看来,他们只?是师兄妹的关系,可云挽在面对他时,却绝对无法做到坦荡。
若师兄没有喜欢的人?,那么那些暧昧而越界的相处便是可令她暗自欣喜的确幸。
可他现在已经与凌苏苏两情相悦,他是要与旁人?结为道侣的,她又怎能用师兄妹的名义再去霸占着他?
她不想?,不愿意,更无法接受。
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将自己置身于那样一个位置上,更何况凌苏苏早就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心?思。
若她再像过去那般与沈鹤之亲近,她便只?觉得?如芒在背。
于是在沈鹤之的目光下,云挽始终沉默着,一声不吭。
这一刻,她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悲哀,她在为自己而悲哀。
许久之后,云挽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
“师兄,”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凌师妹既不愿看到你与我有太多?的接触,便请师兄还是与我保持些距离吧......若我心?爱之人?与旁的女?子走得?太近,我亦会觉得?难过。”
她仰头看向他,竟冲他笑了笑:“师兄也?不必觉得?这般便是与我渐行渐远了,在我心?中,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沈鹤之有些愣怔。
她在对他笑,可他却突然觉得?,她那双望着他的眼眸,好似正在落泪。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脸,蕴在其中的情绪深邃而浓郁。
那份隐约的疼痛是如此清晰地传至了他心?间,令他佩于腰间的无霜剑都不安地轻轻震荡了起来,冰寒的剑意也?好似恍惚失控了一瞬。
都说忘情剑转修炼情剑凶险至极,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可沈鹤之自修炼情剑以来,却始终未体会过旁人?嘴里?那所谓的“凶险”,直至此时此刻,他的剑意竟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他的心?脏也?随之传来了仿佛被利刃洞穿般的疼痛感。
像是将灵魂完全撕裂,让他几乎有些茫然。
只?是那疼痛一触即散,难以捕捉,分明那般剧烈难忍,却又像一个浅眠的梦,转眼间便再寻不到丝毫痕迹。

云挽并不打算继续留住在飞泠涧。
自她醒来后得知了沈鹤之与?凌苏苏的关系, 这个念头?便萌生而出,直至那夜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才终于落实了这个决定。
待到来日沈鹤之与?凌苏苏完婚, 他二人便是真正的道侣了, 她若再?留于此?,只?会让人觉得碍眼?。
她不会借由师妹的身份去霸占沈鹤之, 却也绝做不到心平气和地与?他们住在一块, 日日看着他们恩爱。
“要不你干脆搬来结莲峰东苑, 跟我一块住吧。”周晴这般提议道。
太?虚剑川的内门弟子, 若没有拜在长?老门下, 便会统一住在结莲峰。
云挽若想?搬去住, 只?需前往执事堂提前提出申请。
可她却摇了摇头?:“再?等等吧,我还有件事要做。”
云挽尚未来得及将自己的决定告知沈鹤之。
那夜之后, 也不知他是遵守了给凌苏苏的承诺, 还是真的听取了她的意见,他竟仍是如?之前那般,绝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他也一如?既往地,会将整理出的资料用手抄竹简的方式, 偷偷放在云挽的窗下。
云挽每每拿着那些竹简,看着其上熟悉的字迹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觉得庆幸,却又莫名地失落, 她说不清她在庆幸什么,更不懂那份失落源自于何处。
而这一日, 她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找上了沈鹤之。
清晨的阳光很淡,青年坐在竹楼顶的天台处, 翻看着一册卷轴。
光影与?竹影被筛在他雪色的衣袍上,又随风轻轻摇曳。
听到声响后,他便放下了手中之物?,眼?睫微抬地看了过来。
云挽的突然出现似并未拨动他的情绪,他只?问她:“寻我何事?”
声音仍是那般疏冷,带着一种莫名的距离感?,让人无法轻易靠近。
云挽便开门见山地道:“能请师兄暂时将芙蓉放出来吗?我有些话想?问他。”
这便是云挽要留在飞泠涧做的事了。
“我原就是从他那里听说的剑山秘境,如?今忘悲剑损毁,要如?何修复,也许他能有头?绪。”
更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飞泠涧了,芙蓉被关押在此?,想?来她以后也不会再?有见到他的机会,她也该向他告个别的,毕竟在过去的一年中,芙蓉也曾在她最痛苦时安慰陪伴过她。
沈鹤之似是停顿了一下,但他最终也只?是点头?说了个“好”字,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话了。
昔日相伴彼此?的师兄妹,如?今也落至了相顾无言的地步。
云挽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主动开口了:“过段时间,我打算搬离飞泠涧。”
前些时日,她一直犹豫着,犹豫着不知要如?何对沈鹤之说,恰好他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此?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直至这日,当云挽终于将这个决定说出时,她竟突然就有种解脱感?。
沈鹤之神色似是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向来淡漠,即使?如?今已?不再?修无情道,却也习惯了静心敛气,但这一刻,云挽还是在他眼?底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只?是因那情绪过于细微,她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他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又说了个“好”。
既无话可说,云挽便转身离去了,身后静悄悄的,她却觉得沈鹤之应是在盯着她看,而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分明那般浅淡,却又让她觉得是那般的煎熬。
她在这个瞬间,竟期盼起了他能叫住她。
她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希望他能叫住她,希望他能挽留她,哪怕是问问她为何一定要离开。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好”字,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去向。
云挽知道,沈鹤之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他的师妹,他如?今又已?有了未婚妻,他是该与?她保持些距离的。
所以那莫名生出的别扭,让云挽觉得有些羞耻,甚至忍不住有些唾弃自己。
直至完全消失在沈鹤之面前后,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沈鹤之解开了冻住竹溪的冰霜,那片幽萃竹中便又响起了清清泠泠的流水声。
若放在以往,禁锢解除后的芙蓉一定会立马与?云挽搭话,他向来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
可这次不知怎么了,云挽等了好久,直至她一路走到了溪水边,芙蓉也未发出丝毫声音。
那尊古怪的石像仍立在溪流之中,而芙蓉也未现身来见她。
“芙蓉?”
云挽疑惑地唤了好几声,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才缓缓从水流中冒了出来。
云挽不禁问他:“你怎么了?”
芙蓉没搭理云挽,他表现得很奇怪,探出头?后,也没去看云挽,而是左顾右盼地向四周看去,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
找了好一番后,他才再?次想?云挽确认:“你是自己来的?没有别人?”
云挽点了点头?。
芙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只?将一颗脑袋放在水面上,并未完全钻出来。
云挽便问道:“若是忘悲剑断了,你可知要如?何修复吗?”
芙蓉似乎原本是有什么话要与?云挽说的,但被她这一打岔,他不禁露出了吃惊之色。
“断了?怎么会断?”
云挽倒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前段时间我与?人比试,忘悲剑突然失控了,险些伤到人......”
她顿了一下:“幸好师兄及时出手,将忘悲剑阻拦了下来,但它也因此?被震碎了。”
芙蓉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他压低了嗓音,小?声道:“恕我先问一句,你那时不会是在和那个凌苏苏比试吧?”
“是,”云挽点头?,“怎么了?”
芙蓉抿了下唇,却突然话头?一转,拐了个弯,反问起了云挽:“你听说过妖吗?”
云挽当然听说过,不过她对此?却并不算很了解。
在昆仑墟中,除了人能修炼,其他活物?自也是可以修行的。
不过那些除人之外的活物?,因灵智不足,入道都是极为偶然的,其中大部分最多也只?能修成弱小?的精怪。
只?有一类妖比较特殊,他们的身体之中流淌着上古神兽的血脉,自出生起便拥有不输于人的灵智,轻易便可化为人形,与?人争一场大道。
这类妖极注重血统,以姓氏划分阵营,据说再?往前个几百年,昆仑墟也是有许多实力不俗的妖族世?家的。
像什么鹏妖羽氏;天狼独孤;狐族有苏......
只?是妖因身体原就比人更为坚韧,实力也不俗,他们生活在人前的那些年中,引得人修对其忌惮不已?,又处处提防。
加之妖死后的身体对于人修而言可谓是炼器炼丹的天才地宝,于是后来,这些妖鬼世?家便开始隐世?不出,轻易不露在人前。
但不出现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只?是人修很难再?寻到他们的踪迹,只?偶尔能在一些逸闻奇谭中听到些相关的故事。
比如?什么,有道行尚浅的修士夜行,途径一破败寺庙,却见其内歇着位貌美的女子,女子巧笑倩兮,朦胧间竟头?生一对灵光闪闪的金鹿角......
再?比如?什么一修士与?一凡人女子结缘,却在深夜时,见那女子露出九条赤红狐尾......
这些零零总总的传说大多都无伤大雅,听起来也与?那俗世?中的书?生妖精的故事有些相似,至于到底是真是假,便无从查证了。
芙蓉咳了一声:“我想?说的,其实是那狐族有苏。”
“九尾赤狐有苏氏,便是最出名的妖鬼世?家之一,传闻其诞生于火海,以炽火为食,一身赤金皮毛,不畏烈火炙烤......不过这些其实也不重要......”
芙蓉小?心翼翼地道:“在我被关入飞泠涧之前,我曾与?你们太?虚剑川的许多弟子闲聊过,你知道的,我是魔,我们魔有个能力就是通过他人的负面情绪,窥探到一些零碎记忆......”
“那时我便通过一些弟子的经历,隐约查探到了狐族有苏的踪迹,因这些妖皆神秘异常,我实在感?兴趣,便暗暗调查了一番。”
“说是有苏氏如?今那位家主有苏应寒,老来得女,对这个小?女儿宠爱有加,将他那个女儿惯得极为任性,竟爱上了个病怏怏的凡人男子,偏这群妖的寿命都极长?,她便为了那男子与?族中长?辈决裂,自己跑了出去,非要帮她那个爱人寻找续命之法......”
云挽皱眉,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芙蓉竟露出了惊恐之色:“我告诉你这些自是因为我是想?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云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祝师姐?”
是凌苏苏的声音,这唤声刚一传来,芙蓉那颗支楞在水面的脑袋就骤然溃散,化为了一滩水,随着奔涌的溪流消失殆尽。
云挽愣了一下,身后的脚步声便渐渐靠近了。
她回头?看去,就见凌苏苏正有些紧张地小?步往她的方向挪,神情间也露着惊恐之色。
云挽隐约觉得有些怪异,她又往那竹溪之中看了一眼?,芙蓉却像死了一般,再?不露出丝毫气息。
他刚刚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她问他是否知晓该如?何修复忘悲剑?*,他却突然提起那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有苏狐族,还让她小?心......小?心什么?
他还未说清楚呢......
芙蓉话都没说完就消失了,自是因为凌苏苏的突然出现,可是他为何好像一副很忌惮她的模样?
云挽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怀疑。
“凌师妹?”她看着她,问道,“你不是怕鬼吗?为何还要过来?”
“我......是有些害怕的,”凌苏苏小?声道,“以前生活在俗世?时,就总听旁人将精怪故事,很是让人害怕......”
她道:“只?是我如?今毕竟已?是太?虚剑川的弟子了,是修行者,还是剑修,怎能这般胆小??”
凌苏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知晓了祝师姐在此?,便想?着跟过来一同看看,见得多了,应当就不会害怕了。”
她说着还歪着头?探出身去,向云挽身后的竹溪看去,只?可惜芙蓉此?时已?躲了起来,她便只?能看到那尊驻在溪流中的古怪石像。
缀在她发间的鹅黄发带轻轻飘动,她这副又好奇又害怕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俏皮可亲,云挽心中却突然一动。
她问她:“不知凌师妹从前生活的俗世?,是怎样的地方?”
凌苏苏抬眸看她,像是有些不解她为何要这般问,但随后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从前生活之处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个穷乡僻壤的村子。”
“我母亲早亡,从小?便与?父亲生活在一处,不过后来,我父亲也因故去世?了,便只?剩下我自己了......”
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若云挽不是本身就从俗世?而来,她是绝发现不了异常的。
“凌师妹,我有些好奇,”云挽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俗世?与?昆仑墟不同,你家中无父兄,你如?何能在穷乡僻壤的村子中立足?”
云挽更不明白的,凌苏苏所讲述的那些生活经历,怎会将她塑造成这副性子?
她身上不带丝毫来自俗世?的烟尘气,与?人交谈时也气定神闲,很是自如?,不惧他人目光,不抵触与?人接触......
云挽不禁想?起了自己初来太?虚剑川时的模样,她便忍不住思考了起来,眼?前这位凌师妹是否有些太?奇怪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捕风捉影、甚至也算不得是有理有据,但细想?之下,总还是古怪的。

第038章
凌苏苏并未因云挽的问题露出丝毫心虚之色, 她甚至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所以我父亲死?后,我便被我表哥一家收留了。”
“只是我表哥一家对我很不好,”凌苏苏轻轻叹了一声, “他们?想让我嫁给表哥, 再?理直气壮地吞并我父亲留给我的家产......”
这些说法并无问题,云挽也听?不出破绽来, 她正思?索间, 就?听?凌苏苏又道:“所以我真的很感激沈师兄。”
她突然提及沈鹤之, 云挽的思?绪便不自觉荡了一下。
凌苏苏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云挽的反应有些不自然, 她继续道:“我遇上沈师兄时, 正在被我表哥一家逼迫, 他们?逼着我于一年后嫁于表哥......”
“我虽心中不愿,却?也没有反抗之力, 直至那日夜里, 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声响,跑出去看了一眼,就?在树丛中发现了身受重伤的沈师兄。”
云挽知道,那时的师兄刚与猡煞兽恶战,又被螭龙链勒得灵骨碎裂, 而他会落至那个境地,皆是为了救她。
所以即使师兄如今已安全归来,但她听?到这些时,心脏仍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
凌苏苏道:“初见时, 他满身都是血,我不清楚他是否还活着, 就?靠近去看他......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直接将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把剑太锋利了,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剑,仿佛冒着寒气......他的眼神也很吓人,我很害怕,我还以为他会杀了我......但是他在看了我一眼后,却?又再?次陷入了昏迷。”
云挽明白,沈鹤之那时大概是以为有敌人靠近,这才拼着最后一口气拔出了剑,只是他在发现面前之人竟只是个周身没有丝毫灵气的小姑娘后,他就?又卸下了防备,也随之昏迷了过去。
“我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让旁人发现他,”凌苏苏道,“我将他安置在了附近的山洞内,又偷来了表哥的衣衫给他穿,为他包扎了伤口......他伤得太重了,我担心他撑不下去,就?在夜里偷偷溜出来照顾他......”
少女一句句地说着,那缀在她发间的鹅黄飘带也随风轻晃,轻轻蹭在了云挽的肩上。
她低垂着视线,神色间是一种爱怜与心疼的情绪:“我那时总在想,生得那般好看的人,怎能受这样的苦?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所以明知他还昏迷着,我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与他说这话,期盼着他能醒来......”
云挽曾听?沈鹤之提及过他与凌苏苏相识的过往,但他其实说得并不详尽,于是如今听?着凌苏苏讲述起这些时,云挽不禁生出了一种恍惚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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