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奴闭上眼睛,喉结微动,沈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么先从谁开始呢?
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沈长生回望谢岐宴的那一眼,那眼中怀着的柔情,和沈意奴见过很多眼神都是一样的。
是不是该先从谢岐宴开始,从而毁了沈长生?沈长生痛苦,沈府所有人就痛苦,这样才能畏籍他的娘亲在天之灵。
沈府设宴会,不止是为了迎接沈长生归府,也为了沈长生这些年在外与京都交情甚少,沈千有意让沈长生露面,基本京都有头有面的人都来了沈府。
沈府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因为沈千和皇宫那几位交情不浅,不少人都是对沈府恭敬有加,纷纷上府恭贺。
沈长生先是回了自己的长生院,长生院摆设和调色都还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心中涌入一股怀柔。
推开长生院,院子中的下人跪满一地,齐声恭贺沈长生归府,几乎都是新面孔。
春晓为首,抬头看着多年未见的沈长生,隐约还是熟悉的面容,红了眼眶。
当年沈长生去南山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将春晓一同带走的,但是沈千因为沈长生被人掳走,牵连到她,只让她留守长生院,等了这些年沈长生终于回来了。
沈长生看着春晓知晓她对自己的好,上前扶起她,替春晓抹了下眼角的泪,温声道:“比我还甚爱哭。”
春晓这才用袖子抹了眼泪,也觉得囧得慌,她大了沈长生将近十岁。
“小姐,快些进屋梳洗一番,去去乏。”
春晓赶紧带着沈长生往长生院中带,沈府的宴会不会儿就要开始了,她早就得了令,要先伺候沈长生梳洗。
沈长生生得好看,所有人都是只在传闻中听过,都认为传闻难免夸大其词,失了偏颇。
但是当沈长生踏进宴会开始,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传闻果然失了偏颇,传闻是好看,可远不及真的瞧上一眼惊艳。
沈长生一身粉白百褶交领广袖拖地裙,略施淡妆,描画得面容更加的娇丽逼人,头上带着的是沈府早就在半月前,就开始托人打造的珠花头面。
美人像是踏月而至一样,有的人甚至失了态,痴痴的望着步步生莲的美人,暗香袭来。
沈千大笑一声将一些人唤回神,坐在主位上朝着沈长生招招手,沈长生拜见过爹娘,然后乖顺走上前。
“沈某之爱女,沈长生,恳请诸位往后还望多多照看半分,沈某感激不尽。”
沈千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在座的诸位,面色红润,显然是高兴极了。
沈长生依偎在杨柳月的身旁,目光朝着低下看过去,环伺一圈后都是生面孔,没有看见想看的人,忍不住蹙眉头。
“怎么了娇娇?”杨柳月见沈长生皱眉,担忧沈长生身体不适,紧张的问着。
沈长生收回视线,摇摇头宽慰杨柳月道:“无事,就是路途劳累得狠了。”
杨柳月顿时心疼,拍了拍沈长生的手背,低声道:“你爹爹有意将你展示在众人的眼前,娇娇权等待,酒过三巡后再回去。”
沈长生点点头,她知道,身为沈府唯一的嫡女,是要活跃在众人的眼前的,她刚回到京都,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只是她以为谢岐宴会等着,在沈府参加她的归府宴,结果没有看见人。
沈长身收回视线,低下头目光落在色泽姣好的吃食上面,心里面忍不住划过失落。
她自幼就倾心谢岐宴,好运的做了谢岐宴的弟子,才有机会与他结识。
当年她在谢府门口被人掳走,身体抱恙,谢岐宴本就对她愧疚有加,这十年来对她照顾有加,让她越渐爱慕难分。
好不容易在前几个月,让谢岐宴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两人交换信物定了情,沈长生还是觉得虚幻得紧。
谢岐宴身上扛着的是整个谢府,谢府不似沈府家事简单,半路出家来到京都。
光是谢府旁支都有好多些,谢岐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谢家下一任家主,一个百年世家,比起沈府来,确实是沈府高攀了。
强行敛下心中淡淡的惆怅,沈长生不再想和谢岐宴有关的事,越想越有些芥蒂他今日没有来。
其实谢府和沈府要是定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她本也无需担忧,想通之后,她开始和周边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女攀谈起来。
宴会三巡后,沈长生再次拜别众人,以醉酒恐失了仪态,先行一步离开,春晓赶紧上前扶着沈长生,一同离开,表面戏做足了。
待出了宴会,才惊觉外间,已经月挂枝头。
之前在宴会中,一些善饮酒的世家贵女敬了几杯,沈长生没有喝过酒,但又推脱不掉,勉强饮了几杯,后面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现在出了宴会,晚风吹过,吹散了身上的酒气,沈长生清醒了不少,往着自己的院子走着。
沈长生下意识的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和谢岐宴交换的信物,她都是随身携带的,现在腰间原本挂玉佩的地方,空荡荡的。
来的时候,宴会中她还把玩过,现在却不见了,沈长生不由得焦急起来,拉着春晓一路往回边走边找。
晚间的风吹得沈长生有些头晕,本就饮过酒,现在脚步虚浮,春晓赶紧扶着沈长生,在一边的凉亭坐下。
作者有话说:
要见面了,要见面了~?
第17章 相见
“小姐,不着急,奴婢帮你去找找,大约是起身的时候落在了位置上。”春晓扶着沈长生道。
沈长生本来想要和春晓一同去的,要眼见到才能放下心,但是风吹过的头,实在是疼得厉害,思索片刻便同意春晓前去寻,自己坐在凉亭散醉意。
沈府以往都是热闹非凡,大概是大多数的人都聚集在前厅吃酒,春晓离去迟迟没有回来,沈长生便趴在石桌上小歇片刻。
也不知道是酒意上来了,沈长生心头有些烦闷,支起身子,摇摇欲坠的站起来,凭着记忆往某处走去。
是朝着长生院走去的,不过临了,脚步硬生生的转了一个弯,朝着后院荒废的宅院走去。
凭着记忆乱走,沈长生记得里面有一个地方很灵,当年她想靠近谢岐宴,在那里许了愿,后面果然成真了。
现在沈长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只是心中有些烦闷,四处走走,走到当年她许愿的大树下。
沈长生歪歪头,有些疑惑,这颗树好像已经枯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还冒着几许绿芽。
沈长生只是疑惑了一下,本身就神智迷糊,低下头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石头,对准树洞用力扔进去,学着当年许愿后,才挂着笑离开,心中的郁气都好像散开了。
刚才踏出荒废的院落,就被一脸焦急的春晓寻到。
接过春晓寻到的玉佩,沈长生将它重新挂在腰间,然后就和春晓回了长生院。
沈长生不喜欢人近身伺候,这个点依旧没有变,春晓吩咐人将沐浴的水抬进来,把沈长生面上的粉妆卸掉,去掉头面和外裳,沈长生就挥手让人都退下。
春晓带着所有人退下,关上了房门。
沈长生才褪去自己身上的里衣,跨入浴池之中,水温刚刚好,香气晕染,是沈长生喜欢且觉得舒心的松香,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就昏睡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水都已经凉了,沈长生的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穿衣,却一下跌落回浴池之中。
浴池的采光朝向是绝对的好,屏风过后是宽大的窗户,此刻窗户是挂上帘子的,屏风之外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像鬼一般。
“是谁!”沈长生吓得头发麻,她确定不是自己幻觉,真有人。
她将自己藏在浴池中的叠叠花瓣低下,只露出一颗头,目光警惕的看着那个身影,也不知道立在那处多久了。
屏风后的人察觉她的警惕,发出嗤笑,像是极为不屑。
沈长生的羞愧转变为恼怒,但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刚刚回京,有的是人关注她。
但凡传出一点,沈家嫡女与男子共处一室且身无遮挡,就算是再没有发生什么,这个名声就臭了,况且,她还要与谢岐宴易亲的。
这个人一直立在屏风外,没有上前过半分,刚才醒来是看见有人,才吓得跌回浴池,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那人慌忙。
若是窥视她容貌的人,断然不会这般,当下沈长生就有了自己的考量。不是为色,那就是为了财。
沈长生心稍微放下一点,单说为了财而来,必然简单得多,就算是她的沐浴之处,也是摆着不少价值千金的东西。
“阁下,若是为了求财,长生院但凡是看得上眼的东西,皆可拿走。”语气带着商量。
屏风外间的人,闻声像是动了动手臂,没有回答沈长生的话,顷刻直接推倒屏风,露出身影。
沈长生还没有看清,见屏风倒地,赶紧将自己埋在水中之露出一张脸,面色难看,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外面都不见有人来询问,可见这人是有备而来的。
屏风倒地之后,露面的是一个带着无五官空白面具的人,一身黑衣似外间夜色,腰间的革带上挂着月牙似的弯刀和长鞭,此刻抱着手居高临下,态度散漫,像是在鄙视沈长生。
就算是看不清来人的表情,沈长生依旧可以感觉到这个人浑身的戾气,和明显的轻蔑。
好似不管沈长生藏与不藏,他都瞧不上一般,沈长生此刻不知道自己该是恼怒,还是该是担忧。
“这可是沈府,阁下可考虑清楚了,你若伤我半分,谢府和沈府必然不会放过阁下半分,你现在且离去,我权当没有瞧见。”
沈长生眼见着那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沈长生的心上,哪怕心里面再是慌乱,面上依旧还是漠然的冷静。
他听着沈长生的威胁,像是思考般歪了下头,手不自觉放在腰间的弯月刀上,冰凉的触觉才强压着,涌入而上的愉悦感。
他发觉沈长生哪怕面上再装得冷静,却不知道自己语调明显带着颤音,显然是怕惨了,可偏生还要装一副冷静的样子。
真的可怜极了,他漫不经心的想着,拔出弯月刀,刀刃光滑被烛光照得反光,一看就是见血封喉的好刀。
他抬起步子懒懒的在手中转着刀,每朝沈长生近一步,沈长生就往后退点,哪怕已经抵到石壁上退无可退了。
气氛太紧迫了,杀意太浓也了,终于沈长生面上的平静打破,她看出来这个人的杀意了,是真心的要杀她的,还有一种猫捉老鼠的逗玩感。
沈长生常年呆在南山大佛寺中,也没有得罪过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她,此刻无疑是危险的。
“你是何人,不许再往前一步了!再往前我便大喊,长生院有的是人,我出了问题,你必定跑不了。”
面具之下的他挑眉看着沈长生,慢慢勾起唇,享受着带着恐惧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带着的颤抖音色,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又像是被扑捉后,暗自想要冲破牢笼的狸猫。
不管是那一样,只要出现在沈长生的身上,都足够能让他血脉奔腾涌上高潮,刺激得浑身的愉悦。
只从他知道沈长生要回来后,他就连续几夜梦到当年,无时无刻在提醒他沈长生该死。
当年他在沈长生底下,是何等的卑微,当狗做马任人欺侮,还有他跪求沈千善待他娘亲时,只是因为沈长生不愿,他娘终身不善。
要说沈长生不回来还好,她一辈子呆在南山,等过几年他再慢慢掏空沈府接手,说不定没有时间搭理她,眼下偏生沈长生回来了。
原本无处宣泄的仇恨,一下全被浇筑在身上,让他彻夜难眠,恨不得食她肉拆她骨,让她如他娘亲一样,今生不得善终。
他要她卑微求饶,要她后悔!
沈长生看不见这人的表情,也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停下了脚步。
沈长生环顾四周,盘算着该如何逃出去,她此刻犹豫的是,她现在身无寸缕。
还没有待沈长生想到,原本立在五尺之远的人,瞬间如残影一般,几个闪动根本看不清,就几息的时间。
等沈长生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人拽着头发,从浴池之中拉起来被迫仰望着,半个半个身子都探出水里,然后她想要挣扎。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沈长生呼吸一滞,原本想要痛呼都被咽下去了,生怕自己动一下,脖子便被割破。
“怎么不叫了?”出口的声音哑的像是磨树皮一般,让人判断不出来这人是什么年龄的。
沈意奴透过面具,将目光落在沈长生的脸上,带着嗜血狂热,他喜欢看见明明头发被他拽得生疼,面色都疼变白了,却硬生生的没有惊呼出来,是怕死吗?
他有些可惜的想着,要是沈长生惊叫出声了,他就一刀给她个痛快,了却心愿,可惜沈长生偏生的要和他玩会儿。
头发被人拽得生疼,沈长生紧闭双唇不出声,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是痛的。
而且她不能让人知道,有一个陌生男人在她的浴室之中,就算是五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因为该看的都快被看光了。
沈长生倒是忍得痛,拽了一会儿,沈意奴就失去了兴趣松了手,直接将沈长生头按到浴池之中。
等到沈长生的极限后,再把她拽出来,反反复复的让她感受生和死来回切换,沈长生此刻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个人对她是有杀心,但是比起杀心,他好像更喜欢折磨她,那就是有机会活下去。
“沈长生,你猜猜过几天京都,会发生什么喜事?”
突然他松开沈长生,没有他的力道支撑,任由着沈长生跌落池中,松软的趴在池壁上喘气,浑身狼狈不堪的。
沈意奴拍拍手很是厌恶,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态度,睨视狼狈万分的沈长生。
沈长生被磨得无丝毫力气,只能伏在池壁上大口呼吸着,脸色难看极了,玩人也不是这样玩的。
刚才好几次,她都感觉这个人狠意要淹死自己,每次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之际,都会被再次拽上来。
“没想到,你浑身的痕迹倒是……挺下/贱的。”
沈长生身上很快浮现起红痕,都是刚才在池璧上磕的,有种**美感,沈意奴半眯着眼睛打量,冷笑出言。
他的言语之恶毒,沈长生没有空搭理这个人,听见着话,不由得心里面腾出怒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将沈长生的表情收在眼底,面具之下勾着唇冷笑,再次蹲下去,好心的伸出手,将沈长生面上覆盖的湿发拨开,露出她一脸屈辱的敢怒不敢言。
修长的手指游离在沈长生的脸上,让她有一种被毒蛇爬过的阴冷触感,忍不住缩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意狗是真的很狗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后面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天天哭。(超大声!)?
“沈长生,送你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低着头在沈长生的耳边,暧昧的语调。
若不是前面这么折磨她,沈长生倒还真的认为此人送了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礼物。
等他讲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消失不见,来无踪去无影,好半天沈长生才缓过来。
沈长生伏在池壁上好半响,身子忍不住打颤,心如刀绞一般,让她呼吸困难。
确定人走了,沈长生才勉强支撑起身子,出了浴池,披起挂在一边的衣裳,颤抖着手将衣裳胡乱的系上,然后才扶着墙要往外走。
心绞痛越发的明显了,沈长生对这种痛十分的熟悉,每次发病都是这样,既是无力有是厌烦。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犯过病了,自从去了南山大佛寺后,犯病屈指可数,现下可能是被那般折磨,身体受不了。
沈长生身上没有药,春晓身上时常会备着药,她强忍着往外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心尖上。
还没走到门口,终于沈长生扛不住,直直的倒在地上,痛昏过去了。
沈府白天大日的,无数的名医进进出出,甚至连宫中的御医都来了好几回。
沈长生犯病在夜里被人发现时,已经昏倒在浴室之中,连夜沈千请来名医,第二日还从皇宫请来御医看诊。
“如何了?”沈千看见宫中的王御医收了银针,赶紧上前询问。
王御医在沈长生自幼的时候,就帮她看过几回,现在沈长生身体不比以前羸弱,本应该是不易发病的,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才导致的。
斟酌片刻才道:“沈小姐,大概是肺部沁了寒水,又受了寒,老毛病就由此引发,好在吃药吃得即使,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再受寒,大概就会恢复了。”
有了王御医的一番话,沈千才放下心来,脸上展出一抹笑,请出王御医,一同前往大厅给看诊费。
沈长生的病难治,用药更是千金一颗,光是看诊费沈千都是给了百两银子。
王御医揣着银子,跟着沈府的丫鬟往外走,路过长生院的小花园时,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短褐的少年,肤色皙白,跪坐在地上手中拿着裁剪枝叶的剪刀。
他一边还立着一个人面容凶恶,明显的在欺侮人,王御医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年,面容生得极好,这样的面容也会有人舍得欺侮。
王御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想到沈府以善为名的府邸,也会有这样的恶仆,但这是沈府的家事儿,他一个外人也没有资格管,抬起脚就离开此处了。
王御医打量他的时候,沈意奴也注意到了,等到王御医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收回思绪,目光全然在修剪枝叶上面。
一旁立着的人是沈府级别较高的家生子,沈意奴生得好,那家生子原本看上后厨的一个丫鬟,谁料连连被拒,皆因为那女子喜欢沈意奴。
昨夜本应该是沈意奴当班,偏生迟了半刻钟,被他抓到把柄,为了报复心中不平,要沈意奴跪在此处干活,反正他是沈府肆意可以侮辱的人。
也是要沈府那些喜欢沈意奴的人,看到如今的沈意奴是多么的难堪,便足够让他解气,已此来换得自己心中可怜的满足感。
本来他是打算要一直在此处看着沈意奴,不让他偷懒的,但是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面生的下人走过来,说是夫人院中的下人,要唤他去问些事情。
夫人院子离得长生院好大一段距离,夫人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长生院寻他,要问何事?
几个疑惑在脑子中旋转,也没有想出个什么来,主子有事吩咐,自然是要先紧着。
那人扭头看一眼沈意奴,粗声粗气的要沈意奴跪着剪完小花园的花枝,之后等他回来了才能起。
沈意奴低眉顺眼的点着头,瞧着沈意奴这个样子,那人满意的跟着人离开,赶往夫人的院子。
等人都离开,长生院现在外面闲逛的人,基本没有,如今都挤在沈长生的院子,沈长生病倒了,所有人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挺有趣的。
沈意奴直接站起身,随意的丢了手中的剪刀,一张皙白如玉,温顺昳丽的脸上挂着懒厌厌的表情。
颇为不屑的冷漠撇嘴,实现落在开得正好的月季花上,精致的眉眼腾出一股戾气,他讨厌这样迤逦的颜色,忍不住让他想起沈长生。
沈长生完全都不经玩,不过才让她呛了几口凉水,如今连床都下不了。
沈意奴在心里冷漠的想着,看来以后玩她,得下手要轻点,免得将人玩没了去,那才当真是无趣了。
花枝落下,被脚尖碾碎,红色的花枝黏在土里,化作养分。
沈府的废池捞起来了一个死人。
是下了一场雨后,身体自动浮起来的,腿上用绳子绑着的已经断了,大概是被人用绳子绑着石头,沉下了河,后被鱼咬断了,所以身体自然的浮了起来。
一圈人面容难看的掩着鼻口,管家请示杨柳月去了,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死的人是一个长生院的家生子,如今沈长生刚才回来没有几天,接二连三的发生些事情,让大家心思便不由得,变得微妙起来。
之前沈长生在南山大佛寺中待这么久,沈府都没有出过冤死人的事,如今沈长生才回来不过几天。
杨柳月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身粉白衣裙,面容娇丽惹人注目,脸上没有敷脂粉,所以显得脸上苍白羸弱的沈长生。
本来是府里死一个人,用不着沈长生和杨柳月都出面的,但是沈长生自从在浴室中,发生了那样的事,一连几日,都会梦到她被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按在水中差点窒息而亡。
每回想起来都会害怕,没有人比沈长生更加的害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警惕。
沈长生和杨柳月的到来,原本交头接耳的下人们都闭上了嘴巴,向沈长生和杨柳月请了安,就被管家赶走干活去了。
人散开,沈长生这才看清楚,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人像是海藻一般,有的地方甚至都被一些鱼吞噬殆尽,露出开始腐烂的地方白骨可见。
恶心感涌上来,沈长生面色一变,伏在一边的大树旁呕吐,管家赶紧脱下衣裳盖在那人身上,遮住景象。
杨柳月温柔的拍着沈长生的后背:“乖娇娇,我们不看了,交给管家。”
本来这些事,只需要管家请示一下杨柳月,死了一个人支取多少钱财。
死人是常见的,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只要去库房取银子封口就行的,死的还是个家生子,完全算不得什么大事。
恰好沈长生在杨柳月那方,听闻脸色大变,要来现场看看,杨柳月就和沈长生一起来了。
等到恶心感淡下去一点,沈长生才净了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脸色苍白的厉害。
沈长生摇摇头道:“娘亲,此人是我长生院的人,此刻出来这般丧尽天良的祸事,理应还一个公道。”
沈长生这是要亲自彻查,杨柳月看着沈长生,感叹沈府的娇娇也长大了。
杨柳月本就宠爱沈长生,这件小事儿自然是顺着她,就算是要接触这等腌臜之事,也是要查就让她去查。
沈长生看着地上被遮挡的尸体,实在忍不住猜想,这是不是那个人说送她的礼物,可是真的只是杀一个长生院的家生子?
沈长生不相信,也认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用心查,必然会有痕迹,那个人来无踪去无影,一定是对沈府有一定的了解。
死的家生子是长生院的,自然第一件事就是从长生院开始查起。
沈长生回去之后,便命春晓将长生院里里外外的下人,都叫到了小花园。
小花园挨挨挤挤的站着五十多号人,沈长生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底下那些人。
“都到齐了吗?”沈长生问着。
春晓立在沈长生身边皱着眉头,意示底下的那些人安静一点,下人们左右看了看,然后道:“到齐来了。”
春晓点点头,然后低下身在沈长生身边道:“小姐人都到齐了,可要奴婢上前清点?”
沈长生手中拿着是长生院的名册,名册上写了五十四人,刚才她已经点过了,除去死掉的那人,还差一人,到场的才五十二人。
春晓看一眼沈长生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接过沈长生的名册,开始清点,每唤一人就有一人应。
“意奴?”春晓唤了好几声沈意奴的名字,都没有人应。
“何人知晓意奴在何处?”?
小雀斑与沈意奴的关系要好,自然被人推出来了,他见到神仙一般的沈长生就紧张。
站出来后,脸色涨得通红,才磕磕绊绊的道:“回、回小姐,意奴前几天生病,现在床都下不了,告了假。”
春晓向来讨厌沈意奴,见他竟然连小姐的命令都不听,小姐说是全员到就得是全员,当下就让人便是抬也要将人抬来。
小雀斑苦不堪言,沈意奴他是去瞧了的,出气都比进气少的,抬来也是讲不了几句话,心里面也挺心疼这个,自小就被沈府下人欺负大的沈意奴。
“何时病的?”沈长生略显清淡的嗓音传来,小雀斑也不忍让沈意奴受这个磨难,赶紧接过话。
“回小姐,大概是小姐归府的第二日。”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欺负,膝盖都破了,浑身湿漉漉的。
直接就倒在自个的院子门口,要不是小雀斑当时回来拿东西,可能沈意奴就要在地上躺一段时间了。
第二日吗?
沈长生敛下眉眼,怪不得都没有见过他。
“寻几个人去抬过来吧。”沈长生对沈意奴向来无情得很。
无奈,沈长生都发话了,小雀斑只得找几个人去抬沈意奴。
几人进到沈意奴的房间,看见躺在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病态,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裹着单薄被裘,可怜兮兮的。
沈意奴看着闯进来的几人,勉强支起身子虚弱的问道:“何事?”
“大小姐要查案,所有人都在小花园,就你没有在,小姐让我们来寻你过去。”小雀斑怜悯的看着沈意奴。
沈意奴倒也没有说什么,含笑点点头,外人眼里浑身都是透着干净的气息。
只有沈意奴自己不受控制的想到,当年沈长生也命人来寻过他,让他记忆犹深,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刷新他的记忆。
沈意奴不是被人抬过来的,虽然身体虚弱得厉害,但是勉强还是能走上几步,小雀斑就扶着沈意奴一路走到小花园。
后厨距离小花园有一段距离,为了赶进度,小雀斑扶着沈意奴走得很快。
伤不是假的,沈意奴咬着牙忍受,到的时候额头已经布满冷汗,脸色惨白。
沈长生远远看过去,一个纤细高挑的少年,面容美得雄雌莫辩,走起几步路来,堪比黛玉女。
沈长生也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过沈意奴,也没刻意打听过他,甫一见到,心底的厌恶又起了。
一个八尺男儿,不仅长得比女人还祸国殃民,看着还弱得不行,沈长生万万是看不起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