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说你呢!”
只要大炎士兵发起攻击,大苍就要开始杀人了!
赵宗光等人明白,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纪霈之不会撤退,那么大苍必然要杀人。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姚恒用一双肉掌做锹镐,也加入进来了,赵、周二人也加快了速度。
土层踩得实,但不太深,挖地一尺半,长刀被一把把地挖出来,再一个传一个地发下去。
“草,喊你们呐,想死老子成全你!”
大战在即,生命可能走到了临头,大苍士兵的耐心有限,挥舞长刀朝围在外面的窦无穷和孙采豪砍了过去——这二位是当地人,对大苍糟践珑州百姓的行为愤恨不已,主动加入了特别行动小队。
窦无穷武艺不错,当下大手一探,空手接白刃,利落地把大苍士兵的长刀夺了过来。
那士兵一惊,朝同伴大喊:“快来,这儿有个会武的!”
几个大苍士兵如临大敌,放开正在驱赶的大炎百姓,凶神恶煞地朝窦无穷扑了过来。
赵宗光发现了那边的情况,知道拖不了了,喊了一嗓子:“乡亲们,兄弟们,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都是死,咱跟大苍人拼了!”
周钰附和:“乡亲们,咱们有数万人,他们只有一千多,只要敢拼就有活路!”
孙采豪操着康北府一带的口音道:“对,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乡亲们,快跟我上!”
珑州百姓被砍死了数十个,鲜血在黄土地上蜿蜒了很远。
寒冷、恐惧、愤怒,以及孙采豪的乡音瞬间引爆了珑州大爷们儿的愤怒。
“草,拼了!”
“拉着他们一起死!”
“啊,啊啊啊……”
老百姓行动起来了!
赵宗光、周钰等人提着刀,随着珑州百姓一起往前冲,见大苍士兵便砍,一刀一个,丝毫没有迟滞……
城门楼上安静得诡异。
莫震云没想到,纪霈之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破局,不由又惊又怒,喝道:“射,赶紧给我射!”
这时,有亲兵收到旗语,跑来禀报道:“大将军,平安门的确被破,大炎的一队骑兵正朝南门而来。”
莫震云痛苦地抹了把脸,“有多少人,摸清楚了吗!”
亲兵摇头:“属下这就去催。”
莫震云凝望战场上汹涌而来的大炎士兵,深吸一口气:“速度!”
大炎穷,骑兵的人数想必不会太多,四名副将率万人阻击,落败的可能性不大。
墙下的老百姓跑了,墙上的老百姓急了。
他们中的个别人试着反抗,但刚一行动,就被大苍士兵镇压了下去。
好在他们还有些价值,按原计划,怎么都要等到大炎士兵攻到城下时再杀,另外,大苍将领乱了阵脚,暂时忘记了他们,这才让他们暂时苟活下来。
猴子双臂被缚,赤裸着上半身站在箭垛旁,时不时地用余光留意身后的情况。
他和赵宗光等人一起混进珑州,目的也是帮助墙下的老百姓脱困,但他运气不好,分配墙上墙下时,没能分到墙下。
若非负责他的大苍士兵人性未泯,他肯定和旁边的几个老百姓一样,被愤怒的大苍士兵推下城墙了。
但人不杀他,西北风也在凌虐他。
尽管有内力支撑,但指尖依然冻得剧痛,皮肤上像有一把把小刀在刮擦着。
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期待大炎人快点攻上来,如果救不了他们,早点解脱也是极好的。
“杀!”
“杀死这些狗娘养的!”
墙下传来赵宗光和周钰等人鼓舞士气的喊杀声,不甘被杀的老百姓们疯了,拳头砸,用脚踹,还有下嘴咬的,五六个攻击一个。
一开始,大苍士兵还能反抗几下,但因为人质数量众多,他们被冲散、稀释,很快就被杀得一干二净。
数万名老百姓分成两大群,一群向东跑,一群向西逃,及时清空了南城门前面的大片空地。
负责攻城的大炎士兵也快到了,负责架梯的他们以血肉之躯出现在羽箭的攻击范围内,无视蝗灾般的羽箭,义无反顾地朝着城墙跑来了。
“轰~”
大炎的一枚霹雳火球在城墙上空爆炸,爆出来的铁片四下喷射。
大苍士兵抓着人质进行防御,瞬间就有五六名倒了下去。
猴子侥幸逃过一劫,又焦急地扭头看向后面,谢仪行能及时赶到吗,如果不能,只怕这些人质活不下几个!
敌强我弱,如果不能形成内外夹击,攻入珑州何其艰难!
一旦战败……
猴子不敢再想。
思索间,扛着攻城梯的大炎士兵到了近前。
一进入羽箭攻击范围,他们就接二连三地倒下去了,怕死的士兵屁滚尿流地往回跑,但很快就执法督战的士兵用长刀赶了回来,再凑一队,扛着梯子继续向前。
尸体在迅速地覆盖旷野,鲜血汩汩地浇灌着每一寸冻土……
猴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押着他的大苍士兵惊恐地喊了一句什么。
旋即,那士兵扯着他往城墙北面去了,上半身被死死地压在冰冷的墙垛上。
一个会大炎官话的士兵喊道:“你上来,他们就死!”
“嗖~”一枚铁箭风驰电掣而来。
“噗!”
“啊!”铁器入肉和身边士兵的惨叫声清晰入耳。
猴子感觉背上一松,知道自己自由了,环顾四周,他发现一小部分士兵开始残杀人质,还有一小部分在压制射来铁箭的人。
他总算可以做点什么了。
猴子振作了起来,双臂猛的一挣,手指粗细的草绳尽数断开……
唐乐筠在客栈后院抓住查班,捆绑后,驾查班的车赶到了南城城门附近的胡同里。
把查班交给田家兄弟看守,她带着唐悦白朝南城门而来,将露面,便射杀了一名大苍士兵,试图吸引墙上的火力,以减少大炎攻城士兵的压力。
试图,就是不确定的意思,毕竟对大苍人来说,阻止大炎攻城才是首要的。
但唐乐筠没想到,城墙上竟然有人配合她,并迅速清理出一处空地。
这就给了她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她立刻吩咐唐悦白,让其在胡同里掩护她上墙,待她发出哨音后,再上墙支援。
唐悦白虽然担心她的安危,但懂得轻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姐弟俩配合默契,一个往前跑,一个放冷箭,不过七八息的功夫,唐乐筠便到了城墙上。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城门楼,知道眼下不是解决莫震云的时候,便朝被大苍士兵包围的猴子冲了过去。
短剑挥舞,发出短而促的“嗤嗤”声,几个大苍士兵后心中剑,惨叫声吸引了猴子的目光。
目之所及,正是唐乐筠那张清丽的脸。
他惊喜交加,想叫一声娘娘,却及时改了口:“你来啦!”
唐乐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莞尔一笑:“我来收拾他们,你赶紧找件衣裳穿上。”
“好嘞!”猴子砍死一个士兵,长剑斜飞,挑开了另一个大苍士兵的铠甲,“再不穿衣裳就真的要冻死了。”
为了给猴子争取时间,唐乐筠将短剑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偶尔还用袖箭偷袭一下杀害人质的大苍士兵,杀人的效率奇高。
大苍士兵虽然以勇猛著称,但也没见过这种杀神,不由心生怯意,纷纷退避三舍,顷刻间就把城墙空出了一段数丈长的真空地带。
唐乐筠回头,再次看了看城门楼,那里仍保持着安静,想必还没反应过来。
她想了想,到底打了个呼哨,唤唐悦白上来——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对于江湖人,历练永远是第一位的。
有姐姐掩护,唐悦白顺利地爬上来了。
姐弟俩再次汇合,与猴子一起,从东往西进行营救,半盏茶的功夫便救下了三十几名大炎人质。
大炎士兵从这段真空地带攻上城墙,和后面补上来的大苍士兵战到一起。
唐乐筠三人引起的异样到底引起了城门楼上一位督战的大苍副将的注意,仔细端详片刻,那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赶去报告莫震云。
“看来……那小白脸的婆娘到了。”莫震云面露惊惧之色,“速速找来二十名射箭好手,射死她!”
副将看看城墙上新涌上来的大苍士兵,再看看墙下越来越多的攻城梯,欲言又止,到底执行命令,下楼找人去了。
唐乐筠杀大苍士兵,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一干大苍士兵不敢恋战,押着人质向西边角楼撤退。
猴子喝道:“投降不杀!”
一名大苍校尉推着一名人质站了出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他们!”
唐乐筠不易察觉地扬了扬手腕……
彼此距离太短,那校尉刚发现,一枚袖箭便刺入了他的咽喉。
“呃……”他的声音淹没在喉间,他瞪大了眼睛,手中长刀落地,腿一软就朝地面砸了下去。
唐乐筠再道:“投降不杀!”
唐悦白帮腔:“放下武器!”
个别胆小的大苍兵动摇了,他们放下了长刀,但更多的看向了唐乐筠身后——又有上百名大苍士兵杀上来了。
“娘娘小心!”
“嗖!”
警告声和羽箭破空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唐乐筠脚下一挑,抓住腾起来的死尸挡在身前,大声道:“小白、猴子,保护好老百姓,暂时占领这一带。”
别看这一段只有两三丈,但足以让一队攻城的大炎士兵顺利上墙。
猴子和唐悦白齐齐答应一声。
唐乐筠一手尸体,一手短剑,冲进了补上来的大苍士兵中……
如此,刚刚就位的大苍弓箭手无从下手,纷纷放下了弓箭。
督战的副将无法,又去禀报莫震云。
莫震云捏紧了长枪,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射!”
副将别无他法,只好命令弓箭手无差别射杀。
杀人需要勇气,杀自己人更需要勇气。
大苍弓箭手做不到冷血无情,二十人中只有八个举起了弓箭,其他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震云几大步冲了过来,挺枪朝一名弓箭手的脖子刺了上去。
那弓箭手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躲闪,却不料那枪如跗骨之俎般追将过来,直到他的心窝喷血。
其他弓箭手哆哆嗦嗦地举起长弓,朝下面的唐乐筠射了过去……
唐乐筠百忙之间发现了莫震云,眉心微蹙,计上心来,“这位是莫大将军吧,大炎皇后唐乐筠向你发起一对一挑战,你敢答应吗!”
她用了些异能,声音穿透火炮声、喊杀声,传到周围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
莫震云浓眉倒竖,正要回应,就听身后的谋士说了句:“这女子当真不知所谓,大将军乃大苍主帅,统领千军万马,岂会与一介女流争一时意气!”
“……”莫震云冲到头顶的血液慢慢回流,他吩咐身边的几个亲兵,“你们也去,不管谁射死她,我都向朝廷给你们请功!”
二十多个怎么可能射不死一个!
亲兵们的眼睛亮了,齐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唐乐筠非但没有等来莫震云,反而等来了更猛烈的羽箭攻击。
攻上城墙的大炎攻城兵死了。
与他们交战的大苍士兵亦纷纷倒在了自家的羽箭之下。
唐乐筠用来当盾牌的尸首也被钉成了刺猬。
被大苍将领推上来的士兵缩在通往墙头的楼梯上,而她身后的见势不好,一股脑地往更西的地方去了。
——谁会帮一个不在乎自己人性命的大将军卖命呢,没有人真的那么傻。
唐乐筠独自站在一片尸体中,她随意换了具尸体提着,一步一步靠近城门楼,“投降吧,大苍的弟兄们,你们的命在你们莫大将军眼里一文不值。只要你们投降,大炎就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留在大炎,二是放你们回去,去留随意。”
这话太动摇军心了。
莫震云怒道:“再派人上去,双管齐下,必须杀了她!不服从命令者,死!”
他话音将落,一个校尉仓皇上了楼,人未到声先至:“大将军,平开门进来的大炎骑兵突破封锁,杀过来了!”
“这么怎么可能!”
“是啊,那是整整三万人呐!”
“难道有奸细!”
那校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带着哭腔解释道:“对方用毒了,冲在前面几位将军率先阵亡,然后就全乱套了!”
又不是行走江湖,哪有在这样的大战中用毒的!
一干大苍将领难以置信,却又无可奈何。
一名副将问道:“他们是如何用的毒!”
校尉道:“所有冲在前面的都死了,属下跟在后面才侥幸活了下来,具体细节没看见,但属下听到了不太大的爆炸声,想来与炸/药有关。”
“卑鄙!”那副将骂了一句,又猜测道,“也许,他们把毒药放到了霹雳火球中!”
这大概是标准答案。
但莫震云对下属如何中毒不感兴趣,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城内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他回到南门楼前面,朝墙下望了过去,大炎的数万名士兵冲上来了,唐乐筠困守的那段城墙上密密地搭了四五个攻城梯,数十名士兵被羽箭压制在梯子上。
再看唐乐筠,她距离城门楼不足十丈,一旦被她攻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不。
莫震云在心里摇了摇头,那贱人武艺再高也是血肉之躯,攻不上来。
只要拦住赶过来的大炎骑兵,珑州城就破不了。
莫震云冷静下来了,他下达两个命令:一是派两名副将加强防护,再点一万人,继续阻击进城的骑兵团;二是继续加派弓箭手,务必把唐乐筠钉死在那片青砖地上。
唐乐筠耳力极好,隐约听到了莫震云等人的对话,得知谢仪行杀过来,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瞄一眼被羽箭压在城墙边缘的大炎士兵,决定再冒一次险,在莫震云增加弓箭手之前杀上去,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唐乐筠回头,见自家弟弟和猴子守望相助,安全暂时无虞,心思便定了下来,助跑两步,扔掉死尸,脚下一垫,身体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左腕上的袖箭连发,压制住对方火力。
大苍弓箭手没想到她会如此强悍,反应不及,一连串死了六个。
将领们亦吓了一大跳。
“草!”
“射死她!”
“射射射!”
一部分弓箭手后撤,另一部分瞄准唐乐筠,十几支羽箭接连朝她胸**了过去。
唐乐筠还在空中,手中短剑舞得风雨不透,死死护住要害,四肢则交给了异能,只要不受重伤,她就可以不在乎。
眨眼的功夫,唐乐筠的双脚落到了楼上,剑光频起,弓箭手又死三个,其他人纷纷逃遁。
被压制的大炎士兵趁机爬上墙头,朝西边杀过去,不费吹灰之力便解除了大苍士兵的武装,解救了剩下的人质。
唐乐筠彻底放了心,便再次发出邀请:“莫大将军,敢不敢与我一战!”
她受伤了,四肢都插上了羽箭,行动必定受限。
莫震云飞快地算了一笔账。
如果他赢不了这场仗,回京必死无疑,但如果侥幸杀死唐乐筠,替鹰王和党立新报了仇,即便丢掉珑州也虽败犹荣。
退一步讲,如果他被唐乐筠杀了,他也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家人被牵连的可能性很小。
莫震云定了定神,用大炎官话回复道:“既然你想死在本将军手里,本将军当然要成全你。”
这一次,他身后的谋士和副将保持了沉默。
事已至此,莫震云能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那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唐乐筠把一枚枚羽箭从血肉中拔出来,用精神力屏蔽痛感,提着滴血的短剑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森森地看着一众大苍人:“那……多谢莫大将军成全!”
莫震云给同僚们使了个眼色,旋即,除了谋士,所有的武将一拥而上。
唐乐筠点了点头:“原来莫大将军要使诈。”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用毒时也未曾考虑过江湖道义。”莫震云将手中长枪一提,指向唐乐筠的脖颈,“兄弟们,这就是大炎皇后唐乐筠,杀了她!”
“上!”
四个武将和七八个亲兵一起攻了上来。
唐乐筠冷哼一声,尺余长的短剑舞出了残影,身形亦快得不可琢磨,只听“叮叮当当”数声,好几个亲兵的武器飞了出去。
没有武器,战斗力便大减,须臾见,两名亲兵血溅当场。
朝夕相处的战友死了,极大地激起了幸存者的斗志。
他们缩小包围圈,长枪、剑、长刀等武器一起朝唐乐筠的身上招呼过来。
莫震云知道唐乐筠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当下不再观望,挺枪杀进包围圈。
大高手就是大高手。
他一来,唐乐筠便感觉到了压力。
她伤势是不重,但所有小创面加起来后面积也不小,再加上异能消耗,体力早已徘徊在透支的边缘。
必须速战速决。
她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借着剑光的掩护,左手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纸包,极其隐蔽地抛出去,用短剑凌空砍成两半。
闭息……
一团白色药面突然在空中爆开。
大苍众将的注意力都在对短剑的防卫之中,不免毫无防备地吸了一口,很快,味觉系统和感觉器官告诉他们,他们刚刚吸入了一种有奇怪味道的粉尘……
又中计了。
大炎人都是奸诈小人,简直欺人太甚!
莫震云目眦欲裂,以内力催动长枪使出一记潮涌式,长枪杆震颤,枪头绕出无数残影,朝唐乐筠胸前的几个要害刺了过去,虚虚实实,无法分辨真伪。
“小贱人!本将军即便死,也要带着你一起!”
药粉顺利出手,唐乐筠就知道这场大仗赢定了,她将为数不多的木系异能充盈到右手,以短剑相迎,精准地对上了枪头,发出了“锵”的一声脆响。
莫震云内力浑厚,她的异能不够充沛,招架不住,内力顺着手臂震到了心脉。
她只觉喉头一腥,一口鲜血便从紧闭的唇角溢了出来。
莫震云精神大振,喝道:“不过如此,大家一起上,弄死她!”
然而,并没有人附和他。
剩下的几个大苍武将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唐乐筠用手背在唇上抹了一把,目光闪过一丝戏谑,“一,二,三,四……”
数到‘十’的时候,莫震云终于坚持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直勾勾地瞪视唐乐筠,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地瘫了下去。
唐乐筠高声喊道:“莫大将军被俘,大苍的战士们,快投降吧!”
清脆悦耳的女音,因着异能和西北风加持,传得极远,刀剑的撞击声顿时消减了不少。
第185章
大苍主将全数被俘,城墙上的士兵成了一盘散沙,有的逃,有的降,想打的也是各自为战。
谢仪行赶到南城门时,里外夹击,大炎士兵士气大盛,越战越勇,驻扎在墙下的剩余部队很快就集体投降了。
谢仪行与唐乐筠汇合,简单安排一番后,骑马去一里地外,向督战的纪霈之和镇北侯禀明了战况。
镇北侯惊讶极了:“这就投降了!”
纪霈之则道:“皇后目前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谢仪行佩服纪霈之的敏锐,无比敬佩地说道:“娘娘失血颇多,与莫震云等人战到脱力,目前正在查班的马车里打坐调息,情况比较稳定。莫震云等将领中了娘娘的软筋散,属下已经着人绑起来了。”
大苍主将全部被俘
镇北侯目瞪口呆。
纪霈之心头一松,心脉上便尖锐地痛了一下,他抬手按住胸口,忍住咳意,强行把喉间涌动的血腥气压了下去。
片刻后,他问谢仪行:“谁在给皇后护法!”
谢仪行道:“田家兄弟,小白,猴子,还有属下的几个亲兵。”一场仗打下来,他深知唐乐筠对纪霈之的重要性,对大炎的重要性,再忙也不敢忘记她的安全保障。
纪霈之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元宝:“进城!”
大苍军队实力在大炎之上,但谈不上悬殊。
是以,纪霈之一直认为,这场战役输赢各占五成,大苍人多,且有城池作为优势,赢面更大。
也就是说,他想到过赢。
但没想过赢得这么快,这么彻底,损失还这么小。
而这一切,全赖唐乐筠的大威力新型炸/药,和她的临场发挥。
她是所有计划的核心,更是取胜的关键。
没有她,大炎生死难料,他亦是死路一条。
人生真的是时也命也运也。
想到这里,纪霈之的脸上有了一丝浅笑,筠筠便是他的时、命、运了吧。
镇北侯和纪霈之的想法差不多。
他现在理解纪霈之要把皇位让给唐乐筠的想法了——这样的唐乐筠,只要她想要大炎,哪怕没有纪霈之,也一样能达到目的吧。
不过,从目前来看,唐乐筠应该没有那样的想法,如果有,纪霈之活不到现在。
这样更好,纪霈之智计过人,在经济上更是有超过常人的才能。
夫妻二人,一个以武力震慑世界,另一个以谋略治理国家,可谓珠联璧合。
有他们夫妇坐镇,大炎有救了。
镇北侯心情开阔,对未来充满希望。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城,刚走十几丈,田家兄弟就把查班押了过来。
田江蔚禀报道:“陛下,我师父说,这位是大弘国谋士,叫查班。”
纪霈之让元宝打开车门,裹紧大氅,目光幽幽地审视着跪在一丈以外的查班。
查班的装束和珑州寻常百姓一般无二,双臂虽被缚在身后,但身板挺直,面色从容镇定。
查班也在看着他,笑道:“不过半年未见,陛下的身体竟然破败如斯了。”
“查先生倒是风采依旧,可惜了,你依然会走在朕的前头。”纪霈之微微一笑,朝元宝扬了扬下巴,又吩咐负责守卫的任雅风,“和莫震云一起,押到珑州府衙。”
元宝在马屁股上拍一掌,马车辚辚而行,越过查班,朝前面去了。
“不骄不躁,不徐不疾,可见城府之深,如果他不死,大弘只怕要脱上一层皮了。”查班艰难地站了起来,摇头失笑,“罢了,老朽已活不过明日,还操心大弘做什么。”
天空中开始飘雪时,唐乐筠恰好结束了两个大循环。
她睁开眼,手掌翻转,在掌心凝了个鹅蛋大小的绿色光晕,再覆盖上厚厚的一层莹莹白色……
瞬间收起全部,旋即一株嫩芽钻出来,长势蓬勃,小树,大树,郁郁葱葱。
居然晋级了,而且是突破性进展。
即便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也足以止自身的血、更好的对抗纪霈之的毒了。
唐乐筠卷起染血的衣袖,看了看前臂枣子大小的箭伤,果然不渗血了,愈合迹象明显。
她下了马车。
守在一旁的罗妈妈立刻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温热的红糖水,“陛下说,娘娘失血过多,让奴婢煮碗红糖水给娘娘补一补。”
唐乐筠的确感到了身体的虚浮,但她没想到纪霈之百忙之中还能关注到这件小事,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柔情。
她问道:“陛下怎么样,忙了这么久,身体还吃得消吗!”
罗妈妈有些担忧:“好像不太好,咳嗽密了,屋子里烧了好几个火盆,但陛下还是觉得冷。”
纪霈之连日操劳,在珑州一战上耗费心血无数,压力大到无法想象,剧毒趁此机会发起总攻是必然的。
唐乐筠心里有数,接过红糖水一饮而尽,“陛下在哪儿,带我过去。”
罗妈妈点头应是,带着唐乐筠往府衙后面走。
二人从右边夹道穿过去,到二堂,准备去三进时,唐乐筠闻到了一股草药味。
味道很特别,既有麝香的冷冽,也有兰花的清幽,仔细辨认之下,还有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烟草味。
唐乐筠记得关于这种草药的描述。
这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且她和李无病正在努力寻找。
她心中一喜,快步朝味道的来源跑了过去,扬声道:“谁在左边夹道里,过来一下。”
脚步声停下了,一名御林卫打扮的年轻男子从月亮门里探身出来,见到唐乐筠,神色变得极其古怪。
唐乐筠道:“是我在叫你。”
罗妈妈返回来了,见男子如此,顿时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这位军爷,皇后娘娘在跟你说话呢。”
唐乐筠从城墙上下来就进马车练功了,身上还是那套破烂的棉甲,凝结的血液盖住了脸上大面积的皮肤,黑一块白一块,形容极其狼狈,很难看出其原本容貌。
“我滴亲娘嘞!”那男子一边用口型表达他此刻无比震惊的心情,一边快步跑过来,狗腿地说道,“娘娘恕罪,属下有眼无珠。这是属下在小书房找到的药匣子,匣子精致,约莫是莫震云的东西,小的正要给吕侍卫送过去呢。”
他手里捧着一只尺余长的紫檀木木匣,上面镶嵌着精美的螺钿,一看就不是凡品。
和末世一样,打胜仗要拿战利品的。
唐乐筠理解士兵们的心理,“里面的药我有用,匣子你拿走。”
在御林卫当差的人,大多有家世背景,眼皮子不会太浅。
那男子赶紧拒绝:“娘娘,属下刚看过,里面的药有点零散,装在匣子里更合适,属下不想要盒子,这就给您送过去。”
纪霈之在看密报,见唐乐筠进门,起身就要迎过来,却不料屁股刚离开椅子,上半身就摇了摇,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筠筠……”他抓起书案上的帕子,捂住嘴“咳咳咳”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