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因为那段身不由己的时间给步峥留下了阴影,他晚上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洗澡。
阮绵也习惯了他的这个习惯,没有在意他今天的动作格外鬼祟,只是悠闲的坐到沙发中闭目养神。
浴室中很快响起了哗哗水声。
没有小黑在身边,这个时候总是觉得手里少了些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黑总什么时候能出关呢?
过了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阮绵扫了一眼,是步峥洗澡之前随意丢在茶几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小李”。
她扬声唤了一句:“你电话!”
浴室里应声传来“砰”的一声,也不是什么东西被碰掉了,接着传来步峥不怎么清晰的声音:“帮我接一下!”
阮绵“啧”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李溪对于自家老板的手机里传来老板娘的声音这件事已经见惯不怪了。
他绝口不问自家老板在哪里,只是十分淡定的汇报了步峥明天的工作时间安排可能有一点变动,想要问过老板的意思。
阮绵“嗯”了一声:“一会儿我转告他一声,让他给你回消息。”
李溪马上应了一声,麻利的挂了电话。
阮绵正想把手机放下,结果步峥的手机因为有她的面部解锁以及指纹解锁,一对上她的脸,自动解锁了,这边电话挂断,马上就显示出了之前最后显示的内容。
阮绵:“……”
她眯着眼睛看着打开的小抖软件中穿着敞怀薄透白衬衫,正在卡点配乐下风骚扭胯的腹肌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279章 学习一下
她手指轻动,划走了那个画面,然而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上身只有几根细链链,以各种角度秀着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的年轻男生。
又是一个男生,这个倒是穿着个很厚实的上衣,但是个短款的,正常站着时还好,音乐一起,双手一抬,一截腹肌分明的小腰就露了出来。
要露不露的比上一个坦诚相见的还可怕。
赶紧划走。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穿着正常的,但音乐还没起,胯已经扭出了二里地……
阮绵糟心的按灭了手机,单手揉着眉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数据是诚实的,它不会乱推。
就算乱推,也不会是这么高的频率。
步峥这一天天的穿着正装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虽然说是挺好看的……但……男的……会对同类的肉体如此欣赏吗?
这时,浴室门被推开,步峥穿着他的标配黑色真丝睡衣走了出来,细看之下,神色间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他轻吐了两口气,状似随意的问:“谁打电话?”
阮绵眯着眼看他:“李溪,问明天上午的会议能不能延后半小时。”
步峥点了下头,好像身上有刺一样不自在的抬手揪了下衣领,挨挨蹭蹭的坐到阮绵身边,随手拿起手机,像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我给他回个电话。”
他嘴里说着话,手已经开了手机的锁屏,节奏感极强的音乐顿时响起,小小的屏幕里,小小的人儿还在不知疲倦的扭。
声音其实不大,但屋里实在太静,一时间只有手机里传出的音乐声在那里欢快的咚咚锵。
步峥身形一僵,头皮一阵发麻,手指在退出键上一顿狂点,最后直接关了电源。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阮绵还在看着他。
步峥像个卡顿了的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的放下了手机,心虚的抬眼去看阮绵,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欲哭无泪的绝望:“绵绵……”
阮绵微笑:“你的爱好挺清奇。”
步峥眼里没有了光,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依稀能听到他灵魂发出的悲鸣。
过了好久,他才小小声开口:“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学习借鉴,你信吗?”
阮绵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人马上就要碎了,于是大发善心:“信吧。”
步峥抬手捂了下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手指下移,缓缓解开了自己的睡衣扣子。
阮绵的脸色终于变了。
只见那衣襟敞开,露出了里面几根缠在身体上的细细链条。
就像一个镂空的披肩,搭在他的锁骨和快速起伏的胸前,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那细链上甚至还镶着一颗颗细小的碎钻,更衬得那肌肤如玉,因为此刻的紧张羞耻,还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美色当前,阮绵的呼吸忍不住有些发紧。
步峥的脸已经变成了蒸汽机,连眼尾都泛起了嫣红。
他细长的手指不安的攥紧又松开,见阮绵始终一脸严肃的一动不动,好想下一刻就哭出来。
阮绵虽然答应了与他在一起,对他也很好,但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让他总感觉两人不像是情侣,倒像是拜把子兄弟。
人啊,总是贪心不足,之前觉得阮绵能跟他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求了,可是等阮绵跟他在一起了,他又总是想要再进一步、再亲密一些。
他没忍住,再次上网求助,忽略一堆劝他遇到渣男要迷途知返的评论,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正经出主意的。
对方说可以以色诱之,如果另一半连他的身子都不馋,那铁定是不喜欢。
他深以为然,于是偷偷准备了好久,又费了很大的力气找到了一些女生点赞特别高的视频想去学习一下。
后来发现自己没有跳舞的天赋,只能退而求其次,像做贼一样偷偷订制了个视频中的那种身体链,今天刚刚拿到。
因为紧张,他在做饭之前又翻了视频,想要偷学一下亮相角度,也是因为紧张,忘了退出APP就直接按灭手机扔在了一边,这下可好,还没等今晚的惊喜华丽亮相,就被手机给暴露了。
现在惊艳亮相啥的就不用想了,绵绵不把他当成个猥琐的变态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这算啥?一手好牌打稀烂?
就在他合拢衣襟想要再垂死挣扎的狡辩一波时,阮绵突然对他伸出了手,将他刚虚虚合起的衣襟拉开了。
微凉的指尖轻触在光裸的皮肤上,引起小范围的战栗。
步峥打了个抖,刚想好的狡辩之词也给忘记了,只能有些结巴的道:“绵绵,我……真的只是想学习……”
阮绵没说话,只是微微倾身,手掌绕到他的颈后按住,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步峥一愣,整个呼吸都顿住了,接下来的话也被吞了回去,身体随着她的力道一点点的被按倒在了沙发上。
--纯洁线--
晨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床上时,熟睡的人还没醒。
步峥侧着身子,半边脸埋在被子里,手搭在身边人的腰上,额头顶着她的颈窝,长长的睫毛乖顺的搭在下眼睑上,打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呼吸清浅,看着人畜无害的。
阮绵看了会儿天花板,又垂下眼去看了看他的发顶,良久,才伸出一只手推开他想要起身。
还在睡着的人无意识的伸手去搂她,轻轻的在她的肩颈处嗅了嗅,唇角带着一点笑意,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美梦。
阮绵看了他一会儿,终是没有再动,再度合上眼睡了个回笼觉。
昨夜闹得太晚,直到天快亮才合眼,就算是她,也感觉到了疲惫。
回笼觉挺香的,就是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不敢过多打扰,还在苦苦等待老板回话的李溪:“……”
直到会议时间都快到了,老板却依然不见踪影,李溪终于忍不住给老板打去了电话。
依然是老板娘接的。
然后老板娘问他:“他在睡觉,我晚些送他去上班,你有什么事?”
李溪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您还记得,昨晚我说的会议时间的事吗?”
阮绵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直接坐起了身,对这位助理先生产生了歉意:“抱歉,他……昨晚有些事耽搁了,忘了给你回电话,时间还来得及吗?”
纯洁但有女朋友的李溪马上对“昨晚有事”做出了合理的猜测并在脑中自动生成十万字小文章,脸上挂起一抹自己也未察觉的迷之微笑,语声中带着浓浓的使命感:
“阮小姐不用担心,并不是重要会议,挪到明天也是一样的,让步总注意身体,公司的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挂断了电话,阮绵再次陷入沉思,紧接着就与刚刚被她的动作弄醒,一脸迷茫的步峥对上了目光。
青年微抬起头看着她,眼神迷蒙,格外殷红的唇微张着,几缕碎发乖顺的搭在额前,看着竟有几分温软。
步峥看了阮绵半晌,先是不自觉的笑了笑,才终于想起了昨夜的事,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云,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绵绵,你怎么醒了?”
阮绵抬手拨了拨他额间的碎发,俯身在他的眉心处轻轻亲了亲,声音带着温柔:“起来么?”
步峥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手不自觉的扶上了她的肩,入手一片滑腻,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但他在如此意乱情迷的时刻,还牢牢的记着一件事:“你是饿了吗?我今天起晚了。”
阮绵轻捻了下他的耳垂:“还好。”
步峥的脸顿时红得更透,他将阮绵往被子里一按,将四周都压好,将人牢牢的包在里面,这才略显忙乱的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同手同脚的往外走:“你累了,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
阮绵没有再起身,只是悠闲的躺平,好整以暇的看着步峥一件件的穿衣服,满脸通红的往外走。
结果那人走到门口,想想又折了回来,走到床边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声音柔和得能掐出水儿来:“绵绵,我爱你……”
阮绵从被子里拿出一条胳膊,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步峥握住她的手,脸颊在她的手心里轻轻蹭了蹭,就又将那只手塞回被子,再次起身出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步峥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情绪之中,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柔和了许多,看一眼都觉得如沐春风。
他本来长得就招眼,这样一股子可以媲美柔光滤镜的气质一叠加,那效果就更震撼了,就连公司里原本看他看得习惯了,对美色有了些免疫功能的员工们都有些扛不住。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他的气色看着也好了很多,神气红润,目有神光,连皮肤都格外通透。
人都说老板一朝铁树开花,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有燕阳羽看出了门道,私下里问阮绵:“你跟他双修了。”
他也不须阮绵回答,又咂咂嘴:“功法不错。”
阮绵抬手不住的揉着额角:“我筑基了。”
燕阳羽一惊,这才认真感受了一番她身上的气息:“好快,我以为你还要两三年。”
阮绵的身子靠回椅子里:“我也以为还要两三年。”
燕阳羽沉思:“我就说,如今天地灵气稀薄,双修之法不失为一条修炼捷径,只是你之前一直不肯用……都说纯阴之体是最好的双修炉鼎,传言果然不虚。”
阮绵皱起眉头:“他不是炉鼎。”
燕阳羽绝无对他人伴侣的轻慢之意,连忙改口:“我知道,我没说他是,只是以前听说过与纯阴之体双修,修炼事半功倍,所以这种体质才会让人如此的趋之若鹜。
你与他能够两情相悦,确确实实是捡到了宝。”
阮绵:“是你认识的那个合欢宗弟子说的?”
燕阳羽点头,又想起旁的:“那他呢?既然你受益如此大,他必不可能没有修炼资质,你可为他测过灵根?”
阮绵也点了点头,面色却很凝重:“这里找不到测灵根的法器,我通过探灵之法也只能确定他有灵根资质但不能知晓属性,便引导了他引气入体,激发他的灵根再行探查,是木属天灵根。”
燕阳羽有些惊讶了:“天灵根?”
阮绵再度点头:“他经脉宽阔通达,灵根纯净,体质也纯澈通透,是最好的修炼之体,若非是身处现在这个环境,这等体质必是能引起各方哄抢的绝顶天骄。
只可惜他活在当下,别说天材地宝、洞天福地,便是最末等的修炼资源也无,注定是要暴殄天物。”
燕阳羽沉默了一下,安慰她道:“你也不用这样惋惜,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他虽然没有天材地宝、洞天福地的供养,但他身边有你,岂非已经是最宝贵的机缘?
你前生曾经修为登顶,博览整个宗门藏书阁,各方功法都有涉猎,连双修功法都是最好的,为他量身打造一套适合他体质的修炼法门想来不难。
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知道一个有道侣、有顶级双修功法的纯阴体质意味着什么吗?
只要你不依仗修为压制采补他,他的修炼就不用愁。”
阮绵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愧是合欢宗的人带出来的,你别的不行,对双修倒是研究透彻。”
燕阳羽叹气:“我不过是有幸得人指点几句,所知又能有多少?修炼上的事,你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他资质不好你要担心,资质太好你又会觉得他生在当下没有发展空间,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很不错,总比灵根驳杂难以修炼要好得多。
他之前神魂受损严重,虽然看起来已经一切如常,可实际上神魂创伤却是裂痕难补,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不遗余力的助他增长修为,从而使他的元神更加凝炼。
他缺失的元神难找,但至少现有的这些要帮他粘牢了,否则他不但走无常的公家饭碗砸了,只这一世也是寿数难长。
双修也好,丹药也罢,只要能堆起修为就不能计较手段。
至于根基扎不扎实……根基这种事,是要建立在有命的基础上的,不是吗?”
阮绵闭了闭眼睛:“我知道。”
她轻吐出一口气,才再次抬眼去看燕阳羽:“于又菱不是要进新组了吗?你不用跟着?”
提起于又菱,燕阳羽的神色柔和下来:“跟的,我们明天走,今天回来也是要跟你说一声,这次进组,可能要一阵子才能回来。
取景地有好几个,个别地方信号可能不太好,你给我画几张传讯符,防备有事联系不上。”
阮绵点头,直接铺开黄纸朱砂开始画符。
燕阳羽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声音温和下来:“多谢你帮我找了古武世家的人给阿菱当助理,在我不方便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不至于心慌意乱。”
阮绵看了他一眼:“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一刻看不见她就心慌,但她的工作性质,注定你不能时时刻刻都跟着,找个女性高手以助理的名义跟着她,你也能放心些。
人是通过道教协会那边联系的,品性不错,身手我也试过,虽然不能跟我们相比,但在普通人之中也是可以横扫了,一般情况足以应付。
不过古武世家的人高傲,肯做个艺人助理,其实也是冲着你来的,希望能从你身上学到点什么。”
燕阳羽轻笑:“冲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客串凤云台的时候浪得太过,不系威亚就高来高去,才被人家行内人注意到的么?”
阮绵收了笔,将几张符箓递给他:“谁知道现在的人看个剧,连个客串的配角都不放过,逐帧的抠细节。”
燕阳羽收起了符箓,又去找岑云生说了会话,才溜溜哒哒的走了。
阮绵看了看时间,嘱咐了冯玉一句,拿上车钥匙打算去接步峥下班。
冯玉笑眯眯的应了一句“放心”,就又垂头研究阮绵今天新教给她的阵法。
按阮绵的话说,冯玉这个弟子绝对听话,也很刻苦,悟性也很不错,只是长处和短板都特别明显。
她对符箓一道完全不开窍,但对术法和心法的掌握却非常快。
因为这一点,她对于自己天赋瞳术的运用进展几乎让阮绵惊讶。
而阮绵教给她的一些风水术数她也学得得心应手。
最近她痴迷起了阵法,只是进度很一般,虽然不像符箓一道那样吃力,但却明显没有之前学术法时那么轻松了。
她有天赋瞳术,若能辅以阵法,一定很有威力,至少她精通此道之后,应该没有任何阵法能困得住她。
阮绵始终坚信,弟子的天赋重要,态度却更重要,再好的学习天赋,若是态度不端正也只是枉然,再聪明的脑子也得肯学肯练才能融会贯通。
冯玉的刻苦放在那里,哪怕她并不惊才绝艳,阮绵也愿意在她的身上花费更多耐心。
更何况她并不笨,只要不学符箓,她的领悟力是很好的,她只是……有些偏科,技能点有点偏。
但是没关系,这世上又有多少全能型选手呢?
有一样登峰造极就可以成为一代宗师,至少能让她有自保和保护家人的能力。
更何况不止是修炼刻苦,店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冯玉在操心,她几乎不会请假,每天都在店里待着,原本阮绵的办公室几乎都是她在用,而阮绵这个店主却很少进去,都是在外面摸鱼。
正是因为有她在,阮绵才能那么自由的想去哪就去哪。
相比之下,小谢就属于是天赋型选手,只可惜他身为谢氏掌权人,平时杂事缠身,可以挤出的修炼时间相对要少很多,因此在实战上,反而是冯玉更胜一筹。
对于这两个弟子,阮绵是满意的,她相信,就算是前世宗主的那几个亲传弟子也没有她这两个弟子这样贴心。
刚走到门口,阮绵的手机就响了。
她轻轻笑了笑,八成又是步峥,这家伙粘人得很,一天能打八百个电话。
然而这次并不是,阮绵轻皱了下眉头,接起电话:“爸,怎么了?”
阮修诚“嗯”了一声:“小筝啊,有个事儿,上次洪家宴会,爸带你见过几位朋友,其中有一个让你叫金叔的,你还记得吗?”
阮绵回想了一下,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位体型高壮的男人:“记得。”
阮修诚:“他有个儿子,刚上大二,前段时间跟同学出去玩,回来之后就总是说冷,又说腿疼,去了好几个医院请了很多专家会诊都查不出毛病,现在已经不能下床了,人的精神也有些恍惚。
你金叔什么办法都想了,全都没有用,就怀疑是不是撞了邪,听说你有本事,托我问一问你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阮绵:“有这个可能,具体的我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阮修诚:“行,那你给看一看吧,你金叔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这几天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阮绵“嗯”了一声:“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
阮修诚:“你在店里等着,我来跟他联系,让他家派车去接你。”
阮绵无奈的笑了一声:“行。”
为人父母的心理,她现在也算是摸透了一点,哪怕孩子已经不小,哪怕明知她有什么样的本事,却还是总是忍不住把她当成小孩子一般对待,什么事都想安排妥当,连她在家里吃个橘子都想帮她扒皮。
她前世生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爱护,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所以很多时候她也就由着他们,很显然双方都乐在其中。
她挂了电话,又打电话跟步峥说了一声今晚不能去接他了,让他下班自己回家。
结果这货挂了电话就飞奔而来,比金家的人还快。
当金家的司机带着一位身形娇小的贵妇人客客气气的进店请阮绵的时候,他茶水都喝完一杯了。
于是阮绵只能带上这只跟屁步总。
金家小少爷叫金嘉泽,来的这位贵妇人是他的母亲。
金家夫人亲自来接,倒的确是诚意十足。
这位金夫人虽然衣着不凡,却是一脸的憔悴,脸上甚至连一点遮掩的妆容都没有,明显是因为儿子的病情操碎了心,什么也顾不上了。
司机也明显是金家的老人了,提起家里小少爷的病,满脸的担忧不似作伪。
阮绵问了几句金小少爷现在的情况,金夫人说的跟阮修诚说的都差不多。
她说起儿子一直喊腿疼,疼得满身冷汗,不由得转过脸去偷偷抹了下眼角。
身为人母,眼看着孩子受苦却无能为力,显然让她非常难受,只恨不得以身相替。
车子开进了一家私立医院,一停稳,马上有一队人上前迎接。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精明干练的劲头,他的态度十分客气,引着阮绵两人上楼。
像总统套房一样的病房内,与阮绵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宏义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青年,眉目很是俊朗,只是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是紧皱着眉头,额头带着薄薄的一层冷汗。
现在天并不冷,他的身上却严严实实的盖着一床厚实的被子。
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处,边角都压得死死的,只露出一颗头来。
看见阮绵进来,金宏义马上站了起来,几大步迎上了上来,显然等得很心焦。
双方顾不上寒喧,只匆匆打了句招呼,阮绵便走到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人,又掀开被子和宽松的病服裤腿,看了看他的腿。
只见那双腿光洁完好,没有任何外伤与病变,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是他小腿的肌肉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明显是疼痛的表现。
金夫人看着儿子难受的样子,受不住的再次扭过身去,悄悄用纸巾擦了擦已经红肿的眼睛。
金宏义在一旁解释:“他疼得厉害,实在是受不了,医生给他打了止疼药,效果却是不理想,只能用了镇定,想着睡着了许是能好些。”
他又强笑了笑道:“听阮总说,这个时间侄女你该是已经回家休息了的,却是因为我家小子的事又跑了一趟,连步总也给惊动了,回头金叔请你们吃饭,补偿你们的辛苦。”
阮绵实在不愿应对这些客套,便抬头看了步峥一眼。
步峥马上笑着接过话头:“金总说的哪里话?两家的交情放在那里,绵绵接到电话也是着急,不来看一眼,哪里能安下心休息?”
阮绵将交际的事丢给步峥,一言不发的掏出一张符纸“啪”的一声拍在金嘉泽的胸口,又抬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
金嘉泽浑身一震,竟是猛的睁开了眼睛!
金夫人见状,急忙想要上前,步峥一抬手,金宏义一把拦住了老婆,声音极轻的道:“别急。”
金嘉泽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好一会儿才聚焦,他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床边,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你……”
阮绵直接问:“腿还疼吗?”
金嘉泽一愣,脸上很快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之色:“不……不疼了!”
金宏义夫妻一听,也是喜出望外,看向阮绵的目光顿时变得感激且热切。
阮绵点了下头,完全没有要委婉的意思:“你身上的不适不是生病,而是招邪,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不可有丝毫隐瞒。”
金嘉泽一愣,脱口就想说胡说八道。
知子莫若父,金宏义一看他的神色变化就知道这兔崽子即将出口的不是什么好话,当机立断抢话道:“让你说你就说,敢瞒一个字,揭了你胸口的符你就得继续疼着!”
金嘉泽这回是真的愣了,他爸怎么也跟着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了?他们家人都是不信这些的啊!
什么符?
他往自己的身上一看。
好嘛,胸口上一只黄符纸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金嘉泽:“……”
金夫人好不容易看到儿子脱离了腿痛的折磨,唯恐他不知天高地厚胡说八道惹恼了阮绵不管他了,马上也跟着帮腔:
“是啊小泽,这位是你阮家姐姐,她问什么你就照实答,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游戏账号全卖了!”
金嘉泽瞪大了一双因为病痛折磨充满虚弱感的眼睛。
真是他亲妈啊,最知道怎么治他最有效,专往他死穴上戳。
他倒是识时务:“妈你说什么呢?问几句话而已,也是为了给我治病,我有什么不配合的,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金夫人见他老实了,微微松了口气。
阮绵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用闲聊的语气问:“听说你前阵子跟同学出去玩了?”
金嘉泽点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对,我们寝室四个男生一起去的。”
“去哪儿了?在外面过夜了是吗?”
“余安山,我们去那儿看日出了,当天早上出发,晚上在山上露营,第二天中午下山回来的。”
“你们在山上的时候都干什么了,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吗?”
“没有,我们找了个平地支了帐篷,带了食材吃了烧烤,晚上围着火堆说了会儿话就睡觉了。”
“那天晚上,你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比如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金嘉泽皱眉想了想:“没有啊,跟我一个帐篷的是寝室的老二,他睡觉打呼噜,我跟他一个屋睡习惯了,不会影响睡眠,但他噪音太大,我只要跟他睡一起,做梦都是打雷,除了呼噜声啥也听不见。”
阮绵:“你开始觉得冷,是下山之后,还是那天晚上就开始了?”
金嘉泽仔细回想,脸色变了变:“那天晚上……我以为是山里晚上特别冷,没太在意,但下山回家之后,也还是冷……”
阮绵:“除了冷,你这些时日想来也是噩梦缠身,可是经常会梦到一名男子问你要什么东西?”
金嘉泽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阮绵不理会他的反问,继续发问:“当天晚上睡觉之前,你都做什么了?任何轻微异常的事都说一说。”
金嘉泽的态度已经不再只是伪装出来的老实,回忆也明显卖力了许多:“我……我们要自制叫花鸡,我负责挖坑垫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