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绵更不用说了,火属性的灵根修者,眼看就要筑基,可旺不死他们。
那两人在洞里看了一圈儿,显然对人数很不满意,最先进来的人抱怨:“忙活一天,才这么一点人,还不足预想的一半,再有两个多小时就到时间了,那几个人也跑了,简直步步都不顺!”
林观主的声音依然很冷:“我早就说过,风水界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样,变数太大,不可能那么好抓,你们一意孤行,就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那人一声冷笑:“我们倒是不想一意孤行,可是现在刀架脖子上,又有什么办法?你只管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还有,灵薇那边,你最好也劝一劝,她被雪梅宠坏了,娇纵任性,做事不过脑子,什么人都敢扣,要是她今晚不及时把人交出来,耽误了大事,你们可担不起责任!”
林观主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明知道她不听我的,我劝她能有什么用?”
那人“哼”了一声,小声说了一句“废物”,抬脚离开了山洞。
林观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出去了。
洞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几具行尸在洞口守卫。
阮绵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在人群中看到了特安局的矮个子刘启。
刘启冲她笑了笑。
她轻点了下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奚路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四十多号人,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这些人并没有都昏迷,有一部分已经醒了,倚坐在那里,眼神同情的看着新来的。
阮绵被绑在身前的双手一使力,那不明材质的黑绳顿时崩断了,接着她两手抓着脚上的绳子,两手一分,绳子断开,恢复了自由。
醒着的几人无声的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脚上的绳子。
这么容易的吗?他们明明记得崩不断!
他们心怀侥幸暗暗使力,脸都憋红了,绳子却是纹丝不动。
很好,绳子没问题,是人有问题。
这种用来捆他们的绳子绝不是普通绳索,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筋皮里面掺着肉眼可见的大量金属丝,非常坚韧,应该是特地为了绑他们这些异于常人的高手准备的,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挣脱得开。
然而现在一群大老爷们像被捆猪一样捆得动弹不得,面前这个身形纤瘦的女生却徒手就把特制绳索扯开了!
这合理吗?
不,一定是因为是对方是个女孩子,用的绳子跟他们的不一样!一定是!
怀抱着最后倔强的风水界青年新星们看着阮绵起了身,走到那个跟她一起抓来的小伙儿身后,两手抓着绳子一扯。
绳子断了。
青壮年们的自尊也断了。
他们默默的流下了窝囊的泪水。
行尸不是人,它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让里面的人出去,至于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却是无从分辨。
于是阮绵就在守门行尸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接一个的揪断了捆人的绳子。
得到自由的人也马上默默的帮同伴松绑,可是他们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徒手扯断绳索,只能老老实实的解索扣。
一个青年憋红了脸吭哧吭哧的鼓捣半天,刚刚解开一个人的手,抬头一看,阮绵已经将所有人的绳子都扯得差不多了,回头见他解救的人脚还没被打开,又转回来随手一扯。
带着淡香的女生从身边走过。
青年石化了,青年裂开了,青年陷入了自我怀疑的自闭中不可自拔。
阮绵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生的五官长得与刘成很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刘成的儿子。
不过看着胆子不太大的样子,瞧瞧,都快吓哭了。
她迅速解开了所有人,有中了尸毒昏迷的顺手将尸毒逼出,单纯被打昏的就灵力化针照着人中刺下去,保管一个激灵就醒来。
拾掇了一圈儿,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捡起散在地上的绳子胡乱往手脚上一缠,装出依然被捆着的假象,并抬头向其他人扬了扬下巴。
其他人收起呆滞,连忙学着她的样子伪装没有脱困。
大家装昏迷的装昏迷,泪流满面的泪流满面,一片凄风苦雨,气氛十分低迷,后面又有人进洞看过,完全没有发觉异常。
也许是“放宽了条件”的缘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续又有人被行尸丢进来,不再仅止于精壮的青年,几个四十来岁的也被夹杂其中。
阮绵就像一个拆绳专家一样,进来一个就将人家刚捆好的绳子搞断,人弄醒。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一番,彼此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又躺回地上装死。
不出所料,特安局的几个人都陆续被丢进来,就连身为女生的郁丹也在内,她可不是修者,也没有火灵根,看来他们的条件确实“放宽”了不少。
几位同事进行了一番眼神的交流,看到阮绵徒手扯绳子,眼睛都瞪圆了些。
怪不得谢头儿让他们都听阮绵指挥,真是个狠角色,他们几个只怕没一个是人家的对手。
步峥醒来时,那搅得人想死的头痛终于停止了,只是脑中画面依然纷乱,前世今生乱做一团,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妄。
他忍不住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努力梳理着乱七八糟的记忆,然后他看到了记忆中最深刻却也最不想面对的片段。
他看到了鲜红的血,到处都是血,红得刺眼,冲入鼻间的血腥味刺得人胸中闷痛,几乎无法呼吸。
有人躺在血泊中,整个人都被血浸透。
他甚至无法分辨那是不是“整个人”,因为那人的身体几乎被剁碎了,难以拼凑完整。
那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可以随时交托后背的生死之交,他来得太晚了。
无法抵御的痛苦涌上心头,他眼中涌上泪来,冲出口的声音嘶哑“云生……”
一个女声蓦然在身边响起:“醒了!大小姐!这人醒了!”
一个长卷发,妆容精致的女生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人,眼睛微微亮起。
男人的眼睛还未睁开,但姿势由原来的平躺变成了侧身,一滴泪珠要掉不掉的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颤颤巍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替他拭去。
他的手修长白皙,手掌不是很宽,但手指却极长,指甲圆润,指尖透着淡淡的血色,就那样搭在床边,又猛 的攥紧,绷紧的手背上细腻的肌理和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一条细细的金属链子缠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锁在床头墙上探出的铁环中。
要不说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呢,一件控制行动的工具放到他的身上,竟生生被衬成了艺术品,那普通的链子看着也精致了起来。
原本守在床边的佣人赶紧让开位置,孔灵薇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难得露出几分温柔:“喂,你醒了吗?”
步峥眉头蹙起,呼吸略显粗重,微湿的睫毛轻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视线渐渐聚焦,看到了床边陌生的女子。
混乱记忆的冲击让他的反应略迟钝了一下,开口时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一丝微哑:“你是谁?”
孔灵薇脸上笑容更大,声音也更软,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替他抹去睫毛上的湿润:“你不要怕,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步峥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动作间铁链轻响,他的目光一凝,看到了扣在自己腕间的链子,再抬头时,目光凌厉了许多。
一向娇纵的孔灵薇被他这样看着,竟也不生气,还好脾气的安抚:“你也不用生气,只要你乖乖的,肯定不会一直锁着你。”
步峥手撑着床坐起身,环顾了一圈自己所处的这个处处透着奢华的房间,目光又投到孔灵薇的脸上:“你可能,锁不住我。”
他的气色还是不好,唇上血色淡淡,苍白的脸色衬得眉目间墨色更浓,虽然看着很不健康,却又平添了一抹薄瓷般的易碎感。
孔灵薇看着他的脸,一点也不介意他态度上的不恭顺,刚想再说些什么,放在外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身边的佣人忙小跑着去拿了过来。
孔灵薇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接起,起身慢慢踱步到窗边:“喂,舅舅。”
“嗯……没错,在我这,我喜欢就留下了,有什么问题吗?”
“纯阴又怎么样?不就是个人,我留下怎么了?你们那边要用,再去找一个就是了。”
“我们能找到这一个,就能找到下一个,再说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他,这个不是临时发现的么?把原来那个抓回来不就得了?”
“那几个人跑了又怎么了?饿成那样根本跑不出山,肯定还在山里,你们去找回来不就得了,非得从我手里抢这一个人吗?”
“我不,我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合心意的,还毛都没碰着呢你就想要走?我妈知道你这么欺负我吗?”
“我妈宠着我,因为那是我亲妈,你是我亲舅舅吗?”
“呵,我那个爸不是厉害吗?让他去抓啊,总盯着我手里的干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冷着脸甩手就将手机顺着窗口扔了出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并不是孔家的老宅,而是她名下的一个房子。
位置偏僻安静,是她专门用来玩乐的地方。
孔灵薇其实也知道这个人很重要,私自带走是闯祸,因此并不敢带回老宅去,但是她从小受宠,任性惯了,明知道闯祸也敢干,就是心里知道母亲会护着她。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就算她闯了祸,家人也不会把她怎么样,闹大了还要给她擦屁股。
第191章 他不应该
孔灵薇是个颜控,喜欢漂亮男人,喜欢各种类型的漂亮男人,虽然她还年轻,但也算是万草丛中过了。
只是以往从没有哪个人能像这个男人一样,只一眼就摄住了她的心神,全身上下,没有不合她心意的地方。
如此合胃口的男人,万中也无一,让她怎么舍得送出去。
再说了,这样好看的人,用来当祭品沉湖,简直是暴殄天物。
至少要先让她尝过(划掉)。
孔灵薇将手机一丢,任由她的舅舅在电话那边无能狂怒,刚想回身,却攸然被一根细细的铁链套住了脖子!
她一惊,刚要喊出声,那链子就猛的勒紧。
她的嘴巴张开,却无法发出声来。
本该被锁在床上的美人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耳边:“现在,听你舅舅的话,他想让你将我送到哪里就送我过去吧。”
孔灵薇两手抠着几乎陷进脖颈中的铁链,艰难的偏过一点脑袋,转动眼珠。
她看到步峥一手抓着链子,一手捏着本守在床边那个佣人的脖子,正神色冷冽的看着她。
那只刚刚被她在心中盛赞的、细长漂亮的手此刻正牢牢的扣进佣人脖颈的肉里,将那佣人提在手中。
佣人徒劳的扒着他的手,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她的这张床是特制的,也并不是第一次锁人,那个固定链子的铁环是打在墙中的,链子虽然细,却不是普通货色,别说锁个人,就算锁头牛也绝对挣脱不开。
这个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困,还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的?!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知道那几个快饿抽了的废物祭品是怎么跑出去的了。
等到被步峥带着转过身,她才知道了他是怎么脱困的。
只见床头墙上埋在墙里的铁环被生生拔了出来,墙皮都掉了一块。
怪不得刚才听到身后“啪嗒”一声轻响,可惜当时她没有在意。
不能怪她不在意,身后有活人,弄出点响动太正常了,况且响动也不大。
谁能想到一个饿了至少一天一夜、被锁起来,旁边还有人看着的人能在一瞬间暴起制住佣人,连链子都给硬拽下来了!
孔家有自己的特殊性,她自小接触过很多能人异事,可是不说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单说这个看起来一碰就碎的美人他不应该……
他明明睡着时脆如薄瓷,醒来时长睫带泪,她说话都没敢太大声,怕把他给震裂了,他怎么能……
作孽啊。
时间将近午夜,外面的声音更多更杂了起来,山洞里自阮绵他们之后,陆续又被丢进来十来个人,先前昏迷的人也“渐渐醒来”了不少。
阮绵当然也“醒了”,一直靠墙坐着。
那个和林观主一起来回进来察看的男人她眼熟,是上次去孔家给那位老太爷看病的时候站在床边的中年男人。
特安局的那个女生郁丹在他们出去后悄悄跟她说,那是孔兴贤的孙子,叫孔睿锋。
接着她还详细说了孔家主枝的现有人员和关系。
孔家是孔兴贤白手起家的,他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叫孔明旭。
孔明旭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孔睿锋,就是一直守在这里管事的男人,女儿叫孔雪梅。
孔睿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孔思博已经结婚,小儿子孔飞宇是个浪荡子,一直不肯成家,因为家世和不错的皮相非常玩得开,而且没有底限,几乎是夜夜新郎。
孔雪梅一直没结婚,但她有一个女儿,就是之前孔睿锋电话里提到的孔灵薇,而孔灵薇的父亲就是青霞观的林观主。
孔雪梅没跟林观主结婚,但也没跟他断了关系,一直拖拖拉拉的吊着他,孔灵薇也不承认这个父亲,这位林观主一直像个孔家编外人员。
做为家中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孔灵薇非常受宠。
孔明旭在自己的一儿一女中更偏爱女儿孔雪梅,孔雪梅又爱女如命,从小孔灵薇在孔家就是横着走的状态,要什么都没有不被应允的,算是孔家小辈里性子最骄纵的。
阮绵一直安静听着,直到她说到孔灵薇,才淡声问了一句:“哦?她有多骄纵?”
郁丹明显对孔家这些人的资料了如指掌:“她倒不算是天生坏种,但是从小霸道惯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必须弄到手。
而且……她的私生活很有些混乱,她母亲孔雪梅是个不婚主义,但喜欢享乐,除了林观主之外,还养了很多小情人,从她的少年到中年时期,几乎无法统计具体数量,现在有固定身份的情人就有十六个。
孔灵薇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生活习惯,只是她更霸道一些。
孔雪梅养情人还讲究个你情我愿,她却不管这些,只管自己喜不喜欢,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她有一个城边别墅,专门用来‘调教’被她看上却不肯听话的人。
只是她的口味很挑,看得上眼的无一不是美男子,数月前她因为调教手段过激弄死过人,只不过孔家出手将她摘了个干净,推了个喽啰出来顶罪,就连受害人家属都不肯再追究。”
阮绵的手缓缓握紧,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郁。
这时,外面突然吵嚷起来,阮绵凝神去听,听到孔睿锋的声音响起:“你真是被你妈惯坏了!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把人送来!我派去的人你也不理!”
阮绵眉心一动。
一个女声跟着响起:“差不多得了大哥,路那么远,就算从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出发,也差不多得这个点儿,薇薇哪里耽搁了?”
不用说,这位护女狂魔一定就是孔雪梅了。
孔睿锋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就惯着她吧!早晚要闯出大祸!”
第192章 人数够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劝道:“好了爸,人都已经送来了,就别说薇薇了,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开始吧。”
孔睿锋重重的“哼”了一声,显然心情很不美丽,又挑刺道:“这个司机怎么这么脸生?信得过吗?”
孔雪梅冷笑:“今天事情确实不顺利,但大哥也别把气都撒孩子身上吧,临时开出的山道不好走,薇薇换个司机也不行吗?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就把他放百人阵里,正好人数还不够。”
“好了雪梅,别生气,正事要紧。”这是林观主出来打圆场了。
孔睿锋显然快要被气炸:“正事?!七个带阴命格丢了六个,百人阵的人数也不够,怎么办正事?!”
一个陌生沙哑的声音带着一副不死不活的厌世语调慢悠悠的响起:“没关系,这个纯阴被追回了就好,十个半阴也抵不过一个纯阴,有他坐阵眼勉强也行了。
至于百人阵,人数虽然还差一些,但也有大半了,剩下的只能用普通人凑数,人很快也能到位。”
孔睿锋显得有些焦躁:“那葛大师,还有多长时间起阵?”
那个厌世的葛大师回答:“半个小时,可以开始布置了。”
阮绵凝神听了一会儿,淡淡蹙眉:“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郁丹不解。
阮绵目光幽幽的看着洞口:“你刚才说孔灵薇性子骄纵,应该不是个喜欢忍气吞声的,可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郁丹睁圆了些眼睛:“你能听见他们说的什么?”
阮绵垂目看她:“你听不见?”
郁丹深深的叹气:“听不清。”
这个山洞到外面还有一条不短的隧道,人在户外说话,声音本就散,又隔了这么远,除了孔睿锋的几声咆哮,正常音量的谈话是听不见的。
可是人家阮老板就能听见,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看谢头儿的意思,是有心想要吸收这位阮老板进特安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能,他们可就多了一员猛将。
外面的孔睿锋对这位厌世葛大师的态度特别积极,听他说可以布置,马上就应了一声,又说:“路大师,让你的行尸去里面提人吧。”
嗯,他对这位“路大师”也挺客气的,看来也是个重量级的人物。
那位路大师没有应答,但很快就有行尸进来扛人。
洞里的人现在手上绳子两头都是自己抓着的,脚上的也是胡乱缠着,拿脚使劲勾着的。
被行尸扛起的时候,他们努力用脚夹住绳头,嘴里配合着“虚弱的”骂骂咧咧。
很快,洞里洞外骂声一片。
不过孔家人和几位大师并不在意。
左右这些都是祭品。
谁会在意死人说什么呢?
很快,这些人就被行尸们在那个小湖旁的空地上扔做一堆。
一个小青年被扔下来的时候脚没夹住,绳子差点散了,旁边一人眼疾手快的扑到他的脚上,嘴里还在暴躁的骂:“谁TM推我?不要命了?”
身边人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
奚路一看,是那个长得跟刘成特别像的小青年。
啧,刘成的儿子还挺机灵。
阮绵从一出山洞目光就在各处扫视,很快就看到了停在空地旁一辆跑土路跑得灰扑扑的大SUV。
车子开着顶灯,但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副驾驶没有坐人,后门开着,一个衣着华贵身段儿不错的女人站在打开的车门边小声跟里面的人说着话,柔和的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
透过这个女人的背影,依稀能看到靠外侧坐着的一个女生,因为被拦住了大半张脸,长相看不清,只是好像心情不太好,话很少。
再往里就被挡住看不见了,只隐约看到有个人影,看不清是不是步峥。
那人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更没有出过声,很可能还在昏迷中,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特安局的高个子李轩观察过四周,回头去看阮绵,却见她的神色冷然,看着那辆车的方向,眼底透出一股子杀气。
自从见面,这位阮老板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身上连一丝丝紧张感也看不见,这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么阴森可怕的表情。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辆车,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大概也知道那辆车里送来了一个关键人物,看阮绵的反应,应该是认识。
这个山谷中看着人影绰绰,其实大部分都是行尸,并没有多少活人。
孔家做这件事,除了主持阵法的几位大师,就只带着很少的几个保镖,都是他们的心腹。
现在阵法开启在即,游荡在外的尸兵都被召唤回来了,层层僵立的站着,破破烂烂的看着很阴森。
而在这时,一辆大货车开了进来,两个保镖马上走了过去,待车子一停稳,就上前打开了车箱。
一个又一个行尸快速跳入车箱,又扛着人跳下来,走到湖边的人堆处,将人扔下去,运下来的人得有四十左右,都是普通人,清一色的年轻力壮的男子。
湖边的风水师们一见,气得咬牙,一片骂声此起彼伏,比之前还要激烈得多。
孔睿锋看了一眼,沉声道:“这回人数该够了。”
一个一身唐装的的老者说了一声:“嗯,开始布阵吧。”
听着这把子带死不活的腔调,是那个葛大师无疑了。
行尸可以执行简单的命令,但是一些精细的事却是做不了的,它们退到一边,僵直的站着。
如果有人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其中一具行尸虽然乱糟糟的,但特别干净,身上也不臭,与其他行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它所站立的位置周围几步远都没有行尸,像是孤立,更像是惧怕。
可惜他们太过于相信那位路大师的能力,更不屑于细看这些个死物。
葛大师发了话,他的身后马上走出两个年轻人,想来是徒弟之类的。
他们走到湖边的人堆边,一人随便抓住一个人按住,另一人将他身上的衣服一掀,拿着一根蘸着鲜红颜料的毛笔就开始在他的胸口写写画画。
被抓住那人破口大骂,两人也不理,只是自顾自的忙活自己的事。
第193章 尸王
阮绵坐在外围,就在那人身边不远,她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笔尖的走向,突然扔了绳子抬手指了一处:“画的不对,基本功练得不太行。”
那人一愣,继而大惊,刚想扬声,就被阮绵一个手刀砍到脖子上,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那个帮他按着人的小徒弟眼见变故,还未来得及示警,就被身后一人击倒了。
击倒他的正是因为有点少白头显得很有个性的林正青。
他在两人的注意力被阮绵吸引走的一瞬挪到那人身后,阮绵前脚动手,他后脚就来了个偷袭。
这边有了变故,山洞前的人自然很快发觉,孔睿峰扬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四周的狗腿子保镖马上向这边跑来。
阮绵单脚在地面上一蹬,却没有理会奔过来的人,身形如同箭矢一般疾奔向那辆车。
与此同时,车上的步峥猛然睁开双眼,原本抵在孔灵薇后背上的手闪电般扬起在她的后颈一敲,她吭都没吭一声就软倒在了车座上。
孔雪梅一惊,一声惊呼还未出口,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人,一把扣住了她的咽喉。
步峥五指成爪,已经探到近前的手收了回去。
他看见阮绵,还未来得及高兴,看见她另一只手的起势,连忙出声阻止阮绵击杀前座的司机:“绵绵别杀,自己人!”
阮绵不认得这个年轻的司机,但步峥既然说是自己人,那就是自己人。
她的目光将步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完好无缺,精神状态也还好,不像是遭受了什么……咳,的样子,面色缓和了些,将手中马上就要掷出去的玉球收了回去。
司机缓缓回过头来:“?”
林观主眼见有人冲着车子去了,一见身法便知不是普通人,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飞身过来。
可惜哪怕他的距离更近,却还是慢了一拍,刚到近前,步峥就已经跳下车来:“别动!”
阮绵扣着孔雪梅的脖子,带着她施施然转过身,看向林观主的目光透着淡漠与鄙夷。
林观主刹住脚步,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怒急切:“你是什么人?放开她!”
阮绵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将孔灵薇拽下车扔在地上,抬脚踏在她的脖子上,微眯着眼睛看着林观主气红的眼:
“林观主修行中人,一身正气,心系苍生,晨间慷慨激昂,晚上草菅人命,倒叫阮某人好生佩服啊。”
林观主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湖边的风水师们一见阮绵动手,纷纷跳将起来,分出一部分人去给那些后运来的普通人松绑并加以保护,剩下的人各显神通,跟围过来的保镖们战成了一团。
孔睿锋气急败坏:“怎么回事?!路大师!快让你的行尸拿下这些人!”
那路大师是个干瘪枯瘦的老头,偏还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子,单看外貌比那些行尸还像尸体。
他前踏一步,好似干树皮的手指连动,嘴里念念有词。
原本僵立的行尸们顿时如发狂一般冲向众人。
一众风水师红着眼咬着牙,就打算跟它们拼命。
不想尸堆中传来一声短促怪异的音节,前冲的行尸们一个急刹,转而扑向那些黑衣保镖。
双方数量相差悬殊,保镖们又对这些行尸没有防备,属于被同伴背刺,一时间惊呼惨叫不断。
能被带到这里的保镖们都是孔家直系的心腹,平时没少帮孔家料理这些事情,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
行尸杀人他们没少见,但这些行尸的矛头从来没有对着他们,如今被这些平时都懒得看一眼的死物扑倒撕咬,一时难免肝胆俱裂。
行尸嘶吼,活人惨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孔睿锋大惊失色,连声责骂路大师:“怎么回事?!没用的东西,赶紧控制住这些行尸!你想反水不成!”
他的长子孔思博脸也吓白了,不过他有意跟着林观主学过一些本事,手里也很是有些好东西。
他当机立断,很快掏出两张符纸分别贴在孔睿锋和自己的身上,拉着他迅速向身后的山洞躲去。
路大师自己也懵了。
他所修的是炼尸术,一辈子只钻研这一种术法,到如今炼尸造诣自认炉火纯青,至少一个人同一时间控制数百具行尸行动自如,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