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皱了皱眉:“没有了?”
步峥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讽刺:“我弟弟发现了它,不小心撕坏了。”
阮绵沉默着点了点头:“这张送你,小心收好。”
他们毕竟不熟,人家的家事,她不便插言,送他一张符已经是看在他长得帅……啊不,看在他身负功德的份上了。
毕竟她很善良。
步峥微微笑了笑:“那怎么行?符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坏的,再请一张自然还是要有诚意。”
阮绵见人家如此诚心,便也就算了,毕竟她也缺钱,她的住处还没有着落。
步家父母看到儿子顺利醒来,自然是对阮绵进行了一番感谢,诚意很足,无论是口头上还是实际上。
总之这一趟走得不亏。
只是她毕竟也是体验过“父母之爱”的人了,看步家人的相处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别扭并不是说他们之间很冷漠,而是一种感觉。
步峥离魂,父母也很着急,还病急乱投医的寻了她来求救。
步峥醒来对父母也是一阵安慰,看上去一切都没有问题。
可是阮绵感觉这种“亲情”不像是阮家父母平时的那种真情流露,反而像是演出来的。
也不能说是演出来的……但就是很流于表面,像是必须要走的某种流程一样。
他们身在其中不知感受如何,但在旁观者的眼中会有一点淡淡的违合。
步峥说过,他的离魂症是从小就有的,家里也找人给他看过,得出的结论是没办法。
因为他离魂离出了经验,大多时候都能自己找回来,家里也就放任了。
一旦他回不来,家里人就会给他叫魂。
叫魂的法子也是当时的那个大师教给他们的。
平时都很有用,只是这次许是他走得太远了,普通的叫魂法子就没能把他叫回。
直到阮绵用了招魂阵,才把他招了回来。
阮绵再见到步家父母时提到了镇魂符的事。
步翰池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步夫人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一抹尴尬却被阮绵看在了眼中。
看她的这个反应,镇魂符被破坏的事她至少是知道且没有阻止的。
毕竟如果是力阻无效,那她回想此事就应该是生气而不是尴尬。
或许是看他自己拿回去的东西,他们不相信能有用吧,坏了也就坏了。
只是步峥的那个弟弟是真的不小心弄坏了符,还是故意的就不知道了。
阮绵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用正常走路姿势一步跨下二级台阶来送他的步峥,默默的怜爱了一把。
这人身患离魂症,虽然看起来离魂离得习以为常了,每一次都能找回来,顺利长到这么大,似乎问题不大。
可是那终究是离魂,但凡有一次他没能回得来,便是与亲人天人永隔,再也回不来了。
可以说,他的每一次离魂,都处在生死两极,回得去就活,回不去就死,而且不知道哪一次就彻底回不去了。
就比如这次,如果没有住在附近的阮绵及时为他招魂,而是让他的生魂在外面待上一个或半个白天,就算最后万幸寻到高人招得回来,也未必是个健全的生魂了。
不健全的生魂回来,醒来的定然也不是神智健全的人。
今日之事解决得如此轻松是因为有阮绵的存在,实际上是十分惊险的。
身为父母亲人,儿子这种情况的严重性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镇魂符不管能不能确定有用,那都是可能保命的东西。
按理说,为人父母,任何一种救命的可能都会紧紧的抓住,对待这种东西一定会比他本人更加珍而重之,至少绝不可能任人去破坏。
就算是坏了,也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补上,而不是放任……
所以说,了解很多内情的阮绵看到他们这一场母慈子孝的画面,就会觉得违和。
众生皆苦啊,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就算是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让人想不到能有什么难处的人,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苦痛。
谁又能完全逃得了呢?
所以,她还是多想想自己买不起洞府的苦吧。
回到家里,到处都静悄悄的。
方莹雪的房间门没有关严,阮绵特地进去看了看。
阮绵的安神符效果自然好,方莹雪睡得很沉,只是就算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蹙着的。
阮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落地无声的退出去,反手关好了门。
晚上照例是去猫窝修炼,小黑不在,应该是去找谢星驰了。
第38章 神奇的女人
果然,小黑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很兴奋的跳来跳去,说谢星驰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人看着精神多了。
阮绵点点头。
这是必然的,刚开始的几次服药效果是最明显的。
谢星驰心态悲观,家庭不幸福是一方面,更多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
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要如何能生出希望?
有得过且过的悲观心态是正常的。
他的身体有好转,自己第一个就会发觉,人有了希望,自然就精神了。
据小黑说,这小孩儿挺聪明,知道他的继母容不下他,身体有了好转却没有声张,在外依然是病恹恹的样子。
而且他在计划着要独自搬出去住,以便配合学习锻炼,加快病情恢复,也为日后做打算。
阮绵看着面前蹦得停不下来的小黑,心中对谢家的少年生出了几分欣赏来。
他就像墙角阴暗处生出的小草,聪明、坚韧,只要有一点阳光就能自主挣扎着求生。
只要给他机会成长,未必不能掀翻压在他身上的墙。
这样的人,很值得一救。
小黑明显也很为它的这个朋友骄傲,昂着它的小黑脑袋在洞府里走来走去,就像一个即将登位的帝王。
阮绵又扫了它一眼,闭上了眼睛。
这货好像是返祖了,比起初见时,现在倒是更有了些猫样儿。
亏得她第一次看到还以为遇到了个什么靠谱的,没想到竟是个二货。
不过也行吧,猫妖也是猫,猫就该有猫样,又不需要它们去拯救世界,乐呵就行。
小黑确实挺乐呵的,颠儿着腿跑出去晒月亮,小尾巴尖儿一晃一晃的。
它自觉威武霸气,阮绵却只想发笑。
阮绵坐在阮家一楼客厅沙发上,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叠文件发呆很久。
阮承玉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看了,收起来,回头抽空去看看装修需不需要改动。”
阮绵终于抬起目光看向他:“你……”
因为有那张安神符的存在,方莹雪看起来状态好了些,但脸色还是不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小筝,我知道你想自己住,既然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那这个房子就真的很合适,我说过让你哥哥给你买的。”
阮绵罕见的失去了些从容:“可是我……”
阮承玉整理好文件塞进她的手里:“没有可是,说了给你买就是给你买。”
阮绵真的不想承阮家这么大的人情,但阮承玉直接先斩后奏,这就非常难办。
见她面色不好,阮承玉声音别扭的道:“你别多想,房子是我送你的,不用你还。
你答应过,不会离我们太远,这个地方就挺好,正好你又喜欢。
你知道,对阮家来说,一套房子实在算不上什么,你的身份既然不能改变,就还是阮家的女儿,住就是了。”
他说完,也不等阮绵回答,直接起身就走了。
阮绵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回头,走得飞快。
阮绵回头去看方莹雪,却见方莹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楼梯口,正在悄眯眯的上楼梯,见她看过来,还赶忙快走了几步。
罢了,房子已经买了,阮承玉能做出先斩后奏这种事,就是不想她推辞,她一再拒绝就不合适。
而且看阮家人的样子,她收不收这个房子明显是一个信号,一个关于她不会离开的信号。
既然如此,她只能从别处回礼,让阮家得到比这个房子更大的回报。
阮绵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那房子是精装修的,完全可以拎包入住,并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方莹雪要把家里的厨师拨给阮绵一个,但阮绵拒绝了这个巨大的诱惑。
既然是她的洞府,那与阮家就不一样了,那应该是她的领地,她不希望有其他人经常出入。
而且她有太多不能与外人道的东西,家里放个普通人,早晚把人家吓出病来。
谢星驰第四次服药时,阮绵入住了新家。
原主的东西阮绵都没有动,只把席骞的牌位和龙魂鼎往乾坤袋里一塞,两袖清风的搬去了她的洞府。
她走的那天,方莹雪又哭了一场。
阮绵画了张袪病符给她,怕她给自己哭出什么毛病来。
她啥也没带,入住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置办衣物和生活用品。
冯玉听说了此事,自告奋勇的陪她去逛街,征求了她的意见后,又带上了魏婉瑜。
于是这一天,阮绵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她不明白,买几件衣服而已,为什么就要生生走上一天。
冯玉和魏婉瑜凑在一起,拉着她跑了好几个商场,试了无数件衣服,直逛得身为修者的阮绵都感觉到了疲惫,她们两个却神奇的精神奕奕。
阮绵是真的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原主的衣服要么是粉嫩少女风,要么是什么酷辣风、纯欲风、甜妹风,这个风那个风……
阮绵虽然尊重,但不理解,这段时间真的是穿够了。
她穿惯了长袍,习惯了广袖,现在虽然说广袖长袍是不成了,但还是有一些符合她喜好的衣物。
比如冯玉说的国风。
行吧,她也有一个喜欢的风。
于是,因为发现了她的喜好,冯玉和魏婉瑜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兴奋得不能自已。
她们一家家逛过去,试了无数件,也买了无数件。
阮绵身形还算高挑,上身短下身长,穿长款衣服很好看,她们就挑了三十几件不同款式的长款外衫。
阮绵说不需要这么多,只挑了两件。
结果她前脚走了,她们后脚就偷偷全部结了账,鬼鬼祟祟的吩咐店家秘密送货。
直到阮绵放话说如果她们再做这种事,就不用她们陪同了,她们才不得不收敛。
但就算这样,等到她们结束采购时,天也已经黑透了,因为东西太多拿不走,只能让店家送货。
就这,那两个女人还意犹未尽,又冲进生活用品超市去进行大扫荡。
于是各种推荐神器好物神仙单品的循环又开始了……
阮绵:“……”
看来她对这个世界的追随者实在是太过于纵容了。
等到这一波儿扫货结束,三个人都饿扁了,魏婉瑜马上推荐各种宝藏餐厅。
最后她们选择了一家私房菜馆,听说他家只做中餐,规矩虽多,但味道一绝。
说来奇怪,刚才扫货时还生龙活虎的两个女人进了餐厅包间,屁股一挨着椅子一秒瘫软,全身骨头没一根是直溜的,连吃饭都恨不得在嘴里安个搅拌机,好让她们能少嚼两下。
这家店味道确实一绝,但上菜巨慢,吃完饭出来已经快到半夜了。
阮绵打算让冯家的司机把这500只鸭子拉走,但她们都不同意,必须要先把她送回去才行。
正在说话间,阮绵不经意间看到远处一家在酒店门口几个拉拉扯扯的人中有一道身影非常眼熟。
她是修者,目力不是常人可比,那人虽只有一瞬间面向了这边,却已经足够阮绵锁定目标。
阮杉月。
阮绵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几个人有男有女,一向知性得体的阮杉月站得很不直,是被人一左一右扶着的。
而且她有明显的推拒动作,一个醉酒女孩的推拒对扶着她的男士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能让阮绵大致确定她的意愿。
阮绵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知道阮杉月被驾着往里走的叫做酒店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她对冯玉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也顾不上说别的,人已经如疾风般跑出去了。
那个酒店离阮绵所在的地方不近,冯玉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出阮绵是奔什么目标去了。
她与魏婉瑜对视了一眼,双双跟了上去,魏婉瑜甚至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给自家老公去了电话。
阮杉月今天是项目收官的庆功宴,包括她在内的项目负责人和甲方的人都在场。
本来她是有些酒量的,但今晚饭局到半场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脑袋开始发晕,而且大家好像有意在灌她。
而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几个同事却好似没有发觉,并没有一个人来解围救场,甚至对她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
有的时候身在职场的人是身不由己的,尽管她已经尽量避免一些劝酒,最后却还是醉了。
在她远没到平时酒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不清了。
她的头脑混沌,但潜意识也知道不好,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在自已经理和对方的人一唱一和的说大家都醉了,就近找个酒店休息一下时,她下意识拒绝。
只是她的拒绝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大家自说自话,几乎是被半拖半架着她来到了酒店门口。
她还有一丝理智,但也只有一点点,她知道自已今天是入了局了,但手脚绵软,已经无可奈何。
这一点点的理智救不了她,只会让她感知到无力的绝望。
无论事后事情如何处置,她今天若是吃了亏,都已经是改变不了的既定事实。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视力有些模糊,看不太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当那道身影切实的来到自己身边,并且开口说话时,她流下了今夜的第一滴眼泪。
阮绵跑到近前,堪堪拦住了要进大门的几人,直接伸手握住了阮杉月的一条胳膊,目光扫视的在场所有人员一圈:“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妹妹去哪里?”
一个一身西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眼神闪烁,一张嘴就是酒气:“我们都是她的领导和同事,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她可从没提起过家里还有姐妹。”
阮绵的声音有些发冷:“你在开玩笑吗?她没提就是没有?会不会是你们根本不熟,远没到能查户口的交情呢?”
开玩笑,只要不是绝户,谁家里还叫不出个沾亲带故的兄弟姐妹?这人确认都不确认,开口就是她没有,敌意这么明显,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她也不待那人再说,直接使力就想将阮杉月拉过来。
扶着阮杉月的两个人下意识的看向刚才说话的西装男,有些不敢松手。
阮绵可不管他们的眼神官司,见他们还不想放人,直接抬手在其中一人的手肘处一捏。
那人惊呼一声,整条手臂连着半边身子都麻了,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
另一人一见,手下意识的松了松,只这一松,手中的人就被阮绵抢了过去。
西装男侧头看一眼一直跟在身侧的一个长脸男人,脸色阴沉,满脸都是被坏了好事的不悦。
他又说了什么阮绵没听,将人抢到手后便低头问阮杉月:“醒着吗?要不要我带你回家?”
她没有一上来就动手,主要是考虑阮杉月或许还不想放弃她的事业和公司,全打残了就闹得太难看。
阮杉月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用自已此刻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去回抱阮绵,口齿不清呢喃:“带我走……带我走……姐……”
声音虽轻,又不清楚,但足够阮绵听全,她揽着腰把人一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至于身后那些笑里藏刀的职业深水、话术机锋,谁耐烦去理会。
长脸男面沉如水。
西装男看了看他的脸色,一脸的愤恨不甘,向之前架着阮杉月的两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一脸的晦气,却还是抢上两步去拉阮杉月:“哎你什么人啊,当街就抢人吗?”
“就是,你说是她姐姐,你怎么证明?”
阮绵实在是烦透了这些虚伪的阴暗。
尊者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告罄,直接反身一记鞭腿横扫过去,两个年轻人应声飞跌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缓了一下才得以惨叫出声。
他们甚至连阮杉月的衣角都还没有碰到。
在场众人皆面色骇然。
阮绵单手将阮杉月抱起,缓缓回过身来,眼神发寒,声音沉冷:“别跟我耍这些花样,我既然已经到场,今天谁也别想再打我妹妹的主意,再敢伸手,伸哪只我就折哪只。”
她甚至笑了笑:“若是那么想证明身份,去警局啊,正好看看你们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众人显然是被她那一脚给震住了,除了两个年轻人的惨叫,其余人都静默无声。
阮绵确定他们都没有异议了,抱着人转身向前走。
因为阮杉月的身高并不比阮绵矮,这就导致了她抱人的姿势有点像是扛,而且阮杉月的双脚离地面并不远。
虽然当事人表示很轻松,但外人看来就有点滑稽。
只是在此时,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这时,冯玉和魏婉瑜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第40章 是被同情了吗
并非是她们不尽力,主要是阮绵太利落,从到场到抱着人退场总共也就几句话的工夫。
她是秒到,但冯玉姑嫂两个四体不勤的女人跑这么远的路就很是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就造成了援兵赶到时战役已经结束的尴尬局面。
两人一脸懵的又转身跟着阮绵往回走,不住的偷眼去看阮绵怀里的人。
她们试图帮忙一起抬着,但被阮绵拒绝了。
由于她们横穿了马路,冯家的司机需要找到调头的地方绕个圈子才能开过来,这会儿也刚刚追过来,阮绵就把怀里醉成一滩烂泥的阮杉月丢进了后座。
冯玉和魏婉瑜自告奋勇从在后面一左一右把阮杉月夹在中间照顾着,阮绵便坐在了前面,一起送阮杉月回家。
在路上时,她们就各自联系了家里人,魏婉瑜通知冯时事情解决了,不用来护驾了,阮绵直接通知阮家人阮杉月的状态,让他们准备接人。
这一晚,阮家兵荒马乱。
在确定了阮杉月没有中什么奇怪的药物,只是醉了,不用去医院后,方莹雪亲自在楼上照顾她,阮绵把阮修诚和阮承玉叫到楼下说了遇见阮杉月的经过。
阮修诚脸色很阴沉。
阮承玉到底更年轻一些,妹妹差点吃了大亏这件事气得他几乎都要坐不住:“呵,这是欺负我们阮家无人呢!”
阮修诚看了看他:“稍安勿躁,你妹妹现在能安全回家就是万幸,等她醒了,细细的问清楚情况,要怎么做,也好有个章程。”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怒色,但也冷硬得可怕:“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背景,敢动我阮修诚的女儿!”
阮承玉转头看向阮绵,很快又垂下目光,声音倒是温和:“这次可多亏了绵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叫了“绵绵”,又突然想起不妥,又不知该如何改口,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阮绵看了他一眼:“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都没关系。”
阮承玉又想叹气。
这个新来的妹妹真的很懂事啊,想来是从前吃过很多苦吧。
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从前……有哥哥吗?”
阮绵如实摇头:“没有,我前世是孤女,没有血亲之人。”
阮承玉的目光马上变得温软且……怜爱(?)。
果然,她从前没有哥哥保护,才会失去了普通女孩子的软糯,不得不独自坚强。
所以,女孩子都应该有一个哥哥,这样才能生活得更幸福。
就像从前的阮绵,她一直活得很开心,定然有他这个做哥哥的功劳。
而现在的阮绵没有哥哥,就只能独立且坚强,一点都不任性。
阮修诚也轻叹了一声,轻而又轻的拍了拍阮绵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
阮绵:“……”
什么情况?
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她是被同情了吗?
开玩笑,堂堂龙云尊者,会需要同情怜爱?
这不可能。
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阮杉月终于醒了。
阮绵还没有走,就跟着一起去看了一眼。
阮杉月的脸色很不好,显然也是后怕,看见家人一个去睡觉的都没有,全都在守着她,忍不住掉了眼泪,被方莹雪抱在怀中不住的安抚。
了解了她们公司今晚饭局上的事后,阮修诚的脸色更难看了。
阮承玉声音带着恨意:“他们是两边串通好了拿杉月做人情的!”
身为一个哥哥,他无法容忍这种事,只气得团团乱转,有心想要狠狠捶一下桌子出气,却又害怕吓着了自家妹妹,只得作罢,憋得眼睛都红了。
阮修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女儿的眼睛问:“你还要继续在那里上班吗?”
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要看阮杉月的态度,如果她选择继续上班,那就只能想办法将她调走再暗中把那个经理搞掉,减少对阮杉月的威胁,不可做得太过。
如果她放弃了这份工作……那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阮杉月摇了摇头:“我打算辞职了。”
这种事实在是太恶心了,今天在场的同事有好几个是平时相处得比较好的,经理平时看起来也很和善。
可是就像阮承玉说的,今晚的整个饭局都像是两边约定好的一个局、一个把她送到甲方那个长脸经理床上的局。
再想阴暗一点,或许这个局也是他们经理为了拿下这个大项目而许出的一个小福利。
酒里没有药,但肯定是有猫腻的,否则她不可能那么快就醉倒。
她毕竟是初入职场,很多事情没有经验,对酒桌上的手段了解也不多,简直防不胜防。
那酒局上有好几个是她信任的人,她是没有防备自己人的,一开始就已经着了道,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她在她的公司并没有亮明身份,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员工。
她想,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那样明目张胆的算计她。
试想如果是一个真正没有背景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她要怎么办?
这么多人可以互相作证,就算她吃了亏,也多半是个哑巴亏,求告都无门。
大家都在饭局,还有那么多是熟人,多人指证两厢情愿甚至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她会百口莫辩难以自证,因为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
辩驳了,人家可能还会反咬一口,比如说她主动勾引,之后又想以此讹诈一笔钱。
荡妇羞辱,老土却有用,用来对付任何一个女生都有奇效。
现在是信息时代,这种桃色新闻多么抓人眼球。
很多人根本不关注事件的真相与结果,他们只是想看一个带颜色新闻而已,甚至还会自己想象出一些劲爆的剧情来,然后坚信真相就是如此。
这种事对于女孩是苦难,但对很多人来说,却是娱乐。
当铺天盖地的污水泼来,女生是否能够承受?
无论最后真相是否能够澄清,女生的污名也无法洗清,她的身上要永远背着那个污点,哪怕她是个受害者。
最后的结果最有可能的就是男方毫发无损,不过是增加一个小范围流传的风流战绩,而受害的女方却身败名裂,承受舆论指点,甚至不堪重负。
就算男方会因此受到惩罚,女生所受到的伤害也永远无法被抹平,这将会是她一生的至暗时光。
总之,无论怎么解决,对于女生来说都是几乎无法承受的灾难。
出了这种事,阮杉月无法想象自己今后还怎么与这帮人共事。
她现在想起他们的脸都觉得作呕。
第41章 她们已经疯了
方莹雪把女儿的头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侧脸,无比支持她的这个决定:“对,我月月可不要再回去!
你受了惊吓,需要休息几天,回头让你爸爸安排你进自家公司,就算你想自已闯事业,在自家的地盘上至少不会受到这种欺负啊!”
阮修诚得了准话,点了点头:“行,你妈妈说得对,你就在家休息几天,别的事都不用管,爸爸和你哥会处理。”
阮杉月点了点头,目光透过众人落到斜倚在门口的阮绵身上,哑声开口:“姐姐,今天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救了我……”
她说着,想到当时在绝望中听到那声“想把我妹妹带到哪里去”时的心神震颤,声音带了些哽意。
阮绵的头开始疼。
不愧是亲母女,都是水做的。
原来看着阮杉月挺理性个人,不像个爱哭的,现在竟也跟着方莹雪学坏了。
她抬手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道:“既然叫了姐姐,就不用说谢了。”
为了避免再来一场大型道谢活动,她赶紧告辞走人,连早饭都不肯留下来吃。
阮承玉默默的起身跟着她下了楼,送她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阮承玉开口道:“你不要羡慕杉月,我们也可以做家人的。”
阮绵侧头看他,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羡慕她。”
阮承玉点了点头,但显然没有听进去:“你觉得孤单了就回来,有事就找我。”
阮绵:“……”
她往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那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做?”
阮承玉的面色微变,显得阴狠了许多:“几个人渣,我自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阮绵沉默了一下:“你会找人打他们一顿吗?”
她昨晚顾忌着阮杉月没有动手,现在回想,颇觉遗憾,自觉没有发挥好。
阮承玉无奈的笑了笑:“我是个商人,自然是用商人的法子让他们活不下去。”
阮绵点了点头:“好,那你找人查查他们的底细发给我。”